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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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争疯 更新:2021-02-17 19:22 字数:4879
“朕听说,古时有句诗是这么念的: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皇后这是思朕成狂?看来,朕果然是深的皇后的爱慕。”
说罢,还非常郑重的点点头,认为自己的理解非常在理。
窗外落雪声沙沙作响,沈薇站在原地怔愣会儿,觉得做人可以脸皮厚,但是厚到如此程度就十分令人发指。又想起来,瑾洵素来是如此,只好恹恹的点点头,回道:“是,我对你,一日不见思之如狂。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是时候,朱无庸呢?怎么都没见他?还有,我去了沈府,我爹和我娘呢?”
殿中的橄榄碳燃出莹莹的蓝光,瑾洵弯弯唇角微微偏头,额角紧贴着手指,静静道:“朱无庸昨日被左相祭军旗了。至于你父亲母亲,约莫是去接应你兄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就是想说,大家快乐的看文吧,看我们的黄桑大人,明明已经是穷途末路了,还这么乐观的傲娇着~~~带我装逼带我飞~~~~
☆、第30章
诚然,这是瑾洵一贯的风格。
沈薇噎了半天;盯着自己的脚面想;朱无庸陪着瑾洵二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眼下被戚国仗祭了旗;她都觉得心里难过;怎么瑾洵就跟没事人样呢?如果朱无庸是戚太后的眼线,平日里又对瑾洵不好;当然也是死有余辜。再抬眼打量打量瑾洵,沈薇揉揉鼻子;囔声道:“戚国仗这是打算怎么处置你?”
瑾洵遥望着窗外的积雪,略踌躇的又问了一遍,“你怎么回来了?”
沈薇指指外面;“赫连郢送我回来的。我担心你。”想了想,郑重道:“因为我从他那里听说,你爱我,真心实意的喜欢我。”
瑾洵笑了,眼中闪过不知名的光芒,走过来凑在她的耳畔,缓缓道:“朕,有没有说过?皇后认真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笑。”
沈薇来的路上,其实心中十分着急,认为瑾洵这次是碰上大难,万一一个造化不好,天意弄人,不仅这大好的江山要拱手让人,连性命怕是也保不住。可眼下真的见到瑾洵,忧虑的心神……虽然还是忧虑着,却对瑾洵的态度很是生气,若是她现在还能利索的说话,一定会将瑾洵骂个狗血淋头,再让赫连郢拿榔头把他敲晕,扛出宫去。
怨只怨,沈薇现在已经完全被眼前这个皇上气懵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殊不知,君华殿哪里只有他们二人?就连戚太后都过来了。
看着满屋子的人,她感叹:还挺热闹。
看这个光景,沈薇干脆搬张凳子窝在角落里乘凉,边看瑾洵打算如何收场。
纵然瑾洵平素看似贪玩任性不上进,又顶着病秧子傀儡的名号,众人眼里,他一无是处。可是有些事情,看似死局,实际上,他运筹帷幄,凡事都把握得当。总能逢凶化吉,处之泰然。
沈薇抱着满腔的怜悯担心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救他,一颗拳拳之心昭然若示。结果被孟某人平淡之间浇熄干净,只好把受伤的心捂严实,干坐着等看场好戏。
戚太后挥退跟着的宫娥,挑眼看了看沈薇,嘴角勾起一点笑,“皇后,哀家知道你会回来。皇帝,就交给你了,你现在快些带着皇帝出宫吧。”
沈薇怔了怔,没有动弹。
戚太后从马佳含翠手中接过一方黄色锦盒,将精致的盒子塞给瑾洵。房中烛火摇曳,她眼中流露出灵动的光彩,“这是传国玉玺,带着它走,只要传国玉玺没有落在左相手中,就算是他夺了位,也终究是个乱臣贼子。”
沈薇从来没有见过戚太后这样的眼神,她从第一眼见戚太后,只觉得虽美却总是少了些生气,还暗自揣摩大概是位分尊贵的人都如此。
瑾洵望着手中的锦盒,嗤笑道:“母后这是何意?难道母后不是要将皇位让给国仗的吗?”
戚太后神色怔了怔,随即敛了眉目,手指在鬓角处轻抚着,“洵儿,你长大了,母后只把你当小孩子,很多事情一个人撑着,忍着,却从来不相信你的能力,害你这么多年都要装病,你心里一定怨恨母后吧?”
瑾洵将玉玺拿出来,淡淡的看两眼,“这么个东西,母后藏得真好。可惜,朕却不稀罕。戚国仗要来逼宫,尽管来,朕不怕他。漠北十万苍狼军,明日便踏碎昊城城池携风雨之势而来,朕何惧他八十万贼兵?”
戚太后的手顿了顿,讪笑两声,“你以为,陈阁老真的是为了扶持你亲政?你还年轻,不懂事,可是,哀家知道。苍狼军一旦踏足昊城,再想退兵已是枉然。你若还当哀家是你的母后,就听哀家的话。逃出去,离开帝朝往南去,去找孟扶苏。让他帮你匡扶大业!”
沈薇搓搓眼睛,外面的宫灯已经在漫天飘雪中变得越来越模糊。她想,她老哥沈之书,一定不会辱没皇命的。不过,眼下这场宫变,倒真是应景。心中暗暗感叹,什么叫亡国又逢连天雪,逃亡偏遇硬头驴,眼下大抵就是了。
“孟扶苏为何会帮我?母后也太过自信了。”他好不遮掩自己的鄙夷,冷悠悠的望着戚太后。
“哀家说会,他就会。如果非要理由,你不是暗中帮南朝平了尸骨密林的民乱?如果这都不算理由的话,哀家给你个必然会帮你的理由!”戚太后缓缓从袖中的暗兜里掏出块明黄色布帛,上绣半只扶苏木,在边角处绣着六个红色小字:小儿扶苏生辰。
“孟扶苏的母亲是宸妃。我诞下你的第二年仲春,宸妃生下的孟扶苏。说起来,也不怕你们知道哀家的旧事,当年我进宫,是被父亲逼迫的,用我挚爱之人的性命。为了救他我被迫入宫,本以为这样,父亲就会放他条生路,可惜我太傻,不曾想,父亲为了篡位,将我挚爱之人送进宫,用他的命要挟我偷取传国玉玺。我被逼无奈之下,又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苏西水为了保我和我腹中的龙子,先一步赴了黄泉。我失意中,将一切都告诉了你的父皇。你父皇他非但没有将我处死,还立你为太子,为我废黜六宫。孟扶苏就是宸妃被遣回家中所生,当日就被勒令送入孟氏族中抚养,作为孟家世子存在。”
沈薇窝在旁边,突然顿悟似的,“是苏西水吗?”
她发誓,她只是情之所至,完全没有要故意说太后那段风流往事的意思。
戚太后沉默片刻,半笑着看她,“是苏西水。但是那都是过去的旧事了。这么多年,我为了保住瑾洵,保住这孟氏的江山,付出的太多。我怨恨先帝将我独自抛下,可是,想到先帝对我的好处,觉得也是值得的。今日,我还能在这里等着父亲逼宫,却不能让先帝的基业就这么毁去。皇后,皇帝或许不能理解哀家的心,毕竟,哀家杀了孟氏一族,又确实还得他癔症缠身。”她淡淡的扫过瑾洵,缓缓攒个笑来,“哀家就把皇帝交给你,哀家相信你能让他好起来,也能帮着他卷土重来。”
马佳含翠已然是泣不成声,戚太后话音才落,她就抱着斗篷上来给沈薇裹上,边哭着道:“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说了,这里有她顶着,我知道外面那人是大梁的皇帝和随从,你们快些走吧,千万别再耽搁了。沁园的假山有条密道,那个密道一直通往宫外的菩萨庵,那里已经准备好了马匹。”
沈薇任她给自己系好衿带,瞅瞅戚太后,又看看瑾洵。
马佳含翠给她裹好斗篷,又把黑色的斗篷给瑾洵系上,抹着眼泪道:“朱无庸已经死了,怕是等不到苍狼军来,戚国仗就要来拿人了。皇上,您就听太后娘娘的,走吧。”
她说的字字恳切,叫人难不动容。瑾洵却是清清冷冷的,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抽出书架上的竹卷,从容的走回榻上坐下,轻描淡写道:“朕不怕他。朕也不走。”
沈薇暗搓搓的着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才好,梆子声声,她抬头望望更漏,已经是四更天了。
窗外雪似是泼洒的盐,簌簌得下个不停。
戚太后给沈薇使个眼色,沈薇心中登时明了,赶紧上前几步挽起瑾洵的胳膊,道:“我还担心我哥呢,我现在要去接应他,我不管,你要是放心我自己去,就不用跟来了。”
“朕相信国舅明日一早必然会来。”瑾洵眼皮未抬的盯着竹卷,并没有丝毫意志动摇的模样。
沈薇装作饶有兴致的凑上来,想揶揄两句瑾洵,却不想……她盯竹卷眯眯眼,浅声道:“夫君,……倒了……”
孟瑾洵:……
总算是好说歹说,这才将皇上夫君哄出宫来。赫连郢和辕马跟在后面断后。等真的从密道钻出来,密道的机关立时就封死了。望着砸下来的巨大青石,赫连郢拍拍身上的雪,跳上去抄着手往往远处,扭头对孟瑾洵道:“雪太大了,看不到什么菩萨庵。”又看了看沈薇扶着孟瑾洵的手,咦了声,继而道,“好歹你也是拔刀比我要快三倍的奇才,怎的总是表现的病怏怏的,像个寒酸秀才?”
孟瑾洵端端的立在巨石下面,仍是一脸病容。说起来却也奇怪,明明这个角度,本该是赫连郢俯视着他,却不知为何,赫连郢的气势竟然输他一大截。赫连郢也觉察出些不对,又从巨石上跳了下来,站在不远处与他平视。
拙眼人一看,却还是看得出,纵然是两位皇帝站在一起,也总有一个身上的气势碾压另一个。这约莫就是天生的王者霸气,很显然,赫连郢天生的欠缺点儿,完全被孟瑾洵给碾压过去了。他打量阵儿孟瑾洵,索性蹲了下去,小身板在寒风烈雪中隐约有种飘零凄楚的错觉。
辕马倚着石头打量许久,最终认为,这是穿衣打扮上的差别。将见解说给赫连郢听,赫连郢瞬间有了信心,充满盼望的站起来继续与孟某人对视着,毫不客气的道:“回头换身霸气的衣服再来比将。”
孟瑾洵淡淡的扫过他们二人,抖抖斗篷上沾的雪,沿着眼前崎岖的山道若无旁骛的拉着沈薇往前走去。
半山寂静,漫天的雪把山道覆盖住,连雀鸟都不见一只。
赫连郢和辕马跟在他们身后,心中却已经开始暗自骂爷爷。尤其是赫连郢,怎么说也是和孟瑾洵平起平坐的人物,本来是为了观瞻苍狼军是何等士气,却沦为孟瑾洵的跟班兼保镖,这实在是让人很窝火的事情。
要是可以,他真想在这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把孟瑾洵一刀咔嚓掉,从此除掉了人生劲敌,便可以笑傲江湖……
沈薇却没有心思顾忌别人心中所想,平时,她特别乐观,遇到什么事情都没心没肺,可是今天,她第一次有了有家不能回的失落感。甚至越发觉得,瑾洵告诉她,她的父亲母亲去接应沈之书是在骗她。沈府百十号人,再落魄也不会落魄的人去楼空,就算是爹娘带着人去投奔沈之书,也不能连个信儿都不给自己。
她仰头望望灰蒙蒙的天,忽然有只灰色的鸟儿仓惶飞过,凄厉的叫了两声。她低下头来,顿住脚步,还是开口,“你给我说实话,我爹和我娘,到底怎么了?”
☆、第31章
瑾洵拂手弹掉她发上的雪,平静的为她整理下斗篷;淡淡道:“朕说过的话;不想重复两次;走吧;从这里往城外去,还有好长的路要走。”
语毕,并不给沈薇说话的空档,拾起沈薇冰凉的手疾步走去。
雪又大,山路湿滑。
四个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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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漫天中;沈之书重重的喘口气,将传说中重八十斤的重剑插在雪地上;压着身下的男子,那男子左脸;直从眉毛到下颚延伸着蜈蚣般丑陋的疤痕,单看右脸却也是个俊秀的男人。
“我败了,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男子忿忿的将头扭向一边,看容色很是不服气。
沈之书冷冷的哼了两声,道:“老子说过,以貌取人注定吃亏,你以为老子处处忍你让你是怕你不成?惹毛了老子,老子想杀你不过眨眼的事儿!朔风将军,咱们明人不做暗事也不说暗话,既然事已至此,老子不要你的命,跟老子走,去昊城!”
朔风佑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幕,扯起唇角笑了笑,因为左脸的缘故,这个笑看上去实在是邪魅的很。垂在额前的几缕头发被雪打湿,让他看上去倒是比较平静。
“去昊城?我发誓,有生之年绝不会再踏足昊城半步,怎么会只凭你只言片语,就违背自己所起的誓言?你想回去救人,只管带着你的军队回去。作为你打倒我的奖赏,我不会再阻止你。”
沈之书看着他,缓缓攒出个笑来,“好,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朔风佑定定的看着他,慢慢伸出右手来。
两支有力的双手紧握在一起的时候,沈之书居高临下的将朔风佑从地上拉起,兀然道:“为何不愿同我回去护驾?”
朔风佑的眉目沉了沉,讪笑道:“我有一定要留在漠北的理由,别问了,事不宜迟,你快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