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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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论 更新:2023-04-15 17:41 字数:4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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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车送回单位,揣上部分货款,我夹着只汉堡,杀向方庄。
我喜欢麻将,从小到大,我玩过无数种带有博彩性质的游戏,没有什么能象麻将一样令我着迷。
我个人以为,麻将是最具备中国特色的游戏。鲁迅先生把他称为国粹很中肯,虽然先生对这项运动很是不屑。首先,它是一种很独立的运动,四个人各打各的牌,互不干涉,不需要象桥牌,升级那样的沟通。赢输全在自己手里,省却了团体作战胜利时的相互吹捧和失利时的相互指责(尤其是互相指责,我相信大学时代爱玩升级的朋友都有同感,虽然无伤大雅,可还是让人别扭)。符合国人龙虫之说的本性。其次,麻将不象纸牌,把自己的牌全拿到手后才开局,牌的好坏一开始就定下来了。麻将的可爱在于在有人和牌之前,你永远都有机会去抓牌,每张没到手的牌都可能改变你在牌桌上的命运。这点符合国人好死不如赖活着的秉性,虽然我现在不太得意,谁知道明天好运气会不会眷顾我呢?另外,打麻将的过程就是一个等待的过程,永远不需要主动出击(你不可能把别人的听给毁了)。你等待着掷色子,等待着摸牌,等待着上听,等待着别人点炮或是自摸。每个人都是其他三个人的敌人,每个人都希望其他三个人跳进自己的陷阱(点炮)。这点符合国人的什么秉性就不好说了。
既然我对麻将思考的如此深刻,那么我的牌技如何呢?关于这点,老骆曾经作过统计,有他在场时,我打牌的胜负比例为2 比8。窥一斑可知全貌,可我总认为不是技术问题,是运气的作用。因为小时侯一个瞎子曾给我算过命,说我发不了外财。前两天,我们老太太看了电视报道哪一哥们挪用公款买彩票而被拘时,还打过长途电话来提醒我的这个宿命。我对彩票没有任何兴趣,连一个即将倒闭的企业都能包装的漂漂亮亮上市的国度,对几个小球作点手脚岂不是轻而易举(湖南的彩票丑闻证明了我的观点)。相比之下,还是能踏踏实实摸在手里的麻将牌更让人放心。
老何父母都退了休,前两天去哪个国家探望儿孙(老何他哥一家在国外)去了。于是,何氏赌坊重新挂牌营业。我是最后一个到的,抢过二哥手里的水杯灌了两口就开始摸风上阵。一上来就在老何庄上自摸了一把龙,感觉不错。二哥打牌间隙问我今天卖出多少股票机去,我如实汇报。这厮眯着眼睛一算,“差不多,够了。”我明知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还是忍不住问“够什么了?”“以你今天的收入来看,打到天亮被我们三吃一还是够了的。”老何和另外一哥们哈哈大笑。我说咱们闭眼进歌厅,摸着唱!
二哥这张乌鸦嘴真灵。下半夜,我的牌运急转直下,不是在庄上遭提,就是连放重炮。老何打趣问我是不是刚去西郊练完射击回来的,真他妈准。我从丫冰箱里翻出几罐啤酒,打开后找了个碗倒了进去(易拉罐是世界上最讨厌的容器之一,用那东西喝啤酒真别扭,一点也没用痛饮的乐趣)。看着老何心痛的眼神,我来了精神。“怎么着,输了这么多,喝几罐啤酒都不成?”老何委屈的说“不是那个意思,您喝完后给我也来几炮,别尽给他们俩点。”我又好气,又好笑,一口啤酒差点全喷了出来。二哥发言了,“说到射击,我出个谜语你们猜猜?李双奖提裤子,打他的一首歌名”。我把啤酒碗搁在旁边的椅子上,小心翼翼的把一对东风拆掉,打出一张去。“他姑父的,老子不和了,也不点炮,拆对!”一直不怎么说话的下家摇了摇头,轻叹着推倒了牌,又点一七对!二哥这乌鸦又开始叫唤了,“明,不,今早起回去时你就一路高唱李老师那首《打靶归来》回家吧!”老何晃着脑袋“没话讲,除了一个准字,我实在找不出别的词汇来赞赏高阳老师”。丫学着有线体育解说台球的那个台湾还是香港主持人的腔调慢条丝里的说。我真是欲哭无泪,还好,天快亮了。否则照这种打法,我非给立了不可。
喝了十几罐啤酒之后,最后一锅终于打回来一部分,虽然未能完全收复失地,也总算挽回不少损失。临走时各自总结一下盈亏,老何输的竟然比我还多,让我心里大感平衡。在老何喋喋不休的白眼狼声中,我们拒绝了他请我们吃早茶的邀请,各自打道回府。
因为输了钱,所以没舍的全程打车,而是坐到了地铁口。很少起这么早,我惊异于地铁里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他们大多穿戴整齐,精神抖擞,与萎靡的我正好形成鲜明对比。他们才是这所城市精神上的主人(真正的主人是谁,不言而喻),我呢,我是角落里的虫子,与他们格格不入。
如果心情好的话,在地铁里还是能找到不少乐趣的。比如一对年轻人肆无忌惮的在长椅上演出三级片的序幕,比如早起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不厌其烦的抽查着英语单词。最可爱的是那些卖报纸的,他们矫捷的从一个车厢钻到另一个车厢,嘴里高喊着“看某某时报,中国大陆准备武力解放台湾(这可能是全中国最不要脸的一份报纸了,若干年前,他们就用台湾问题做卖点,喊了这么多年,没见军队有社么动静,他们还在恬不知耻的叫嚣)。看某报,一条大蛇爬上了住户的屋顶。”我的经验是根本不用买报纸,如果能坐5 站以上,各份报纸的精华你已能尽收耳底。当然,关于各种总占头版的会议还是很少能听到的。
可惜我今天既缺少睡眠还输了钱,现在最大的渴望就是一个热水澡和一个枕头。没有任何挖掘快乐的欲望。旁边一个小姑娘天真地问她妈妈,地铁困了去哪睡觉。我差点接上茬,当然是澡堂子了。我考虑去澡堂子睡觉是有原因的,主要是顾忌屋子里精力充沛的周坚。这厮如果在家,我那甜美的睡眠可能真要成了黄梁一梦了。
出了八宝山地铁不远,就有一家洗浴中心。我到前台领了钥匙牌,进了男部。清晨的洗浴中心,早已没有了昨夜的笑语喧哗和水汽氤氲,连伙计们都无精打采。我把手机电池给卸了(这样别人打电话时就是不在服务区,而不是关机,将来解释起来,省却很多口舌。总是招人骂的中国电信在这点上还是挺善解人意的)连同衣服锁进了小柜子。胡乱冲了冲,便进桑拿室蒸。可能是近其生活太不规律,身体真的很差,一会就盯不住了。运气不错,休息大厅里没几个人。最可贵的是,我没有听见呼噜声!在拒绝了伙计们提供的饮料后,我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如果不是外面的姑娘们进来呼朋引伴的话,我很容易将睡眠进行到底的。洗浴中心做服务的姑娘有的睡在女部休息厅里,有的为了拉生意,干脆就在男部的休息厅里凑合。现在估计到了她们的就餐时间。姑娘们一般都是结伴而出,所以先起的过来招呼这边的姐妹来了。我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不到三点,是该起了。夹在这群唧唧喳喳的佳丽中走出洗浴中心,我心里一阵嘀咕,人家熬夜,晚睡晚起,是为了工作。我他妈熬夜算怎么回事?同这些勤劳的姑娘一比,我越发觉出自己的卑琐,怯懦,回避现实的龌龊。我喜欢这些姑娘,真的。她们用自己的青春填补着这个道貌岸然的城市那无所不在的空虚,却被那些利用过他们的伪君子所不齿,她们忍辱负重,不为所动。她们中的大多很勤俭,她们用廉价的香水,穿抵挡的衣服,把用青春换回的钞票寄回老家。她们比那些矫情的自诩小资的都市女人高尚多了。她们寂寞地守望在城市的角落,用自己不被世俗承认的努力去改变自己,家庭和弟妹们的命运。那些实实在在的钞票,挽救了多少家庭,让多少孩子重新捧起了书本?在她们寂寞的青春面前,各种欺世盗名的所谓工程,尤其是那些尸位素餐,脑满肠肥的政客又算什么东西?我爱她们,敬重她们!
今天BP机也很肃静。除了单位内勤传领导的话,要求早点回公司交货款的消息外,就再也没别的了。单位现在是不能去了,太晚。还是去给咱李静师姐弄本说明书吧。刚开电话,周坚就打过来了,气急败坏的数落我夜不归宿竟不跟他打招呼。并替老骆转告我一朋友五一结婚,我问是谁,这厮不怀好意的嘿嘿冷笑“谁会宁肯通过别人转告也不给你打电话,甚至不呼你?”该来的还是来了,我已经知道是谁。我同样冷笑着挂了电话。
不知城乡的快餐卤煮真得很难吃还是我的心情有些不爽,总之扒拉了两口我就放弃了全歼的打算。到一分销商那要了本2000的说明书,我便给李静打电话。问清了她音像店的地址,我匆匆赶去。
雄伟的四环桥已经初具规模,工人们在飞扬的尘土里奔忙。我坐的这辆小公共玻璃关不严,让我真切的体验了一把热火朝天的城市建设运动。李静的店很不幸的坐落在即将修好的桥边,即便不拆迁,估计将来的生意也好不到哪去。
我胡噜着头上的土,推开了音像店的门。店里很冷清,没有顾客,李静在角落里慵懒的斜坐着,手里攥着遥控器。挂在墙上的电视里传出那首已经放烂了的我心依旧,男女主人公正比翼齐飞呢。“很清闲呐,李姐。”“是啊,让这破四环折腾的,本来生意挺好的。”“您这就不对了,领导们不是说了,要牺牲小我,顾全大局么?”说的李静扑哧一笑。“也是,要不哪有时间去学车,哪有机会认识你这么好的师弟呢?另外,帮我寻一新地吧,你老在外头跑。”我问店里怎么就她自己,没有伙计。她说生意不好,把原来帮忙的小姑娘给辞了,出门的时候就关门,反正也没多少人光顾。“你有事时不能让你老公帮忙啊?”接过她递来的水,我问了一句。“他?一辆出租车就把他捆死了,连照个面都难,还帮我看店?”李静笑着说。我刚想夸夸他老公勤劳什么的,电话响了。是鲁波。丫神秘兮稀的告诉我郭小雪要结婚了。还作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劝我节哀顺变!要不是当着李静的面,我非破口大骂这厮不可。“我告诉你两点,第一,这个消息我已经知道了,第二,她结婚关我什么事?”没想到这孙子还是不依不饶“那你去参加婚礼么?”我没理他,把电话给挂了。
把电话揣回兜里,我冲李静挤了个笑脸,算是对刚才过高的音量道歉。李静好象根本没听过我接这个电话,只是笑吟吟的对我说“快喝水吧,呆会都被你攥热了。”我把纸杯子里的水喝完,借口挑两张盘,踱到货柜的另一侧,以躲开她的目光。我宁肯面对鸡婆似的询问,也不愿面对了然于胸的宽容。这时,该死的电话又响了。“你丫上午去哪柳蜜了,怎么不开电话?”老骆慢悠悠的声音传了过来。还好,不是通知婚礼的,我有如释重负的感觉。“澡堂子睡觉了,怎么着,不会是讨债吧?”欠老骆多少钱我已经忘了,可为了显得自己仗仪,我经常主动跟他提这个事实。“你丫没搞什么活动吧,听说过几天又要严打,还是小心点好”。老骆又开始语重心长地教育我,如果我不及时拦住,下头就会从诸如经济,健康等各种方面给我陈述找一个固定性伙伴的必要意义了。“我在丰台呢,你要是没事,过来接我一趟,晚上找地喝点”老骆连声说好“我早跟小敏请好了假,现在跟鲁波一起呢,你在丰台哪?”完了,还是入了这拨孙子的套了。估计他们丫还会拽上周坚,又一次拿我那所谓的失败初恋下酒了。
“准备去哪喝呀,能带上我么?”李静打趣地问我。这点社交常识我还是有的,无非互相敷衍而已。问的不会真想去,请的也不会真想请。“能有师姐这样的美人一块喝酒,那是我们这拨孙子的福气,就是怕酒后失德,唐突佳人。”虽然酒局的引子不太好,可终归有了酒局。我的心情好了不少,顺便恢复了犯贫的本性。“高阳,师傅一直说你特贫,上次吃饭还真没感觉出来,你拘束的象个正人君子,今天可是露了点原形。别打岔,你今天带不带我?”她半真半假地盯着我,让我还真有点迷糊。带她?决不可能。那跟今晚怀旧的喝酒主题严重不符,可是她难道当了真?看我犯愣,李静又笑了。“高阳,咱们俩斗心眼挺有意思的,今天我就不搅你们的局了。不过改天我约上师傅,咱们一块吃顿饭好不好?”我当然一叠声的说好了。“到时候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