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节
作者:巴乔的中场      更新:2023-04-11 15:30      字数:4900
  排、要了一只有各种花样的阉母鸡,要了一瓶葡萄酒,晚上又去看了戏,——一句话,您明白,他痛快了一顿。 在人行道上,他看到一个苗条的英国女人走得象天鹅一般,那样子,您想象得到。 我的科佩金心花怒放,您知道,他迈着木腿跟在她后边磕磕绊绊地追起来,追了一阵,他想:‘不行,这要等得到抚恤金以后才行;我现在有空儿太忘乎所以了。’于是,我的先生,过了三四天,我的科佩金又去寻大人去了。等大人出来,他说:‘我来听大人吩咐,对我所患的疾病和残伤……’以及诸如此类的话,全都是打着官腔说的。 大人呢,您可以想象得到,马上就把他认出来了,说:‘好吧,这次我什么也不能对您说,只能告诉您要等皇上回来;那个时候无疑要对伤残官兵做出安排,没有皇上的,呃,圣旨,我没有办法。’鞠了一躬,您知道,那意思就是——再会。科佩金呢,您想象得到,出来以后心慌意乱。 他本来以为第二天一来就会发给他钱,说:‘亲爱的,拿去吃喝玩乐吧’;没曾想得到的回答是要他等待,而且也没说等到什么时候。 他垂头丧气地下了台阶;象一条狮子狗被厨子浇了一身水:夹着尾巴,耷拉着耳朵。 他想:‘哼,不行,我要再来一次,说实话,我快没有饭吃了,——不帮助我,我,在某种意义上说,快要饿死了。’一句话,我的先生,他又到皇宫街去了;门房说:‘不行,不接见,第二天来吧。’第二天也是这样答复;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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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看都不愿看他。 可是他衣袋里的蓝票子,您明白,只剩一张了。 以前吃饭是一盘菜汤、一块牛肉;现在只有到小铺去花两个铜板买一块咸菜或酸黄瓜就面包吃了,——一句话,这个可怜虫没有钱吃饭了,而食欲呢却象饿狼一样强。 从一家什么餐馆门口过——餐馆里的厨子,您想象得到,是个外国人,一个憨态可掬的法国人,穿着荷兰衬衫,系着雪白的围裙,在做香辣调味汁和地菇肉排,——一句话,在做美味佳肴,真被馋得恨不得人把自己吃掉。 从有名的米柳京食品店门口经过,橱窗里,在某种意义上说,摆着熏鲑鱼,五卢布一粒的樱桃,一个象长条马车那么大的西瓜从窗里伸出头来,可以说,在等着肯花一百卢布买它的傻瓜,——一句话,每一步都会遇到那么馋人的东西,使人直流口水,可是他听到的却是‘明天’。他的境况如何,您想象得到:一边,可以说,是熏鲑鱼和西瓜,另一边却在不停地给他上‘明天’这盘菜。 这个可怜虫最终,在某种意义上说,忍受不住了,他决定,您明白,要闯进去见大人。 他在大门口等待着有什么求见者进去,结果他迈着木腿跟着一个将军溜进了接待室。大人跟平常一样出来,问:‘您为什么事来的?
  您有什么问题?
  ‘他瞥到科佩金,’啊‘了一声,说:’我已经向您说过您应当等待嘛。‘’大人开恩,我已经,可以说,没有饭吃了……‘’那怎么办?
  我没有办法。 您先努力自己帮助自己吧,自己去谋生吧。‘’然而,大人明鉴,在某种意义上说,我缺一只胳膊一条腿,又能找到什么生计呢。‘’可是,‘大人说,’您会同意:我不能,在某种意义上说,用自己的钱来养活您哪;到我这里来的伤残官兵很多,他们都有平等的权利……忍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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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些吧。 皇上回来之后,我敢担保,皇恩一定不会把您弃置不管。‘’可是,大人,我等不了,‘科佩金说。 他的话,在某种意义上说,是粗暴的。 您明白,大人已经感到有些不高兴了。实际上:此时将军们正站在四周等着他的决定和吩咐哩;事情呢,可以说,都是国家大事,要求快办,——延误一分钟都可能发生严重后果,——可是却来了个捣乱鬼纠缠不休。’对不起,‘大人说,’我没空儿……有些问题比您的问题更重要,在等待我解决。‘他用一种,在某种意义上说,婉转的方式提醒他该走了。可是我的科佩金却饿得不顾一切了,他说:’无论如何,大人,您如果不给我批示,我决不离开这里。‘哎……您可以想象,用这种方式同大人讲话会有什么后果,只要有一个字冲撞了他,你就会被一脚踢出去,滚到鬼都找不到的地方……要是官阶低一级的人对我们这种人说这种话,那已经是无礼啦。然而,瞧,这里差别多大:一个是主将,一个是什么科佩金大尉!
  一个是九十卢布,一个是零!
  主将,再什么也没说,只是乜了他一眼,可是眼呢——就是一种火器:乜一眼,你就会六神无主。可我的科佩金呢,您想象得到,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您是怎么回事儿?
  ‘主将问道,这象俗话说的,下逐客令了。 不过,说实话,他还是相当宽宏大量的:换个别人准会大发雷霆,吓得你晕头转向三天,然而他只是说了一句:’好吧,要是这里生活费用昂贵,您不能安心等待解决问题,我就用官费把您送走。叫信使!
  送他回家乡!
  ‘信使已经站在眼前:三俄尺多高的一条大汉,他的大手,您想象得到,竟象是为了教训马车夫长的,——一句话,一副凶神恶煞模样……于是科佩金这个上帝的奴隶就被信使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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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扔到马车里,拉走了。 科佩金心想:‘好吧,起码不用花车费,为这个也应该感谢。’于是科佩金坐在信使的车上走着,一边走,一边,在某种意义上说,呃,思考着:‘既然大人说要我自己想办法帮助自己,’他说,‘好吧,我就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哎,是如何把他送到原藉的以及他的原藉在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 这样,您知道,科佩金大尉也就无声无息了,象诗人们说的,沉入忘川了。 可是,请注意,先生们,故事情节,可以说,也就从这里展开了。 这样,科佩金到哪里去了,无人知晓;可是,没过两个月,您想象得到,梁赞的森林里出现了一群强盗,为首的,我的先生,不是别人……“
  “但是,请原谅,伊万。 安德烈耶维奇,”警察局长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说,“科佩金大尉,你自己说,少一只胳膊一条腿,可奇奇科夫……”
  邮政局长一听这话狠狠地拍了一下前额,当着大家的面儿说自己糊涂。 他想不清楚,这种情况为什么开始讲故事的时候没有想到;他认识到:俗语说俄国人事后聪明,这话很是正确的。 可是仅过了一分钟,他却立刻便挖空心思自圆其说,他说,不过英国机械是很进步的,报上说英国有个人发明了这样的木腿,只要一按隐藏的小弹簧,那木腿就会把人带到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去,过后在什么地方你也找不见那个人。可是大家很怀疑奇奇科夫就是科佩金大尉,认为邮政局长扯得太远了。 可是他们自己也不甘示弱,在邮政局长的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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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具慧眼的猜测的启发下,他们扯的也不近乎。 在许多聪明的推测中终于出现了这样一个揣测,说起来甚至令人奇怪,那推测说奇奇科夫可能是乔装的拿破仑,说英国人早就嫉妒俄国这么辽阔广大,说甚至还画过几幅漫画,画着一个俄国人在同一个英国人讲话。 英国人站在那里牵着一条狗,那狗就表示拿破仑!
  那英国人说:“小心,不老实,我马上放狗咬你!”
  现在英国人也许把拿破仑从圣赫勒拿岛放出来了,现在他偷入俄国,表面看上去是奇奇科夫,其实决不是奇奇科夫。当然,对这种揣测,官员们信是没信。 不过他们却寻思了一阵子,在心中都考虑这个问题,结果全都以为奇奇科夫的脸,从侧面看,很象画像上的拿破仑。 警察局长参加过一八一二年战争,曾亲眼见过拿破仑,他也只得承认拿破仑身材决不比奇奇科夫高,体形也不能说太胖,但也不能说瘦。也许有些读者会认为这一切都是不真实的,作者也愿意赞同他们的意见,说这一切是假的;可是不幸的是,真实情况却正象我讲的这样,而且更令人吃惊的是这座省会实际上并不在穷乡僻壤,相反,就在离彼得堡和莫斯科不远的地方。 不过,还得记住,这一切都发生在光荣地驱逐法国人之后。这时,我们的地主、官吏、商人、掌柜和每个认字的人乃至不认字的人,至少有整整八年时间都变成了政治迷。《莫斯科新闻》和《祖国之子》都被拼命地读着,传到最来一个读者手中的时候经常变成了破纸片片,没什么用。人们见面不是问“老爹,燕麦多少钱一斗卖的?
  昨天那场雪下得怎样?“而是问”报上有什么新闻,没有把拿破仑又从岛上放出来吧?“商人们对这件事非常担忧,因为他们完全相信一个先知的预言,尽管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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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知已被抓进监狱三年了;谁也不知道那个先知是从哪儿来的,只见他脚登树皮鞋、身穿光板皮袄,发散着浓烈的臭鱼味儿,他曾经预言拿破仑是敌基督,虽被石链锁着囚在六层高墙七片大海里面,可是日后他将挣脱锁链,统治全世界。先知因为这种预言被罪有应得地抓进监狱去了,然而他却起了作用,完全打乱了商人们的心。 后来很久,连在买卖最赚钱的时候,商人们到酒馆举行便酌庆祝买卖顺利的时候也要谈议谈议敌基督。 许多官吏和高尚的贵族也不由得思考起这个问题来,受到神秘主义(大家知道,当时神秘主义很时髦)
  的感染,还在组成“拿破仑”这个名字的字母里看出了某种特别的含意;许多人甚至在这些字母里还发现了默示录数字。所以,官员们不由自主地考虑起这点来是毫不奇怪的;不过官员们马上就领悟过来,感觉到他们的想象力跑得太远,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 他们想来想去,谈来谈去,最后决定,不妨好好问问诺兹德廖夫。 由于是他首先公开了奇奇科夫收购死农奴的秘密,而且据说他同奇奇科夫有某种亲密关系,因此,毫无疑问,他知道奇奇科夫的一些来历,所以决定再听听诺兹德廖夫会说些什么。这些官员先生们以及有其他各种头衔的人都是些怪人,他们本来很明白地知道诺兹德廖夫惯于说谎,他说的一句话、一件小事也信不得,可是却偏偏决定去请教他。 人真不可猜测!他不相信上帝,却相信鼻梁发痒就一定会死;他放着清楚明白、结构和谐、具有崇高朴素智慧的诗人作品不读,却争着去看某一位好汉胡诌八扯、乖谬绝伦的东西,竟会喜欢,竟会高喊:“瞧,这才是对心灵奥秘的真知灼见!”他一生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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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看得一钱不值,而结果却去找一个婆娘用咒语和唾沫治病,再不,顶多不过是独出心裁,找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熬了喝。 上帝知道,为什么他竟会认为这种东西能治他的病。 当然,官员们处境实在太过困难,的确情有可原。 据说,一个要淹死的人看到一根稻草也会抓住不放,他这时已不能理智地思忖到,这根稻草只能经得住一只苍蝇,可他呢,即使没有足足五普特重,也有四普特重啊。可是那时他已丧失理智,因此就去抓那根稻草。 我们的先生们也是如此,他们最终抓住了诺兹德廖夫。警察局长立即给诺兹德廖夫写了一张便条,请他晚上前来一聚。 那个脚穿马靴、面颊红润可爱的派出所长立刻用手按住佩剑,连跑带颠地向诺兹德廖夫住宅跑去。诺兹德廖夫正在从事一件重要工作;他一连四天没出屋,也不准别人进屋,送饭要从小窗口送,——一句话,他甚至累瘦了,脸色也发青了。 这件工作要求特别仔细,是要在几十打纸牌中选出两副来,这两副纸牌要有最精确的记号,要象最忠实的朋友那么靠得住。 这顶工作起码还要再干两个星期才能完成。 在这一段时间里,波尔菲里天天要用特别的小刷子给那匹米兰种小狗崽刷肚脐,并且要用肥皂每天替它洗三遍澡,诺兹德廖夫因为专心致志的工作被打断很生气;他开始要派出所长滚蛋,可是读了警察局长的便条之后,看到可以捞点儿外快——因为今晚赌局有一个新手要参加,便立刻消了气,急急忙忙锁上门,随便穿了件衣服就奔他们来了。 诺兹德廖夫的陈述、证明和揣测同官员先生们的截然不同,把他们最后一些推测也都推翻了。 对诺兹德廖夫这个人来说根本不存在疑虑。 他们在揣测中有多少犹疑不决,他便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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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坚定自信。 他回答各种问题甚至连奔儿都不打,他宣布奇奇科夫买了几千卢布的死农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