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2 节
作者:      更新:2021-02-17 18:58      字数:5002
  事实上,这次黎枝的事,虽是对邓九郎造成了烦恼,可包括他在内的所有男人,都不觉得这是件值得烦恼的事——不过纳一个妾,还是纳一个对自己的恩,又不能孕育孩子的妾,这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在地五心中,自己郎君能为一个一再想要离开的柳婧,犹豫沉吟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非常难能了。
  就在地五东想西想时,邓九郎突然说道:“地五。”
  “在。”
  “去洛阳以外的地方寻一个名医,我要请人再给黎枝诊一诊。”
  地五一怔,想道:胞宫破碎对一个女子来说太残忍,郎君想求助民间的良医也是正常。
  于是他连忙应了。
  就在这时,邓九郎突然加上一句,“寻找大夫之事,你亲自去办,不可让任何人知晓。”
  地五再次一怔,他没想到邓九郎防备心重到这个地步,只是不知道他不相信的是太医,还是黎小姑?
  见他看着自己,邓九郎冷笑一声,说道:“我现在,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了。今晚你去准备一下吧,明早就动身,记着,务必不可让任何人知晓。”
  “是。”地五应了一声后,忍不住看向邓九郎,低声说道:“郎君?黎小姑那里你……”他断断续续,自己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
  邓九郎瘫着一张脸,漠然地说道:“恩,你提醒得对,安插几个信得过的婢女在黎枝身边,以后她说过的任何一句话,我都要知道。”
  没有想到他真连有心救他的恩人也怀疑上了,地五呆了半晌,才道:“好!”这时的地五还没有想明白,其实邓九郎不止戒备心重,更重要的是他的性格,特别反感被人强迫着接受什么,所以便在那里想着,知已知彼百战不殆,了解黎枝多一些,说不定就能找到解决目前这困境的办法了。
  “就这样了,你退下吧。”
  “是。”
  原名交趾的交州一地,曾经属于南海国所有,西汉时汉武帝灭南海国后,命名交州。
  这交州一地,分置7郡: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虽是分置,可这个地方自古以来便属于百越地,自春秋战国以来,便频被中原人‘抚征南海’,民风悍勇,百族林立,不服教化都多,至今上千年间,一直是中原富饶之地的官员们谈之色变的地方。
  而柳婧的封地,便在这交州的南海郡。
  南海郡是先帝在世时,特意封给柳婧这个亲妹的封地,它虽然各类民族杂立,治下混乱,是出了名的瘴厉之地,可也正因为如此,它虚悬中原之外,便是和帝大笔一挥,划下超过一般公主应得封地的十倍之地给柳婧,中原群臣知道了也不会加以置词。
  在和帝想来,岭南虽然是瘴厉之地,可如今天下,疫疾处处,何地不瘴厉?只要他的妹妹安份守已,不与原居民过份冲突,在这地方呆着那是稳如泰山,如果她够强大,便是把封地变成国中之国,也不无不可。
  柳婧刚来到交州境内,霍焉刑秀桓之况等人便带着队伍前来迎接了。看着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三伯父柳行风兴奋起来。便是柳婧的父亲柳行舟,这时也笑眯眯地看着大女儿,一脸的与有荣焉。
  在张景的陪伴下,柳婧策着马来到了众人之中。
  在一阵欢呼和见礼声中,霍焉第一次走出,这个眉目俊朗的美男子,深深地凝视了柳婧一会后,说道:“见过公主殿下。”
  柳婧笑吟吟地点了点头,她在众护卫地簇拥下一边向前走去,一边问道:“现在南越郡况怎么样了?”
  霍焉来这里最早,当下认真地回道:“这是百越之地,普遍对中原人又是敬畏又是排斥,我们按照公主你交待的,用大量的中原货物与她们互通有无,相处得还不错。”转眼他又说道:“对了公主,公孙旬来到南越后,执意要跨过海域去看看海外诸地,我争他不过,只好给了他一些人马和金钱,前几天他让人运回了一批海外奇珍,还说是有一个巨大的惊喜要亲见公主你后再告诉。”
  ☆、第二百六十八章 请医完
  柳婧闻言灿烂一笑,扬唇说道:“好,我等着他。”这个公孙旬,便是上次发现洛阳金矿的,对地理风水最感兴趣,又极喜欢探险,他说有大惊喜,那就真值得期待了。
  这时,柳婧见刑秀瘦了许多,不由挑眉问道:“刑秀,这交州水土如何?可是过得不惯?”
  刑秀俊美清艳的脸明显晒黑了,他苦涩地笑了笑,说道:“水土不服,过久了也就服了,主要是这百越之地的习惯,还真是让人过不惯。”
  柳婧一怔,她见到刑秀这话一出,霍焉桓之况都是一脸苦笑,不由紧张起来。提了提声,她开口问道:“百越之地有什么习惯?”
  刑秀瞟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对于公主殿下来说,倒是用不着忧愁。”
  在柳婧不解中,霍焉地一侧叹道:“公主有所不知,这百越一地多是夷人,其中有很多夷人居住在大山深处,只要补充物资时才会出山。这些夷人继承了上古时代的一些陋习,不说打扮怪异语言难懂,最重要的是,他们以女子为尊。”
  桓之况在后面说道:“可不正是如此?我们挑的那个假公主胆子小成不了事,我们自己与那些夷人打交道,却一再被人看轻。公主,我们早就等着你回来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奇事?柳婧睁大了眼,她看了看这个,看了看那个,突然哑然失笑,“也就是说,我出面行事,将比你们更有说服力?”
  刑秀闷声闷气地回道:“可不正是如此?”
  柳婧又想笑了,就在她要笑不笑中,刑秀又说道:“不过公主殿下你也别得意,这里的女子啊。那可开放得紧,与她们混在一起,公主你没有个几斤几两。还真镇不住人!便说我们这次前来吧,那些个夷人听说是迎接公主你。好说歹说闹着都要把自家族里的美男子送上来。估计现在公主你的后宫已装满了各夷送来的美男子。他们,就请公主好好消受吧!”
  于是,这下轮到柳婧瞪大眼变傻了。
  就在她傻楞楞时,一侧的柳父笑问道:“这百越之地,还有这样的奇事?”
  “这不算奇事。”刑秀闷声闷气地说道:“真正的奇事是,我们出外行事,因一再打着公主的名号。所以那些夷人都以为,我们乃是公主的丈夫。”在一众呆呆怔怔中,霍焉苦笑着补充道:“是丈夫们……他们以为我们都是公主的丈夫。”
  ……
  六天后,邓九郎正在书房翻看有关西南诸夷的典籍记录。一阵脚步声传来。
  却是地五来到他身后,在令得书房中的人都退下后,地五凑近邓九郎,轻声说道:“郎君,大夫请来了。是一个豫州名医,到洛阳附近看望亲戚,给我们的人遇上了。”
  “豫州名医?”
  “是,听说以前也被举过太医,不过他自己不愿意入宫。便拒了。”
  “很好。”邓九郎很满意,他放下手中的书本,说道:“走吧,带着他一道去见见黎氏阿枝。”
  邓九郎过来时,邓母房中一个婢女刚刚退出,也不知她说了什么,黎枝苍白的脸上透着一抹红晕,眸中也一扫清愁。
  在邓九郎进去时,她手中拿着一个玉佩左瞧右瞧的。听到邓九郎的脚步声,黎枝笑盈盈地抬起头,一见是他,她的笑容一滞,那拿着玉佩的手,给藏到了身后。
  邓九郎也没有在意,他大步走过去,在黎枝对面坐好后,温声问道:“这一日可好些了?”
  黎枝是盼着他来的,听他这么问着,一张俊丽的脸红了红,她轻声道:“好些了。”
  邓九郎看着这个为自己不顾性命安全的少女,心里还是感动的,他沉吟了一会,又说道:“唐谦那里,你如果不想嫁,我就不勉强你。”
  他这话一出,黎枝便羞喜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想道:九郎是不是在对我让步了?
  虽然上一次她还恨着邓九郎心硬,可在天下女子的心里,一个男人越是心硬,越是不轻易对女人承诺什么,越是对以前的心上人念念不忘,越是有条件寻花问柳却偏偏洁身自好,就越是让人想要接近。因为她们总不免会想到,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男子,如果成了我的丈夫,一定也会对我有始有终!
  因此,黎枝的心中,是真的渴望着能嫁给他,与他一生相伴相随。
  黎枝在低着头羞喜交加,邓九郎却在沉吟着。
  过了一会,他慢慢放下手中的酒盅,抬头唤道:“阿枝。”
  黎枝绞着手,轻轻应道:“恩。”
  “你舍命救我,我邓九郎这一生,只怕都报答不了你的恩情。”
  黎枝脸更红了,她小声说道:“我不要你还报。”
  邓九郎抿了抿唇,轻轻说道:“我很感激你,你对我的好,我明白。”
  最后三个字,更似承诺了,黎枝直是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口。
  就在她又羞又紧张,心口砰砰跳得难以自抑时,邓九郎轻声说道:“阿枝,为了你的伤,我特意请来了一位豫州名医,”在黎枝迅速抬头,脸上血色迅速消失中,邓九郎继续说道:“他医术高明,救人无数,我想让他看看你的胞宫……阿枝,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们就不能放过!”
  说到这里,他根本不等黎枝同不同意,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喝道:“地五,把成大夫请进来!”
  “是!”
  于地五的朗应声中,听着外面传来的那不疾不缓的脚步声,黎枝直觉得那每一下脚步声,都重重践踏在自己的心口上!
  她想求助,她连忙看向邓母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婢女,可其中一婢虽是转身就跑,又怎么可能来得及?
  就在黎枝紧张得手都颤抖起来时,那成大夫走了进来。
  看到这陌生的老者,黎枝一张脸雪白雪白,她勉强笑道:“九郎,宫中太医已经给我看过,我不想再看了。”她流着泪求道:“那种感觉太难受,九郎,我不想再被判决一次!”
  黎枝哽咽着,宛如带雨梨花的样子不可谓不美,可邓九郎还是温柔地说道:“傻小姑,说不定是不是判决而是喜迅呢?”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那成大夫,深深一礼后说道:“还请大夫给这位小姑诊诊脉!”
  看到那大夫提步,黎枝的一颗心越发地向下沉,她颤抖着,直到大夫握住了腕脉,还没有办法让自己停止哆嗦。
  那大夫见黎枝抖得不像话,手一抬,也不知她臂间哪里点了一下后,黎枝竟是上肢一僵,不抖了!
  这个大夫果然医术高明!
  在邓九郎双眼一亮间,黎枝的脸色刷地白得毫无血色。
  饶是她极力想躲开,却还是被大夫结结实实地按住了腕脉。
  看着大夫微闭着眼时轻时重地探查着,黎枝在心头狂喊着:上天保偌,这人一定要是个庸医才好!求你了,苍天,求你保佑眼前之人是个庸医!
  过不了一会,成大夫在黎枝几乎心脏停摆中松开了她的手,就在这时,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邓母叫道:“擎儿可在里面?”听到说“在”后,她的脚步声在黎枝的望眼欲穿中,迅速地靠近来。
  就在这时,那大夫也开口了,只见他抚着花白的长须,摇头晃脑地说道:“左手关脉涩而寸脉迟,这位小姑外伤之后血瘀于肝……”他还在絮絮叨叨之际,邓九郎瞟了一眼正待拾阶而上的母亲,声音一提严肃地问道:“敢问您老,她的胞宫可有妨碍?以后孕育子嗣如何?”
  正在这时,邓母出现在房门处,闻言她脚步一僵,黎枝也猛地揪紧了胸口处的衣襟!
  那大夫也没有发现房中这紧张的气氛,他摇头晃脑地回道:“胞宫?关胞宫什么事?这小姑底子好着呢,不会于子嗣有碍……”
  几乎是他的声音一落,黎枝白眼一翻晕了过去,而匆匆出现在门口的邓母则转向邓九郎笑道:“九郎,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大夫?他医术行不行啊?”
  听到有人置疑自己的医术,那成大夫老脸一沉,没好气地说道:“夫人若是不信,也可以给老夫诊诊,看老夫能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这时,邓九郎在定定地注视了一会母亲后,微笑道:“母亲要是不信,孩儿就再去请几个大夫来诊诊。”一句话,便彻底让邓母没了声音。
  黎枝幽幽醒转时,邓九郎还没有走。
  听到她手移动的声音,他缓步来到黎枝榻前,邓九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淡淡说道:“阿枝,那李太医诊错了,你的胞宫还好好的。”
  在黎枝低下头白着脸一声不吭中,邓九郎轻叹一声,语气也转为温和,“阿枝要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