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题面前维持完美的倔强?或者,只是贪婪从5个班级前面走过时享有的特别的关注?无论是哪一种原因更接近培养习惯的本质,反正不远不近刚好和你保持三个人的距离从教室到操场,然后看着你在属于12班的那片地方站定,慢慢地也变成了我的习惯。
图书馆的自修室。
常常怀疑你不过是以自习的名义偷懒打盹儿而已。最里面靠窗的座位,背后是玻璃拉门的巨大书柜,陈列着很少被人问津的《XXX百科》。看不见你的脸,但能偷窥你熟睡的姿势。你不在的时候,偷偷坐你坐过的位置,会想要学着你把头朝窗地趴在桌上,光线晃得人睁不开眼睛。虽然只是模仿你随意的样子,却也好像饱满了之前所有遗漏的细节。
如果胆子再大一点的话,应该悄悄在你旁边或者对面坐下,旁边更好些,说不定可以瞧见被你压在手臂下面的书被划过的痕迹。是该期待看见更多你的笔记,还是用来证明你聪明的留白呢?
奇怪的是,你的身边从来没有如我希望的那样空缺着。所以我只能绕到你背后假装对那满柜的《XXX百科》很感兴趣的样子。正因为这样,我才发现了图书馆的小秘密,那些华丽装裱的书柜原来是永远永远被锁上的。精装的硬壳印刷物也只是一年又一年地等待目光的检阅,或许平时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遇到探询的视线就马上换上道貌岸然的正经样。怎么都是让人鄙夷的虚荣个性,却似乎有点寂寞的感觉。
好像你一样,假装着不在意,却用不在意收获了所有的关注。
下午放学的车站。
你的303和我的302刚好都落脚大门对街靠左边的车站。6点55分响最后一道铃,一般情况下你会在7点15分的时候出现在教学楼中间的出口,之所以说是“一般情况”,是因为你有两次没有在预定的时间出现在预定的地点,一次是校长伯伯广播里的动员会拖延了放学时间15分钟,加上你习惯磨蹭掉的20分钟,刚好在七点钟过半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你。还有一次你7点钟就走出教室了,但7点45分才跨出学校的大门,具体原因我记不清楚了,毕竟那只是很多很多一般情况里仅有的一次不一般。
你等车的姿势总是维持一个单调的形状,双手插口袋,校服的前襟搭拉着,对比着两边因为手的位置而形成的鞍型。稍微有点含胸,从侧面刻画成一条又细又长的弧线。视线轻浅地落在车来的方向,有时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在看车,或者只是觉得应该把视线放在那个地方而已。
而我也只有你存在的那一个方向而已。
其实除了这理所当然的三个照面,有时也能遭遇不太平常的枝节,比如你的名字就经常出现在体育馆楼下的阴墙上,那里常年缺乏阳光的普照,滋生出潮湿的意味,一些胡乱的涂鸦和潦草的字迹夹杂在斑斑点点的苔藓毫无章法地铺开,有无聊的“XX到此一游”或者“XX喜欢XXX”而往往你的名字就出现在XXX的位置,也有摸不着头脑的“我是女生,我爱男生”之类涵义暧昧的句子。
又或者,还能在双周星期三数学“分层推进”的时候在我们教室的门口看到你,你出来,也许是我进去。有一次我回来得太急,惊讶地看到你正在我的座位上专注地对付一道函数题,阳光带着下午特有的暖色从背后勾勒一条凹凸的轮廓,我头发毛糙的影子边缘刚好囊括了那个等于符号,你停下来抬头看我,我一紧张就组织了诸如“这是我的桌子”傻到暴的对白。“哦”你只是不带色调地拼出一个简单的开合,关上的本子夹住了我的一部分影子。也怪你没有一点点夸张的边缘意识,难道你就不能把“这是我的桌子”后面的空白补充成“欢迎你来坐么”?或许是我的认识太过古怪,怎么能妄想你不按照正常的逻辑来理解这几个字的成分反而还能给予“哦,你的桌子么,很整洁啊。”这样漫画里的迟钝回答呢?
后来我在课桌的抽屉里找到一支原子笔,不同于女生喜好的精致外壳,只是一截透明的塑料裹住里面用了一小部分的笔芯。我有足够的理由来假设这是你的。我不记得曾在什么地方听到这样一种说法,如果用一个人的笔一直一直写他的名字,直到墨水用尽的时候,那个人就会喜欢上你。历史课上我握着这支笔,矛盾着是该写上满满一篇的“五月天”还是“木村拓哉”呢。
我说过你有两次不是在7点15分的时候出现在教学楼中间的出口,其中一次不明原因的失踪无法赘述。我有充沛的理由来对消失的45分钟做出合理的解释,却无法获知哪一条才更接近真实的本质,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在对面的车站,看见你从门口的一个小点,慢慢地朝着一个方向逐渐清晰起来,在你到来之前已经过去两辆302,可是如果我没有在这个时间遇见你一次的话,那一天就只有两次碰面,或许会对我上述的平均3次造成影响,我虽不是个严谨的人,却试图在某些事情上保持特有的偏执。
你出现不久302也接踵而至,我想我没有理由再拒绝这一辆。于是我很快地钻进车厢,料想着能在尾窗里看见你从一个清晰的身影逐渐退缩成一个模糊的小点。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我发现你居然也上了车,就站在离我三个人远的右边,我们中间依次是一个谢顶的男人和他手里的塑胶袋,从那袋子被扭曲的形状可以猜想东西不轻,旁边是两个学生,不是我们学校的。我没有办法分辨此刻不规则的心跳代表惊讶和狂喜的成分哪个更多一点,我能确定的是,随着公车不停地晃动,我稍微地侧身便能看见你完整的侧面,它和正面一样好看。
车子停停走走,我们始终保持着三个人的距离,其间两个女学生变更为不相关的人数次,只有谢顶的男人一直站在那里,偶尔把塑胶袋从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不知道行驶到了哪一站,据多年来学校和家两点一线的行车经验判断,应该是梨花街了。你开始朝车门的方向移动,有点要停靠的意思,可是你为什么要在这里下站呢?你家的方向应该和这里毫无关联啊。随着最后一个下站的人迈出双脚,门扑哧一声又关上了。你要去哪里呢?“等等,还有人要下车”然后我开始艰难地从车的中间部位往门口挪步,司机和被挤到的乘客不满意地嘟哝着,我感觉自己的脸一定是红透了。
好不容易挤下了车。可是,原本应该出现在车站后方的马得利怎么变成了箱包店和门口醒目的“最后三天跳楼价”?旁边刚刚启动的车厢被黑烟隔间一条模糊的分带,2的尾巴似乎被谁恶意地描出一笔,和3有点雷同。有人拍拍我的肩,我侧着身子,那张熟悉到即使拆分开来也能精确组装的脸出现,左手还惯常地插在口袋里,那么拍我的应该是右手。去哪里?在哪里?谁?干吗?开始混乱。视线尚能固定在一个专一的地方,声音已经开始迷惘,以至于先看见你嘴型的开合才捕捉到你声音的内容,不过这也似乎符合光速比音速快的定理。你说话的时候嘴角习惯性往一边上扬,会让人觉得你有些臭屁。
你说,你的302在那边呐。
最小说的生活
文/无良
在我十六岁的最后几个月,曾经有意无意地在某个中午跑去看了一场学生会文艺部举办的节目。
压轴上来唱歌的男生中,一个可以算校草级别。站在台上,在放音乐之前,他只是说:“今天是我女朋友18岁生日,在这里我唱一首歌送给她,祝她生日快乐。”
他声线里最后的平淡被淹没在满会场疯了一样的尖叫和掌声里。在那雷动的叫好声中,我和小一只是沉默地不停地拍巴掌,满脸绯红。我们之间的沉默一直延续到并非绚丽的嗓音响起之后很久,我终于说:
“靠……这情节,明明就是极其烂俗的校园小说里才会有!”
而关于李陌的记忆,也全都凝固在他在电话里说的那句,小米,等我回来好吗。可是他在另一个城市的最后一天出了车祸,庆功宴上所有人都喝多了,司机直接把车撞到了迎面而来的卡车上。
只有李陌没有系安全带。
——摘自《立秋》喵喵
那也是一个平常的,写作业的晚上。
十九点三十分,小毛的信息跳进来:
“我操,我一初中同学病逝了,我操我操,老子他妈疯了。”
从来没有经历过死亡。
却一直都仿佛懂事地知道,在死亡那巨大确凿的现实面前,旁的一切该有多脆弱。
可终究是腻烦了。在那么多的文章里培养了麻木的知觉。多到爆棚的车祸、自尽和疾病。有时候甚至会很欠打地在心里默默地问一句,哪来的那么多人死掉啊。
你看看现实中,大家不都是活得好好的吗。
然而现实中也是,十九点三十分小毛跳进来的短信,好几个我操之间夹杂的那个短句,是突兀的不可辩驳的某一项事实。总有这样诸多的繁杂琐碎的事情提醒着我们,还是有那些残酷在的,甚至不能说是残酷,那是些必然。
后来小毛还说,这是他第二个不在了的同学。第一个女孩子是自尽。
我总也没想到,这样平时老不安分脱线到极至的人,也走过这些无可回避的痛苦。
第二天见到他的时候,自己始终都是一脸平淡的表情。我们都没有笑容。尽管最后总会过去,但某些时候,是始终都过不去的。
也有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座位上和William的那大段的谈话,谈到他去世的父亲。他与平时无二的语气似乎让我们彼此都稍微好受些。
谁还会像小说里那样夸张地,在旁人面前痛哭流涕。
可是偏偏浅夏又在学校格外地受男生欢迎,常常会有男生红着脸站在浅夏面前递给她信封。信封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浅夏收”三个字。男生的字总是难看的,很少有人会像端木荒冬一样在任何场合都把字写成一副要出版钢笔字帖的样子。而多半这个时候荒冬都会过来一语不发地拿过信然后塞回男生手里,撂下一句“别烦她”,然后就钩过浅夏的肩膀走了。留下表情尴尬的男生和表情更加尴尬的浅夏。以至于男生都会抱怨:“搞什么飞机啊,你是她哥啊,又不是她老公。”
——选自《他和她的迷藏》郭敬明
几乎可以排得上大妈经典五句里的一句话,就是得知我和在空互相认了兄妹之后,她诡秘地笑着说的那句:
“兄妹啊,进可攻,退可守哦。”充分地展现了她无敌的智慧。
而这大概是三年前的事情。
至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渊源,名字里巧合的小把戏,很难得的某种契合,还是在那条光影斑驳的走廊上最久远的视而不见,已经无从再去细说。那时候班里也恰好在盛行认来认去的风气,大家都在四处寻谋着认亲戚认师徒。
但是能说这就是为了赶个流行么。
那时候就嚷嚷着,为什么所有故事里都写兄妹或者姐弟好着好着就好一块儿去了啊?怒!那个假不假。我们就没有嘛,我们多纯真!
现在再回顾这些,除了一笑了之也并不想过多再说什么。
只是那之后的很久CS有一次对我说,“我觉得你们还是做朋友更好些。虽然现在这样你们得到了很多,但是也许你们失去的更多。”
我是明白事理的人。我明白所有过来的都不可能再逆流回去。然而这种清醒,并不能阻止我放任自流地活下去。更何况现而今的爱,已然比一部青春小说走得更为深远。
那安然存放的“哥哥”,亦仍然让我读出坚强。
请你忘记我吧。
请你忘记我吧。
我就在你的身边啊。吉泽。
为什么我不能让你知道我就在你的身边呢,吉泽。
——选自《如果声音不记得》落落
我的记忆能力大概是给切割成两半了。
某些真的是要去背的东西,自己从小就展露出了惊人的天赋。讲故事啊或者背唐诗大概是那时候的拿手好戏。忘记了作业,利用课前的五分钟拼命背下两段英文课文来似乎也不成问题。
然而另一方面,对于现实中的事情却总展现出白痴一样的底线。东西因为不记得放在哪里而暴走的次数几乎和“哎呀,我又忘记给你带XXX了”出现的回数一样多。最不擅长的就是记住很多很多琐碎而有时候却重要的小事情,往往睡过一觉之后一切都扫荡得像谁的饭盒一样干净。
比较受宠的时候,阿朱总是在这方面让我觉得无比温馨。常常就是在晚上打电话过来提醒我记得明天要干吗干吗。哪怕这样我都挂下电话就忘记的时候,就让她又是无奈又是愤怒,“我不是昨天都提醒过你了吗!”接着就是下次电话强调过很多遍的“不要忘了哦!你一定要记着啊!”有时候总要取笑她太像个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