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节
作者:
赖赖 更新:2023-03-10 15:52 字数:5176
这种病毒及其检测手段都还认识不足。对此缺乏足够认识的政府主管部门没有及时从美国进
口最新的验血机器,致使含有爱滋病毒的血液未能被检测出来。
(14)见山西发展导报,98。6。12,《当官的要有良心》。
(15)刘支德:“告知”的意义》
《 ,南方周末,99。1。15。
(16)《保护费》,南方周末,98。12。4。
(17)刘洪波:《司法机关司什么》
,南方周末,98。12。18。
(18)(19)(20)方成、李普、杜导正、邵燕祥、张思之、张黎群、牧惠、谢和赓、蓝翎、
戴煌:《一起天理难容的大冤案》,载《同舟共进》99 年 3 期。
(21)《300 元税费和一个农民之死》,南方周末,98。12。4。
(22)(23)南方周末,99。5。21,第 5 版,第 16 版。
完稿于 1999 年 5 月 25 日
(2)罗尔斯:《正义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中译本第 268 页。
随感录二十八
钱玄同(1887…1939),中国现代学者。本文原栽《新青
年》第 5 卷第 3 号(1918 年 9 月 15 日出版)。
既然叫做共和政体,既然叫做中华民国,那么有几句简单的话要奉告我国民。
民国的主体是国民,决不是官,决不是总统。总统是国民的公仆,不能叫做“元首”。
国民既是主体,则国民的利益须要自己在社会上费了脑筋、费了体力去换来。公仆固然
不该殃民残民,却也不该“仁民”“爱民”
、 。公仆就是有时僭妄起来,不自揣量施其“仁爱”;
但是做国民的决不该受他的“仁爱”。——什么叫做“仁民”“爱民”呢?像猫主人养了一
、
只猫,天天买鱼腥给他吃,这就是“仁民”“爱民”的模型。
、
既在二十世纪建立民国,便该把法国、美国做榜样。一切“圣功”“王道”“修、齐、
、 ,
治、平”的鬼话,断断用不着再说。
中华民国既然推翻了自五帝以迄满清四千年的帝制,便该把四千年的“国粹”也同时推
翻,因为这都是与帝制有关系的东西。
民国人民,一律平等;彼此相待,止有博爱,断断没有什么“忠、孝、节、义”之可言。
易卜生主义
胡适
(1891…1962)中国现代学者,思想家。本文选自
胡明编《胡适精品集》,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
1998。
一 易卜生最后所作的《我们死人再生时》(when We Dead Awaken)一本戏里面有一段话,
很可表出易卜生所作文学的根本方法。这本戏的主人翁,是一个美术家,费了全副精神,雕
成一副像,名为“复活日”。
这位美术家自己说他这副雕像的历史道:
我那时年纪还轻,不懂的世事。我以为这“复活日”应该是一个极精致、极美的少女像,
不带着一毫人世的经验,乎空地醒来,自然光明庄严,没有什么过恶可除。……但是我后来
那几年,懂得些世事了,才知道这“复活日”不是这样简单的,原来是很复杂的。……我眼
里所见的人情世故,都到我理想中来,我不能不把这些现状包括进去。我只好把这像的座子
放大了,放宽了。
我在那座子上雕了一片曲折爆裂的地面。从那地的裂缝里,钻出来无数模糊不分明、人
身兽面的男男女女。这都是我在世间亲自见过的男男女女(二幕)。
这是“易卜生主义”的根本方法。那不带一毫人世罪恶的少女像,是指理想派的文学。
那无数模糊不分明、人身兽面的男男女女,是指写实派的文学。易卜生的文学,易卜生的人
生观,只是一个写实主义,一八八二年,他有一封信给一个朋友,信中说道:
我做书的目的,要使读者人人心中都觉得他所读的全是实事(尺牍一五九号)。
人生的大病根,在于不肯睁开眼睛来看世间的真实现状。明明是男盗女娼的社会,我们
偏说是圣贤礼义之邦;明明是脏官、污官的政治,我们偏要歌功颂德;明明是不可救药的大
病,我们偏说—点病都没有!却不知道:若要病好,须先认有病;若要政治好,须先认现今
的政治实在不好;若要改良社会,须先知道现今的社会实在是男盗女娼的社会!易卜生的长
处,只在他肯说老实话,只在他能把社会种种腐败龌龊的实在情形写出来叫大家仔细看。他
并不是爱说社会的坏处,他只是不得不说。一八八○年,他对一个朋友说:
我无论作什么诗,编什么戏,我的目的只要我自己精神上的舒服清净。因为我们对于社
会的罪恶,都脱不了干系的(尺牍第一四八号)。
因为我们对于社会的罪恶都脱不了干系,故不得不说老实话。
二 我们且看易卜生写近世的社会,说的是一些什么样的老实话。
第一,先说家庭。
易卜生所写的家庭,是极不堪的。家庭里面,有四种大恶德:一是自私自利;二是倚赖
性、奴隶性;三是假道德,装腔做戏;四是懦怯没有胆子。做丈夫的便是自私自利的代表。
他要快乐,要安逸,还要体面。所以他要娶一个妻子。正如《娜拉》戏中的赦尔茂,他觉得
同他妻子有爱情是很好玩的。他叫他的妻子做“小宝贝”“小鸟儿”“小松鼠儿”“我的最
、 、 、
亲爱的”等等肉麻名字。他给他妻子一点钱去买糖吃,买粉搽,买好衣服穿。他要他妻子穿
得好看,打扮的标致,做妻子的完全是一个奴隶。他丈夫喜欢什么,他也该喜欢什么,他自
己是不许有什么选择的。他的责任在于使丈夫欢喜,他自己不用有思想,他丈夫会替他思想。
他自己不过是他丈夫的玩意儿,很像叫化子的猴子,专替他变把戏,引人开心的(所以《娜
拉》又名《玩偶之家》)。丈夫要妻子守节,妻子却不能要丈夫守节。正如《群鬼》(Ghosts)
戏里的阿尔文夫人受不过丈夫的气,跑到一个朋友家去;那位朋友是个牧师,很教训了他一
顿,说他不守妇道。但是阿尔文夫人的丈夫专在外面偷妇人,甚至淫乱他妻子的婢女;人家
都毫不介意,那位牧师朋友也觉得这是男人常有的事,不足为奇!妻子对丈夫,什么都可以
牺牲;丈夫对妻子,是不犯着牺牲什么的。《娜拉》戏内的娜拉,因为要救他丈夫的生命,
所以冒他父亲的名字,签了借据去借钱。后来事体闹穿了,他丈夫不但不肯替娜拉分担冒名
的干系,还要痛骂他带累他自己的名誉。后来和平了结了,没有危险了,他丈夫又装出大度
的样子,说不追究他的错处了。他得意扬扬的说道:“一个男人赦了他妻子的过犯是很畅快
的事!”(《娜拉》三幕)
这种极不堪的情形,何以居然忍耐得住呢?第一,因为人都要顾面子,不得不装腔做戏,
做假道德遮着面孔。第二,因为大多数的人都是没有胆子的懦夫。因为要顾面子,故不肯闹
翻。因为没有胆子,故不敢闹翻。那《娜拉》戏里的娜拉,忽然看破家庭是一座做猴子戏的
戏台,他自己是台上的猴子。他有胆子,又不肯再装假面子,所以告别了掌班的,跳下了戏
台,去干他自己的生活。
那《群鬼》戏里的阿尔文夫人没有娜拉的胆子,又要顾面子,所以被他的牧师朋友一劝,
就劝回头了,还是回家,去尽他的“天职”,守他的“妇道”。他丈夫仍旧做那种淫荡的行为,
阿尔文夫人只好牺牲自己的人格,尽力把他羁縻在家。后来生下一个儿子,他母亲恐怕他在
家,学了他父亲的坏榜样,所以到了七岁便把他送到巴黎去。他一面又要哄他丈夫在家,一
面要在外边替他丈夫修名誉,一面要骗他儿子说他父亲是怎样一个正人君子。这种情形,过
了十九个足年,他丈夫才死。死后,他妻子还要替他装面子,花了许多钱,造了一所孤儿院,
作他亡夫的遗爱。孤儿院造成了,他把儿子唤回来参预孤儿院落成的庆典。谁知他儿子从胎
里就得了他父亲的花柳病的遗毒,变成一种脑腐症。到家没几天,那孤儿院也被火烧了,他
儿子的遗传病发作,脑子坏了,就成了疯人了。这是没有胆子、又要顾面子的结局,这就是
腐败家庭的下场!
三 其次,且看易卜生论社会的三种大势力。那三种大势力一是法律,二是宗教,三是
道德。
第一,法律
法律的效能在于除暴去恶,禁民为非。但是法律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在于法律是无有
偏私的,犯了什么法,就该得什么罪。坏处也在于此,法律是死板板的条文,不通人情世故,
不知道一样的罪名,却有几等、几样的居心,有几等、几样的境遇情形;同犯一罪的人却有
几等、几样的知识程度。法律只说某人犯了某法的某某篇、某某章、某某节,该得某某罪,
全不管犯罪的人的知识不同,境遇不同,居心不同。《娜拉》戏里有两件冒名签字的事:—
件是一个律师做的,一件是一个不懂法律的妇人做的。那律师犯这罪全由于自私自利,那妇
人犯这罪全因为他要救他丈夫的性命。但是法律全不问这些区别。请看看这两个“罪人”讨
论这个问题:
(律师) 郝夫人,你好像不知道你犯了什么罪。我老实对你说,我犯的那桩使我一生声
名扫地的事,和你所做的事恰恰相同,一毫也不多,一毫也不少。
(娜拉) 你!难道你居然也敢冒险去救你妻子的命吗?
(律师) 法律不管人的居心如何。
(娜拉) 如此说来,这种法律是笨极了。
(律师) 不问他笨不笨,你总要受他的裁判。
(娜拉)
我不相信。难道法律不许做女儿的想个法子,免得他临死的父亲烦恼吗?难道法律不许
做妻子的救他丈夫的命吗?我不大懂得法律,但是我想总该有这种法律承认这些事的。你是
一个律师,你难道不知道有这样的法律吗?柯先生,你真是一个不中用的律师了。(一幕)
最可怜的是世上真没有这种入情入理的法律!
第二,宗教 易卜生眼里的宗教久已失了那种可以感化人的能力;久已变成毫无生气的
仪节、信条,只配口头念得烂熟,却不配使人奋发鼓舞了,
《娜拉》戏里说:
(郝尔茂) 你难道没有宗教吗?
(娜 拉) 我不很懂得究竟宗教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我进教时那位牧师告诉我的一些
话。他对我说宗教是这个、是那个,是这样、是那样。(三幕)
如今人的宗教,都是如此。你问他信什么教,他就把他的牧师或是他的先生告诉他的话
背给你听。他会背耶稣的《祈祷》文,他会念阿弥陀佛,他会背一部《圣谕广训》。这就是
宗教了。
宗教的本意,是为人而作的。正如耶稣说的:“礼拜是为人造的,不是人为礼拜造的。”
不料后世的宗教,处处与人类的天性相反,处处反乎人情,如《群鬼》戏中的牧师,逼着阿
尔文夫人回家去受那淫荡丈夫的待遇,去受那十九年极不堪的惨痛。那牧师说,宗教不许人
求快乐,求快乐便是受了恶魔的魔力了。他说宗教不许做妻子的批评他丈夫的行为;他说宗
教教人无论如伺总要守妇道,总须尽责任,那牧师口口声声所说是“是”的,阿尔文夫人心
中总觉得都是“不是”的。后来阿尔文夫人仔细去研究那牧师的宗教,忽然大悟:原来那些
教条都是假的,都是“机器造的!”(《群鬼》二幕)
但是这种机器造的宗教何以居然能这样兴旺呢?原来,现在的宗教虽没有精神上的价
值,却极有物质上的用场。宗教是可以利用的,是可以使人发财得意的。那《群鬼》戏里的
木匠,本是一个极下流的酒鬼,卖妻卖女都肯干的。但是他见了那位道学的牧师,立刻就装
出宗教家的样子,说宗教家的话,做宗教家的唱歌祈祷,把这位蠢牧师哄得滴溜溜的转(二
幕)。那《罗斯马庄》(Rosmersholm)戏里面的主人翁罗斯马本是一个牧师,后来他的思想改
变了,遂不信教了。他那时想加人本地的自由党,不料党中的领袖却不许罗斯马宣告他脱离
教会的事。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党里很少信教的人,故想借罗斯马的名誉来号召那些信教的
人家。可见宗教的兴旺,并不是因为宗教真有兴旺的价值,不过是因为宗教有可以利用的好
处罢了。如今的“基督教青年会”竟开明的用种种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