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5 节
作者:
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3-04-11 15:28 字数:4752
“义母……”谭馨凝扑到床前,一时哽咽地不知如何言语。
吴兴对那女子说道:“盈绿,已经是晌午的时间了,这里我在就好,你且先去用午膳吧!”
那叫盈绿的女子眨了眨眼,戏谑道:“新女婿要见丈母娘了,我明白,我明白,这就多了开去!”
吴兴和谭馨凝笑着把盈绿送出了门,吴兴便守在了门口。谭馨凝望向了我,而我则和那前城主夫人相互打量着。
“你叫芸芸吧?”前城主夫人对我笑了笑,“顾锦小时候心事外露,时时提起你来。”
我没应话,只笑着自我介绍道:“我叫张婉瑶。”
那夫人也面色不改,说道:“我姓严,你叫我严夫人就好。”
我走到床前,对谭馨凝和贺棠道:“我想和严夫人单独说话,你们回避一下可好?”
贺棠不乐意地撅嘴,谭馨凝也有些迟疑。
却是严夫人道:“馨凝,棠棠,先去外面守着,万万不能让顾锦发现了我与张小姐单独说话。”
两人这才点头离开,这个略显阴凉的卧房里就剩下了我和严夫人两人。
我也不拐弯抹角,径直道:“我想要与你合作,我要昆顾锦死。”
用药
严夫人略坐直了身子,沉声道:“我要棠棠安稳无忧,并要未城从此消失在这个世上。”
我心里很是惊讶,若是说严夫人要保护贺棠的安全,这是母亲爱护孩子的人之常情,我很是理解。可这未城,虽然我也不希望这样危险的城市再继续存在下去,但毕竟严夫人在这里生活了许久,毁灭一座城市而且还是她生活已久有着无数回忆的城市,实在是有些让人诧异。
“贺棠的安危也好,夫人你的安危也好,我都会想办法保全。至于未城……其实我本心是希望这里消失的,毕竟这里是昆顾锦的根本,未城灭了,昆顾锦才有可能倒台。只是我不懂,夫人真的舍得让这里消失吗?”
严夫人摇头道:“若是可以,我并不希望这里消失。你同我一样,都是有过去的人,看到这样的未城,怎么会不感到亲切?不管我们因为什么来到了这里,但毕竟这里是我们的第二个家,而且还是与前世有联系的第二个家。你是第一次来,而我已经在这里住了二十余年,我的丈夫,我的孩子,我过去一切美好的生活都是在这未城……可是这里,现在却成了我的牢笼。”
“我懂了。”
“不,你不懂。未城是我们这样的穿越者建立的,当初他们建立这里,为何要订立不参与俗世的规矩?那是因为我们有不属于这里的记忆,因为我们能制造不属于这里的东西,我们不应该用那些不属于这里的东西扰乱这个世界,更不能危害到这个世界的发展。我这话或许说的夸大,但是想必你也明白,这里的东西拿出去弄不好就是生灵涂炭。”
严夫人话里的意思说的很清楚,我虽不清楚她的性格,但是她言辞毫无磕绊,想来是早已定下了主意。
“这未城我虽只匆匆一瞥,却也知道这世上怕是难有能毁灭这座城市的存在。”
严夫人从腰间掏出一块薄锦,上面鲜红的血字十分扎眼。我接过去瞧了一眼,只见到有什么木炭硫磺之类的配比,虽然没写明,但我也已经隐隐明白这是什么了。
“这是火药的方子,我从我夫君那里瞧来的。我听棠棠说了你的事情,既然你与周国皇帝和尧国皇帝都有关系,那么这个方子你自然应该知道怎么用。”
我低头仔细记下了上面的内容,然后谨慎地把这锦帕塞进了里衣里。
“我如今是个什么情况,想必你也瞧见了,虽然性命无碍,但是行动上十分不方便。盈绿虽然对我很是恭敬,但她却奉顾锦为主子,只要我有一丝危害到昆顾锦的地方,她都会毫不留情地杀了我。所以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个方子了。”
“我会想办法把房子送出去。”
严夫人点头道:“眼下因为争战,我迫不得已才公布出这样的东西。可你既然也是穿越来的人,你就应该知道这东西用过之后不能再存在了。你对那两国皇帝都有影响力,后续的事情我也拜托你了。”
我迟疑道:“夫人的身体……是真的不好吗?”
严夫人苦笑道:“我只是吃了些特别的药,也算是让昆顾锦放下对我和棠棠的戒心。”
“夫人也懂医?”
“我夫君懂医,他生前制了许多功效独特的药。”严夫人俯身,指着床底下的一块不起眼的床板道,“那里藏着不少药品。此事我便是连棠棠都没有告知,他也以为我是真的病了,昆顾锦那里才不会怀疑。”
我心里一动,坐在床边道:“夫人可知……我此刻有了身孕?”
严夫人蹙眉,低声问:“是……昆顾锦的?”
“是尧国皇帝的,算算日子,许是两个月了。”我苦声道,“昆顾锦的性子,想必夫人也了解。我自己在这里还好,反正以命相逼,他也不敢把我如何。可我的孩子……他若是知晓怕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你有什么主意?”
“我要保住这个孩子,却不知用什么方法。夫人说有奇特的药,不知可有能把孩子和我的命栓在一起的药?”
“这……”严夫人迟疑道,“我想不出有什么药会有这种效果。想来顾锦应该会很疼惜你,只要你多对他软言软语哀求些,想来他也会心软的。”
“不,我若是那般做了,他不会心软,而会更加得意的。”我叹道。
严夫人又想了想,说道:“我曾经身子受了大伤,许多大夫都说我这辈子都无法有孕了。所以我和夫君才会收养了馨凝。只是夫君一直未曾放弃,我在三十二岁的时候终于怀上了棠棠。可是毕竟我身子受过损伤,所以怀胎的时候十分艰难,夫君当时很是自责。可当时我不管是落胎还是生产都有生命危险,所以顺其自然地我等到了生下棠棠,也熬过了那一关。”
“夫人的意思是……”
“我这里倒是有些狼虎之药,吃下之后身体虚弱至极,你眼下有了身孕,服下这种药之后怕是更加难熬。你的身体不好,若是落胎就会殒命,如此昆顾锦为了保住你的命,便不会打孩子的主意。”
我正欲点头,严夫人又道:“只是我怕你熬不住,你要知道那药吃了不止损害你的身子,对孩子也怕是不好的。”
我咬牙道:“总比殒了命好。”再者冉儿当初也是危险之极,却是活了下来,我想这个孩子也能熬过去。
待回到卧房之后,我几乎是累的昏睡了过去,醒来之后已经是深夜了,我隐隐听见昆顾锦和谭馨凝说话的声音,也没在意,便又睡了过去。
已经是四月里,未城也迎来了一场持续颇久的春雨。我服下了从严夫人那里弄来的药,病倒在了这细雨绵绵的春日里。
凑巧的是昆顾锦居然当天不在未城,便也没能亲自替我把脉,待到五日后他回来,我已经能有些病入膏肓了。
昆顾锦脸色极差,我则笑个不停。
“你早就知道你有了身孕!”昆顾锦冷声道,“你倒是肯为了一个孽种枉顾性命!”
我笑而不语,看着他气急的样子心里更是舒坦。
昆顾锦也冷静了下来,冷冷地看着我道:“既然你不想要命,我何必再细心待你?明日便离开未城,我倒要看看这一番折腾下来,是那个两个多月的孩子命大,还是你更命大!”
我不动声色,昆顾锦愤然离去。谭馨凝压低声音道:“明日他要去仑国主持国政。”
我点了点头道:“也好,仑国总比密不透风的未城好。”尤其仑国还有夏梦在。
第二日一早,我便被人抱上了马车。昆顾锦大约是真的被我气着了,也不再与我同车。我心情更是极好,虽然头晕恶心,难受的厉害,却抵不住我心态好。谭馨凝在一旁照顾着,表情却是不好。
我询问的目光望向她,谭馨凝犹豫片刻,才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道:“昨夜吴兴与我说前方战况不太好,周国已经被占了大半,如今周国皇帝都在尧国避难。”
“避难不可能……”想到周俊的性子,虽然不言不语的,但是临阵脱逃这种事情他不会做的。
谭馨凝却道:“你是不知道前方的情况,仑国用了未城送去的东西,胜的很是轻松,周国沦陷只是迟早的事情。如今周国就剩下国都和东南还存着,西南和北边的领土全都被占了。”
“你说什么?西南?”我讶然要起身。
谭馨凝急忙捂住了我的嘴,示意还有车夫在前面驾车。我顿时冷静了下来,想着周俊既然在尧国,他毕竟把冉儿也安然地带了去。鸾城气候温润,想来冉儿呆在那里应该也无大碍。
“仑国如今如何?”
“自然是唯未城马首是瞻,都请顾锦哥哥上位登基。”
“那仑国皇后……”
“倒是没有后宫里什么消息,想必也是很安稳的。毕竟昆又尚没有儿子,只有皇后膝下一个女儿,听说顾锦哥哥已经封了那女孩为公主了。”
马车一路急行,昆顾锦倒是真没有顾及我的身体。尽管我心态极好,却也熬不住这样的折磨,再加上孕吐,待到了仑国皇宫的时候,我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
夏梦见了我竟一时没认出来,待认出我来的时候,都抱着我哭得没了魂儿。
我虽虚弱,但是精神还算好,只是瞧见昆顾锦在一旁瞧着,少不得装作快要断气的模样。昆顾锦熬不住,终是给我把了脉,让人熬制安胎的药给我。
见我笑了,昆顾锦冷声道:“你别高兴的太早,若是这场仗八个月内结束,也肯定是我胜利。到时候这孩子生下来,我定会亲自抱去在尹黎澈面前活活摔死!”
我不由自主地扶住小腹,冷厉地望着昆顾锦道:“那我就日日祈祷,让你在这八个月内就死无全尸!”
昆顾锦没时间与我争执口舌,就被人请了去。倒是他并未阻止夏梦见我,竟默许了她的陪伴。
两个皇帝
四月,鸾城雨季,接连三五日都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细雨。
战乱虽还未波及到鸾城,但是前方的战况还是时时传来,盟国周国的接连落败,让尧国的氛围也愈发沉重起来。
街上的行人越发少了,便是有三两个,也是脚步匆匆,不肯多做停留。只有巡逻的士兵警惕谨慎,按时巡逻,更让城里的氛围压抑肃穆了起来。
周国皇帝的到来,已经是尧国家喻户晓的事情,两国同盟也因着周国皇帝的到来越发坚固。虽然周国领土丧失大半,但是尧国还未失一城,两国对抗仑国和未城,也不算是完全的败局。只是未城用于战场的奇怪武器,攻城破土十分厉害,让两国损伤严重。
接连几日,尧国皇宫灯火通明,各级官员接二连三的等待传召商议军政国事。谭丞相更是居住在皇宫里,不分昼夜地处理着前方战报。周国也有重要官员暂住在尧国皇宫,与尧国官员协同合作。
这一夜,又有新的消息传入尧国皇宫,谭丞相延请两国皇帝及两国重要官员一同在御书房商议。宫侍们用心地准备,心想这定然是重要的会晤,关系着两国生死存亡,万万不能有丝毫差错,于是一个个全都肃穆着脸,凝重地等待这两国重要人物的到来。
作为东道主,尧帝尹黎澈首先到来是宫侍们意料之中的,但是他们皇上到来的方式,实在是让人再也摆不出肃穆的表情了。
时间是亥时不错,也的确是入睡的时辰,但是怕是终其一生,怕也没几个人能见到穿着睡袍光着脚往御书房去的皇帝。
谭丞相黑着脸,对一旁的宫侍吩咐道:“去拿件外袍来!”
阿黎往龙椅上一卧,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又不耐烦地伸了个懒腰,那原本就宽松无比的睡袍,更是敞露了大半个结实的胸膛。有些定力不足的宫婢不小心瞥见了,都停了呼吸,急忙转移视线,生怕自己会不要命地扑过去。
宫侍匆匆忙忙地拿来了外袍,恭敬地捧到了阿黎面前,阿黎抬起光溜溜的大脚把龙袍挑到了地上,挑剔道:“这龙袍太硬实,睡着不舒服。”
谭丞相蹙眉道:“今夜两国重要人物皆会到来,周俊也会过来。你若是在他周国面前丢脸面,就别再想让我帮你处理奏折杂务。”
阿黎百无聊赖地用脚挑起地上的龙袍,胡乱地一披,那半露不露的模样,比刚刚只穿着里衣长衫还要魅惑勾人。
“去,给皇上束发。”谭丞相疲惫地叹道。
宫侍刚要上前,阿黎便摆了摆手,径自从笔架上拿了只小号狼毫笔,随意绾上了头发。
谭丞相眉头蹙的越发深了,正欲斥责,就见李崇海和其他几位尧国官员走了进来。一时间众人皆看向了龙椅上的阿黎,虽然早就知道他不靠谱,但是这么放荡的模样还是让不少人直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