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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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零度 更新:2023-04-11 15:27 字数:5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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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楚云知道萧栖迟离京还是从徐楚飞那里听来的。
当即,她就掉了泪。
徐楚飞小徐楚云一岁,是个直爽性子,从来都是有话直说。她赶紧掏出手帕递给徐楚云,说道:“早知你这么伤心,我就不告诉你了。”
徐楚云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我只是担心表哥的安危。”
“还表哥呢,让大哥听见又不高兴了。”徐楚飞见四下无人,说话更无忌惮:“我说他去了也好,省得你牵肠挂肚的。”
徐楚云红了面,不肯承认:“你胡说什么呢!”
徐楚飞笑道:“我说什么你最清楚啦。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趁早收了这心思罢。萧表哥要是有意,当时就答应这门亲事了。况且,你也不是没听说过,他和大嫂有……”
徐楚云脸都白了,赶紧打断她的话:“你别听那些个流言碎语。”
徐楚飞切了一声。她打从听说这件事情以来,就对沈江蓠颇为不屑,认为她行止不端,才惹出这等流言,实在辜负自己的大哥。
徐楚云自然也是站在徐楚良一边,但是因为事关萧栖迟。她不在意沈江蓠的名声——因为说是姑嫂,到底不熟。可她不能不在意萧栖迟的名声,对这话甚是忌讳。
她知道徐楚飞一向口无遮拦,怕她再说下去,连忙转换话题:“你上回不是说要找大嫂帮忙画个花样子么?走,我与你一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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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楚良前脚弄走了萧栖迟,后脚又给自己谋了个转正,从枢密副承旨升成了枢密承旨。朝中同僚一连贺了好几天。
待酒席毕,忙得四脚朝天的整个公主府都有大舒一口气的畅快感。
但徐楚良没让众人舒服太久,很快就折腾出了另一件事情。
他要纳小妾。
最先惊倒的是徐夫人。犹记得不久前自己劝儿子纳小妾的时候,他可是一脸严肃,正经八百地说什么官声重要,前程为上。
这才几日哪?变脸也变得太快了些罢。
沈江蓠倒是平静,平静到连听说纳的是杜若蘅时也没挑眉毛。
她只是望着徐楚良,似笑非笑地道:“好啊。”
杀了徐楚良一个措手不及。他还以为沈江蓠定会反对的,准备的说辞都没了用武之地。
“杜家小姐我以前也是见过的,不仅容颜姣好,更通琴棋书画,实为飞燕合德一流的人物。”
沈江蓠这话说得刻薄。飞燕合德姐妹漂亮是够漂亮了,但是用来比喻女子那可绝不是在夸人。徐夫人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垮着脸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江蓠粲然一笑,冲着徐夫人乐呵呵地到:“姨母有所不知,我在家中时,与杜若蘅有过那么一点点交集。当日我与几家小姐一起去西山寺进香,不想撞见她与临安伯府的二公子孤男寡女同在一间禅房,也许是讲经论道罢。”
说道“讲经论道”四个字时,她笑得不要太诡秘。
徐楚良的脸登时就绿了。他与秦顾游相识,怎会不知道这段风流往事?但是杜若蘅那样一个玉人,着实能让男人爱不释手。
徐夫人急了,连声说道:“有这等事!这样的人怎么能进我们家的门?这个不行,不要这个,换一个,换一个!”
可惜的是,她着实高估了自己的分量。
徐楚良不仅要纳妾,还要为杜若蘅进门好好地摆上一席酒。
他挑衅似的望着沈江蓠,语气是板上钉钉地不容质疑。
纳妾,还摆酒,这分明是把沈江蓠的面子踩在脚下当抹布!她冲着徐楚良,只说了一个字:“摆!”我摆的起,也要你们吃的下!
他们倒真的是夙世因缘!沈江蓠在心里狠狠的呸了一声,果真是□与狗,天长地久。
第66章 杜若蘅进门
徐楚良倒是有情有义;恨不能把所有能给杜若蘅的一股脑全部给她。正儿八经地在官府里写了妾书;从侧门抬进来的贵妾。
也不叫她住主院跟在沈江蓠身后伺候;而是特意划出一个院子——菱洲给她住。杜若蘅到底是官宦小姐,不是赤贫人家出来的;自己带了丫鬟、婆子过来服侍。徐楚良又买了几个下人,满满当当的人;不需要沈江蓠插一点手。
坐轿子进门之后;杜若蘅来敬茶。
当初沈江蓠只听说她被送走了;却不知被送去了哪里。这几年未见,她到出落得更好看了;活脱脱就是倾国倾城的尤物。
她身姿摇曳;缓缓走至沈江蓠面前。广袖之下露出一双柔荑,微微提起裙摆;弱风扶柳般盈盈跪下。
丫鬟端过茶来,她双手接了。面上一点笑容,虽是朝着沈江蓠磕头,柔媚眼风却早已飞向徐楚良。
颂秋与挽春都立在沈江蓠身后,二人对视一眼,心下俱是一沉。自家小姐本来与姑爷就关系紧张,这又来了这么一个妖精似的美人,还不挤得小姐连立锥之地都没了?
等那杜若蘅一走,二人立刻围在沈江蓠身边,如临大敌一般就要痛陈厉害。
沈江蓠自然也是恨的,恨自己处心积虑居然都没让这一对狗男女万劫不复。如今老天爷还把这两个人送到自己眼前。怎么,是没看到自己整死他们不甘心?
她含笑对二人说:“急什么?姑爷不是说要给杜姨娘摆酒席么?准备纸笔,我要写几个帖子。”她走至书案前,又对二人笑说到:“待忙完这一阵,就该准备你们的出嫁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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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杜若蘅回京已经数月。她是与徐楚良一道回来的。
当年她被送出京城,正是去了辽西。后来杜大人在京城也待不下去,自己请旨调往辽西。徐楚良来赈灾。杜大人作为地方官,请他来赴过几次宴。
哪成想,就这样自家女儿便与徐楚良勾搭上了。
当听说杜若蘅愿意给徐楚良做妾时,杜大人一口老血梗在喉间,差点没晕过去。自己好歹是个五品官,家世清白,女儿竟要给人做妾!
想到清白二字时,又想起杜若蘅在京城的那档子烂事,更是郁郁。一倒头,就病了。
杜若蘅哭哭啼啼,却是铁了心地要跟徐楚良去。
杜大人一病不起。杜若蘅出门一应事宜都是杜夫人操持的。
徐楚良也清楚要杜若蘅给自己做妾,身份上确实委屈了。杜大人这反应他理解。他不理解的是杜夫人的反应,也太正常了罢!女儿去做妾,似乎一点不舍心疼也无。他想想,若是楚飞去做妾,徐夫人非把地都跳榻了不可!
徐楚良虽然把杜若蘅带回了京城,可没敢直接带回府里,而是寻了一处房子权且住着。
杜若蘅柔顺地什么话都没说,连委屈的眼泪都没在他面前掉一滴。只是不经意间,让他瞥见了红眼眶而已。
她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对徐楚良说着深明大义又隐忍包容的话:“我知道你有难处。你不用为我担心。我跟了你,便是不求名分,不求富贵,只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心疼得徐楚良恨不能将她捧在手心。
后来徐楚良步步为营帮沈由仪反间沈江夔,既卖了个大人情给沈由仪,又在他面前暗示了沈江蓠与萧栖迟关系不妥。才趁此天时地利人和之际,顺利将杜若蘅纳进门来。
沈由仪闻得此事,虽然不满,却也不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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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蘅是真沉得住气,她毫不怀疑徐楚良终将把自己带回府里。
因为徐楚良不是秦顾游。当年她与秦顾游不可谓不是情深一片,她至始至终也没怀疑过秦顾游待自己的真心。
可是真心值得几两?
秦顾游年少英俊,又温柔多情,能琴棋相对,书画相和。他愿意一掷千金讨红颜欢心,他愿意伏低做小无微不至,他也愿意插诨打科惹人一笑。他,样样都好。只是做不了自己的主。他只是侯门公府里,富贵场中一具精美的傀儡。
他连自己的命运尚且左右不了,遑论护住心爱之人?
而徐楚良不一样。他目标明确,野心勃勃。杜若蘅相信,自己与徐楚良,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都愿意不择手段往上爬。尽管徐楚良出身低些,可一身才学,无疑是将相之才。他们俩,男的在官场打拼,女的在内宅算计。将来,定是这京城里人人称羡的一对璧人。
她将脸微微靠近铜镜,右手拿着螺子黛,轻轻扫过眉毛。对着镜子露出轻笑,真正是鼻若琼瑶,眼含秋水。
杜若蘅又压了压胭脂,对镜狠狠咬了两下嘴唇。樱唇便如桃花盛开般骤起颜色。她这才起身,掸了掸衫裙,推门往外走去。
今日是她进门的酒席。妾,身份是低贱了点,可谁说一日为妾,终身都要为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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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如碎银般洒在枝头。一只灰色雀鸟腾起翅膀,扑棱棱飞向另一头。宋辛夷手搭凉棚,望着枝叶间飞来飞去的雀鸟。
“三姐姐,看什么呢?不晃眼睛么?”清脆声音里间杂着悉悉索索的裙裾摆动之声。
宋辛夷循声望去,只见是四叔家里的七妹妹,就笑了笑:“一天闲坐无事,随便看看而已。进来坐罢。”
二人携手走进屋里。
宋泳思刚坐下,就叫跟来的小丫鬟立刻打开包袱,说道:“我们太太叫我来拿给姐姐的。太太说了,还有些被褥、衣料的东西她直接给大婶婶了。”
宋辛夷拿起来看了看,是两套做工细致的衣裳,笑着说:“我一会随你一起去给四婶道谢。”
宋泳思又从自己身上掏出一个香包——一针脚细密,花样繁复,一看就是极费工夫的,说道:“这是我自己绣的,当是给姐姐贺喜了。还有一套头饰,从前我生日时得的贺礼。噢,还有六姐姐本来今日也要回来看你的,但是听说沈家姐姐家里有宴会,请了她去了。”
不待宋辛夷接话,宋泳思又说道:“我听着说的是沈江蓠,但她不是与二姐姐最交好么?有宴会没道理请了六姐姐却不请二姐姐呀。”
宋辛夷颇有些尴尬。
这宴会她并非不知道。沈江蓠告诉了她,却也明白说了不请她。因为这宴席是为了庆贺杜若蘅进门。
而为了恶心杜若蘅,沈江蓠请了一位连宋辛夷目前也不是很方便见的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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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楚良本意只是请些交好的亲朋同僚来家中喝一日酒。哪里想到沈江蓠居然操办得如此大张旗鼓,不仅请了男客,还请了不少女眷过来。
徐楚良在前面院子里陪客。沈江蓠就带着杜若蘅在后花园里招呼女客。
纳妾,本不是什么喜事,并不值得特意摆几桌酒席。只有那钱多得没地儿花的富商权贵才买这虚热闹,再不然就是这小妾格外受宠,男主人嘚瑟得不得了,非得昭告天下,自己有了这么一个心尖尖上的宝贝。这样做,无疑也就是不给女主人脸了。
所以,当那些贵胄女眷来赴宴的时候,对沈江蓠是抱了万分的同情。待见到那样明艳照人的杜若蘅之后——当然男客是见不着的,只有女客能见一面,众人对于沈江蓠往后日子更是要掬一把同情泪。
不过来的都是正室夫人,对于小妾有着天生的反感与憎恶。虽然其中有些人与杜家还是有点交情的,见了杜若蘅仍是并无好感。
盖因小妾与正室之间天然的敌对关系,往常纳妾酒席是不请女客的。但是沈江蓠当日说了:“杜姨娘不比旁人,也是正经人家的闺秀,与京中不少官宦人家都是有交情的。既然来了咱们家,我也不拿她当下人待。就正经请些女眷来,叙叙旧情。”
于是秦白氏应邀而至。
她也不是无关的人,恰恰正是秦顾游的妻子,宁远侯的嫡次女。
上文已经说过,这秦白氏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当日她与秦顾游成亲,并不知晓秦顾游的那档子风流往事。而是成亲之后,社交圈陡然夸大,三姑六婆的将她视为妇人,说话再没了忌讳,就捅出了秦顾游与杜若蘅的事情。
秦白氏不听则已,一听怒火冲天。之后秦顾游的日子,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她防我跟防贼一样。”
秦白氏,闺名唤作采蓉,就是个眼里容不了沙子的个性,又自小娇宠长大,从来都是闹事不怕事大的。在她看来,杜若蘅也算得上官家小姐,可是前有做姑娘时就与男人勾勾搭搭,现在竟然还当上了小妾,真是自甘下贱!
毕竟时间久远,京城里的八卦一起又一起,比当年秦顾游与杜若蘅不要脸的多得是,没有人能一直记着他们。
所以众人见了杜若蘅之后,皮笑肉不笑地夸赞了几句,也没想起那些前尘往事,而是群情涌动打算说说宫中最新传闻。
白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