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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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论 更新:2023-04-15 17:41 字数:4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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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坚只见过乔敏一面,那时她还不是名正言顺的骆夫人,对我们哥几个还是相当笼络的。所以这厮根本不知道这顿家宴离他快乐的标准相差很远,兴冲冲的洗澡去了。我打开沙发床上的抽屉,清点了一下双人运动的安全器材。心里嘀咕着,至少还可以蹭乔老板娘几打这玩意,也算不虚此行吧。
颇出乎我意料的是席间还有一个年岁不大的姑娘。看样子也就20上下,一副羞人答答的样子,整顿饭也没说上几句话。据乔敏介绍,这是她的一个什么表妹。高中毕业,待业在家,刚学完打字,想找个寻呼台做寻呼小姐,这件工作自然落在了我的头上。有了这项任务,使我对自己进门时在柜台里顺手牵羊的行为心安理得了不少。心情多少有些舒畅,更觉得乔老板娘烹饪手艺大有进步了。
周坚这厮今天出奇的老实。不但没有大肆要酒喝,也没有滋扰小敏那位长相尚克的表妹。而是围着乔敏团团转。话题很快落到了《人鬼情未了》。我和老骆相对一笑,主题原来在这。这厮为了他的陶吧事业,可谓煞费苦心,融资竟融到了铁母鸡乔老板娘的头上!其实我心里最清楚,老骆家的真正经济大权,其实是在他手里的。扮猪吃老虎是老骆为人最精彩的手段,乔敏不过是色厉内荏,大事情上,绝对是骆石平同志拿注意。老骆不失时机的将《人鬼情未了》的MTV 盘塞进机器。随着音乐响起,周坚声情并茂的描绘着陶吧的光明前景。可这时,乔敏的目光已经挪到了屏幕上纠缠的双臂,最后迷离的定格在老骆脸上。
我知道,啤酒的作用来了,我们该撤了。
凭心而论,我觉得自己不喝多的时候,还能称得上是个善解人意,知书答礼的君子,虽然这种情况不多。今晚我恰好没喝多。于是当屏幕上男女主人公最后的障碍—泥抷渐渐消亡的时候,我果断的起身告辞。送行的乔敏很热情,我甚至能感觉出她眼里的赞许。至于送那位表妹回家的任务,早已被周坚大包大揽了。我没有同去,借口找地给周坚配把钥匙,溜进了离老骆家不远的一个小饭馆。在就着一盘拍黄瓜又喝了几瓶啤酒之后,我那委屈了半天的胃总算得到了补偿。
我和周坚几乎同时上楼。看见丫拎了几大桶可乐,美年达什么的,我心里一阵悲凉。完了,这厮明显要长住沙家浜了,我那美好的独居生活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打开冰箱后,丫还嘟囔“忘再整几袋速冻水饺了”。“你丫还该整点冰淇淋什么的,以备泡妞之需!”周坚没听出我的不满。直奔里屋,打开电视。“高阳,你的毛片都搁哪呢?咱哥俩观摩一把。”我无可奈何的打开两瓶啤酒,走进屋里。“兄弟,商量点事,在你还没有泡上正经姑娘之前,是不是能把里外的床调换一下,让我这个滥交主义者有点空间?另外,您明天要是有时间,是不是把里屋这些酒瓶给收拾一下?”周坚接过我递来的啤酒。“换床没问题,至于收拾屋子,那得看你毛片的质量了。”
老骆说过,全天下,就周坚是我的克星。我不得不承认这点。
礼拜一是单位例会的日子。我们寻呼台是某国家机关的三产,大小头目很多是原来在机关端茶送水,溜须拍马而被外放的小职员,水平如何不好说,文山会海的机关美德倒是传承的不少。其实谁都知道,这种所谓的例会,不会有任何实际的内容,无非是满足一下这些所谓领导的发表欲。因为销售人员在机关的地位,我们根本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唯一能把大伙容纳下来的地方是前几年领导头脑发热,成立的客户服务中心(当然了,跟所有的政府行为一样,这个中心很快便夭折了,只是留下了一间大屋子)。正是这个地方,使原本无聊的会议,变的乐趣无穷。
一般情况是,主管销售的领导在上头说着跟销售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我们却用工号进入寻呼台的管理系统,查询用户的信息。我个人的爱好不是看寻呼台登记注册的用户信息,而是读取一部分寻呼信息。尤其是23点到次日凌晨的3 ,4 点钟,那些信息总能让人遐想连篇,乐趣无穷。举几个简单的例子。
“送大白菜10棵,蒿子杆20斤,羊肉50斤,肥牛30斤……不消说,这是一个涮肉馆在要货。
亲爱的,千万别忘了喝奶,我爱你,希望你能在梦中想念我这是如胶似漆,不知感情杀伤力的情人
如果12点前,你不来的话,我明天就约你老婆这是什么,就不须多言了
还有什么出现场,要求司机几点接的,很有意思。我觉得,每条消息都能写成一个故事,真的。
我相信,大多数人都有偷窥别人隐私的欲望。至于有没有偷窥的行动,关键在于机会的多寡,而不是道德的高下。
就拿我们寻呼台的员工来说吧,除了共同关注一些深夜的寻呼信息以外,基本上每人都有几个长期跟踪的对象。当然了,每个人关注的焦点不同,对象就千差万别了。门市的老周,因为老公开饭馆,所以特别关心那些送菜的机主,从他们的信息上,足以了解到一个阶段京城小饭馆各种肉菜的走俏程度。虽然她提供给老公的信息并不见得有什么实效,可她照样乐此不疲。前台的小邵,正跟我们单位一个挺有权柄的小头目搞四角恋爱,所以更关注这个系列的机主。估计要活学活用,一方面系住男友的芳心,一方面攥住领导的小手(或者其他部位)。至于我,则追踪考查了一个欠朋友钱的机主达半年之久。那真是一出现代版的黄世仁与杨白劳。因为利用了寻呼这个相对封闭的载体,所以更显得真实感人。最初的时候,那位债主呼的很客气,某某兄弟,关于那笔钱的问提,想跟你谈谈,请回电话多少。连着呼了几天,可能一直没反应,又变成了有急事找,请速回电话。还是没反应,这回急了,谁谁谁(直呼其名)你再不回电话,后果自负!至于什么后果,估计只有他们哥俩知道,不过后果这条显然还是没起作用。再呼的内容就变成了,你小子有种,一旦让我找到你,会怎么样。这些信息后头则都加上了“机主原话”的注释,要知道我们寻呼台是不能发那些明显带有恐吓性质的语言的,但鉴于呼者的诚恳,估计寻呼小姐们网开了一面。就这样过去了数月,那位黄世仁的态度突然大变。某某兄弟,真对不起,哥哥前一阵情绪不好,请你原谅,我现在的确很困难,看在咱哥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就当你帮哥哥一把好不好。我私下以为,这个态度很正确,向着追回的希望迈进了一步。后来的一段时间,这种语气的消息很多,不过照呼的频率来看。有两个明显征兆,一是一直未能奏效,一是黄兄的斗志日渐萎缩,持续半年之后,这位兄台终于偃旗息鼓了。我一直特别佩服那位杨兄的神经,竟能坦然面对此等狂呼,既不停机,也不做任何呼叫限制。曾经一度想呼呼这位兄台,主要是想咨询一下这个黄羊故事的结局。另外学习一点抗干扰的能力。当然只是想想而已。
例会终于结束了。我只记住了一句,鉴于近期股票机销势良好,大家很辛苦,决定周五晚聚餐一回,犒劳一下。虽然远在周末,可是又有热闹的酒局,还是让我很高兴。大伙拖着椅子送回别的部门办公室时,同事二哥拍了拍我的肩膀。“今晚有酒局没,没有的话,方庄老何那,7 点整”。“妈的,又给你们捐款去?得,谁让咱心情好呢,7 点见”。
连晚上的活动都有了着落,我一边回忆上次在老何家一吃三的神勇,一边高兴的开始自己的本职工作——给分销商们送机器。因为现在销售火暴,所以除了大脑袋(我们对老总的称呼)的坐骑不能动以外,公司其他的车都可以用来送货。既然人手一辆车,工作效率自然很高,不到四点,我就干完了活,打道回府。一路盘算着今天连同销售提成和自己小刀切的钱共计入帐多少。收音机里头放着那首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我却琢磨着有多少钱还没能入怀。
得意忘形和乐极生悲的古训从来就不会错的。从平安大道奔回单位的那条小路上左拐的时候,赶上了红灯。其时,我正随着收音机里的音乐瞎哼哼呢,没注意车正处在一小坡上,所以没拉手刹。这时电话响了,我一分神,脚下没给足刹车,感觉车身一震,自己知道,完了,溜车了。赶紧拉上手刹,下车后满脸无辜地走向被顶的吓利出租车。
因为自己开车老爱走神,所以剐蹭对我是家常便饭,处理这些问题,我有足够的经验。最重要的一点是,一旦铁定是自己的责任,一定要少说话,争取后发制人。
我装模做样的趴到两车之前检查伤势时,出租车司机已经开嚷了。“怎么开车的你,连刹车都不给?”“不好意思,刚拿本,手潮。您看是谁动一下,咱们先看看车有没有事情。”这时候,必须摆出新手的架势,令对方放松警惕。“怎么会没事,这么陡的坡,得,还是我倒吧,省得你再撞一回。”看来他对我新手的身份已经认可了。夏利右边的大灯给顶了进去,其他部位毫发无伤。至于我们那辆桑塔纳,保险杠反正没掉,至于上面的累累伤痕,鬼知道是什么时候给整的。“这大灯是给顶了进去,谁知道还有没有内伤,您看怎么办吧?”我皱着眉头,茫然地看着他,并不说话。“刚开车没几天吧,以后可得注意。干脆这样,你给200 块钱得了,都省事。要是真有什么内伤算我倒霉,都是天天在路上跑的,谁容易啊?”好小子,真把我当鱼腩了。200 !我连丫漆都没碰着半点,把大灯撬出来,一分钟足以搞定,哪家修理厂的工时如此金贵?反正有时间,我打算折腾一把这孙子。我故意掏了半天兜,凑出十几块钱,明显离他的讹诈目标很远。“真不好意思,大哥,今天出门还真没带钱。要不这样,拐过弯去有家修理厂,咱们先把车开那去,彻底检查一下,把毛病都找出来修好,我也好回家拿钱。”这厮一看我那皱皱巴巴的十块钱,再观察了地形,看出我没有逃逸的机会,更重要的是灯已经变绿,后面的车喇叭开始哭喊了。只好不情愿的跟我进了修理厂。这家修理厂是我们头的一朋友开的,平常我们的车有些小病小灾的,都在这凑合,所以我人头很熟。
管事的小翟很机灵,我趁着出租车司机还没下车,把经过大致一说,他就给了我一个OK的手势。剩下的事情就该他办了。“哎哟,大灯都进去了,不知里头给震坏没有。哥几个,过来,把大灯撬出来,另外仔细检查检查,千万别漏了哪!”我估计这位的哥一两个钟头是动不了了。于是跟他说把车押这,回去给人修理厂取钱。这家伙可能看出苗头不对,态度诚恳多了。“兄弟,麻烦您让他们快点,我今连份钱还没挣出来呢。”合着您到我这蒙份钱来了!我满脸堆笑的说“您放心,一定抓紧,我也着急把车送回单位交差。”
回车里拿了电话和今天收的货款,把车钥匙揣上,我溜达着奔单位走去。想起刚才那个没接的倒霉的电话,我调了出来。有些眼熟。我拨了过去,一个动听的声音传进耳朵。“高阳,跟师姐做完买卖就准备绝交,连电话都不接了?”是李静。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昨天那部2000出了什么毛病。“李姐,没有的事,刚才有点小麻烦,这不给您拨过来了么?怎么,那电话有什么不妥?”那边一阵沉默。“好,就算电话不妥,你再给我搞本说明书去。”声音里隐隐有些不快。我还沉浸在整治那位的哥的快感中,没有介意。“没问题,明天一定给您送去,顺便到您那挑两张碟。”“好吧,明天见。”李静干脆地挂了电话。
回单位跟门市的几个大姐臭贫了会,看看已经快六点了,怕耽误晚上的四人运动,我赶紧回修理厂。那辆夏利已经不见了。小翟不好意思的告诉我,折腾了不到一个小时,那主就盯不住了,死活要走。为了不闹的太大,只好放了行。“得,人也怪不易的。咱们是记上洗了几回车(我们平常修车或洗车,都先记帐,月底给他们送张支票),还是赶明我请你吃饭?”“您瞧,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