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乐乐陶陶      更新:2023-03-23 21:14      字数:4823
  她的身上,顿时感到又羞窘又难堪,眼中泪花便也开始攒聚。
  贝齿使劲咬着下唇,茹雪吸了吸气,忍住泪水,低声道:“姐姐,对不起。”
  若是在平日里,看着自己疼爱的妹妹如此模样,若馨早已心软,只是如今,她也不得不硬下心肠,“这次你犯了族中忌讳,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姑息。等事情结束后,我会按照族规以施惩处。”
  “族规?”茹雪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平日里疼爱自己的姐姐,颤声道。
  不止是茹雪,便是村中的其他村民也都惊讶地看过来。
  始终未出过言语的皇甫贤终于开口,看了一眼身子不停发颤的白茹雪,用低沉懒慢的嗓音说道:“白姑娘何必如此严苛怪责小雪儿,不过是一场祭祀,皇甫见过不少,也未听过不能予外人观礼的。小雪儿偶尔一日提及贵村的祭祀之典,并对自己的姐姐是执行祭祀的祭司颇为骄傲,见我对此好奇,才带我来见上一见。只因这样就要以族规处置她,未免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若馨神色淡淡,视线转向皇甫贤,深深地望进那双略带些漠冷疏远之意长挑的凤眸,里面的幽远深沉让人揣度不出他心底真实的想法。
  “皇甫公子,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不劳外人插手干预。”
  皇甫贤闻言,清眉微挑,“皇甫贤对于贵村而言确实是外人,可是事情既然牵及皇甫,我又怎么能眼睁睁见小雪儿无辜受责?”
  听到事情又是白茹雪惹出来的,本来就对她有几分不满的胭脂,现在见皇甫贤对若馨口出狂言,一口一句不近人情,一口一句无辜受责,心中怒火中烧,冷笑一声,“是谁几次三番陷姑娘于险境,是谁天天让姑娘身心劳顿之后还要为她收拾烂摊子,你如果不知道事情真相,就不要在这里冤枉我家姑娘。”
  “胭脂,不要说了。”看到茹雪身子僵硬,双手紧紧握拳,羞得满面通红。若馨回头,眉头微蹙,对胭脂摇了摇头。
  胭脂一心护她,若馨心中感动,只是这是她们姐妹间的事,说出来,倒让外人看了笑话。
  “是。”胭脂咬了咬下唇,垂下头,只是心中依旧愤愤不平
  她先前与皇甫贤交手之时,被他一掌击中了胸口,不知伤到了何处,便是大口呼吸都隐约作疼,有些吃力。如今大声说完话,她整个人便有些气喘吁吁起来,额上也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凤眸一眯,皇甫贤懒懒地扫向出言维护若馨的胭脂,唇角似有若无地勾起一抹淡笑,却察觉不到丝毫温度,“倒是一个护主的忠仆。只是身负护卫之职,身手却不过如此,若是真有高手来犯,你们又当如何?嘴上功夫厉害,也保不了你家主人吧。”
  白容听到此言,眉头紧拢,面色泛青,沉默不语。胭脂则冷喝一声,一甩长鞭,又要上前。
  若馨伸手,按在胭脂的手臂上拦住她,暗示她休要鲁莽从事。
  静幽的黑眸直直地望着皇甫贤,“皇甫公子当知,以你的身手,世上能出你左右的怕是无几,公子又何必诋毁我家护卫。”
  “白姑娘此言差矣,皇甫不过是为你的安全考虑。”皇甫贤勾唇一笑,与若馨对望的慵懒黑沉的黑眸中自有深味,“白氏祭司重责于身,护卫之人的选择怎可大意?若有一日,祭司不幸落入仇家手中,要逃也容易些。”
  若馨眸光一敛,心跳加快,一瞬间,手心竟隐隐有些冷汗沁出。
  压住胸中欲起的波涛,若馨绕过垂首而立的茹雪,慢慢走到皇甫贤的面前。目瞳深幽,定定与他对视,若馨微微笑道:“不知皇甫公子所言何意?”
  皇甫贤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诧,看着她不带丝毫破绽的笑容,他淡淡勾唇,微低下头,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慢慢说道:“皇甫在京中曾听过一个传言,说百年前,为皇族祈福避灾的卜氏一族,不知为何,竟在一夜之间消失于皇城。这之后,皇帝亲自下令缉捕他们。不知这卜氏一族与白家村可有关系?”
  他的话语依旧是轻缓低沉,语调轻松,但听在若馨耳中却如雷声灌耳。
  身子微微有些僵,然清恬的静容依旧保持着平静,若馨轻笑慢道:“皇甫公子果然了得,学识渊博,竟然连百年前的事也如此了解,只不知这传言与我们又有何干系?白家村不过是远离京城的一个小村庄而已。我们的祭祀也不过是祖辈传衍下来的一种风俗,做个样子,又有什么能耐做到为皇家祈福避灾?”
  皇甫贤饶有深意地一笑,一双仿佛能看穿人心的黑眸直瞧进她的眼底,“你不用急着否认,也无需为我的话担心什么。我并不想探究你们的秘密,对于你们是不是卜氏一族我也没有兴趣。只是……”说到这,皇甫贤话音一低,轻轻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语道:“只是我看过手下人送来的资料,对若儿你倒是很有兴趣。”
  若馨抿唇,漆黑的双瞳一瞬间深若深潭,深邃而幽沉。
  慢慢地退后两步,若馨面不改色,清眸略略扫过茹雪,见她眉宇间带着担忧地朝他们的方向望来。对上若馨的视线,茹雪面上满是愧疚地低下头,不一会,却又不由自主地再偷偷望过来,那视线却是一直望向皇甫贤。
  从未见过茹雪如此心神恍惚的模样,这个丫头分明是已动春心。如果皇甫贤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如果皇甫贤是个能给茹雪下辈子带来幸福的人,无论用什么办法,她都愿意帮妹妹推上一把。但茹雪可知这次看上的是一个连她也没办法看清摸透的男人。
  他是一个迷雾重重的深渊,望不见底,走下去,只是选择了坠入危险。若馨秀眉微蹙,转过头,沉思的眸子又对上那双意味深沉,漩涡一般的凤眸。
  他知道白家村的秘密,知道她身上的秘密。他说他对自己有兴趣,是想利用茹雪来接近她么?
  这样一个人,只怕会给白家村带来灾难,给茹雪带来灾难。
  这样的人,留不得。
  微微敛下眸瞳,长长的睫毛也遮住了她眼中决绝的杀意。
  若馨收敛心神,思索过后,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重新睁开眼,若馨看向皇甫贤,语气平静地说道:“皇甫公子,虽然白家村进行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祭祀,却也有诸多忌讳。你未经允许,擅入祭坛,冒犯了白家村的先祖神灵。我可以放你离开,但你必须以血为誓,保证不说出有关白家村祭祀之事。这件事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都必须接受,否则即便你有万般能耐,功夫了得,我也不会让你走出白家村一步。”
  “姐姐。”听到若馨要皇甫贤在历代祭祀的牌位前以血为誓,结成血咒,茹雪立刻焦急地叫道:“皇甫大哥是我叫来的,你就看在茹雪的面子上不要为难他好吗?”
  血咒是为防与白家村联姻的外村人将白家村的秘密宣扬出去,而行的一种隐秘之术。血咒不伤身,只是以血为誓,一生却也等于有了一个隐性的危险。
  “你闭嘴。”若馨面容凛若冰霜,转过头,冷冷地看了茹雪一眼,严厉地制止了她要说的话。
  茹雪呼吸一滞,被若馨不带丝毫温度的厉声喝止,眼眶中的泪水早已忍不住掉落下来。
  “不过是一点血,白姑娘何必如此严肃,倒是吓坏小雪儿了。”低沉缓慢的声音传来,皇甫贤薄唇清勾,笑如春风,只是那双直勾勾望着若馨的乌瞳另有一番意味,他慢慢凑近若馨耳畔,轻声启唇,却是说道,“如果此举能安若儿的心,皇甫失一点血又有何妨。”
  35家法惩妹
  若馨移开视线,宛若未闻。
  让人取来一碗盛着浅浅清水的瓷碗和一柄短匕,若馨手持瓷碗,将匕首递给皇甫贤,“皇甫公子请。”
  皇甫贤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优雅的拂起宽袖,伸出左手,用闪烁银辉的匕刃在手上一划,那若玉竹一般修长而白皙的手指上立刻划开一道口子。血珠宛若鲜红的露水一般从他的指上沁出滴落,淡淡的血腥气传来,血中隐约带着一股淡淡药香。
  若馨有一瞬间的恍神,而后,便注意着渐渐被鲜红色蔓延的清水。
  待碗中清水已然变成了稠红,若馨说了声够,便让皇甫贤停下止血。
  茹雪快步走到皇甫贤身旁,抽中怀中的绣帕,放轻了手中的动作,小心翼翼的为他包好那道深长的伤口,脸上满是斑斑泪痕,莹莹的大眼中也具是自责和歉意,“对不起皇甫大哥,都是我的错。”
  若馨没有说话,端着盛有皇甫贤鲜血瓷碗走过祀堂中央,穿过祭坛,直到那张竖有历代祭司牌位的供桌。
  将瓷碗放置在供桌前,若馨点上香火,蜡烛。】
  闭上双目,凝神将所有杂念驱出闹外,慢慢的,牵引着那些还盘桓在那些牌位里的历代祭司的念力,将其灌入那碗血中。
  而后,慢慢启唇。
  只是她口中念出的咒语,却与以往以血为誓的人结成的血咒不同。
  即便这样的代价,是会让她在死后受到严厉的处罚,让她的灵魂在消失前承受万般痛苦。’
  以惩她妄害人命之罪。
  她不怕被人说成是灭绝人性,蛇蝎为心,却不想她保护下的百家村有任何危险的隐患,也不想她的妹妹日后为一个无心的男子伤心。
  完毕后,若馨慢慢的睁开眼,划开自己的左手食指,在那稠红的血中混入自己的鲜血。
  深呼吸几口气,稳住自己的心绪后,她端起桌上的瓷碗转过身,步履平稳的走到皇甫贤面前,神色自若的对他说道;“皇甫公子饮下这碗血后,盟誓便算完成。”
  接过瓷碗,皇甫贤看了眼碗中带着药香的鲜血,狭长的丹凤又将视线慢慢移回若馨的脸上,深不可测的黑眸意蕴沉沉,唇边慵懒的笑意耐人寻味,以至于若馨有一瞬间几乎以为他看穿了她暗中进行的事情。
  然他举碗饮啜的动作又使她放下心来。
  他一边注视着若馨,一边慢慢的将碗中鲜血饮入腹中。
  只要喝了这碗血,事情不久就会告一段落,皇甫贤不会立刻毙命,只会在不知不觉间慢慢流失了性命。
  心中的情绪却不知为何有些复杂,只是她始终没有劝阻,任他饮尽最后一滴鲜血。
  “好了,如此一来,若儿便也放了心吧。”在若馨微微出神之际,皇甫贤俯下头,在她耳边道了句。
  温热的呼吸倾吐在若馨的颈项间,一股酥麻的感觉自熨烫的部位传递到四肢,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一种魅惑,仿佛能探进他人的灵魂,将它牢牢攥握。
  饮过血后的薄唇带着一种瑰丽红艳的色泽,他身上的气韵也仿佛瞬间改变,仿佛从一个一身雍容贵气的儒雅公子化身成传说中的嗜血之妖。
  勾人幽魂,嗜人鲜血。
  若馨也只是略一失神过后便又恢复了正常,她从皇甫贤手中接过空碗,唇畔带笑,“如此甚好,事情既了,那么皇甫公子便尽早离开百家村吧,免得又再生事端。”
  “姐姐,既然皇甫大哥已经以血为誓,那便留他一晚吧。皇甫大哥是茹雪请来的,事情变成现在这样,茹雪心中很是愧疚,想向他一表歉意。”茹雪知道若馨的气还未消,可是皇甫贤是她请来的。让他失血结咒已是她对他不起了,如今还要这样明是请,实是赶的让他离开百家村,她实在没办法原谅自己。心中虽然还是忌惮姐姐的怒气,却还是鼓起勇气,将自己心中的话说出来。
  若馨冷冷的看了一眼茹雪,茹雪咬着下唇,却是不愿退缩,坚持着。
  正在这时,门外出现一人。
  “爷。”一个穿着灰色衣裳的男子站在门口,对着皇甫贤恭敬的叫了声。
  若馨认得他,是皇甫贤身边名叫回春的侍卫。
  皇甫贤侧头,回春走到皇甫贤身边,在他耳畔轻声低语了几句。但见皇甫贤眸中似有寒光一闪,而后又恢复往日古井一般的幽沉,视线慢慢的移向若馨,黑眸中又带着微微的若有所思,一直到回春禀告完所有的事情,他都未移开过视线,最后,才对回春轻一颔首,“知道了,让人再把事情查清楚。”
  “是。”回春垂首应了声,后退几步,又消失在门外。
  “小雪儿,今日皇甫恐怕要拂你盛情了。”对着茹雪微微一笑,道明事因,而后,没有再多看茹雪满是失意的娇容,他又转向若馨。
  深深的看了若馨一眼后,皇甫微微一笑,“皇甫暂时有事在身,就不再久留,希望我们后会有期。”
  若馨眼睫一颤,总觉得那句“后会有期”别有深意,然她还是抬手作揖,微微的笑道:“希望皇甫公子一路平安。”
  在皇甫贤离开后,祀堂中原本屏气不敢出声言语的村民这才微微放松了一些,一直站在那群村民前的村长也走了过来,有些不安的问道:“先生,如今这祭祀该如何是好?”
  若馨回头看了一眼倾倒在地的供桌,略有些凌乱的祭坛,知道今日的祭祀已是不能再继续了,便道:“让村民都回去吧,你和族中几位长老先留下来。”
  村民陆陆续续的离开,留下村长和几名长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