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节
作者:
乐乐陶陶 更新:2023-03-23 21:14 字数:4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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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贤望着她,低沉一笑。
若馨回过神来,开口问道:“你是怎么救下我的?”
“自有高人相助。”皇甫贤不想多述昨夜的情形,只是淡淡应了一句,见若馨略微怀疑的神情,又懒慢开口,“能解你血咒之人,又岂是泛泛之辈?”
听他提及血咒,若馨微是一愣,打量着他的神情,见他漆黑深远的长眸中带着通透的了然,迟疑片刻,问道:“你知道我要害你?”
皇甫贤瞥了她一眼,轻哼一声,撩袍坐在床畔,像是将她当时的夺命血咒当成了一个孩子的把戏一般,淡淡说道:“从饮下那一碗血时,我便知晓了。”
若馨一怔,如此说来,那他便是从头到尾都知道她要除去他的想法了,“你既知道了我要害你,为什么还要帮助我?”
为何又会派人送来天芝丹,告诉她他会在京城寻能救她之人?为何后来为保她五感送来蛟丹?又为何今日会将她救下?
他并不像是会以恩抱怨的善人,准确说来,在她心中,他便是一个睚眦必报,容不得别人欺骗背叛的人。
如今,她却有些迷茫了。
皇甫贤的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不急不缓地说道:“早已知道你是如何一个人了,会为了你的族人害我,倒也不奇怪。”说到这里,他略是一顿,黑眸沉沉注视着她,带着一种审视和怪异的神情,像是说给她听,也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只是,没想到今日的你,竟会为了几个无关之人想毁了卜氏一族,倒是让我吃了一惊。”
若馨听着他有些奇怪的话,心中疑惑,正想再问,却见皇甫贤收起了那一抹淡淡的惘然,移开了视线,恢复了往日的漫不经心和深沉。
修长如玉的手指在床板上轻轻扣着,他慢慢开口道:“本想在昨日便将你唤醒,可惜天玄说你牵挂太多,意志过坚,心中还有不能忘怀的东西……”移开的视线又继续回到了她的脸上,却多了几分淡漠之意,“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将她唤醒?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她有些听不懂,是昨日的对抗消磨了她思考的能力吗?
若馨微微蹙眉,心中的疑窦越来越大。
皇甫贤倒也没有急迫不耐,只是又慢慢重复问了一句,“你心里害记挂着什么?”
若馨抬头,静静地注视着他许久,才笑道:“麻烦皇甫公子告诉我尚思和白容的消息吧。”
“你不在意自己的族人是生是死吗?”皇甫贤淡淡一笑,唇边竟然带着一抹几不可察的讽刺,看了她一眼,这才开口道:“天玄说其中一个本是已死之相,如今体内强入一魂,吊了他一命,只是他本身魂魄四散,如今醒不了,便只是一个活死人罢了。至于另一个,尚在昏迷,但并无危及生命。”
“他们如今在哪?”
“我将他们安排在了另一处院子,自安排了人照看着。”看着若馨放松欣慰的神情,皇甫贤眯了眯眼,又慢条斯理地说道:“来时路上看到你身边的那个丫鬟,便顺便将她带来了。”
若馨瞪大眼,心中一喜,叫道:“胭脂?”
皇甫贤挑挑眉,“许是吧,她身上受了伤,我唤了大夫帮她瞧过,如今也已脱险。”
听着胭脂安然无恙,若馨心头终于松了一口气,对着皇甫贤感激地笑道:“多谢皇甫公子了。”
皇甫贤有些不屑地轻笑,“你关心的都只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不甚重要的人。”目光扫到她脸上毫无芥蒂的笑容时,皇甫贤眸光一闪,淡淡一勾唇,低沉的嗓音轻缓地传来,“知晓了这些,你心里就再无记挂了吧?”
还有什么记挂吗?心中一动,划过一张清颜,记得她闭目的最后一眼,看到他赤红的眼底无可言喻的痛苦。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张了张唇,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算了,他的事如今也轮不到她来管,他事柯蓝皇子,身在敌国,自会保护好自己,不管如何,毕竟两人相识一场,皇甫贤身份不明,还是不要为他带去麻烦了。
抬起眼,看到皇甫贤沉沉注视的目光,还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若馨对他的言行微微感觉有些奇怪,似是要她说临终遗言一般。直直地望着他的眼底良久,若馨突然笑道:“是什么都可以么?那么还有一事,我想再见一见我师父。”
皇甫贤没有马上应她,他盯着若馨,神情有些深沉莫测。
若馨失笑,“皇甫公子不要误会,我不是故意为难,只是想皇甫公子身边高人既然能破我血咒,解我尸解之法,那我想请他帮我一个忙,能否让我记起师父的模样。师恩难忘,我却连他的模样都记不起来,着实有些遗憾惭愧。”
皇甫贤注视着她,思索片刻,最后微微颔首,便起身走出房门。
若馨深深吐出一口气,慢慢靠在了背后的床架上。
她并非突然想起这事,只是在昨夜她被万鬼缠身,几近死亡之时,似乎感觉到了师父,那样的感觉很是强烈,仿佛深深镌刻在灵魂中的印记猛然鲜明起来。
还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开,有爱有恨有悲有痛,强烈到她无法控制。
她不知为什么会在最后快要湮灭之时想起师父,却隐约有种预感,只要记起师父的模样,这一切的事情便能解释清楚了。
在她沉思之时,房门再次被打开,皇甫贤带着一个男子走进屋来,若馨细细打量着他,一身青袍,相貌清逸,脸上的神情是红尘世外的一种超然和漠远。
青袍男子看了一眼若馨,眼底带着悲悯,而后转向皇甫,开口道:“你当真决定好了吗?”
皇甫贤没有回答,唇边带笑,眼底却没有任何暖意。
青袍男子最后看了他一眼,便慢慢走到若馨的面前。注视着若馨些许疑惑探询的目光,青袍男子清眸似水,抬起手,放在她的头顶,轻声道:“暂且忍耐一会。”
言毕,他便慢慢驱动真气,打通若馨脑中淤滞的一条脉络。
仿佛被堵塞的记忆突然有些混乱,有她从小到大的记忆,山间的、白家村的、和师父师弟的、和风华的、和白容胭脂的。在此之后,还有更多模糊而陌生的记忆也随之浮现,只是不甚明了。
许久之后,青袍男子从若馨的头顶收回手。若馨慢慢睁开眼,迷惘的目光也渐渐清明,她注视着前方,愣怔了半日,终于,对着一直静默未出声的皇甫贤,声音沙哑地唤了声,“师父……”
第七十八章 百年贤王
听到若馨的一声“师父”,已有多年没有听到的呼唤,唤起皇甫贤心中久远到几近消无,也被他刻意掩埋的记忆。皇甫贤的眸瞳微是一缩,本若静潭无波的黑眸微微泛起一圈涟漪,眼底冰冷隐约的煞气散去了些许,似也多了一抹淡淡的柔和。
他缓缓地走到若馨面前,抬起手,轻轻抚上她的额头,夹杂着一丝怜爱的感觉,修长如玉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
温暖如初,依旧是在她七岁时牵住她,轻轻拭去她脸上污秽的那双手。
若馨哽了声,咽了口气,展开笑颜,眉毛弯弯,像是小时候对师父撒娇的模样,却是问道:“师父,你为什么骗我?”
虽然已经决不再对师父奢望遥不可及的感情,在她心中,却是将她呆了十载的山上,当成了她真正的家,将师父当成了她心底深处最初最亲的一个亲人。
将她收留,手把手的教会她学会了一切的本领,给了她一个休憩的家园。
师父为什么要扮成皇甫贤,为什么要骗她?
如今想来,才彻悟,为何当初初见皇甫贤时会有的莫名熟悉感,为何皇甫贤身上有一股微淡的药香能勾起她的怀念,为何皇甫贤会知道她不喜蒜味,为何他离去时那么顺口的唤她一声“若儿”,原来一切的原因只是如此简单。
深幽的双眸注视着她,皇甫贤眼底的神色略微变了变,他缓缓放下手,脸上的神情也恢复了往常的深沉莫测。他微微勾唇,轻懒地说道:“收养你,授你技艺的人是我,然自你下山,我便不再是你师父。这皇甫贤亦是我的真名,与此有关的事我并未骗你。”
若馨一怔,随后低低一笑。
山间十载,师父从未将自己的名讳告诉她,她也从不知道师父的身世。本以为师父只是一个隐居世外的居士,却从来未想过他还有另外的身份。
是啊,师父没有骗她,只是一直隐瞒着她。
若馨的视线不离皇甫贤,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将我的记忆模糊,为什么不让我记住师父的模样?”
“我即不再是你师父,又何必让他留在你的记忆中?”皇甫贤淡淡应着,似乎不以为这是如此了得的大事。
是如此么?她将师父镌刻在心中,尊敬、仰慕、感激,却比不过师父了断师徒缘分的决然淡漠。
他抹去一个人脑中的影像如此轻松,在她有难时,却又不计代价的帮助她,师父到底是无情还是有情?
若馨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发着颤,一股难言的疼痛自心口蔓延到身体四处,呼吸有些困难,仿佛被许多重负压在身上,不断鞭笞着她的身体和灵魂。
皇甫贤眉宇轻蹙,问道:“她怎么会这样?”
伫立一旁的天玄轻轻叹了口气,“她失了天魂,如今体内只余二魂七魄,况且她昨夜行尸解之法,遭万鬼所噬,魂魄受损。若是常人,非死便已是一个痴呆儿。她本是天命祭司,只是如今能力全无,随不死不痴,却必受灵魂分离之苦。我昨夜为她固魂的术数已散,如若不将她沉眠的能力唤醒,她的魂魄与肉体无法契合,必将永受此疼痛折磨。”
扫过痛苦颤抖的若馨,皇甫贤神情未变,凤眸一眯,便道:“那便尽快为她作法吧。”
虽然身体难忍疼痛,若馨却将两人的话尽数听清。
“不要。”若馨沙哑出声,她捂着心口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带着笑,虽然有些勉强,却还是坚持着,“师父,我想知道真相。”
皇甫贤侧头看了若馨一眼,便走到大床对面的椅子坐下,屋子里的光线还有些阴暗,看不清皇甫贤面上的表情,只听得他低沉略哑的声音幽幽传来,“你想知道什么?”
“师父要对我做什么事,又到底要唤醒我什么?”
皇甫贤话语淡淡的说道:“你又何必多问,等一切结束之后,你便什么都能知晓了。或许该说,你便不会记得如今这一切的痛苦。”
“我不要。”若馨固执的笑着,她有种预感,等一切结束,很多事情都会干煸,“请师父现在便告知徒儿。”
青袍男子淡淡扫了皇甫贤一眼,便走到若馨身侧,将手抵在她的背后,画下符咒,暂时压下她蔓延身体四处的痛楚。
皇甫贤看着笑容满面的若馨,表情若有所思,静默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应氏皇朝统治东衡四百年,但如今的东衡皇家并非开辟东衡江山先祖的血统。”
若馨不知皇甫贤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微微一怔,却没有打断,只是认真听着。
“百年前东衡皇族遭受大劫,卜氏祭司却在事发前带卜氏一族逃离了京城,此后皇帝无由猝死,耳后扶持的小太子未登基多久便也夭折,其他应氏皇族中人也接连死亡,幸逢绸缪天玄,解其劫难,告之贤王应仲阳,要保东衡江山,便要让东衡如今的皇族血亲远离帝位,否则如今所剩无几的东衡皇族便会消亡。贤王应仲阳知晓天玄能耐,不得不信,便暗中去宫外收养一字,将她扶上帝位,而他则作为摄政王辅佐其执政三年。”
这事属于皇族绝密,却非寻常百姓所能知晓,便是东衡皇族知道此事的也是屈指可数。皇甫贤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又如何知道?
若馨听得心中微愕,她暂且压下疑问,开口问道:“那之后如?”
“之后?”皇甫贤低笑一声,“贤王应仲阳应征了绸缪天玄的语言,勉强支撑三年,将本以摇摇欲坠的应氏皇朝稳固下来,便一病辞世。”
阴暗中,皇甫贤的一双眼眸灼灼的注视着若馨,“你可知他在死前做了什么?”
若馨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派兵缉捕卜氏祭司,要灭卜氏一族,他将卜氏祭司逼到走投无路,最后,只能以尸解之法解一族劫难。”说到这,皇甫贤沉沉的笑出声来,却是让人心寒到胆战心惊的笑声。
若馨听着他的话,一种冰冷的感觉也自心底流窜而出。
“贤王应仲阳便是似也忘不了她的背叛,心里的恨,让他即便转世,也依旧记得所有的事,他要找卜氏祭司问个清楚。”
皇甫贤慢慢起身,视线冷冷地注视着若馨,却仿佛在看着另外一人。他慢慢走到若馨床畔,俯下身,与若馨面庞不距数寸,他的眼神紧紧瞪着若馨的双眸,冷漠的说道:“你告诉我,他愿为她放弃身为王爷的尊贵帝位,放弃一个皇族的荣耀,放弃本来唾手可得的皇位,她如何能如此残忍的将他抛弃,说一句‘后会无期,若有来世,定当偿还一切’,便生生撕裂两人的未来?欺骗他利用他,将他狠狠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