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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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也不说 更新:2023-04-15 17:40 字数:4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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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澈的温和与淡然,本是十年在林中隐居时清心寡欲、处惊不乱养成的,却到底并非本性,而尖锐固执的性格却是时间改变不了的。这些棱角只能被掩藏,却永远无法被磨去!
离开苏影之后,他不再如从前一般,只是将一切都看淡了。可现在,他来到这里,将要来就出苏影!每每念及此,身体内的热血不由又沸腾起来,他要救的、要回到他身边的,是苏影、是他深爱的女子!
为了苏影,他从来没有迟疑过,一如当年,十五岁的他毅然抱起蜷缩于角落,胆怯、愤恨、固执如幼兽的苏影,毫不犹豫地、带她逃离那场腥风血雨!
一切的改变,终究还是为了苏影!
杜少陵很晚才回来,满脸倦容,双眉深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苏影不知如何说话才能不给他再添烦恼,思量了半天,也不打算问了,只道:“你可用过饭了?”
杜少陵看她一眼,没有说话。无论如何抑制,都无法不让自己想起那个与他来争夺她的男子。他不知道如果当时十七不及时闯进来将他们制止,会发生怎样的事……可能自己现在就不能站在这儿了。
苏影见杜少陵神色有异,怔了怔,却也明白堂中定有令他烦心的事,自己不便问,便也不再言语,只向镯子走去,端起碗吃起来,杜少陵一眼瞥到,见她对面也放了只碗,愣了愣,不由问道:“你没吃么?”
苏影原本是准备等他回来一起吃的,可经他一问,又怕他瞎担心,自己平添麻烦,脱口道:“吃过了。”
杜少陵看了看她,坐到床上,淡淡道:“那还吃什么。”
谎都撒了,再承认不是自找苦吃,苏影绞尽脑汁,才结结巴巴接上一句:“……都是好菜,嗯,倒了……可惜……”
杜少陵嗤笑一声,烦乱地将茶一饮而尽,不觉间加重了语气:“可惜什么,难道我还养不起你不成?!”
——可是……自己真的是很饿啊!中午便没有好好吃过午饭,若再不吃晚饭,怕真是要饿出病来了。惹他生气也没办法了,苏影咬咬牙,硬着头皮道:“不过……我现在饿了。”
杜少陵闻言,霍地站起身来,苏影暗惊,下意识抬头看他,却见他眼神阴郁,牢牢注视着自己,半晌扔下一句:“净是没有一处清静地方!”拂袖离去。
(泪……我主动反省……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让他们小俩口又闹起来了,我也不想这样的啊――#好吧,我尽量让他们尽快和好……其实,这一吵又可以引来小柳的,所以才不舍的删……喜欢小柳的,就忍一下吧!嗯!)
苏影呆坐了一会儿,此刻一激动,连饥饿也忘了,竭力忍住泪水,默默起身道:“来人,将饭菜拿回去。”又道:“将这些碎片也收拾了。”便即刻有人来清理干净。
她知道一定出了什么大事,杜少陵不和她说,也是怕她担心。他心情抑郁,她理应包容,决不可为小事斤斤计较而给他再添麻烦。
平缓了情绪,苏影将泪水咽回肚里,对来人道:“去和你们堂主说,就说我说的,让他不要太累,早点休息吧。”
那人应了一声,带了碎片离开了,刚打开门,却似正撞上一个人,不由低呼一声“堂主”,苏影有些恍惚,却又听得那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道:“不用你传话,我听到了。你回去吧。”
苏影惊喜而讶异地站起,正见杜少陵疾步走进来,走到近前,将她紧紧用在怀里,柔声道:“影儿,你记住,要是以后我再待你不好,你就对我说:‘少陵,我是你的妻子。’你要提醒我,知道么?”
突如其来的幸福有如化作一股强劲的力道,原本竭力忍住的泪水又重新泛滥,喉咙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苏影只得不断地点头,伸手抱住杜少陵。
杜少陵怜惜地抚着苏影的发,在她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 双眼深深注视着她。
他不会让她离开。他会让她幸福。
睡到半夜,疼痛再也无法忍受。那种感觉不再是饥饿,而像是有人在她肚中捅入一刀,复又搅动,一阵阵地痉挛。苏影疼得翻来覆去,却又怕响动太大吵醒了杜少陵,调整呼吸也依旧睡不着,只得起床来寻东西吃。
杜少陵睡眠极浅,可能习武之人生性如此吧,苏影担心唤人来会影响了他,便批了衣服,独自出门。
夜风刺骨,带着一晚冷霜的寒气,直直逼向她。尽管加了衣服,也似乎耐不住严寒,苏影哆嗦着小步走着,幸而廊上夜晚一直亮着灯,可以照见前面的路。
原先躺着,疼痛便已锥心,哪想站起来一走动,却更加痛入骨髓,步子不由渐渐虚浮,她只得稍稍停顿,又继续向前走。
“苏影!!”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好像一个没有丝毫征兆的闷雷,直击落在她头顶。苏影一惊,猛地转回身,却见是一脸怒气的杜少陵。
她究竟要做什么?!半夜趁他睡着,偷偷爬起来,也不叫下人。起先自己还不放心她,跟了出来,可越跟越不对劲——她居然向着柳澈的屋舍走去!难道她早已知道柳澈来了?她要回去找他么?要跟他回去么?!
这个念头越发强烈,他不是不知道,她为了寻柳澈,不辞劳苦跑了大半国土,整整两年没有一日停歇,最后还是为了不拖累林郁,方才放弃了那个想法。而如今,柳澈就近在眼前,她不是正该喜不自胜么?!
为何自己这样心软,为了她生病时有人照顾,就将柳澈留了下来?若自己稍稍狠心,她也不会再萌生这样的念头!
她刚刚嫁给他,昨日还与他耳鬓厮磨,而今却决然离去,甚至都不曾与他告别!她究竟还有没有一点点身为人妻的自觉?!若不是今日自己恰好被她吵醒,明朝醒来,自己面对的,是否就是一床冰凉的锦衾?!
昨日种种,是否都如那焚香,弥散到空中,明明近在身旁,却又抓不住?明日绮梦,是否真似梦幻,终究不得成为现实?
苏影……她怎能如此绝情!
他其实并不想打断她。他要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他要亲眼看她找到柳澈,才能说服自己,让自己断了念想。可身体却由不得自己控制一般,脱口而出叫住了她。他十分清楚,倘若她找到柳澈,以他的武功,还有杜少陵对她的顾忌,下手必然会小心谨慎——全然可以带她离开。他又如何能舍?
他冲上几步,拽过惊慌失措的苏影,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狠狠告诫:“苏影,我告诉过你,要我在对你发脾气的时候提醒我,你是我的妻子。但我现在也要提醒你!你,不管是否爱我、就算恨我,你也已经是我的妻子!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妻子,你就算爱上别人,也别存有幻想!我劝你,最好安守本分!别再想从这里逃走!”
苏影被莫名其妙地骂了一顿,只是隐隐觉得他又误会了什么,可无奈此刻饥饿使得她腹中绞痛更甚,下巴也被他捏得几乎要麻木,脑中一片馄饨,根本无法争辩,只断断续续地想要弄清情况:“少陵……我没有、没有逃……”
杜少陵死死盯住她,苏影只觉得那眼神中似有愤怒与失望灼烧着,像要在她身上灼出两个洞来,他忽地嗤笑一声,居然微笑着点了点头,嘴唇微微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却未说出口,接着粗暴地一把抓过她伶仃的手腕,几乎是拖拽着将她拉回房间。
杜少陵只是一味揪着她大步走着,也不管她是否能跟上,好像揪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麻袋。
自己半夜外出也不是不会令人怀疑,可他居然以为自己要逃走?自己若想逃,还用得着挨到现在么?他不是给过她选择,她不是也留下了么?他竟还这样怀疑自己!
她明白自己的性格,过分固执,她要么甘愿留下,要么死也要出去,没有人能禁锢得了她。
她曾经错过了太多,以前别人的好,她都没有抓住,如今她再不能让这仅存的温情都从自己的指尖溜走。
因为得不到,所以执着;因为来之不易,所以格外珍惜;因为心怀愧疚,所以念念于心。所以她会忍,会委曲求全,她爱他,她才会努力忍受他这样无端端的怒气。
直到回到屋中,他才狠狠摔开她的手,一脚踢上门。黑暗中她依然能感受到他眼中强烈的怒意。叮一声,剑身与剑鞘尖锐的摩擦,苏影惊了一跳,却见火光一闪,蜡烛亮了起来。
火苗微弱地跳动,映出一室昏黄,她低垂眼帘,双手轻轻绞着,身子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她紧紧咬住嘴唇,目含泪光,她亦不知是因为委屈,还是疼痛。这样的神情,若放在平日,定能叫杜少陵心动万分,可现如今,这却像是最大的讽刺,他不由心生厌恶,话语也不由恶毒起来:“你做什么?你觉得做出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就会心软?我就会放过你?你不觉得这样很恶心?!比于青楼女子更甚!”
杜少陵还未骂完,苏影已落下泪来。自己究竟是他的妻子,还是他莫名其妙的出气筒?!可他犹不解气,将她一把横抱起来,粗暴地扔到床上,全然不知自己正在气头上,下手重于平日数倍。
这一跌,浑身彻底散了架一般,疼痛传到了全身,愈加钻心刻骨,忽觉喉头一热,也未等杜少陵吻上来,便“哇”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
鲜血点点溅落在衣裳于锦被上,猩红与雪白的鲜明对比,触目惊心,杜少陵也怔住,一时也忘了所有愤怒,惊恐地抱住就要瘫软下来的苏影,语无伦次:“影儿你怎么了,怎么会吐血?你别吓我,你说呀!怎么回事?!”
苏影只觉得浑身冷热不定,额上冒出点点冷汗,手上冰凉。饥饿居然会这样痛苦!她听得他的语气缓下来,心头方一定,弱弱开口道:“我……肚子疼……”
此时若再因与她赌气而不找柳澈、不给她看病,杜少陵也枉做了这个顾全大局的堂主。他当即安抚她一句:“我马上去找人。”又冲出去对着匆忙赶来的手下道:“把柳澈叫来!就算水死了也给我用冷水泼醒!”
就算她要离开他,他也不愿她这样痛苦。
吩咐了手下之后又匆忙赶回,却见她在床上已痛苦地蜷成一团,他心痛不已,放柔了语气道:“怎么会突然肚子疼?还疼得吐了血?!”
苏影一边喘息一边解释,只担心一会儿自己疼晕了过去,又要被他误解,心中一急,更加语无伦次:“是……饿出来的……我不该、骗你!昨晚我未吃饭……昨日中午我也没有吃好。刚才起来……想找东西吃……结果……”
第三十四章 对策
柳澈很快赶到,见到的却是一个双目通红、握剑在庭院中疯狂乱劈的杜少陵。他目中隐含焦急,瞥了眼杜少陵,兀自由侍卫领着进了屋。刚踏入门,便见苏影侧卧着,蜷缩如幼兽,一只手紧紧攥住被子一角,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柳澈微微怔了怔,忽而火起,这就是杜少陵所谓的“好”么?这种情况,在自己带她的十年中,何曾发生过?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一瞬间,他几乎有拔剑将杜少陵杀死的冲动,可眼神依旧离不开她,叹了一口气,坐到床沿,将她的身体扶正。
此时杜少陵已回到屋内,柳澈抬首深深忘了他一眼。他也未发一语,眼中尽是愧疚与心疼。半晌柳澈只听得头顶传来低沉而微微颤抖的声音:“拜托了。”
柳澈心底一震,杜少陵居然真对影儿有了心!既然这样,她又怎么会至于这般地步?然而此刻治病是第一要务,一切疑问只得退后。
苏影很听话地让柳澈挪正了位置,他也不再使用什么金线,直接搭上脉。可将她的手从锦被中托出时,那纤细的皓腕上依旧清晰的指痕还是让他微微惊了惊。杜少陵从未意识到自己下手的力道,此刻见到这般的触目惊心,目光恰与柳澈相接,他只觉得底气不足,慌忙避了开去,看向别处。
触手依旧是熟悉的细腻柔软,然而这脉象——柳澈复又仰头,凝视杜少陵:“她多久未进食了?”
杜少陵见他一针见血指出,震了震,低了头道:“她自己说,昨日中午开始就没好好吃过……”
要不是怕吵醒了苏影,柳澈真想一巴掌扇过去,打打醒这个昏了头的杜少陵。他霍地站起,一把揪住杜少陵的衣襟,脸几乎要与他的脸相触,目光直逼向他,尽管压低了声音,却依旧难掩其中怒意:“杜大堂主,她究竟是你的妻子,还是你的犯人?!”
杜少陵自知此事理亏,也不能争辩,只叹口气,竟有些低声下气地道:“此事是我的过错,我错怪她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柳澈看他一眼,放开他,只坐下提笔开了几味药,又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丸,喂她吞下。
“这是什么?”杜少陵怀疑地问道。
“止痛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