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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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也不说 更新:2023-04-15 17:40 字数:4735
灿儿爬了起来,见霞儿也站起了身,忙走过去替她拍去衣服上的灰尘,惶急问道:“姐姐摔伤了么?哎,都是我不好!要不打趣姐姐,姐姐也不会被绊倒了。”
霞儿见她一脸紧张,反将一军道:“看你急成这样,我又不是你夫婿。”
灿儿见她有心思开玩笑便知没有摔坏,听她这么说也只是一笑了之,可依旧不放心地问了一遍:“你真没摔伤吧?”
霞儿又笑道:“哎,你真是啰嗦得快赶上老婆子了。不就跌个跤么,这么大惊小怪的。”
灿儿这才放心,道:“那我得走了,一会儿夫人回来若寻我不到,便要生气的。”
“你那位仙女夫人善解人意得很,那会为这一丁点儿事生气。”
灿儿笑道:“我可不知姐姐的嘴何时这般甜了。”霞儿做势又要咯吱她,灿儿笑着逃了出来。
直到灿儿走了,霞儿一回头,方才发现那个已经摔开的盒子,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天哪!她竟然将这等大事忘了!她吓得面色发白,忙去收拾盒子。好在盒子并未摔破,只是掉了盖子,心中不由松了口气。捡起盖子,却发现一张纸从盖子中滑出。她心下好奇,便看了一眼。这一眼却不得了!脸上的灰白重新漫上,手中的盒子犹如烫手的山芋,叫她无所适从。
三夫人……那个看起来冰清玉洁的夫人,怎么会做这等事!不可能是大少爷送去的那只盒子,看纸条上的自己便不想是大少爷的;而且她摔掉盖子之前这盒子根本没有打开过,还用封条好好封着呢。这可……这可怎生是好啊!
却又说那苏影吃好了饭,故意走得很慢,杜少陵明白其中因果,待众人离开,便跟了上去。哪知却见她脸色甚是不好,轻唤了声:“你怎么了?”
苏影微蹙了眉,轻声道:“没事。”
这一声叫得有气无力,杜少陵听了心里发慌,还未来得及想便见她脚下一个趔趄,脚一软便要摔倒,这下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伸手便扶助她。她正跌在他怀中,他闻到她发间盈满清香,身子轻软,触手细腻若凝脂,心中不由一荡。怀中的她轻轻挣扎,他方才想起她抱恙在身,警觉道:“要去叫郎中看看么?方才吃饭时还好好的。”
她勉强立起身子,道:“我自小不吃虾,今儿忘了,才犯的这病。早是旧疾了,不碍事。”说着指尖轻揉太阳穴,又道:“现在好多了,大少爷不必担心。”
他不放心,她却也不让他送。他道:“现在丫鬟婆子们都吃饭去了,若再摔倒,怎生是好?”
苏影方才勉强答应下来。送至门口,杜少陵不便进入,又怕她这几步走差错了,将灿儿唤了出来。灿儿见着杜少陵很是惊异,被苏影眼光一射,立刻低了头,扶她进去。
一进了屋,苏影便问道:“事儿办得如何?”
灿儿道:“一切按您的意思办好了,没有一点儿差错。”
苏影听了微微松了口气,道:“那便好。你要什么?”
灿儿谦虚道:“灿儿为夫人办事是应该的,岂能要夫人的东西。”
苏影知道侍女断没有开口要东西的道理,便走至衣橱前,取出一件白绸丝绣锦裙,递给她道:“这裙我不喜欢了,你拿去吧。”她早看出灿儿喜欢这裙子,自己也不在乎,便赠了她。
灿儿果真乐得直道:“谢谢夫人。”
再说那霞儿那边。她立在门口张望了半天也不见杜少陵回来,平日里该回来了啊。心下正焦虑着,却见那尤氏走来,忙行礼道:“大夫人。”
尤氏点点头,随口问道:“站在这儿做什么?”
霞儿支吾了半天,也未说清楚。后来一想,苏影与杜少陵幽会可是大事,若不告诉大夫人,万一大少爷一个恍惚,被苏影勾引去了,叫杜逝知道了,她又知情不报,可是要重罚的!便索性和盘托出,却将下午的事儿给省略了。
尤氏听了脸色一变,对她道:“别让大少爷知道了。”又狠狠盯了她一眼,盯得霞儿直发虚,忙低头应了。尤氏便将那盒儿带了回去。
尤氏见苏影一日日占据她的地位却又无技可施,正自烦恼,哪想有这么好个机会从天上落下来,不狠狠参苏影一本她哪肯罢休。携了那字条来到杜逝的书房,杜逝待她素来客气,见是她来便让她进来,问道:“有什么事么?”
尤氏故意说道:“我知道一件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正叫我发愁呢。”
杜逝看了一天卷宗也乏透了,听了尤氏的话果然起了兴趣,笑道:“什么事儿?说来听听。”
尤氏心中一喜,低下头来从袖中掏出那字条道:“这是苏妹妹夹在给大厦偶也的东西里的,请老爷过目。”
杜逝接过来一看,果然笑容便僵在了脸上。尤氏站在暗处,阴影中五官扭曲成可怖的形状。杜逝思量良久,口上道:“影儿不是这样的人……她不像是会做这样的事。”可这话自己听了也有几分拿捏不定。
尤氏见他心中怀疑,目的显然已经达到,便退了下去,留下杜逝一人在书房里,盯着那字条发怔。没有见过苏影写字,不能判别这到底是不是她的字;而杜少陵年轻风流,影儿又漂亮,万一真有什么……思考至此,头绪却再也理不清,脑中也全被这纸条上的寥寥数字占据,再容不下其它。眼睛虽盯在书上,可看了些什么都没有记住。过了良久,他实在忍不住,便将书一摔,起身回房了。
心中烦躁,不由要将火气发泄在东西上面。进房门时见那扇门很是不顺眼,便狠狠地推了一记。门猛地打开,撞到了墙上又弹了回来,发出了重重的“嘭”声。里面漆黑一片,杜逝方知苏影已经睡了,心下懊悔不已。
他轻轻合上了门,脱去外衣,在苏影身边睡下。苏影睡在里面,一脸柔和,睫毛小小的羽翼一般长长地垂下,在烛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不知是那声撞击声还是杜逝睡下时的动作惊醒了她,她微微动了动,口中轻唤了声“老爷”,微睁了眼睛。
杜逝轻声“嗯”了一声,转过去看她,她两眼微合着,脸庞精致得好像玩偶,又象是一只猫儿伏在身边。一见她,再大的火气也消了。他爱怜地看着她,歉声道:“吵醒你了么?好好睡吧。”又忍不住伸出手来轻轻拍她,就像哄小孩睡觉。只听她模模糊糊“嗯”了一声,他便吹了灯,一会儿便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杜逝却毫无睡意。那张字条——他不愿怀疑、可他不得不怀疑!
第六章 结果
身边的苏影安安稳稳地睡着,好像丝毫不知道他的心事。她的每一次翻身,都牵动着他的全身,直到她继续沉沉入梦,他才放下心来。
时间过得极快,俄顷便响起了子时更声。杜逝的心提得老高,她千万不能起来!他深爱着她,她若起来,他就……
他突然悲哀起来,若她真的起来了,他居然什么都不能做。他不忍心做。他也知道嫁给他这个年过半百的人,说不委屈她,是假的。更何况以她的姿容,又如何甘心只做一个妾?
她居然真的动了动。
他在一瞬间脑中一片空白。她真的要背叛他么?一种从未有过的悲恸如潮水一般从上心头,将那他一直以来自以为稳实的堤坝一下冲塌。他们之间,难道真的就没有缘分么?难道她嫁给她只因为他的权势么?
然而,她只是动了动,接着便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更香甜的睡去。那样的表情,丝毫不知道他为了她这一个小小的举动而心潮起伏。
杜逝猛地松了口起,好像堵塞许久的通道豁然开朗。他转过身温柔的看着黑暗中沉睡的她良久,才渐渐安然睡去。
他哪知,苏影却也并未安睡。她的“安睡”仅仅是表面上装出来的。她本欲赴会,可常言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她就是要做这“偷不着”,叫那杜少陵为了她不惜一切。
第二日起来,便察觉到下人们神情异常,不时地窃窃议论。苏影将灿儿找了一问,果然是关于尤氏的事儿。昨儿尤氏向杜逝告了状,今日一早又来找他,杜逝本也不欲责难她,可那尤氏却凭空诬陷苏影,信口开河,叫杜逝戳穿了还拼死抵赖,直将杜逝惹得脸一板,拂袖离去。现在全府怕是都知道了这件事,尤氏为了邀宠诬陷新夫人,大家对此都议论纷纷。
苏影“哦”了一声,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灿儿看得奇怪,心中明白这事有蹊跷,可又不知究竟蹊跷在何处。正想着,却见苏影站起了身,她连忙退开一步,见苏影默默走出房间。她早习惯了苏影这种冷漠的态度,也不作声,开始收拾东西。
早料到杜少陵不会有好脸色,只见他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不知是因为熬夜还是生她的气。见她到来,依旧是冷冷地一瞥,闷头自顾自吃饭。尤氏的座位空着,想是在房中独自垂泪吧。杜逝与杜少丘早已上朝去了,而老夫人与定是都是与常日无异。苏影也是一脸漠然,坐下稍吃了几口,便吃饱了,便先离了席。只听后面一声筷子与碗的撞击声,杜少陵想来也赶上来了。一走出门口,他便叫住了她:“姨娘。”
“大少爷可有事。”
杜少陵居然依旧挂着笑,意味深长道:“少陵终于明白了,姨娘喜欢玩捉迷藏。”
苏影知他是在为自己昨夜的事生气,本想继续扮着“偷不着”的角色,可担心他心中即使想要与她和好,可面子搁不下来,那可要坏了她整个计划的。于是轻声唤道:“大少爷。”
杜少陵闻声,似有些震动,定定望住了她,却见她依旧目光澄澈的看着自己,只是其中似乎又多了几分凄楚。他心中惊喜,又听她唤了一声:“大少爷。”
“大少爷,我吃不得燕窝的,没有打开就叫灿儿送了回来,哪想会出这样的事。”
杜少陵没有说话,只抿紧了唇,眼底起了波澜。他听见她唤他:“少陵。”
俊逸的唇角缓缓弯起,杜少陵也柔声道:“影儿!”
苏影难得展颜,她笑起来极是好看,杜少陵微微眯了眼,似是不堪她的笑容过于明媚。他在青楼中见多了姑娘,却不曾见过这样一个气质超然,容颜绝美却毫不艳俗的女子。她欠了欠身,转身走回去。
杜少陵这边,她暂且放心了。
别人哪知道,这几日她总是睡不安稳,有一日索性起来看书,竟看见窗外人影一晃,竟似是有人在偷窥!自此开始,她万事格外小心,可每晚都似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她,可她向外望去时,却空无一人。
终于有一日,杜逝去其他官员府上喝酒,她便上了门闩,点了一支迷香,自己服了解药,躺在床上留意着。
为了不让人发觉,她从来不将现成的毒药放在身边,只是在府中种了些制毒、解药必备的植物,若要用时便采来当场配制,用完之后再销毁,每一步都是格外谨慎。
她躺着,可直觉却告诉她窗外有一双眼睛正看着她,窥探着她的一举一动,从她吃完晚饭回屋时,那双眼睛便已潜伏在那里了。她故意开了一扇窗,好让香气透出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外面终于传来“咕咚”一声倒地声,她忙灭了香,点了支蜡烛出去看。怎想竟是尤氏的贴身丫头妙儿!苏影只觉得寒心,自己不但不与她计较,还在她生病时为她请了郎中,还常派人去看她,哪知换来的竟是她这样的得寸进尺!
但是她清楚,自己来到杜府,是为了报仇,不是勾心斗角。尤氏只是嫉妒心作怪,不足为惧,她又何必为了她而浪费心思。
回了屋,见灿儿正整理着什么,见她回来,笑道:“夫人,二夫人给您送来了几匹上好的织锦。”灿儿似乎很是讨人喜欢,现在脸丁氏也喜欢上了她,一见苏影便夸她聪明伶俐,每日不但要去陪老夫人,还要去陪丁氏聊天,倒也不亦乐乎。
苏影一见那布匹是紫色的,不由蹙眉道:“怎是这种颜色。”
灿儿笑道:“二夫人说夫人年纪正轻,也应多穿些鲜艳的,才显青春。”
苏影倒是难得的微笑:“难为她费心了。”
比起那尤氏,丁氏确实要好许多,为人也和善,从不计较什么。也因了她这好脾气,杜逝也并未因她无后而将她弃置一旁。略一思量,又对灿儿道:“那便去做一件吧。”灿儿应了一声。她知苏影素来对丁氏极为敬重,这布匹若是别人赠的,怕是要被扔到墙角积灰尘了。
日子一成不变地过着,就像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浪,甚至连一丝涟漪也没有。终于,这平静终于被杜逝在餐桌上的一句话给打破了。
那日晚饭,杜逝突然道:“皇上下月准备微服私访,我与少丘当随御驾前往,这一去,怕是没有半年回不来。”
这句话就如一颗小石子,投入湖中,在每个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