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节
作者:
精灵王 更新:2021-02-17 18:59 字数:4844
“你,你真名叫什么?”
“孟娴雅。”
倒是人如其名。我点了点头,“那我以后就叫你娴雅吧,你也别叫我行首了,叫我林晚就行。”
孟娴雅会意,忽仰头望辽阔的星空,“林晚,你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最大的心愿?”我也学她仰起头,银汉迢迢,人显得十分渺小,“应该是,与所爱之人平凡相守吧。”
她微讶,“不为功名,不慕荣利?我的意思是,他如果能够顺利登基,第一个要封赏的,应该就是念临风。”
我淡淡笑道,“念临风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他之所以帮靳陶,也肯定不是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我记得他年少的时候说过,此生最大的心愿是要看遍大好河山,用双手救治更多需要帮助的人。我相信,这么多年,他从未改变过。否则,就不是我爱的那个人。”
她似乎有所触动,执了我的手,“好。若是能够平安度过此劫,事后我一定说服他,让你们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我衷心地说,“谢谢你。希望你跟靳陶也能……”她伸手摇了摇,“未来之事现在不好说。那个位子上的人,没有几个是不会变的。我现在只希望时光可以倒转,在对他没有感情之前就知道他的身世,这样我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真是个奇妙的女子。能把世间之事看得如此通透,是一份难得的洒脱。世人皆为七情六欲苦,无非是拿得起,放不下,看得懂,做不到。我们又聊了一会儿,随意地言笑,好像有默契地避开眼下吃紧的时局。直到我有了睡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才善解人意地说,“忘记你们这几日舟车劳顿,需要早些休息。”
告别孟娴雅之后回房,远远见一女子秉烛行来。
她向我行了个礼,恭敬道,“郡马醒过来了,请夫人去一趟。”
我们二人行走于深夜的宫殿,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偌大的宫,显得冷冷清清,每一处光亮的凝聚,好像都有一声飘渺的叹息。宫里埋藏了太多的亡魂,自开国以来,因为权力斗争而丧命的人不计其数,更不要说冷宫萧索,多少红颜殒命。难怪孟娴雅不喜欢这里。
到了念临风的住处,看见一个身影匆匆离开。我走到念临风的床边,他抬手拍了拍身边,“晚晚,坐下来。”
我靠着他坐下,把他的衣襟拉了拉紧,“好些了?”
“我的身子骨本来就硬朗,不会有大碍。”
我点头,把身子都缩进他的怀里。夜好像很凉,我静静地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晚晚,虽然这么做有些冒险,但我想试一试。提前拥立新皇登基,这样贤王就没有机会了。这是眼下我们唯一能走的路。”
☆、商道四十三
“是不是会有些冒险?眼下全京城都在贤王的掌控之中;我们若是贸然举世,恐怕会……”
念临风摸着我的长发;“京城虽然被贤王控制,但洪大爷是支持我们的。皇宫的守军将领也终于皇帝;不会让贤王那些人轻易地进来。只要我们把忠臣召进宫;举办登基仪式;礼成之后;在昭告天下,那时贤王就算有心也无力了。”
“靳陶;真的是皇上的儿子么?”
“你从何处得知?”
“刚刚在花园里面碰到了孟知行;才知道她是女儿身。靳陶的事情,就是她告诉我的。”我的头枕在念临风的怀里,双手揪着他衣襟上的一处玩耍;“只要你觉得可以,就去做好了。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就行。”
念临风轻轻碰了下我的眼皮,把被子拉了一点,盖到我身上,“如果不能成功,付出的代价可能是生命。晚晚,你不怕么?”
“怕,怎么不怕?可我都是死过那么多次的人了,阎王可能真的不太喜欢我。”我调皮地笑道。
他叹了口气,“阎王可能是比较喜欢我。他知道我不能没有你,所以总是把你还给我。有的时候,我总是问自己,你对于我意味着什么。女儿,情人,妻子或是别的什么。后来有一天终于想明白,以上的那几个都是,所以才舍不得你死,也不能跟你分开。”
我的睡意涌上来,胡乱地点着头。
入睡前,我听到他抱怨了一句,“难得这么认真地说一些情话……”我有些想笑,想安慰他几句,然而终是太累,直滑入梦境里。
第二天醒来,我睡在念临风的床上,他已经不知去向。
我独自穿好衣服下床,走到房间门口伸了个懒腰。外面晴空万里,像是被天神铺了一块白绢。草木虫鸟,各司其职,像是佛家里的极乐世界。忽然,惊天动地地“咚”了一声,整座宫殿都在晃动。接着,仿佛是宫门口的方向,传来厮杀的声音,彻底打破了这个宁静的早晨。
我奔到院中,都是四下逃散的内侍宫女。我想拉住一个问问因由,却徒劳无功。
宫殿里乱作一团,地上散落着器皿,衣物,大概是逃难的时候来不及带走。我凭着记忆,寻到主宫殿的方向,那里已经被军队团团包围。我不知道这些军队是拥君还是清君,不敢贸然上前。直到看见红颜出现在玉阶上头,与一个士兵说话,才敢开口叫道,“红颜!”
红颜低头看见我,匆匆下了台阶,“你怎么还四处乱跑?贤王的人马不知道听了什么风声,正在强攻城门,听说宫里的禁军撑不了多久了,你不如先随着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念临风在哪里?我要与他一起。”
“他和靳陶都在大殿上,我怎么劝他们,都不肯走。”
我抓着红颜的手臂,“那你带我去,我要同他们一起。”
*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有两张席面。念临风和靳陶一人坐于一席,正在对饮。靳陶看见我们进去,抬手道,“来来,多些人喝酒才会痛快!”
我坐到念临风身边,念临风拍了拍我的手背,“怕吗?”
“有点。”
他仰脖饮下一杯酒,又把酒壶递给我,“来,喝酒壮壮胆,这幕戏要落幕了,此刻也最是精彩。”
红颜急道,“你们别喝了,趁现在贤王的人还没攻进来,赶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苦白白送命呢?!”
靳陶已经有了些醉意,趴在桌面上说,“逃?能逃到哪去?逃出了宫,就表示我们对他认输,我们要俯首称臣,如果是那样的话,还不如就死在这里。好歹不是个懦夫。”
红颜索性也不再劝,夺过靳陶手中的酒壶,自顾地唱起一首歌谣来,“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辗转不相见。”汉乐府的歌谣,其声悠长,其意深远,若是放在平常,定叫人潸然泪下,可是此刻徒添了几分悲壮。
我们正听着红颜的歌,宫殿的外面突然响起了打斗声,应该是贤王的人马打到了门口。这么快?我想要起身站起来,念临风却按住我的手,轻轻摇了摇头。不过一会儿,宫殿的门就被人用力推开,贤王一身甲胄,领着一帮穿着盔甲的士兵,直冲我们而来。
士兵们纷纷拔刀,把我们四个人围在正当中。我从锐利的刀锋上,看到了自己的惊惶,和其它三个人的淡定自若。
“贤王,皇上还没有死,你这么急巴巴地逼宫,不怕给世人落下口舌么?”靳陶端着酒杯,做了一个邀酒的动作,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贤王按着腰间的佩刀,伸手指着靳陶道,“大胆刁民,敢在皇宫里头兴风作浪,自称什么皇子。本王今日是替天行道,替皇兄收拾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来人啊!”
“是!”满殿的士兵整齐应道。他们的盔甲冰冷,好像连盔甲之下的血肉都没有热度。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遵命!”
“等一下!”念临风站起来,缓缓步下高台。本来围住他的士兵,随着他的移动而纷纷后退,他们互相之间张望,谁也不敢先动手,直到念临风站到贤王的对面。
“贤王。”念临风抬手拜了拜,贤王震了一下衣袖,单手背在身后,沉声道,“临风,你不要怪我不顾念翁婿之情。从前,你处处与我作对,我几次三番为了羽庭退让,你却步步相逼,如今更是为了一个外人,要夺我的位。你实在太让我寒心,我再留你不得!”
“爹!爹,求你不要杀他!”门口又飞奔进来一个女子,跪倒在贤王的面前。我仔细一看,陆羽庭一身缟素,头戴白花,倒像是要殉葬的装扮。
贤王皱了下眉头,欲扶起陆羽庭,“孩子,你这是做什么?”
陆羽庭抱住贤王的大腿不放,“爹,我不管你做不做皇帝,我也不管夫君做了什么。但你不能杀他!你若杀了他,女儿马上随他而去!”
“你……!你这是做什么!”贤王转过身去,闭了下眼睛,转瞬之间,好像就做了一个决定,“我可以不杀他,但剩下的人都得死!”
念临风张了嘴,刚要说话。宫门外又响起了清晰的掌声,掌声响了三下,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缓缓进到殿中来。李慕辰的嘴巴微微张开,好像还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只用手用力拉住方重,方重把他一路带到大殿的中央一个能让所有人都清楚看见他们的位置。
方重趋前两步,“王爷,您果然爱女情深,让人感动。可你有没有想过,您另外一个女儿,如今身在何方,魂归何处?”
贤王气道,“不要跟我提她,我没有那样的女儿!你这个叛徒也没有资格跟我说话!”
方重脸上露出一种惋惜的表情,“就因为多年前,纱苑小姐跟侍卫私通,丢了您的脸,所以您就狠心把她嫁到匈奴去。可是她一天一刻都没有怪过您,您咳嗽的宿疾是用一个江湖郎中的偏方治好的吧?您可知道,那江湖郎中是谁派来的?而那个偏方中最重要的君子草,又是谁冒着寒冬大雪,去深山野林,为您一棵棵采来?”
“什么?”贤王震惊地看向陆羽庭,“羽庭,你不是说那个郎中是你找来的吗?”
“我……我……”陆羽庭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方重拉着李慕辰,走到陆羽庭的背后,用一种阴狠的口气说,“二小姐,你敢不敢回头看一看这个孩子的脸?你敢不敢摸着胸口,对天发誓,你当年没有买通元姨诬陷大小姐与侍卫私通?你敢不敢跟我到千里之外的匈奴,到你姐姐的坟墓前,大声说一句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她?你刚不刚承认派人不断地在先可汗面前说你姐姐的坏话,导致你姐姐被先可汗冷落,遭了苏林的毒手?二小姐,纱苑小姐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啊,你怎么忍心把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姐,逼到这样的绝路上去!!!”
“你别说了,别说了!”陆羽庭捂住耳朵,瘫坐在地上,大声尖叫。
贤王愣在当场,身躯震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女儿。
方重俯□,凑到陆羽庭的面前,字字有力,“人在做,天在看!”殿外忽然电闪雷鸣,刚刚还晴好的天气,一下子乌云滚滚,像是暴雨将至。
殿内的士兵纷纷抬头看向殿外的天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敬畏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写什么呢,写什么呢。。。
写一篇吧,孟知行还是陆羽庭。。。。。无限循环ing
☆、商道四十四
“羽庭;你怎么能这么做?那是你的亲姐姐啊!”贤王扶住额头,连叹三声;陆羽庭呆坐在地上,没有回话。
李慕辰小声地问;“方小八;到底怎么了啊?你们说的话;我怎么都听不懂?”
方重摸了摸他的头;“不用懂,这只是一个过去了的故事;与你无关。”
“哦;”李慕辰四处看了看,见到我,高兴地喊了一声;“娘!”
我朝他点头示意,无奈身旁明晃晃的刀锋对着我,动弹不得。
接着,殷大姐和柳大叔从殿外进来,手里拿着几个东西,统统交到念临风的手上。柳大叔一边向念临风禀报,一边看了贤王几眼,“徽州疫情时期,失踪的那笔赈灾银两终于查到了下落。有人通过江别鹤在姑苏的钱庄换成银票,然后从我们柳商的辖地流向了天竺,目的是为了购买大烟发横财。以上是徽商曾一味和苏商贾富联手查出来的结果,行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