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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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访不如上网 更新:2021-02-17 19:21 字数:4900
更何况他这还是……“殿下你没有告诉他,我们这只是做戏罢了?”
齐团弯起嘴角扯出了个浅淡的笑容,不说话了。
沈苏气呼呼,恋女儿过分是病,得治!倘若以后能够真的同殿下成亲的不是他沈苏,而是别的男人,又怎么能经受得住这样的泰山大人?!
沈苏认为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此刻正在给容青主研磨的君阳小弟子秦汝回头看了容青主一眼,关切地问道,“掌门,你生病了么?”
容青主继续挑拣着书架上医术,眉头皱的死紧,他揉着不住蹦跶的眼角,随口道,“没有的事。”
这天下午,他昏昏欲睡地去接待了来拜访他的客人,困得用手支着额头斜倚在椅子上。他生性嗜睡,每日的午睡从来是必不可少的,可是最近却因为种种原因缩减掉,所以每逢未时都困倦得模样呆呆的。
沈苏已经在椅子上坐了许久,可是主座上脑袋一点一点的那人明显没有搭理他的念头。
沈苏咳嗽了两声,可惜那人似乎清醒了一瞬间,不过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直到容青主身后的秦汝看不过去,伏在容青主耳朵边窃窃私语地唤醒他。
沈苏终于看到那双隐藏在乌发下的浓黑色眼眸抬起,慢吞吞地问如今兼职公主府管家的秦汝,“他要拜见泰山大人,却为何让我出来接待?”
困倦的中午,一点精神都没有,脑袋似乎都不转了,只有一群瞌睡虫在嗡嗡作响,头疼的厉害……容青主还是提不起力气,在一旁急的团团转的小弟子眼看着掌门的眼睫又要垂下去了。
沈苏起身朝容青主拱手,“在下沈苏——”
他话尚且未说完,那双刚刚一直困倦得呆呆的眼眸一瞬间变得又凉又深,容青主抬头看向他,沈苏下意识将接下来的话吞回了肚子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场面尴尬得厉害。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气场太过冷冽压抑,容青主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下,茶盏的磕碰声在寂静的午后显得分外清晰,沈苏微微有些紧张,他后退半步,心中升起了告辞的念头,正当这个时候,容青主平静的声音响起,“沈大人,有何贵干?”
沈苏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失去了发声的功能,果然自己单独前来是个错误的决定,最起码……最起码他也应该拉着公主殿下一道前来的……
他自怨自艾着,浑然不知那样只会让他处境更为凄惨些。
最后沈苏随便扯了两句,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出了公主府。
容青主优雅地低垂着眼睛坐在椅子上,而手几乎要捏碎了手中的茶盏。
好!好得很!
拈花惹草的对象如今都敢直接找上门了,是不是以后还会来第二个?第三个?!那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当真吃准了他不成?!他说过齐团这一辈子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她要成亲这种事情无论真假,他都决不允许,她难道只当玩笑?
——当真以为他真的不敢下定决心将她桎梏在身边,什么国运盛衰幼帝年弱太后当权都一边去!
这时候秦汝忐忑地唤醒脸色越发阴沉的容青主,“掌门?。”
容青主平定下心绪,放下茶盏,道,“等等团团回来,让她到书房去,我有事情找她。”
秦汝看着桌上已经裂纹像叶脉一样延伸,似乎下一刻就会轰然碎掉的茶盏,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忙不迭地点心,“掌门,我记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加快进程。。努力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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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期盼 。。。
齐团委屈得脸都通红;“我哪里有告诉他你是他的泰山大人!你冤枉我!”
容青主面色如常地翻了下手中的书,接着口气平静地道;“说来也是,我这把年纪倘若同你一道出去;说是你的父亲,谁又能不信呢?”
齐团听他这话,心紧了下,她知晓年龄一向是容青主的一个心结;她本想等他自己想通就好;反正他是个聪明人,可是看如今这架势,明显就是心病又犯。
齐团不知道怎么同他解释;可是她也知道倘若让他胡思乱想下去倒霉的还是她自己;于是只能牙一咬,耐着他浑身的冷寂气息跑他坐着的椅子后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
容青主身体先是僵了下,随即才舒缓下来,后颈被柔柔印上一个亲吻,他高涨的不满几乎立刻平息下来,接着,他听到他的团团软软的声音,“师父你别怪我了,我真的没同他那么说,都是他自个胡思乱想。”
他哪里有一次真的狠下心来生她的气?
“不许同沈苏成亲,即便是假的也不行。”他转过头来,放下书将她揽进怀里,让她坐在他的双腿上,然后低头认真地看着她的脸,无奈地再一次嘱咐。
齐团眼睛都没眨一下,“好。”
容青主敏感的皱起眉头,旋即又舒展开来,“我相信你。”
齐团仰头冲他一笑,心里却极为犯怵。
她蹩脚地转移话题,蹭进他怀里说了些朝上的烦心事,容青主静静听着,然后一边用手指梳理着她蹭乱了的毛茸头发,一边随意说这些处理方法,无不让齐团茅塞顿开。
“总觉得。”齐团抬头看着容青主,正好见到他低垂的眉眼,视线温柔得像四月阳光一样落在她脸上,虽说这张脸已经见得习惯了,可是却依旧会不经意失了神。
容青主唇角轻轻勾起,顺手将她抱得更紧,“总觉得什么?”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师姐的一句话……”
“你师姐那风流子……”他摇头道,“她的话你一句都不许听。”
齐团眨巴眨巴眼睛,顺从地点头应了下来。
师姐临走前曾经大骂齐团她就是在暴殄天物,情之深恨之切溢于言表,齐团当时没往心上去,只当师姐在开玩笑,如今才觉得……那话必然是师姐她发自肺腑的。
齐团胡思乱想着,脑袋搁在他的颈侧,嗅着他身上衣服上带着的那股淡而悠远的熏香,不一会儿进沉入了梦乡。
她再醒来的时候,却是躺在床上,她动了动手臂,被褥间尚且留存着不属于她的温暖,想来那人才离去不久。
齐团慢慢坐直了身子,侧过头叫道,“银锭。”
“殿下。”
齐团拥着被子,直视前方,慢吞吞地说道,“去伪造一封出自师兄手笔的信件,支师父回梁国。”
银锭抬起头,“殿下,我以为你答应他了……”
“不需多言!”齐团立刻打断他。
“是。”
其实说来,齐团心里也有小小的不安,他看上去不像是那么好骗的人呀……不过这点不安,早就在接下来酝酿已久的复仇和退隐计划中烟消云散了。
她抬头冲颇为不安的银锭笑了一下,“别怕,我肯定会活下来的。”她抚摸了下微微隆起的肚子,“我必须得活下来呀。”
容青主颇为厌恶银锭的愚忠,几次要给齐团身边多派些侍卫,都被齐团拒绝,她并非是想拒绝他的守护,而是害怕他阻拦了她的心愿。
如今小皇帝年少有成,那双暗暗的眸子里隐藏的是不低于先帝的智慧,这让她很是放心,然而作为一个需要在不久捐躯来奠定盛世太平的摄政公主,她也终于生出了一丝心愿来放抗自己本来的命运。
她想起那个打了她十戒尺,结果半夜心疼得差点把被子咬出个洞的娘亲,想起拉着她让他感受烫手的阳光的父亲,想起天天说最讨厌她最后却宁死也要保全她的妹妹。齐团只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希望……师父他也能成全她。
齐团曾经是不怕死的,如今却怕了,她怕失去自己的孩子,怕死了却没有达成心愿的寂寂难平,更怕死掉之后那个黑暗冰凉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他……
···
齐团合上手中奏折,笑容满面地眯起眼睛,“陛下聪慧,姑姑该教你的东西,如今已经教完了。”
“……教完了?”小皇帝愕然抬头看她。
“没有了。”齐团弯腰将毛笔搁在砚台边,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当年先皇的夫子,也就教了这么多。”
小皇帝嘟着嘴,“你怎么知道,难不成当年帝师教父皇的时候,你也在旁边听着?”
“这倒是没有。”
小皇帝满意了。
“只不过……”齐团接着说,“你父亲的帝师,正好是我娘。”
小皇帝诧异地拉住她的袖子,似乎听见了极为感兴趣的野史一般,“朕怎么从没听说过?!父皇的授课夫子竟然是熙阳公主?!”
齐团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还有什么?”小皇帝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起来,“朕还不知道什么?”
齐团愣了下,看了眼天色,道,“快午时了,陛下该传膳了,我也该回府了。”
小皇帝点点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愤愤不平地想,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姑姑对沈苏没有感情只有利用,他也知道姑姑想绊倒和报复太后,他还知道一件事情,她却不知道。
可是他不会告诉姑姑的。
姑姑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想做一次渔翁。小皇帝有些愧疚,他觉得拿着她教的东西对付她未免太过分了些,不过作为报酬,大不了他亲政之后饶她一条命嘛!
小皇帝认为这样就扯平了,那一瞬间似乎想通了什么,他觉得脑袋上盘了几天的阴霾都尽数散开了。
他托着下巴,开始假设自己是当初的父皇,到底当时有什么理由让自己下了那么个命令,难道真的没有感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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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这叫做成亲 。。。
这天早上天色阴沉;似乎要下雨,齐团刚准备去上朝;她还没走出门口,看到容青主手臂上搭着一件衣服朝她走来;他二话不说给她穿上,然后低声道,“我今天要回梁国一趟,过些日子再回来;好好照顾自己;别生病了。”
齐团诧异了,她让银锭去按照师兄笔迹仿造一封信,可是那至少也得等到明天才能完成;师父他如今急急提出要回梁国;八成是真的出事了。
“很着急?”她试探着问。
容青主神色如常,“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你师兄他应付不来。”
齐团放下心来,开始晃着他的手臂软软撒娇,“我会想你的。”
容青主很受用。
“师父,等我下朝之后再走好么?……让我送送你。”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就像一只即将被弃养的小动物。
容青主立刻答应了。
齐团下朝回来时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下起蒙蒙小雨,容青主不许她再送出城门,嘱咐她身后的银锭盯着她吃药,这才准备离去。
齐团拉着他的衣袖的手刚想松开,又紧紧的握住。终于再也受不了地用力扑进他怀里。
容青主微微一愣,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这是怎么了?”
齐团僵硬了下,似乎被戳破了什么,她低头飞快在他衣襟上蹭了下眼角,糯糯地说道,“不舍得你。”
容青主拇指抚摸着她微红的眼角,浓黑眼眸依旧温柔,“我保证,这次回来再也不离开你了,好不好?”
他向来一诺千金,齐团并非不相信,只是怕未来他不会像往常那样轻易原谅她了。
容青主安抚过齐团,开始朝梁国方向赶路,随行的只有小弟子秦汝一人,秦汝一边甩着马鞭,一边回头对容青主道,“掌门,总觉得公主她似乎有些不对劲。”
容青主平静看了他一眼。
秦汝打了个寒战,赶紧掐住话头,专心看着前方。
古道雨声细细,马鸣萧萧,容青主淡淡垂下了眼睛,展开袖间的信件,发出一声浅不可闻的叹息。
···
银锭将一叠厚厚的纸张递给了齐团。齐团低头看了一眼,道,“这些就够了,明晚将那人带进城里。”
“……是,不过有件事很奇怪。”银锭回答。
齐团随口询问。
“是她自己要回来的。”银锭道。
“噢?”齐团诧异。
“她说她要死了,不如死在齐国。”银锭无奈地说道,“她说她很愧疚。”
“一个两个都告诉我他们如今很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