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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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牢 更新:2021-02-16 21:04 字数:4824
这时,天馨忽觉头顶有光线落下,抬头一看,只见高处有山石错开,形成一个半月形,日光正是由此而落,绿树繁花密密挡住了洞口。
小船轻轻飘过,到了个深潭所在,只见湖水青碧,更有游鱼往来游动。天馨不由看得呆住。半晌道:“你如何知晓这么一个所在” 却只闻空谷传音,这句话的末尾更是被传了无数次,渐渐地消逝在水面。
齐北海道:“我就随着爷爷住在岛上,幼时经常跑出来玩,一来二去就发现了这里。我叫来大白见见你。” 这时,只见他撮唇一啸,然后转身跳起,扑通一声落水,吓了天馨一跳。这时,天馨慌声叫道:“齐北海!”
只见远处对面黑魆魆的洞口,来了一条大鱼,上面坐的正是齐北海,齐北海轻轻拍了大鱼的屁股道:“大白,跟馨儿见过!”
☆、谁化桃源隐玉人
那大鱼身躯肥硕,面貌可喜,一双眼睛圆溜溜带着三分欢喜的意思。先是右眼溜过小船,身躯自船边摇摇而过,忽地转身,又围着船身转了一回,左眼细细打量了一遍,然后朝向天馨摇头摆尾,做出讨好的模样。天馨再也忍不住好奇,下手轻轻拂了拂大鱼的脊背。
谁知那大鱼得此一拂,竟从水中一跃而起,在空中盘旋了一圈落下,口中发出响亮的呜呜声。天馨一个不提防,身上衣服,竟然被水差不多全部打湿。
齐北海道:“大白见到你,甚是欢喜。” 过会,忽然又见大白摇摆前来,向着天馨,阔口一张,倒像是呵呵大笑的模样,只是森森利齿,就着潭水微光闪烁,看起来甚是吓人。
齐北海探手从它嘴里一捞,拿到了几条小鱼。递给天馨,天馨拿在手中,却看到大白蹭了过来,就着天馨的手,臊眉耷眼地吃了。
天馨这才明白,原来这大白是要她陪着玩耍一回。齐北海笑道:“想不到大白一向倨傲,跟你甚为投缘。”
天馨道:“你从哪里结识的大白?”
齐北海道:“我小时经常来这里玩耍,有次遇到大白,当时它还甚小,经常与我一起此处玩耍,算是积年老友了。”
这时大白摇摇摆摆,搭在了船边,一只眼睛微微闭上。原来它玩得困了,开始休息。
洞口侧边有块空地,一树繁花掩了个小小的山洞。天馨一看,里面简单洁净,还有些居家的衾枕什物。
齐北海道:“横竖夜里才动身,我们且在这里休息片刻、” 一边说,一边推船靠了岸。
天馨上了岸,进了山洞,正欲换下湿衣,忽见大白驮着齐北海,游过来游过去,大白更是从水中直身而起,向着天馨呜呜叫唤。
齐北海道:“公主可通水性?”
天馨点点头,低腰褪了鞋子,解了外面长衣,纵身而下。这时,大白倏忽而来,一下挨了过来,呜呜地叫起来。天馨也不客气,侧身而上,大白驮着稳了天馨,在湖中辗转来去,游了好几圈。其时午时阳光透过头顶洞□落,将繁花绿树的影子俱都映在了湖面,田光水色,煞是动人。
齐北海此时在水上打了几个滚,却湿漉漉地上岸了,手里还拎着一条鱼。天馨见他一身黑衣,透了水,俱贴在身上,越发衬出宽肩细腰的好身材来。回头看到天馨,露齿笑道:“一会吃烤鱼。” 说着自去洞内取了瓶瓶罐罐。
这时天馨玩得有些疲累,摸摸大白,从水中游了出来,湿答答立在岸上。齐北海看她几缕湿发贴住额头,一双大眼,迷迷糊糊地看着他道:“这里真的好玩。”
齐北海心里一动,笑道:“既然这里如此好玩,公主以后有空了,可别忘记我这个哥哥。”
天馨笑道:“哼哼,我定会惦记着大白的。” 说着去洞内。发觉是床上摆了一个小小包袱,解开,正是女子衣物。暗道:“这人倒挺仔细。”换上了粉色衣衫出来。
齐北海一见,心里忽然一恸,暗道:“果然还是个小丫头。”
这时,两人坐在洞前石上。时已过午,天馨这时饿得狠了,也不客气,拿过条鱼,细细撕扯着吃了。
齐北海道:“咱们暂时休息一下,等到晚间我们再出去,自有兄弟接应。”天馨回了洞内,觉得甚为凉爽舒适,天馨昨日一夜未眠,上午又揪心提胆,此时心下一松,竟然觉石床上铺着草席甚为舒适,沉沉睡去。
齐北海起身去了船上,就连大白,也悄悄遁去了。这时,万籁俱寂,唯有洞顶水滴,偶尔滴落在湖面上,发出叮咚的声音。
这一觉甚为香甜,梦中正在和不知和谁争抢一只鸡腿,忽然赵昀又飘然而至,道:“公主,我那日送你的佩,可还在身上?” 急忙四处寻摸,发觉不在身上,尴尬之余,叫道:“我珍重放着,却被贼人劫去了。”
忽然一觉醒转,发现榻前坐着一人,星眸熠熠,笑道:“小丫头,又做了什么噩梦?起来吃点东西。”天馨迷糊了半晌才觉,不觉赧然一笑。道:“齐大叔,辛苦你啦。”
齐北海皱眉做了个苦脸,道:“我就这么老叫我北海哥哥好否?我叫你馨儿,怎么样?”
看了她着了件粉色衫子,初初睡起的娇俏模样,齐北海喃喃道:“馨儿,馨儿,我有个妹子;如果活到现在,也有你这么大了。”
天馨心中纳罕,说:“那她怎么了? ”
齐北海淡淡道:“小时缺衣少食,有次发热,又遇到台风,我拼了命出海,到了雷州,人已经没啦。”
天馨见他言语淡淡,眉间伤逝之哀不去,沉默了一息道:“北海哥哥,你不嫌弃,就当我是你妹子好啦。”
齐北海哂道:“哪里讨得你这样尊贵的人儿做妹子来?等我送你出去,大家自然是桥归桥,路归路。”
天馨听他这句话,甚是凉薄,感觉闷闷的,知道他触动心底伤心,却也不知如何开解。二人寂静无言。此时天色已经幽暗,就连洞口,也透不出几丝光亮来。火光幽暗,照得齐北海一张俊脸忽明忽暗。
齐北海递过食物,道:“我此番救你出来,不仅是应你师叔请求,也有我自己的算盘。”
天馨正色道:“请岛主大爷亮出底牌。”
齐北海忍笑道:“我这般护你回去,只望你得登大宝后,将还珠岛交还于我。我家祖上,自唐初居住于此。”
天馨道:“哼哼,我若是随了那陈煚前往,岂不比你快捷许多,反正他们也不敢杀了我自立,必然是传位于我的。”
齐北海道:“痴儿,痴儿!可笑你深陷牢笼,也不自知。那陈煚奉了陈家之命,如今四处秘查,盼着早日击杀你于途中,如今他已经拥着公主回了升龙。要你这真公主,岂不坏事?”
天馨叫道:“我不信!他在安南境内,也敢如此猖狂?置我父皇母后,我安南朝臣,于何地?” 其实她心中,还想说:“陈煚恋我多年,必不至如此。”
齐北海好似看着一个傻瓜般地,打量了半晌道:“定是阮长风不敢告诉你父王病情,如今他依然是癫狂,不识人了。真公主,假公主,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
天馨听了这话,不觉间,将手中烤鱼,跌落在地。 其父李旵,身体荏弱,偶发狂症,病重不可辨人。天馨时年七岁,对此记忆犹新,李旵自继位,一直受王后母家牵制,王后母家在高宗时剿匪有功,高宗时代不停做大,如今李旵继位,更是尾大不掉,更觑着他膝下荒疏,竟欲辖制惠宗退位,推出天馨这个弱女子,以便早日李代桃僵。
她心中挂念父王,又无法可想,因为除了齐北海所说的主意,并无良策。
火声哔啵作响,二人寂静无言,此时月亮正过头顶,几缕月光透过花树,照在深潭之上。这时只听外面一片哗然,隐隐有人声大喊:“地火发了,地火发了,大家速去船上避难!” 一时只闻人声鼎沸。
齐北海听得此声,顿时撮唇一啸,不多时,之间大白迅速游到了舟边,齐北海道:“馨儿,咱们须得从下面的溶洞穿过去,暗夜行船多有不便,这下,咱们就叫大白帮忙。”
大白听得自己名字,急忙摇头摆尾,呜呜叫了几声。天馨从船上跃下,稳稳地贴附在大白后背,齐北海也弃了船,跟着大白,一路游进了溶洞的一团漆黑里面。
洞内漆黑,何况又是夜里,只闻水声淙淙,有时须得低头,才可过去,两人伴着大白,过了两柱香的时间,终于出了山洞,一抬头,却是来到了岛边…沿途无处落脚,因为这后山山壁,陡峭立在海面上,所幸接应有船…一座中型船,两层甲板,早已在此守候。
那船上众人看到二人从水中透气而出,立刻出小舟,箭一般地无声地滑了过来,迅速将二人拉上船。大白也转身悄悄离去。
天馨一看那舟子,不由笑了,正是那日思恩寺门口兜售的摊主。只见他一身黑衣,面容严肃,向齐北海道:“岛主,一切就绪,我们即刻可以出发。”
回头又向天馨笑道:“公主,小人确实是个雕工,那可是小人的传家本事啊!”
齐北海道:“那天我也在思恩寺,见你与那皇子十分亲近,亏我站在山门,搔首弄姿半日,竟不能换馨儿一回眸也!”
说毕介绍道:这“是玉敬商玉大哥,也是我岛上的兄弟。” 两人见礼不提。
正在此时,只听得半空中几声箭矢破空之声,笃笃笃地正射在桅杆之上,竟然带得桅杆从中间裂开。谁知这些火箭火势迅猛,一根桅杆,带着船帆,迅速烧着。
只听玉敬商回头命道:“迅速扑火。”
这时齐北海朗声问道:“不知对面何人,请献身一叙。”
只听对面笑道:“岛主既来访,怎可不知会小弟一声?” 话随人到,只见一只小舟,迅速到了眼前,天馨眼前一花,只见来人已经飞身跃起,轻飘飘落在甲板上,一身白衣,长身玉立,正是陈煚。
他看了看天馨…还是湿答答的模样,又看了看齐北海,也是如此,不觉轻微蹙眉,迅即换了脸色道:“岛主好手段,在后山燃了湿树生烟,又传说地火将发,想让我疲于奔命,岛主趁机取利否?”
齐北海早发觉他眼光胶着在天馨身上,瞬也不瞬,闪身将天馨扯在身后,道:“将军勿忘我们的约定。”
陈煚道:“这个约定,并不包括你将公主掳走。”
齐北海皱眉道:“我已将公主替身奉与你,你要她何用?”
陈煚道:“我与馨儿,相识十余年,虽不能与她王后之位,也必会护她一生平安。” 言毕,向着天馨温言道:“馨儿过来,跟我回家。”
天馨心中犹疑不定,只闻道:“我父王病体如何?是否真的已经不能识人?”
陈煚皱皱眉毛,看了齐北海一眼,道:“我们回去再说。”
天馨看他一副欲言又止,一颗心登时沉了下去,道:“我稍后自然回去,此时应了岛主邀约,过几日岛主送我回升龙。”
陈煚思考一刻,沉声道:“公主要单身做客于虎穴之中,煚安敢不从既如此,我便一同去罢了。” 竟然转身让随行船只撤了。
齐北海一时猜不出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看他孤身一人,心中暗暗道:“到了老子的地盘,再好好收拾你。” 口中却呵呵笑着,与陈煚携手入了舱内。
天馨见他二人顷刻间化敌为友,言笑晏晏,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忽然听到喵呜一声,一看脚下,不知何时,阿肥已经来了船上。想是有些晕船,看起来有些娇弱。天馨俯下了身子,一把抱起它,一边走一边想着:“难道师叔现下也在这船上?”
☆、密林夜雨剑气横
天馨跟着入舱,把阿肥轻轻放在了地板上。阿肥抖了抖一身皮毛,一个纵跃,轻轻落在榻上,四处搜寻了一番,在靠窗的位置躺了下来。她一边换下了身上的湿衣,又随手拿了布巾,慢慢绞了湿发。
忽听齐北海道:“既如此,咱们也欢迎陈贤弟到岛上一会,再者,我船上也有贵客相侯。”
这时天馨透了窗户,看到玉敬商指挥了众人,换上了新的桅杆和船帆。只见那挂帆之人,竟然是轻身而上,直接挂了上去,其后飘然落地。功夫之俊,眼力之好,令人惊叹。这人一身灰色长衫,正是昨日共舟同来的那位姓张名坤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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