第 2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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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论 更新:2023-04-15 17:41 字数:4718
客孙子们泡兼职卖身的白领或女大学生提供场地。北京最臭名昭著,生意兴隆的一家就坐落在朝阳。
最后还是在学者居多的海淀,离清华北大都不远的圆明园一带落了听。看来,还是拥有所谓硅谷的海淀,比拥有所谓“CBD ”商圈的朝阳更有温情一些。至于探询会不会只是花冤枉钱洗个澡,那是周坚的拿手好戏。一般先问,有没按摩。得到肯定答复后再问有没包间。有了这两条,最最起码也能和小姐的手亲密接触一下了。至于更高要求,就需要在包间里探讨了。这家中心门脸挺气派,小姐穿的也很象个职业按摩师。上来就问我“先生是要做泰式按摩还是中式保健?”我问“有什么区别么?”小姑娘一本正经地说“泰式从脚开始,保健从头开始”。我盯着她说“哪个先到中间我做哪个。”“那我先给您做推油吧。”姑娘脸上露出笑容,身体也自然很多,向我靠了过来,手也搁到了该搁的地方。
周坚永远比我慢。我老怀疑丫进洗浴中心也先跟人姑娘拼荤段子。晚上摇下玻璃,车里呆着还挺舒服。我塞了盘罗大佑进收音机。“你曾经对我说/ 你永远爱着我/ 爱情这东西我明白/ 但永远是什么”他姑父的,年轻时有股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傻劲,追寻既耽误别人又伤害自己的狗屁爱情,现在回头看看,有什么比没有负担的瞬间快感更惬意呢?有文人不是说了吗,为什么叫“快乐”,因为欢乐本身就失去的很快!想要持久的,必定是痛苦的。还是短暂的,瞬间的快乐轻松。我真老了么?周坚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上了车“那姑娘活真不错,我留了她的呼机号,过两天带你那好好聊聊。”我扔给丫两粒奥复星“操你大爷,你怎么不带你陶吧,来段人鬼情未了啊?赶快吃了,这种地的工具都不太可靠。要是中了标,你丫就正好应了罗老师的歌词‘今天的欢乐将是明天创痛的回忆’。”
两个心满意足的流氓,一辆残破不堪的老车,在北京的深夜里穿行。圆明园高高的围墙和旁边茂盛的树,都掩盖不了这座城市正在老去的事实。我们在和时间赛跑,和空虚作战,用快乐掩盖内心苍老衰败的事实,我们遮掩的住么?
如果说北京还有几条稍微让人满意点的路的话,阜石路的西半段应该算其中之一。这条通往门头沟的宽阔马路如果没有施工,还是相当通畅的。当然,指望北京的道路不施工就跟指望官员不腐败一样,怎么听都象个笑话。
我现在就睡眼惺忪地在这条路上开着车。乔敏坐在副驾上,目光炯炯,神采飞扬,和委顿的我形成了鲜明对比。做灯箱的老孟,就驻扎在阜石路边上的沙石厂。虽然老骆让我自己过来做那个核酸灯箱,可考虑到乔老板娘亲历亲为的性格,我最后还是决定带上她。老孟是门头沟人,媳妇是北京最早那拨拉保险的,不但挣了不少钱,还捎带着认识了很多真正“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于是,在媳妇跟那些新贵们签下一份份保险合同的同时,老孟的灯箱也逐渐在京城四处点亮。至于我和老骆哥俩,曾经是老孟的救命恩人。毕业那年初夏,我和老骆到八一湖钓鱼,接近一下午都没什么收获。哥俩决定顺着昆玉河望西下,到定慧寺那碰碰运气,结果运气真不错,交了老孟这么个难得的朋友。
定慧寺往西,有一特小的公园叫玲珑公园。里头有个7 层的小塔,叫玲珑塔,据说是明朝时建的,许愿很灵的。我和老骆下钓钩前,假模假式的到塔跟前许愿,希望能钓条美人鱼或者藏了一肚子钞票的钱夹鱼什么的,其实也就是为了找个干净地吃点东西,补充体力。那会的昆玉河,虽说还有几条鱼,可河里河外,想找块干净的不影响食欲的地方,基本不太可能。我们吃饱喝足,往河边走的时候,就见一高大汉子,连人带脚下的三轮车,姿势优雅地钻进了河里。那哥们明显不会水,接连举胳膊,接连被水漫过。我和老骆蹬掉鞋子就扑了进去,连推带拽把那主给弄了上来。老孟上岸之后,吐出几口脏水,第一句话就是“哥哥我真是拣了条命,谢字我就不说了,俗,咱哥仨先回我那换身衣服,边喝边聊。”我和老骆相对一笑,好,性情中人!他姑父的,当时残阳如血,哥仨带着满脑门子的水草和腥臭的淤泥,执手相看,还真有了点相见恨晚,英雄相惜的意境。
那会的老孟,还没成气候,租的是玉渊潭乡政府的一个破大院,工人只有四名,两个外地小伙子,他堂弟,还有他自己。交通工具就是刚才刹车坏了的那辆三轮。接的大多是些门牌,饭馆招牌之类的小活。现在老孟在沙石厂买了一个大院子,20多个工人,除了自己的切诺基外,还有一破拉答,一小面和两辆1041。光看家护院的狗,就养了四条。把车开到大铁门口,我刚摁了声喇叭,让里头开门,院子深处就响起了低沉的狗叫声。乔敏端详了半天拴狗的粗铁链,然后才小心地下了车,并且死劲攥住我的胳膊。我不仅暗想,只有在这种时刻,乔老板娘才象个真正的女人,平时,她太强大了。强大到不但是老公,连别人都忽视她性别的地步。
院子里躺了个没焊好的广告牌,有十几米长,好象是柯达的。虽然时近中午,老孟却还没到,在电话里叮咛我一定要等他过来,一块吃顿饭。因为业务内容经常重叠,所以他跟老骆接触很多,而我呢,见的相对就少一点。我让一正干活的小伙子叫来老孟的堂弟,把灯箱小样和具体颜色,尺寸要求给了他,告诉他,价钱等老孟来再定,但活一定要加塞,我们着急。那哥哥拍着胸脯保证,连原料采购到上门安装好,三天之内绝对搞掂。太阳很毒,我和乔敏躲进了屋里。外面的小伙子们还在干的热火朝天。很奇怪,平常邻居装修时刺耳的电锯声,到了他们这竟染听上去很美!汗珠子滴落在滚烫的铁板上,立马化做轻烟遁去,再也找不到踪迹。就象年轻质朴的他们,隐藏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为她制造华丽的睡袍,却从不曾真正与她亲近。在城市虚幻迷离的眼睛里,根本没有他们的身影。城市的傻逼们希望这些兄弟能和汗水一样,为他们制造出美丽之后,也蒸发掉,而不是和他们一起,享受这种美丽。他们那么善良,那么无助,委屈地接受着傻逼们无理的要求。
老孟急匆匆地进了门,跟乔敏客气了几句。然后转向我“咱们中午哪喝去?”我说不喝了,就跟他这吃点大锅饭,反正也没外人。他这有个小食堂,专门找了一人做饭给大家吃,手艺还不错。看我态度很坚决,老孟就没再坚持。吃饭的时候,他问乔敏,换灯箱的事情,跟工商,市容什么地申报了没有,乔敏乐了“这个哪能报啊,要是报了,没三五个月时间,六七趟衙门走,不可能拿下。况且,不报,他们不知道你没报,要是报了没批先装,那不是找罚吗?”老孟一拍大腿“还是弟妹聪明,我本来就想提醒你千万别报,没想,你比我有数,看来,你们两口子,是一个比一个有水平啊。”被不太熟悉的人夸,乔老板娘还真有点不好意思,竟然很腼腆地笑了一下,娇羞无限。老孟又当着我们面把他堂弟叫过来,说这是他哥们的事情,所有东西都要用最好的,颜色尺寸什么的,绝不能含糊了,特别是灯管,一定要用真菲利普。我于是打趣说,现在假东西太多,等老骆给你钱的时候,要是现金,你可要对着日头一张张看,支票呢,坚决不收。老孟喝了口汤,回敬道“就是看,也得等小骆两口子不在跟前的时候啊。”对于老孟的郑重其事,乔敏显然很满意,脸上一直挂着微笑。
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扯到了昆玉河上。老孟讲,今年市政把八一湖和昆玉河全清了淤,抹上了水泥底。还开通了从玉渊潭到颐和园的游船。他和媳妇原来还打过承包游船的主意,后来没找到关系,只好作罢。说到这,一脸失落。我劝他人要知足常乐,多朝下看看,心情就会好很多。比如我,一个穷光蛋,却活的很开心。老孟说我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他说,他很年轻的时候就从门头沟出来,基本一直在这条河周围工作生活,生命中很多重大事件都跟她有关。包括认识自己的媳妇,包括生活开始向好的方向转变。
乔敏听着老孟的絮絮叨叨,竟入了神,不再催我走了。她是不是也想起了和老骆刚认识时的美好时光?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摸到心目中的美好生活?
就象我在喝酒方面没什么品位一样,周坚选择女人的随意也经常被我和老骆耻笑。比如他魏公村店原来的老板娘。
跟乔敏把灯箱的事情落停以后,我赶回单位,把货款交了,躲到大屋的角落里玩了会空挡接龙,运气很差,十几把竟然一下都没开。于是玩红心大战,还是回回垫底,看来需要和前台的姐姐们聊会天才能找回自信。从窗口看出去,二环路上车水马龙,我没话找话“姐姐们,听说美国有接近百分之二十的人,是在这四个轮子的玩意里制造的。咱们从别的方面赶超他们暂时还有压力,从这打破缺口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大家哄笑“高阳出的倒是个好主意,那你是喜欢做司机呢,还是和我们一块制造?”我拍了拍大腿,做出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鉴于咱们公司女多男少的现实情况,我就牺牲一把,把活全干了。”这句话说完,身上已经挨了不少话梅核,瓜子皮什么的了。我开始边说边撤退“我去旁边药店搞点兰色小药片,你们可要给报销啊。”退到门口,刚好碰见管销售的头。孙子看来心情不错,主动跟我打招呼“你小子折腾得不赖,卖出那么多,给我多惦记点那款国产股票机!”我冲丫一咧嘴“您放心,我这就出去转转经销商,征求一下意见。”
周坚中午来了电话,让我和乔敏一块去看看他们的陶吧分店。但乔敏急着回家重新布置柜台,因为核酸那边很事,除了对门头有要求外,对柜台及产品的拜访要求都很严格,看分店的事情,只能由我代劳了。其实我心里明白,既然老骆碍于周坚面子,没提否定意见,那么,这个分店基本已经敲定,我过去不过是跟周诗人喝点酒罢了。
西外大街也在改造,我们经常光顾的一些烧烤店基本都被改造成了瓦砾场。102 路电车拖着两根大辫子,象个卖弄风情的女人,扭着难看的腰肢缓缓前行。我没抢着座,一只手抓着头上的横杆,另一只手努力往裤兜下抄,找那个记忆里的一块钱钢蹦。矮胖的女售票员不耐烦地看着我,眼里充满了不屑。我心头一阵悲凉,想当年,老子和周坚逃票的时候,都比现在潇洒从容。真实岁月催人老啊。钢蹦还是没找着,我只好递给她张十块钱的纸币,那娘们把找给我的零钱和车票递给我,扭着大屁股回到了她那高高在上的座位。他姑父的,什么世道?我花钱买票,还得站着,你挣这份钱,竟然能坐着!真他妈不公平。
车到白石桥,天色还早,太阳仍有余威,那两个在102 ,105 总站烤羊肉串的新疆人还没出现。我花两块钱买了瓶假矿泉水灌了几口,溜达到332 车站。白颐路的交通状况明显好于正施工的西外大街,公共汽车开得飞快,我找了个临窗的地方站着,风吹到身上很舒服,让我想起昨天晚上,洗浴中心那个姑娘后来冰凉的嘴唇。
周坚的新店址在白颐路通往三环为公桥的那条路上,位置并不是很好。看了第一眼,我就觉得不值他说的房租和转让费。门头还没换,但店里已经很空,显然原来的店主已经把她的商品给弄走了。我拎着半瓶水,摇摇晃晃进了店,看见周坚正在角落里和一个女孩聊着什么,样子很投入。说那姑娘没穿衣服有点不尊重事实,但她的确是节约布料的典范,还顶着一头染了的黄毛。我过去给周坚脑门来了一瓶子,丫恼怒地扭头一看,脸上堆出笑容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胡菲菲小姐,中央美院的高才生,这位是我同学,同时兼我们出尘陶艺高级策划的高阳先生。那女孩看了眼我手里脏西西的塑料瓶子,矜持地冲我点了点头。出于礼貌,我也回敬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我装出不知道这位胡小姐是原店主的样子,劈面对周坚说”就这破位置,这么小的门脸,值六万年租和一万转让费?你丫这不成心做冤大头吗?“那女孩的脸色稍微变了变。周坚止住了我的话”我也没说死啊,这不正跟胡小姐商量价钱吗?“我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转向那姑娘,”真不好意思,胡小姐,要知道您是原来的老板,这话我就会私下跟他说了。“
胡菲菲显然是见过世面的女人,对我的尖刻毫不介意。只是淡淡地说“你们哥们的友谊当然比我们这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