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节
作者:赖赖      更新:2023-03-10 15:52      字数:4897
  别。既然男人在这个世界上有特权地位,他就能够主动表明他的爱。他常常资助他所爱的女
  人,或至少常常帮助她。在和她结婚时,他给予她社会地位,向她赠送礼品。他的独立的经
  济地位和社会地位,使他有可能掌握主动权,去进行发明:M·德·诺普瓦刚向德·维尔帕
  丽西夫人分手, 就昼夜兼程去看她。 男人往往是忙碌的,而女人往往是懒散的; 他给她时间,
  和她共同度过这段时间,而她接受了这种做法;这是为了快乐,为了感情,还是仅仅为了娱
  乐?她接受这些好处,是出于爱,还是出于自私?她是在爱她的丈夫,还是在爱她的婚姻?当
  然,连男人的证据也是暖昧不清的:送如此这般的礼物,是出于爱,还是出于怜悯?但是,
  尽管一个女人在正常情况下,  从和一个男人的关系中得到了许多好处, 可是对一个男人来说,
  只要他爱她,他同女人的关系就是有利可图的。所以,根据对他的态度的全部描述,人们几
  乎可以断定他的感情发展程度。
  但是,女人却几乎无法听到她自己的心声。她将根据自己的心境,用各种不同的观点去
  观察她自己的情感。由于她被动地服从这些观点,各种解释的正确性相差无几。在一些极为
  罕见的情况下,她拥有经济与社会的特权地位。这时,神秘性发生了逆转,这表明,它并不
  属于这一个性别,而是属于另一个性别,届于当时的处境。对相当多的女人来说,超越的道
  路是封闭的:因为她们没有扮演任何角色,无法让自己成为任何一种人。她们隐隐地想知道
  自己可能成了什么人,  可是这又会让她们提出自已是什么人的问题。提出这个问题是徒劳的。
  如果说男人无法发现女性的神秘本质,那完全是因为它不存在。女人处在世界的边缘,不可
  能通过这个世界对白己加以客观地确定,她的神秘性所隐藏的只不过是空虚。
  而且,和一切被压迫者一样,女人故意掩饰她的客观真实性。奴隶、仆人和穷人,所有
  靠看主人眼色过日子的人,  都懂得用永远不变的微笑或高深莫测的无动于衷来对待主人。  他
  们的真实情感,他们的实际行为,都被小心地藏了起来。此外,女人从青少年时起,就学会
  了骗男人,搞阴谋和诡计多端。在谈到男人时,她脸上总是带着一副不自然的神情。她是谨
  慎的、虚伪的,她总是在做戏。
  但是,神话思想所承认的女性神秘,有着更深远的意义。事实上,它直接隐含于绝对他
  者的神话之中。如果承认这个次要的有意识的人,也有明显的主观性,也能够进行 Cogito
  ④'我思',那么也就等于承认这个人实际上是主权的,能够重新变为主要者。为了使所有的
  相互性都完全成为不可能,  必须使他者对自己也是一个他者, 必须让他的主观性受他的他性
  影响。这种被异化为一种意识的意识,在其纯粹的内在存在中,将明显是一种神秘。鉴于它
  对于自己也会成为神秘这一情况,它在本质上将是神秘的。它将成为一种绝对的神秘。
  同样正确的是, 只要黑人和黄种人被绝对看成次要的他者, 除了他们的掩饰所造成的秘
  密,在他们当中还有神秘存在。应当注意的是,美国公民显然让普通的欧洲人深感困惑,可
  是他们并不被认为他是“神秘的”  :人们会比较谦虚地说,他们不现解他。女人也并不总是
  “理解” 男人的,但是并不存在男性神秘之类的事物。 问题的关键在于, 富有的美国及男人,
  是站在主人这一边的,而神秘则属于奴隶。
  的确,我们只能沿着欺诈这条僻幽小径,对神秘的无可置疑的真实性苦思冥想。犹如遥
  远的幻象,当人们想目不转睛地注视它时,它却消失了。在试图描绘“神秘的”女人时,文
  学总是失败的。作为一些奇怪的神秘人物,她们只能出现在小说的开始;而在结束时,她们
  放弃了自己的神秘之处,  完全成了表里如一的透明人物,除非故事没有结局。 例如,彼得·切
  尼书中的主人公,  始终对女人的高深莫测的任性感到惊讶: 没有一个人能永远猜到她们将会
  如何行动,她们把所有猜测结果全都给推翻了。实际上,一旦把她们的行动动机向读者全盘
  托出,就会发现她们是些非常简单的人物:这个女人是一个奸细,那个女人是一个小偷。不
  论小说的情节安排得多么巧妙,  始终贯穿着一条主线。即使作者有天下所有的才华和想像力,
  它也不可能是别的样了。神秘只不过是一种幻象,当我们走近看它时,它便消失了。
  我们现在会发现,在很大程度上,女人神话是用它对男人的有用性来解释的。女人神活
  是一种奢侈品。只有在男人对他所需要的东西不再感到迫切需要时,女人神话才能够出现;
  关系表现得越具体,这些关系的观念化成分就越少。古埃及的农夫,贝督因的农民、中世纪
  的工匠以及今天的工人,他们对工作和克服贫困的需要,都和他们的特殊女伴有关系。这些
  关系对她们来说是太明确了,  以至用不着用征兆来装点,不论这些征兆是吉利的还是不吉利
  的。那些以有梦想闲暇为特征的时代和社会阶级,  是那些树立了邪恶的或善良的女性形象的
  时代和阶级。但是,和奢侈一起出现的还有实用,这些梦想不可抗拒地受着利益的支配。毫
  无疑义, 大多数神话都源于男人对他自己生存及对他周围世界的自发态度。  但是,超出经验、
  面向超越的理念,被父权社会蓄意用来自我辩护。通过这些神话,父权社会以生动有力的方
  式,把它的法律和习俗强加于个人。正是在神话的形式下,群体命令经过灌输,深入到每一
  个人的心中,通过宗教、传统、语言、寓言、歌谣和电影之类的中介,这些神话甚至渗透到
  受着物质现实的极严酷奴役的生存者心中。  在这里,每一个人都能够找到对他单调体验的升
  华:在他受所爱女人的欺骗时,他称她是狂妄的子宫;在他为自己的性无能苦恼时,他称她
  是一个螳螂。还有一些人在妻子的陪伴中享受到乐趣:快瞧呀,她竟然是和谐、安宁和仁慈
  的大地!多数男人所具有的对永远讨价还价的爱好,对绝对合适的爱好,都通过神话得到了
  满足。连最微小的激动、最轻微的烦恼,也在反映超时间的理念。而这个理念,是一种对虚
  荣心非常愿意阿谀奉承的幻觉。
  女人神话,是虚假客观性设置的一个陷阱,而信奉现成评价的男人,一头扎进了这个陷
  阱。这里,我们又在和代替现成偶像对现实的体验,及代替这一体验所需要的自由判断打交
  道。女人神话用目不转睛地注视幻象,代替了同自主生存者的真正关系。   “幻象!幻象! ”拉
  福格大声喊道。 “我们无法理解她们,所以应当杀死她们。或者,最好让她们平静下来,让
  她们受到教育,让她们放弃对珠宝的爱好,让她们成为我们真正平等的同志、我们的亲密朋
  友、世界上真正的伙伴,让她们穿着各异,让她们剪短头发,对她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恰恰相反,假如男人不再把女人装扮成一种象征,他什么也不会失去。梦想一旦变成正式的
  公众事务,变成陈词滥调,它们和活生生的现实相比,的确显得单调乏味。对真正的梦想者
  来说,对诗人来说,女人与其说是一个邋遢得出奇的婆娘,不如说是源源不断的泉水。极其
  真诚地对女人表示爱护的时代,  不是封建的骑士时代,可也不是对女人大献殷勤的 19 世纪,
  而是男人把女人看做同类的那些时代,例如 18 世纪。那时的女人似乎是真正浪漫的, 《危险
  的私情》《红与黑》和《永别了,武器》这类作品,就是这样充分表现的。拉克罗、司汤达
  、
  和海明威笔下的女主人公,没有神秘性,可是她们因此仍然十分迷人。承认女人是一个人,
  并不是要对男人的体验进行任何改变:这不会让体验失去它的多样性、丰富性、或减弱它的
  强度。假如这种体验在两个主观之间发生的话。抛弃女人神话,并不是要完全破坏两性间的
  戏剧件关系, 也不是要否定女性现实所确实向男人揭示出的意义, 更不是要取消诗歌、  爱情、
  冒险、幸福和梦想。这只是要行为、情感和激情建立在真实的基础上。⑤
  “女人不见了。这样的女人在哪里?今天的女人根本不是女人! ”我们已经发现了这些神
  秘口号的含义。对男人来说,以及对于以男人目光看待事物的众多女人来说,母亲或情妇要
  做一个“真正的女人” ,仅仅拥有女人身体或表现女性功能还是不够的。在性行为和母性中,
  女人作为主体,能够要求自主。但是,要做一个“真正的女人”  ,她就必须承认自己是他者。
  今天的男人表现出一种口是心非的态度,这使女人痈若不堪。在整体上,他们愿意承认女人
  是自己的同类,是一个平等的人,但他们仍然让她做次要者。对她来说,这两种命运是不可
  比的。她在是做这种人还是做那种人之间犹豫不决,无所适从,因此失去了平衡。在男人身
  上,公众生活和私人是活之间并不存在着裂痕: 他在行动和工作中越是证实他对世界的控制,
  就越是显得有男子汉的气魄。  人的价值和生命的价值在他那里是结合在一起的。 而女人的独
  立成功却和她的女性气质相矛盾,因为,要做一个“真正的女人”  ,就必须使自己成为客体,
  成为他者。
  在这方面,男人的感受性和性冲动会完全有可能发生变更。现在,新的审美观念已经产
  生。如果说,时兴扁平的胸脯和狭小的臀部,即时兴男孩子的形体是昙花一现,那么以前几
  个世纪祟尚过于丰满的理想至少是一去不复返了。    女性身体被要求必须是肉感的,但这个要
  求比较谨慎。它应当是苗条的,不发胖的;它必须是肌肉发达的、柔韧的、强健的,使人可
  以联想到超越;它不应当像终日不见阳光的温室里的花草那么苍白,    而宁可如光着膀子在太
  阳下干活的工人那样晒得黝黑。女人的衣服在实用的同时没有必要让她显得无性感:相反,
  穿短裙倒是为了使她的双腿显出以前从未有过的性感。    没有理由认为劳动会夺走女人的性魅
  力。认为女人既是一个社会的人,又是—个发泄肉欲的对象,这可能会引起人们的不安:和
  佩纳最近写的一系列作品中(1948 年),我们发现,一位年轻男人撕毁了他的婚约,因为他受
  到美丽动人的市长夫人的诱惑,而她正打算主持他的婚礼。让女人既有某种“男人的地位”    ,
  又让男人感到称心如意,这长久以来是人们开下流玩笑的题目。但逐渐地,这种挖苦讽刺变
  得不那么犀利了,看来,—种新型的性爱正在产生——也许这会造成新的神话。
  毫无疑义,让女人既承认她们的身份是一个自主的人,又承认她们的女人命远,在今天
  是十分困难的。这是造成失策和不安的根本原因,    而这种失策和不安有时又让人们认为她们
  是“失去性别的人”。忍受无形的奴役,无疑比为解放而工作更舒适:就此而言,死气沉沉
  的女人比朝气蓬勃的女人更能顺应大地。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重返过去郁是不可能的,也是
  不值得向往的。应当寄予希望的是,   男人能够从自身方面毫无保留地接受即将出现的那种处
  境。只有到那时,女人才可以无忧元虑地在那种处境中生活。那时,拉福格的这个祈祷将得
  到回答:“阿,年轻的女人们,你们到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我们的兄弟,我们亲密无间、肝胆
  相照的兄弟?我们到什么时候才能真诚地握手?”那时,布勒东的“梅留辛,将不再受到男人
  给她带来的灾难的压迫,梅留辛将会得到解放……”将重新找到“她在人类中的位置”    。那
  时,她将会变成—个完全的人,用蓝波信中的话来说,    “那时,对女人的无限束缚就会嘎然
  而止,她将会在自身中并为自身而生活,而男人,尽管至今是可憎的,将会让她获得自由”    。
  ①暗指男性。——译者注
  ②见巴尔扎克的《婚姻心理学》“对她的抱怨不必介意,她大哭大叫,她说这疼那疼;
  :
  大自然让她对我们有用,而且让她忍受一切:由男人引起的孩子、悲哀、打击和痛苦。你不
  要那么苛刻地自责。   在所有所谓文明民族的法典中,      男人都在法律条文中对女人的命运写着
  这样残忍的词句:Vae victis!但愿你能忍受软弱之苦!  ”——原注
  ③梅特林克(1862…1949),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