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7 节
作者:
赖赖 更新:2023-03-10 15:52 字数:5098
当成对生命的一次可悲的庆祝的人们,而“吃”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失去了任何社会与心理功
能,而仅仅剩下了为了维持一个活的有机体的最基本的生物功能。这里有这么多的招待会和
各式各样的聚会。每一次,吃的东西(有时被称之为“提神品”)吸引了更多的参加者,使
主人显得更周到、更慷慨,有助于使本来可能有些紧张的气氛更缓和,让人们神经放松、情
绪不再低沉。于是宾主皆大欢喜。
——要不要再来一块点心?
——要不再来杯橙汁? 哦,我忘了把杯子放在哪里了。没关系,再拿一个吧。
——我吃不下了。
哦,没关系,就剩在那里吧。
大家都很快乐,很满足。只有我自己感到悲伤。……
一滴水的责任
……我很高兴你喜欢我两周前写的那篇短文。但这不仅仅是一种抱怨,而是绝望和悲观。
每一滴水都是不重要无意义的。但大洋无非是无数不重要无意义的水滴的集合。不错,每个
人在能源消费总额中的贡献不过是“一滴水”,但也正因其如此,每个人对于环境的恶化和
自然资源的消耗都有着一份责任。不错,每个人在环境保护和节约能源方面的贡献不过是“一
滴水”,但也正因为如此,每个人的参与都有其意义。由于人类集合行为的性质,也由于一
个简单的形而上学的真理:个别的、微不足道的部分可以形成非常非常巨大的整体,所以,
不论是指责还是表扬,都应当不分地域和年代地针对整个人类(但不应是均等的)。说什么环
境危机“不是我的错”,既荒谬也不诚实;同样,说什么“要改变这种局面,我个人无能为
力”,也是既荒谬又不真诚的。更加虚伪的是,以个人生活方式的惰性或所谓的正确性,或
所谓因袭而来的需求,为自己不采取行动辩解,是十足的屁话!
这就是我绝望和悲观的原因。
美国以自由原则为立国之本。这是个社会原则、政治原则,也是人性原则。一个人的生
活方式是他或她的“权利”,是不可剥夺的。除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外,人们用不着再
去为之辩护。要求美国人改变其生活方式,无异于“侵犯”他们的人权。至少几乎是如此。
我们可以期待他们自己觉悟,从而自愿改变其生活方式。但这要等很久很久,也许永远也等
不到。
(电子邮件 1999 年 3 月 发自美国威斯康新大学密尔沃基校园 原文为英文)
雨雪霏霏看杨柳
——世纪之交的美国环境保护主义
侯文蕙
中国当代学者。本文原载〈读书〉,2001(6)
从花斑猫头鹰说起
“我们的国会议员和林务官们是否知道,在这些森林里经历了千百万年变迁的非人类生
命,现在正因为失去了栖息之处而在走向灭绝?他们可曾看见这个包括 700 个濒危物种的表
格?……”
这是 1989 年夏天的一个星期一的下午,在美国俄勒冈州的莱恩郡会议中心,一位名叫
芭芭拉。凯利的妇女正在发言。这里在进行一个听证会,参加会议的有本地官员、联邦机构
发言人,以及一些环境保护组织和伐木业等利益集团的代表。但是挤在大厅里的大部分人都
是普通市民。他们之所以不顾炎热,从繁忙的工作中挤出时间来参加这个听证会,为的是他
们共同关注的一个问题:北方花斑猫头鹰…一种太平洋东岸美国北部的古老森林中的奇特猛
禽,是否应该根据国家“濒危物种法案”列入到正在受到威胁的濒危物种表去。
芭芭拉。凯利是“拯救我们的生态体系”组织的领导人。她极力支持将花斑猫头鹰列为
濒危物种。她认为,保护花斑猫头鹰,也就是保护它所栖息的古代森林,而这样的森林已经
被砍伐殆尽了。因此;为了保护这些残存的森林;就必须终止砍伐。她说,如果继续砍伐,这
些森林就将变成由“一排排难以抵御火灾和疾病的单一树种”组成的人工林场,成为既不适
于猫头鹰,也不适于美洲豹和其他野生动物甚至人生活的地方。(整个生态环境将会遭到严
重的破坏。她的发言得到了听证会上大部分人的支持,但是也遭到了许多人的反对。)
反对将花斑猫头鹰列为濒危物种的呼声主要为来自在伐木业工作的人们。吉姆·斯坦达
德,一个世代靠伐木为生的男人,在会上发言道:“伐木业一直被谴责为野生动物栖息地的
破坏者。……我不同意这个看法。”他认为,伐木者在砍伐的同时,也在栽种;因此,他们
不是在“毁灭”野生动物的栖息地,而是在“扩展”它。他坚持说,在维护“我们的自然资
源的永恒”上,
“伐木业比任何一个群体都做得多。”因此,他敦促大家去“努力保护那些努
力保护森林的人”,不要去为了“一只小鸟”而在乎它赖以生存的树有多大或多老。一位名
叫苏珊·莫根的妇女的态度则更为明朗。她代表“俄勒冈开发工作者”组织和一群依靠伐木
工业生活的家庭。她强烈呼吁鱼类和野生动物管理局不要将花斑猫头鹰列为濒危物种,否则
就将会毁掉千万个像她那样依靠伐木业为生的家庭生计。
辩论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整个听证会的气氛激烈而紧张。
实际上,这次听证会只是自 1987 年就开始的一场波及全国的大辩论的一部分。
1987 年 7 月,国家鱼类和野生动物管理局收到一份根据国家濒危物种法案将花斑猫头
鹰列入濒危物种的建议书;但在当年的 12 月,管理局就以论证不足而做出了不能列入的决
定。为此,国内的一些大型环保组织,其中有荒野学会和奥杜邦协会,发起了一个全国范围
内的大辩论。前面提到的尤金听证会就是这个大辩论的缩影。
显然,辩论双方的分歧并不在于花斑猫头鹰是不是濒危物种,而是在于,当人的经济利
益与非人类的生命发生冲突时,孰为先?是否值得牺牲前者而保护后者?
1990 年 6 月,美国鱼类和野生动物管理局终于将花斑猫头鹰列为濒危物种,并据此而
划出了总数达 690 万英亩的花斑猫头鹰栖息保护区。做出这一决定的根椐纯粹是科学性的,
即这种北方花斑猫头鹰只能生活在太平洋东岸的西北部古代针叶林中;而 80 年代伐木业的
增长正使这个地区的古代森林急剧减少,不仅严重威胁着花斑猫头鹰的生存,甚至也威胁到
这个地区的生态环境。随后,1993 年,克林顿政府又在公共森林中划出 740 万英亩作为花
斑猫头鹰栖息区,另有 260 万英亩河滨地为水生动物保护区。
这无疑是美国环境保护主义者的一大胜利,至少从政策上是如此。尤令环境保护主义者们欣
慰的是,在这个漫长的猫头鹰辩论中,舆论的多数一直是倾向于支持他们的。1990 年,据
CBS 新闻和纽约时报的调查,有 74%的应答者都表示支持不惜代价地保护环境。这个比率比
1981 年提高了 30%。因此可以说,联邦政府有关花斑猫头鹰的一系列政策是大多数美国人所
认可的。而且,从更深层的意义上说,正是美国人的环境意识的提高促成了这样一个结果。
所有这些都有可能给人一种印象,即在经历了 80 年代从里根到老布什执政的低谷期后,
美国的环境保护运动似乎又可以重新高涨起来,
并在 90 年代迎来继 70 年代之后的又一个“绿
色的 10 年”
;而这场因花斑猫头鹰引发的辩论似乎也可以划上一个句号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
事实却远非如此。美国的环境保护主义者发现,在整个 90 年代,他们不仅不能高歌猛
进,反而不得不左拼右挡,去对付来自不同角度的冲击和挑战。
有来自环境保护主义反对派的狂言:“环境保护主义是一个新的异端。 1992 年,
” “明
智的利用”运动领导人让。阿诺尔德公开声称。他认为,
“在环境保护主义这哪里,树木受到
膜拜,而人却成了奉献给祭坛上的牺牲。它是邪恶的,因此我们要摧毁它。”还有来自环境
保护运动内部的不同意见:
“我们是为了保护人而活动,而不是为了鸟和蜜蜂。”环境正义者
如是说。“非裔美国人不关心‘濒危物种',因为我们才是濒临危险的物种。”还有些环保正
义者甚至这样认为。进入 80 年代之后,随着以里根为代表的保守势力的上台,反环境保护
主义的力量也在逐渐抬头,并在 90 年代初形成了一股强劲的势力,成为美国环境保护主义
的反对派。他们不仅对政府在自然资源,尤其是森林、土地、湿地的管理和政策不满,而且
还以保护私有财产权利或地方权利为名,通过院外活动和法律诉讼来达到目的。他们的名目
繁多、形式多样,诸如“明智的利用”运动、
“郡县至上”运动、
“财产权利”运动等等,但
宗旨都是反环境主义的。其中最有影响的就是“明智的利用”运动。让。阿诺尔德断言:如
果沿着环境保护主义的路走下去,“在 20 年内,美国所有的工业和私有财产都将被毁掉。
”
因为环境保护主义损害了他和他那一群体的经济利益,所以,他认为有必要用“明智的利用”
运动去替代“环境保护主义”。
“明智的利用”本来是 20 世纪初美国著名的自然资源保护运动的领导者吉福特…平肖为
其功利主义的自然资源的持续管理和多种利用理论所提出的一个口号,到了 80 年代后期却
被一些反环境保护主义者用作概括他们行动的标志。1988 年,一个叫做“自由企业保护中
心”的组织举行大会,会上提出了一个“明智的利用方案”,要求国家允许在公共土地上进
行商业性的矿产和能源开发,允许对国家森林中的老林进行采伐,修改 1974 年国会颁布的
“濒危物种法案”,允许在北极的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钻探石油,在国家公园内促进商业开
发,并要求在公共土地上签订放牧契约以保证私有财产权利等。
不难看出,整个“明智的利用方案”都是针对 60 年代,尤其是 70 年代以来的国家环境
法规,特别是自然资源管理法案提出来的。因此,它不仅得到了利益集团,尤其是木材、矿
业以及石油等大工业公司的支持,而且也得到了来自基层的小土地所有者、农场主的用户。
同时,不容忽视的是,支持这个运动的人,不仅是有产者,甚至还有那些与有产者有联系的
工人因为更多的经济开发便意味着更多的就业。工业家们则更是不失契机得去鼓动工人和
当地的人们去支持他们的行动,甚至在工人去参加听证会时,仍发给他们工资。大概正因为
如此,
“明智的利用”运动的领导人才敢于吹嘘,他们的阵容除了他们 500 个合法组织和 500
万积极分子外,还拥有 1。2 亿同情者,几乎是美国人口的一半!尽管评论界认为这是一个为
了鼓舞士气而夸大的估计,但也反映了一定的真实性这个反环境保护主义的运动是有相当
的社会基础的。
除了强大的阵容,“明智的利用”运动的组织者们还有来自企业的雄厚资金的支持,并
与政界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他们通过院外集团、听证会,甚至组织示威,对国家、州县各级
立法机关施加影响,与政府立法机关中的保守力量相呼应。在他们的影响下,1994 年克林
顿提出的几项环境法案都未被国会批准。例如,在采矿业的压力下,国会反对批准征收矿业
税和对采矿制定硬性环境标准;安全饮水法因共和党议员要求修改而搁浅;要求将国家环境
局升级为部级机构的提案也未得到通过。相反,国会却努力要通过一些法案来削弱政府对环
境的管理。例如,1995 年提出了一个“私有财产权利法案”,规定不论在任何情况下,“濒
危物种法案”和其他国家法案都不适用于私有财产。
面对这样严峻的挑战,环境保护主义者们不能不感到忧虑。塞拉俱乐部,美国的十大环
保组织之一,在致其会员的信中说:“我们面临着一个有着超级资金来源的,反环境的,并
被盲目崇拜的怪圈。……其目的就是要摧毁我们和整个环保运动。”
但是,更令环保主义者们不安的是在环境保护运动内部出现的分歧。例如“环境正义”
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