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
卖吻 更新:2023-03-31 21:46 字数:5196
那时候明明对自己发过誓,做好宁棠娇,即使父母不在身边,她也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快快乐乐地走下去,不能辜负他们养育之恩——在目前的条件下,这是她唯一能回报父母的方式,可是到了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坚强。她依旧希望在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能得到父母亲口的祝福,哪怕只是看一眼一个微笑也好。
“殿下,到时辰了。”总管疑惑地看着她满眼泪水。
银花道:“殿下一定是想念先皇了吧?”
总管道:“去皇庙就能看到了。”
宁棠娇擦干眼泪,在总管地搀扶下站起身,缓缓道:“走吧。”
皇庙祭祖有祭祖的规矩。幸好旁边有礼仪官,她做一个动作,宁棠娇就学一个动作,倒也省事。等祭祖出来,天依旧漆黑一片,连月亮都躲进云层里去了。
宁棠娇坐上马车有些犯困,打了个小盹儿,直到总管敲车门才醒过来,打开车门一看,已到了皇宫门口。
宫门两旁站满挎着花篮的宫女。
等宁棠娇一下车,沿路的宫女们便将新鲜的花瓣撒到半空中。
难为她们在这么冷的天气还能找到这么新鲜的花瓣。宁棠娇走在纷纷扬扬的花雨下,眼睛直盯盯地看着前路。虽说姝朝的皇宫没紫禁城那么大气磅礴,但靠两条腿走的话,也要走上好几个小时才能绕上一圈。
幸好等她穿过花瓣路,便有一顶小轿子等着她。
总管不在身边,她上轿后不敢打盹,强打起精神一路到皇帝寝宫门口。下轿时,她看到寝宫前还站着个魁梧的身影,那个人似乎也在打量她。
大内总管徐鑫从里面迎出来,冲宁棠娇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后才道:“皇上宣芙蓉王殿下,刘将军觐见。”
刘将军?
难道是刘灵毓那个威震朝野的娘?
那不就是她的婆婆?不对,是岳母吧?
宁棠娇心头忐忑,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
刘文英对宁棠娇这个儿媳那是相当的不满意,但再不满意也不会在这种铁板钉钉的场合表现出来,所以特地冲着她挤出了个笑容来。
宁棠娇连忙回以笑容。
“殿下请。”徐鑫见她迟迟不动,只好开口提醒。
走在岳母前面不太好吧?不知道她会不会为此觉得自己不礼貌?
宁棠娇心里这样想,不禁朝刘文英露出愧疚的神色。
刘文英愣了愣,暗道:人都还没过门,她愧疚什么?难道……芙蓉王在灵毓入门前就添了人?这可要好好查查,断不能让灵毓嫁过去吃亏。
两人各怀心思,却不知道都想岔了。
娶夫(九)
寝宫门前挂着两排灯笼。
宁棠娇和刘文英到门前就被徐鑫暗示停下。
徐鑫进了殿,里头响起一连串的动静,好半晌才听到徐鑫道:“皇上,芙蓉王宁棠娇与威远大将军刘文英觐见。”
宁棠娇与刘文英立刻下跪叩拜。
“皇姑请起,刘将军请起。”小皇帝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与她努力装出来的威严格格不入。
宁棠娇上朝时听过几次她的声音,所以非常淡定地站起身。
“皇姑品德……”小皇帝开始背事先准备好的赞词。
宁棠娇听着听着觉得有点心疼。到底才五岁的年纪,竟然连个好觉都没得睡。唉,在这个世界,果然平庸是福。看看眼前的小姑娘就是最好的例子,年纪小小混上皇帝宝座又如何?还不是不得安生?四点左右就要起床背功课,还不如那些有钱人家的二世祖。
小皇帝背完她的,又开始背刘文英的。
刘文英躬身聆听。
好不容易背完,小皇帝终于精神了点,“听闻皇姑身体欠安,朕时时忧心如焚。望皇姑常来宫里走动,好叫御医们为皇姑多调理调理。”
宁棠娇当然知道这是客气话,要真忧心如焚,焚了一年连灰都没了。她忙跪拜谢恩。
好不容易折腾完,她和刘文英获准告退。
原本宁棠娇想着要不要去皇太父寝宫拜谢拜谢皇太父亲,后来见徐鑫没这个意思,也就不提了。毕竟皇太父算起来是她的姐夫,多少要避嫌。
退到寝宫门口,两人各自上轿出宫。
到宫门外,便见总管迎上来,宁棠娇原本想与刘文英打个招呼,但一回头,人已经上车先走了,只好跟着总管先回府。回到府邸,金花银花立刻帮她沐浴更衣,洗完之后,她才发现又换了一套喜服,比原先少了几层,但看上去喜气洋洋得多。
没想到这里结婚竟然还能换好几套礼服。
此刻天光初放,宁棠娇不困了,便不觉得穿衣服麻烦事,想到自己结婚能够像现代一样打扮漂漂亮亮的多换几套衣服,心里挺高兴。尤其这里是女尊国,她还可以抛头露面,比穿越到那些男尊女卑的社会不知道好多少倍。
她一合作,其他人也好做得多。
不过一个时辰,就打扮妥当。
宁棠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妆容挺怪。尤其两道眉毛,竟然用朱砂勾勒,怎么看怎么像是赤眉魔头。她问金花银花可不可以不画,金花银花忙道:“不可不画。”
金花道:“双眉描朱乃是取自喜上眉梢之意。殿下越心疼王夫,便越要画得红,这才说明殿下满意这桩婚事。”
宁棠娇将信将疑道:“当真?”
“金花不敢欺瞒殿下。”
宁棠娇对着铜镜照了半天,不满道:“这看上去分明是黄的,哪里红?来来来,再多涂一些。”
金花银花对视一眼,皆笑道:“是。”
涂好眉毛,总管又来催促时辰差不多了。
宁棠娇边拖着长长的裙摆朝外走去。
到了门口,就看到一头公鹿拉着一辆大红色的车。
总管对宁棠娇比了个请的手势。
宁棠娇想上马车,却被金花银花引到另一边。她瞪着鹿,吃惊道:“不会是让我骑……它吧?”
“当然。”总管道,“殿下是芙蓉王,自然要高官厚禄,骑鹿迎亲。”
……
她是芙蓉王,不是圣诞老人啊,在大街上骑鹿算是怎么回事?
不满归不满,她还是在总管等人的帮助下骑上了鹿背。
这鹿大概也是挑选过的,异常温顺。
她前脚一走,后脚王府门口就响起了爆竹声。
金花银花领着一些婢女在两旁撒着花瓣。
宁棠娇骑在鹿上,突然有种自己变成邪教教主的感觉,这种形式实在太像邪教教主出巡了。
在城里兜兜转转了一圈,迎亲队伍总算到刘府门口。
宁棠娇跳下鹿,威风凛凛地打算上门迎亲,就被两个抓着竹竿的女子拦住。
女子躬身道:“见过芙蓉王殿下。”
“免礼。”宁棠娇见她们直起身之后依旧不让路,心里又不好的预感。
果然,其中一名女子道:“请殿下恕罪,这是迎亲必经之路。请殿下跳竹。”
“……”
宁棠娇看向金花银花。
金花会意地上前道:“殿下只要跳过竹竿,不要扳到它即可,是从此夫妻永无磕碰之意。”
宁棠娇苦着脸看自己的长裙,无奈地上前。
两名女子弯腰抓着竹竿。
宁棠娇看了看高度,估摸着能过去,便提起裙子,深吸一口气,往前用力一蹦……
过去了!
宁棠娇得意地看向金花银花。
金花银花立刻鼓掌。
两名女子无言地对视。若非宁棠娇起跳的刹那,她们见竹竿往下挪动数寸,只怕这位新媳妇已经五体投地地趴在门前了。
“祝新人从此和和美美!”两人高声道。
宁棠娇总算进了门。
门里也准备了很多人,一路撒花。
宁棠娇被她们领着一路到刘灵毓的睡房前。
门被咿呀一声打开。
刘灵毓在文侧夫的牵引下走出来。
同样一身红衣,刘灵毓便穿得利落又修长。他肌肤原本就白皙,穿上红衣,更显得人如美玉,光彩夺目。
宁棠娇一边欣赏,一边暗道:幸好没有红盖头,不然她一定会觉得很别扭。
金花道:“殿下转身吧。”
宁棠娇一怔,“做什么?”
“背王夫上马车啊。”金花道。
“我背?”宁棠娇吃惊地看着身量颀长的刘灵毓,再看看明显矮了一个头的自己。
金花道:“总管为殿下补了那么久的身子,就是为了此刻!”
……
早说啊,她当时就会多吃点。
宁棠娇看看她,又看看刘灵毓,无奈地转身弯腰。
刘灵毓似乎也很不习惯被人背,趴了几次才算完全趴上她的背。
到底是带兵打仗的军人啊。宁棠娇往前迈步的时候,两只脚只打哆嗦。幸好金花银花早有准备,备好了两个小厮,他们分别拖住刘灵毓的膝盖,多少减轻了些重量。
好不容易坚持到马车前,宁棠娇差不多脱力了,一张脸白得极难看。
刘灵毓有些讶异。通常背新郎,新娘都会在路途中间停顿几次,这样新郎就会自己往前走一段路,减少新娘的负担,没想到她竟然一气呵成地坚持下来了。
他哪里知道那是因为宁棠娇仗着有金花银花在,并没认真听成亲的步骤,所以不熟悉过程,以为一定要一气呵成才能讨个好彩头。她一生只打算成一次亲,自然是拼尽全力想要做到最好。
将新郎送上车之后,她又向刘文英和文侧夫奉茶。成亲是女方家的事,男方家不能跟去观礼,所以只能在此行礼。
刘文英喝完茶后,意味深长道:“灵毓生性刚强,若他日有疏忽之处,还请殿下念在我一把年纪唯有一子、无女送终的份上,多担待一些。”
宁棠娇忙道:“那是那是,”她想想不妥,又改口道,“一定一定。”说完仍觉得别扭,第三次想了想才道,“我一定和他好好过日子,不让他吃苦,不让他伤心,不让他受委屈。”
刘文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请殿下莫忘今日之言。”
宁棠娇想到刘灵毓从今之后就要依附着自己生活,顿时豪情万丈,昂然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娶夫(十)
鹿车在城里绕了一圈。
王府丫鬟和小厮沿路分发各种各样的糕点。不少百姓等在街边,拿了糕点就大声说吉利话。
宁棠娇感慨地想:没想到这年头就已经有群众演员和领盒饭这种事了。
好不容易折腾到王府门口,时至傍晚。
宁棠娇饥肠辘辘地下鹿,脚步蹒跚,幸亏金花银花一左一右地扶住她才不致出洋相。
“请殿下念家训。”总管将一本册子恭敬地送到她手中。
宁棠娇头大了。她觉得她之前的预言和担忧完全是有必要的,再这么折腾下去,昏厥是迟早的事。
“可不可以从简?”她颤声问管家。
总管小声道:“殿下可以拣紧要的念。”
宁棠娇拿过来翻了翻。幸好这里的字大多都认识。她清了清嗓子,“宁氏家训第一条,忠君爱国。宁氏家训第一百九十六条,宽人严己。好,收工。”
总管嘴角抽了抽,郁闷道:“殿下,你也省掉太多了!”
宁棠娇道:“你总不想我饿昏在自家王府门前吧。”
总管只好抬手让她们放爆竹。
刘灵毓从车上下来,一步步迈上台阶。
金花送上一条绣着凤凰的红锦缎。
宁棠娇和刘灵毓各执一边。
金花鼓掌道:“祝殿下与王夫前程锦绣。”
两人拉着锦缎一路往里走。
贺喜的宾客大多是朝中官员或皇亲国戚,都候在喜堂外面,等新人到堂前才纷纷道喜。
宁棠娇一一回礼。
看着一张张喜气洋洋的脸,她的心情总算从繁复的结婚程序中解脱出来,感受到结婚的喜悦。
“三姐姐真是好福气啊。”宁棠姂排众而出,笑嘻嘻地看着她道,“听闻三姐夫不但相貌出众,而且文武全才。一想到这样的栋梁之才以后只能在三姐姐的屋里头见到,我真是替我大姝朝感到可惜。”
她的话越是酸溜溜,宁棠娇的心里越是甜蜜蜜,笑道:“呵呵,你有空还是多可惜可惜自己未来的夫婿吧,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蹲着。”
宁棠姂眉毛一挑,“旮旯是什么意思?”
宁棠娇道:“今天是你姐姐我的大喜日子,当然是大喜的意思!”
宁棠姂道:“哦,那我祝姐夫也在旮旯里蹲着。”
宁棠娇道:“没人要的才蹲旮旯里,你姐夫以后有我,不用蹲了。”
宁棠姂知道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正要回嘴,就听宁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