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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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 更新:2021-02-17 18:58 字数:49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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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人没有不信鬼神的,少妇听到亲妹妹这样说,也是一个寒颤,她声音软和下来,埋怨道:“要不是想着让他死得安稳点,我又怎么会听他的胡话,千里迢迢地赶到交州这等贫瘠瘴厉之地来?哼,我不就是想让他快点咽下气,心满意足闭了眼。我们一家四口好带着财产到那洛阳天子脚下享福去?”
少女迟疑了一会,细声细气地又道:“姐姐,那婢子所生的阿苦,毕竟是姐夫唯一的亲骨肉,你也给他一点生路好不好?前晚我听那婢子在悄悄地哭。似乎那苦儿寄养的人家,做得蛮苛刻的。”
哪知,少妇听到这话,立马拉了脸,她没好气地说道:“什么唯一的亲儿?姓柳的亲儿只有我生的珍儿和礼儿,那苦儿明明是那个贱人与别人的私通生下的!”说到这里,她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妹妹,你要是再替那病死鬼说话,姐姐可要恼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少女连忙拍着姐姐的背,只是她老实乖顺的面容下,悄悄藏着笑。而那个大胡子壮汉,则看了这姐妹俩一眼,心里想道:这大小张氏,还是小张氏心更善些,小郎虽然迫不得已勾搭了这俩姐妹,以后真要娶,这大张氏心太狠,还真是娶不得!
这时,城门越来越近,官道上也渐渐车水马龙,几人停止了交谈,一边高兴地看着这交州新鲜的一切,一边入了城。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龙编城中,到处都是挂着‘客栈’和‘酒楼’字样的店铺,她们哪里知道这是邓九郎新任交州刺史后,因要如今交州所有官吏郡王才增设的?
寻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酒家,那姐妹俩娉娉婷婷地下了马车,看着来来往往一众衣着古怪,面目也不像中原人那般白净富态的龙编少女,姐妹俩都是下巴一抬,露出了一个傲慢不屑的眼神。
酒家很大,在让人把她的男人柳文景抬上客房后,那少妇带着一众人,大摇大摆地进了酒家,点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正在对着这来来往往的当地人,那黧黑的面目和干瘦的身形指指点点时,突然间,酒楼外,又停了几辆马车。
然后,一个戴着纱帽,全身遮得严严实实,面目完全不显的妇人,在同样戴着斗笠,面目不可见的男子的簇拥下,走入了酒楼中。
这几人虽然遮得严实,可看起来就是有点不凡,引得酒楼中吃着饭的众人打量了好一会,才各自收回好奇的目光,专心地用起餐来。
转眼间,那几人走到张氏姐妹后的那角落处坐下。
再一次回头瞅了一会后,小张氏眨了眨眼,好奇的冲自家姐姐说道:“姐,他们一定是中原人!”
那大张氏不屑地回头瞟了一眼后,傲慢地说道:“妹妹,我告诉你一个理儿,会来到交州这等贫瘠之地的中原人,多数是在中原混不下去的,可与咱们完全不一样。”
小张氏‘啊’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正优雅用着餐的,面色虽是苍白,五官却俊俏的谢郎,乖巧地说道:“是这样啊?姐姐好厉害。”
大张氏得到妹妹的夸奖,得意的一笑,她也没有注意到那角落里,几个斗笠人瞟来的目光。
过了一会,其中一个斗笠人站了起来,他挥手招来小二,说道:“给我们五间上房!”
“好的好的!”在那小二兴高采烈地带领下,那个遮得严严实实的妇人跟着几个斗笠人朝着后面走去。
直到他们都消失在视野中,小张氏才收回目光,她快乐地说道:“姐姐,吃完饭后,咱们去玩一玩?”
“没有兴趣!”大张氏板着一张俏脸,一边用筷子戮了戮碗,一边咒道:“这鬼地方蚊子真多,大白天的又咬了我几口。不行,这都到交州了,我今天晚上就去问柳文景那厮,告诉他都到地儿了,看他怎么回答我。”
小张氏与那生着一双桃花眼的谢郎情意流转的勾搭了一回后,低下头细声细气地说道:“那我自己去。”
“那你自己去吧。”大张氏把筷子重重一放,抓了抓手臂很不耐烦地说道:“我真是被咬得痒死了!”
夜,很快就降临了。
在圆月挂上树梢时,大张氏略略打扮一番,在涂了一层铅粉,让自己脸色苍白后,她挤出一个忧心忡忡的表情,提步来到一个厢房外。
“叩叩叩”她在门上敲了敲。
不一会,一个满脸忧色的女子过来打开了门,见是大张氏,她连忙惶恐地福了福,小小声地唤道:“主母。”
大张氏担忧地问道:“夫君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痛得紧,刚刚才醒来。”
“恩,我去看看他。”大张氏推开女子,提步走了进去,走着走着,她一眼看到半卧在榻上,病得消瘦得不成样的丈夫,便抹起泪水来。
一边低泣着,她一边走到丈夫身边,轻轻给他提过被子盖上一点后,她含着泪忧心忡忡地说道:“夫君,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珍儿礼儿今儿一个劲地问你,我真担心这样下去,瞒不过他们了。”
榻上,消瘦得不成样的柳文景,转过一张肖似柳父,却没有那份清雅,只显得五官端正的面孔,在嗬嗬一阵,咳出一口脓痰后,喘息着说道:“不能,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这病,怕传染。”
“妾身也是这么想的。”大张氏苍白着脸珠泪滚滚,她用手帕捂着嘴,哽咽着说道:“夫君,珍儿和礼儿是咱们的命根子,便是咱们都死了,只要他们还活得好好的,那就什么都值了。”
在柳文景‘恩’了一声时,大张氏又问了几句‘还痛不痛?’‘人参我已让人去买了,明天应该能送到’的话,说道:“夫君,你说这交州有你的亲人,现在我们都到龙编了,你知不知道他们在哪一个县?”
她的话音一落,柳文景却是眼眶一红,他闭上双眼又是一阵咳嗽,在大张氏极力低着头,紧紧捂着手帕,遮住了眼中的厌恶时,他把一口痰吐到那满色担忧之色的女子递来的痰盅中,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他们在哪一个县。”疲惫无力地说到这里,柳文景虚弱无力地说道:“这一路,苦了你们了。珠儿,你去拿纸笔来,我把那些放财产的地方告诉你们两个。阿绣,你是主母,珠儿虽然以前对我不忠,可看在她这一路上服侍我尽心尽力的份上,我把那财产分为四份,你得三份她得一份,我去后,你们都要好好活着,你帮我好好把珍儿礼儿拉扯成人……”
似是失去了支撑,气息越来越弱的柳文景闭着眼睛说着,一侧的妾室珠儿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因此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大张氏在听到珠儿也能分一份财产时,那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
第二百九十章 救兄
不一会,纸笔就拿过来了,柳文景强撑着坐起,在把藏放财产的地方一一写明,让两女各自收好后,他又痛了起来,不由曲着双膝额头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
在珠儿忙乱时,大张氏惊慌地叫了几声,眼见柳文景已疼得没有精力注意自己,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她在退出房间时,来到自己的厢房时,正好遇到了那个全身遮得严严实实的妇人,她心中有事,便匆匆瞟了一眼,急步走向自己的厢房。
还没有入内,她的妹妹便迎了出来,不止是妹妹,那个大步向她走来,含着笑一双桃花眼中情意如海的俊俏谢郎,也一左一右牵着一双儿女迎了上来。
大张氏得意洋洋地走了过去,在众人看来的目光中,她昂着头晃了晃手中的纸帛,得意地说道:“呶,都在这里了。”
她的声音一落,那少女高兴地轻叫道:“姐,姐夫终于说了?”与此同时,那胡子大汉也高兴地说道:“咦,姓柳的真地说出来了?”
大张氏还是很警惕的,她察觉到那个遮得严实的妇人和她身边的那些男人们似乎停顿了一下,便压低声音说道:“我们进房去说。”
目送着那妇人入了房,那遮得严实的妇人喃喃自语道:“姓柳的?”
这可不是后世,这个时代人口远不如后世的多,同种姓氏之间,也远不像后世那样彼此没有半点勾挂,而是基本追索下去,都能找到点关系。
那遮得严实的妇人寻思了一会,又继续提步,就在她眼看要走出酒楼里,却又停了步。
看到她停步,戴着斗笠的霍焉不由问道:“公主,怎么啦?”
“我这心里有点不安。”柳婧蹙起眉峰片刻,转过身来。“柳这个姓并不常见,我还是去问问。”
说罢,她回头就走。
见她回头,几个护卫也没有阻拦,一行人大步走回了百数步后,柳婧看着那紧闭的厢房,突然心神一动,于是笑道:“看她们刚才那样子,应该是做了得意事,走。咱们去听一听她们在说什么。”
柳婧的意思是要听壁角了。对于这个。几个男人比她更有经验,于是,几人东拐西拐,不一会。便来到一个破旧的柴房里。
从这里走过去,恰好来到了那厢房后,几人过来时,厢房中正在说得热闹,“姐!姐!你看到没有,姐夫在长沙郡还有几个绸缎庄呢,啊啊,没有那‘月映’绸缎庄是姐夫的财产!太好了太好了,姐姐。便是凭着这些绸缎庄,你和谢哥哥以后也可以过得很富贵的日子了!”
“这算什么?”房中,那少妇大张氏满不在乎地说道:“等我把他送给他那些所谓朋友的仪程全部要回来,我后半辈子的日子,那是要什么有什么!”只是刚得意地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突然添了份怨毒,“我也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多财产!不行,那个贱人不过一婢妾,凭什么得到四份之一的财产?”她转过头去,声音放缓,语气也娇柔了些,“谢郎,等我这夫婿一死,你立马派人杀了那贱人,姓柳的所有财产都是我的,凭什么分给他人?”
房中,传来一个青年男子的温柔声音,“一切都听阿绣的。”
大张氏满意的一知,仿佛是看到妹妹好不羡慕的眼神,她傲慢地说道:“等把那贱人的财产拿到手,妹妹,我把她那一份给你三分之一做嫁妆。”
小张氏惊喜地叫道:“真的?”她颠颠地向着大张氏欢呼道:“姐姐,你对我真好!”
……
听到这里,刑秀转过头来,朝着柳婧张了张嘴,无声地说道:“原来这伙人是准备谋财害命。”
里面的人议论得欢,柳婧又听了一会后,见他们翻来覆去就是幻想着以后风光得意的日子,便提步退了下来。
走出柴房,柳婧转向众护卫笑道:“这个张氏可真是了得,枕畔睡了多年的丈夫,都耍得团团转,不但生的孩子没一个是他的,连他的爱妾都想害就害!”
张景淡淡回道:“世间有良善之人,自也是狠毒之人,这种毒妇我以前也遇到过,不算为奇。”
柳婧轻叹道:“我只是觉得,她那丈夫挺冤的,你听听她们念的那些契据,那可算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产业不小啊。可惜,他这拼命拼出来的产业,他不但自己享受不到,便是真心对他的婢妾,也享用不了。”
说到这里,柳婧挑了挑眉,说道:“各位,我们既然碰上了这场热闹,要不,也去凑一凑?”
刑秀笑道:“你想怎么凑?”
柳婧笑道:“咱们去见见那个姓柳的男子,怎么样?”
众人自是无不遵从。
……
与此同时,大张氏也与众人商量结束,只见她再次装扮了一轮,端着一个木托盘,盘上盛着一碗人参汤,便扭着细腰,风姿绰约地出现在她夫婿的厢房外。
再次叩叩叩几声,引得那婢妾阿珠开了门后,大张氏伸头朝里面瞅了瞅,轻声问道:“夫君如今还痛不?”
“缓些了。”阿珠拭着泪,低声说道:“他昨晚痛了一晚,一直没有睡过,现在正在打眈。”言下之意,是让大张氏不要打扰他了。
向来不怎么喜欢进这个房的大张氏,这次却像没有听到似的,她挤开阿珠走了进去,一边扭着腰,她一边轻声说道:“这是我专门为文景熬的人参汤,我想看他喝了再走。”
她把汤朝着几上一放,还装模作样拭起泪来。
虽不了解主母这次为何如此坚持,怯弱惯了的阿珠自是不敢反驳,她老实地低着头站在一角。
大张氏一屁股坐在榻上,她以与平素完全不同的耐心十足地看着柳文景。
她看了一会张着嘴呼吸,在睡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