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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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3-04-11 15:28 字数:4758
阿黎一把推开谭馨凝,毫无怜惜。
谭馨凝踉跄地站稳身子,极力控制住畏惧,稳声道:“皇上,臣妾虽是自主回来的,却和未城的联系未断。毕竟臣妾是城主夫妇抚养长大,且与未城的继任者也是青梅竹马。皇上若想与未城联系,臣妾也能帮上一二。”
“嗯,这才好。”阿黎似是满意地点头。随即又道:“听说那仑国六皇子年岁正好,且风貌极佳,你们一同长大,怎的就没生出什么私情来?”
“皇上,臣妾自幼便知将来会嫁给皇上,断然不敢对旁人有什么想法,与顾锦公子只是兄妹情意。”
阿黎捏着谭馨凝的下颚啧声道:“你对他没有情意,他对你呢?”
谭馨凝张了张嘴,刚刚应答如流,此刻却是哽住了话头。只是见阿黎冷了笑容,眯起了眼,谭馨凝才急忙道:“皇上息怒,顾锦公子的风华气度无人能及,想必对我也没有旁的心思。”
“你是说,他不喜欢你?”阿黎声音更加低沉,“他不要的东西让朕接收,你觉得朕比不起他的风华气度?”
我捂着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到底和阿黎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他装生气的时候也能辨个分明。如今他是摆明了给谭馨凝挖了个坑,谭馨凝被他堵得不得不跳进去。
果然谭馨凝解释道:“臣妾并不是这个意思。顾锦公子的内心臣妾自是窥探不能,只是他自幼照料我对我极好,旁的不说,这兄妹的亲厚情意总是有的。臣妾若是有事,他也不会不理睬。”
阿黎满意地点头,笑着把谭馨凝的脸揉成一团,道:“这就好,人嘛,总要有些用途才活得长久。”
谭馨凝深吸了一口气,又稳下了情绪,换上了沉稳的笑容道:“若是皇上肯抬举臣妾,尧国与未城之间自会交好的。”
“抬举?你想朕抬举你到何等位置?”
“姐姐不能生育,怕是以后也会被人诟病,让皇上为难。臣妾和姐姐血脉相连,原为替换,为皇上分忧。”
“啧啧,有野心!”阿黎邪笑道,“不过这样才有趣儿,不是吗?”
“多谢皇上夸赞。”
阿黎妖娆地笑着走了,谭馨凝在原地站了许久,长长地吐了口气,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这才缓步离去。
我和若若在后面偷听又偷看,若若低声问道:“这个女人是六皇子派来的?”
“话里话外的意思,她都是和未城脱不了关系的。以后小心着些。”
我和若若溜溜达达地往回走,结果刚一入殿,荷花就迎上前道:“谭采女来了。”
我和若若对望一眼,没想到她刚见完阿黎居然跑到我这里来了。
“你就这么放她进去了?”我挑眉。
荷花一噎,讷讷道:“主子难道不想拿她解闷儿吗?”
我被她说的无语了,只得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奈的走了进去。说实话我也想看看谭馨凝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目的。
我挺着肚子入了殿,谭馨凝立刻恭敬的行礼问安。我坐在主位上示意她坐下,看着她小心谨慎的模样,突然有了种当恶势力的感觉。顿时我明白了为什么阿黎特别喜欢吓唬人,看着别人战战兢兢胆小甚微确实能让人生出几分得意。
生气的阿黎
只是我从来没想过和旁的宫妃说什么话,虽然有几分好奇心,却不主动和谭馨凝搭话。谭馨凝自是不会让场面冷落了,温言笑语道:“臣妾进宫数日,今日才来向贵妃娘娘请安,还请贵妃娘娘见谅。”
“我又不是皇后,本就不用对我请安。”
“贵妃娘娘深得皇上宠爱,臣妾新近入宫,总是要来拜见的。”
我耸了耸肩,拜见就拜见吧,我还能怎么着不成?只是所谓的拜见都已经见过面了,也就完事了吧?
可谭馨凝坐的很是稳当,荷花给她上了茶,她还夸赞起我这里的茶叶来。我从来不好风雅,所谓爱喝的茶也不过是那些味道淡的或者加了糖的,实在不知其中的珍贵。但一点儿,阿黎虽然也不好风雅,但是一向得瑟,什么都要用好的,所以送过来的东西自然也是有名堂的。
谭馨凝一直闲话,也不在乎我搭不搭腔,她就那么温温婉婉地笑着,若不是在夜昙花那里听了她对我的评价,我还真是会喜欢这种性子的人。
谭馨凝喝了茶,又询问我平日里有什么爱好,我自是对什么琴棋书画没兴趣,只说了吃喝睡。
“娘娘真是说笑呢!”谭馨凝拿着帕子掩面而笑,以为我和她开玩笑。
就这么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得我都打哈欠了,谭馨凝才告辞离去。
我本以为她抽一次疯来探探路子就完事儿了,没想到之后她日日都来,且每次都是向夜昙花请安之后就跑来找我。我自是不再见她,她倒是像吃闭门羹吃上了瘾,偏偏日日都跑来。
不过谭馨凝的殷勤还是有好处的,阿黎这厮也是日日都过来,自然少不得碰上几面。偶尔阿黎觉得我没什么生气活力,便把谭馨凝带进来遛遛,逗我玩儿。
只是端午节这日,未城城主过世的消息传到了宫里。那时我正在夜昙花那里,听见宫人传报说谭馨凝昏倒在自己的宫里,竟是吐了血。
夜昙花身为皇后总是要去看看的,且她还未动身,谭丞相便求见,也是要去探望谭馨凝。我怕夜昙花再被这父女俩欺负,便和她一起去了谭馨凝宫里。虽然谭馨凝此刻还是一名采女,但毕竟是谭丞相的嫡女,夜昙花的妹妹,宫里的人还是给安排了单独的宫室居住,甚至配了八个宫婢八个太监。
那宫室虽不大,装饰的却十分精致,比阿黎奢华堆砌起来的春春殿也差不到哪儿去,可见谭丞相贴了不少东西。
谭馨凝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神情憔悴,眼睛红肿的都有些睁不开了。谭丞相满目心疼地坐到床边,握着她的手细细询问太医。我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夜昙花,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盘着手中的佛珠,目光平静深寂。
“莫要伤心了,人终有一死的。”
“我早知干爹天命将尽,可总盼着有个奇迹出现……他疼爱了我十余年,临终我却不能守在他身旁尽孝……”谭馨凝哽咽地再也说不出话来,趴在谭丞相身上失声痛哭。
老实说我竟是有了几分动容,想起李娇和张震死的时候,心里就有些憋闷,眼睛也酸涩了起来。我急忙转身离开了里间,夜昙花也紧随着我出来了。
“你说……我是不是该报仇?”我抬眸看她。
“报仇不会让人幸福。”
“可我总觉得心里扎着根刺,若是不除去,就永远都忘不了过去。”
“或许有一天你要亲自去面对,或许有一天时间让你忘了过往。”
未城城主的死讯因着谭馨凝变得鲜活了起来,谭馨凝径自穿上了白衣为未城城主戴孝。她的眼睛一直红肿,面色也越发憔悴,太医更是诊治说她伤心过度,想来她是真的为城主的过世伤心。
这一日李崇海入宫来看我,偷偷地塞给了我一个小盒子。
“是什么?”我边问边打开来看,竟是一小撮柔细的头发。
“爹现在暗中辅佐着周俊,这是……周俊托人送来的。”
“我的冉儿……”我捧着盒子任由眼泪浸湿了那缕胎发,“冉儿还好好地活着是不是?”
李崇海帮我擦去眼泪,点头应道:“爹去看过一次,说是身子虽弱,可却也不是不能养的。且西南气候温和,宫中的好药都往那边送,孩子并无大碍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连连点头,哽咽地擦着落不完的眼泪。
“姑姑和姑父的死,和周俊没有分毫的关系。爹已经查明了,怕是那昆顾锦暗中的动作。”
我沉声道:“此事我也早有了猜测,但是苦于没有证据……”
“眼下周俊四处搜寻证据,只想处理好了一切接你回去。你知道的吧?他以下了圣旨,说今生只有你一个妻子绝不选秀。”
我咬唇不语,如今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回去?
李崇海叹道:“周俊对你是真心的,如今他已经称帝,什么权势都握在手里了,可他还是下了那样的圣旨,且处处维护着爹。姑姑和姑父身亡的事情,他也是被陷害的。”
“我知道……可我……怕是回不去了。”
“眼下皇上虽对你很好,可他心性不定,且又有这么多的宫妃,看着是欢喜,可终究不是长远过日子的人。”
我抬手捂上了李崇海的嘴,低声道:“别说了……”
只是我动作终究晚了些,阿黎已经靠在门前脸色阴沉地望着我们了。我侧过头不去看阿黎,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李崇海也不怕他,只是静默地坐在原地,不言不语。
阿黎甩袖离去,虽没有言语,我却知他是动了真气的。
“回去吧,旁的事别再说了……”我低头叹道。
李崇海也不再多言,便起身告辞。我怕阿黎把火气撒在他身上,便让若若亲自去送李崇海出宫,虽然若若打不过阿黎,但终究看在我的面子上阿黎也不会弄得太难看。
荷花进了内殿来,见我闭眼抚额,犹犹豫豫地说道:“表少爷说周国皇帝是真心的确实不假,可皇上看着不靠谱,其实心也真啊!”
“我明白。”
荷花夸张地大叹一声,道:“皇上欢欢喜喜地跑来与主子玩儿,却是听到这样的话,若是以往的性子表少爷的脑袋早搬家了,还不是为着主子才忍了脾气。主子好歹也要去哄哄吧?”
“你到果真是他的人,处处为他说好话。”
荷花苦着脸道:“主子,所谓谁的人到底是个什么说法?我不过是认识皇上在前,他派人教会了我武功罢了。可我服侍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所谓的不过是主子有事的时候帮上一把,何曾有过别的目的?主子,欺瞒也好,算计也好,总不该让这些东西蒙蔽了人心啊!”荷叶拍着胸口道,“心里惦记爱护着,别管是什么手段计谋,不都是为了你好吗?”
我倒是有些被荷花说的无地自容,垂了眼眸道:“却是我绕不清了。”
荷花轻咳一声,赔笑道:“其实我也知道主子的心思,两边无数人都瞒着心思,主子又从来是个不轻信人的,到底还是让主子心里有了介怀。”
“罢了,我去看他便是了……”
阿黎沉着脸步履匆匆,在花园里溜达了一圈,抬脚踹走了两个想要上前的嫔妃,尤不解气,便黑着脸去了凤鸾殿。
只是夜昙花并不在殿里,却是来请安的谭馨凝独自候在殿内。阿黎见她一身白衣楚楚可怜的模样,浑身戾气地狠声道:“我最讨厌白色!看着就讨厌!”
谭馨凝一愣,她已经开始习惯嬉皮笑脸的阿黎了,却不想阿黎此刻如同年幼时一般,目光狠厉的甚是骇人。谭馨凝还来不及后退,阿黎就几步上前去扯她的衣裳,一边扯一边骂:“假正经的白色!”
谭馨凝尖叫一声,捂着衣襟去推阿黎,阿黎毫无怜惜地踹了她一脚,揪着她的衣领就往下扯衣服。
谭馨凝仓促之间凄厉地喊叫,顿时白光乍现,阿黎防不猝防,竟是没躲开,笔直地摔倒在地,身子微微抽搐。
我和夜昙花在门前相遇,只听见谭馨凝的惨叫,便快了几步进了大殿。只见谭馨凝衣衫破烂,露出了白嫩嫩的肩膀,小白兔一般瑟瑟发抖,满目惊慌,左手死死地握住右手腕。
而阿黎倒在地上,竟是昏了过去。
任谁看到这幅场景都会有些想法,夜昙花冷目看着谭馨凝,不知何时手里竟握了一把小刀。而谭馨凝捂着破烂的衣衫,哭哭啼啼地叩首求救。
我费力地俯身,拍了阿黎几巴掌,才把他拍醒了。阿黎顿时睁了眼,满目的杀意,立时就坐了起来。
“臣女不想留在宫里了,请皇后娘娘开恩,贵妃娘娘开恩,放臣女回去吧……”谭馨凝拼命地磕头,不多时额头就见了血。
阿黎一脚把她踢翻在地,见谭馨凝捂着手腕,立时就从她手上掳下来了一个镯子。谭馨凝尖叫着去抢,竟是咬住镯子的一头,满嘴是血地咬断了。镯子脆裂一响,忽的径自化了开去。
偶然的猜测
如此我倒是有些看不透谭馨凝了,她怀着心思进了宫,好不容易和阿黎有机会相处,为何弄出这副模样来?她已经是宫妃了,便是和阿黎有个什么,也应是满心欢喜,没必要做这种被人强了的姿态。
倒是阿黎真真火大了,从五岁那年见到他起,今次大约是他最火大的一回。刚在我那里招了气就没纾解,今次居然着了谭馨凝的道,怕是他面子上很过不去。
谭馨凝很是狼狈,她嘴也破了,一颗牙都歪了,身上更是褴褛,只是她再也没了之前端庄温婉的目光,反倒是目光决绝地望着我们。
或许,这才是谭馨凝真正的模样?
阿黎怒极反笑,望向谭馨凝的目光杀意更重,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