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节
作者:
千顷寒 更新:2023-02-27 21:57 字数:4786
增加百姓负担。
皇帝细细看之,觉得奏疏说得句句在理,是啊,当时的廷臣会议,只听徐阶说他来筹集军粮,并没有让他去增加百姓的赋税呀。他当即诏令徐阶立即返京,停止军粮的征缴。
徐阶在京郊的发动,已经造成声势,老百姓自愿交粮供草,支援前线。在这时,皇帝突然诏令,让他无所适从,但他不得不回到朝廷。
嘉靖皇帝一见徐阶就责备道:“朕以为你会想其他的办法解决粮草的,没想到却去增加百姓的赋税,这与北虏的掠夺有何区别呀?”
徐阶压住心中的怒火道:“皇上误会了,臣所征粮草,没有一粒一根是强迫的。百姓说只要朝廷领导我们打北虏,把粮食拿出来给自己的军队吃,总比被鞑靼抢去强!多好的百姓啊,皇上,作为朝廷,不能辜负百姓的希望呀!”他说着说着,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嘉靖皇帝疑惑地道:“这要老百姓拿粮,不叫增加赋税叫什么?有自愿的吗?谁知道你是怎么糊弄人家百姓的,叫人家骂我朝廷比北虏还要狠。”
“皇上体恤百姓,才是百姓的福分啊!您坚决抗虏就是一心为百姓的体现,百姓是坚决拥护的。老百姓都知道用短时的疼痛换来长久的安宁,是最合算的。皇上,徐阶保证,只要击退鞑靼,百姓就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嘉靖皇帝似有所悟,拿出严嵩拟的奏折道:“朕不是不理解你,是怕你真有什么不对之处让那些专门挑刺的人抓住,那就不好了。去吧,去吧,一定要督促好,保证钱粮都到兵士们的手里,只要发现贪污军饷的将领,立即奏来,定斩不赦。”
徐阶澄清了流言,又回到抗虏前线去筹集军粮。
严嵩看皇帝对弹奏徐阶贪污军饷一案没有反应,便召集爪牙来再商计策。这天严世蕃刚好在家,他对严嵩说:“爹爹呀,人说您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果然如此。皇帝将徐阶打入大牢的事还没了结哩,您又弹劾他什么贪污军饷,有那个必要吗?俗话说得好,打蛇要打七寸,您应该抓住他到陕西的命案往死里整才是,那死的活的州县官员都是您的门徒,大家众口一词,还怕皇帝不相信?”
路楷一听,拍着脑壳说:“对呀,世蕃兄弟说得就是对。看来皇帝是想把徐阶在山陕犯下的事糊弄过去算了,我们就偏不准他的图谋得呈。”
严嵩一思索,觉得儿子说得有道理,立即命路楷串联朝廷言官,将话头集中到徐阶巡抚山陕的失误上,在朝廷再掀起一股弹劾徐阶的高潮。
接连几天,弹劾徐阶的奏疏像雪片一样飞到朝廷,严嵩按照惯例先拟写好徐阶的罪状大纲,再送到皇帝的案头。
嘉靖皇帝当着严嵩的面,一拍龙案道:“众官皆弹劾徐阶,还说得有根有据,朕现在要见一见那些知府知县,倘若与事实有半点出入,概不饶恕!”
严嵩反问一句道:“皇上是要视朝吗?老臣一定把他们都通知到位。”
嘉靖皇帝面对严嵩的激将,不置可否,略一思考道:“通知文武百官,朕愿视朝。”
这时,边防军已经将鞑靼老把都部赶出关外,西北边垂又恢复平静,徐阶也从京郊回朝,正赶上皇帝视朝的时机。
文武百官听说皇帝要视朝,又是欢喜又是愁。老臣们还清楚地记得,十多年前俺答部围困北京的时候,在众官员的请求下,嘉靖皇帝同意视朝,但却让那么多官员苦苦等了一天的时间,才看到皇帝的尊容。这一次又要等多久呢?只有天知道。
这天,嘉靖皇帝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来到已经久违的乾清宫,他坐在龙椅上,眼睛始终注视着大门,看哪些官员大臣来得最早。徐阶、严嵩等几位辅臣都是与皇帝同一时间到的,但除了他们之外,各部尚书、左右侍郎却迟迟不到。他们以为皇帝又跟上次一样会半天不出现,所以就拖拖拉拉姗姗来迟。
旭日升起的时候,嘉靖皇帝一拍龙案道:“从现在起,凡迟到的官员赏十个大板。”说完,吩咐左右六名侍卫手拿大杖,站到乾清宫的门外行刑。
第一个来的是吏部尚书吴鹏,他刚抬起脚要跨进门槛,却被侍卫驾起了胳膊。吴鹏惊叫道:“这是干什么?你们还有没有王法?”那六个侍卫也不回话,只是抡起大杖狠狠地捶打。刚刚打下去三杖,吴鹏高声叫道:“首辅,严首辅快来帮忙啊!”侍卫听他喊得有劲,暗中加力,十杖下去直打得他站立不起。有的官员远远看见乾清宫前杖棒飞舞,叫声震天,加快脚步跑来看热闹,结果被令站队,等着挨打。这一下有的官员学乖了,干脆悄悄溜走,嘉靖皇帝又宣布道:“凡不到朝,未登记的官员,不论职务大小,一律领罚五十大板,夺俸三个月。”
门外在不停地廷杖,殿里中官却宣旨道:“将山陕知府、知县带上来——”
这时,侍卫押着廖时遇进来了。但等了半天,还是只有他一人。中官又据旨质问道:“严嵩严首辅通知的知府知县呢?”
严嵩立即跪在龙案下面道:“回皇上,老臣奉旨,但不知道通知谁好啊?”他的话刚落,引起一阵嘘嘘的笑声。大臣们明明知道这是违抗圣旨罪,但他是严嵩,只要皇帝不说,就没有人敢弹劾他。
嘉靖皇帝故作糊涂地道:“不知道通知谁好?那就是朕的问题了!”突然,他又喊道:“来人呀,把这知府打五十大板。”
尚未动刑,廖时遇颤抖着跪在地上求饶道:“皇上,皇上,饶命啊!下官知罪,下官知罪。”走进来的侍卫手拿廷杖站在那里,廖时遇吓得浑身哆嗦,将自己如何指使他人杀害刘三多,然后再嫁祸于贫民山不收的犯罪经过交代得清清楚楚,并一不小心,把自己贿赂严嵩,换得升迁的事也说出来了。
廖时遇交代完毕,嘉靖皇帝手拿一叠奏疏道:“立即释放廖时遇,他的证词说明徐阶巡视山陕地区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朕是支持的。”然后,他又拿起另一叠奏疏说,“以下官员杖罚五十大板,夺俸三个月。”众官听后,个个吓得浑身发抖,不知道这祸是否会降到自己头上。只听中官代替皇帝念道:“路楷、吴鹏、万宾……”那奏疏上的一串名单皆是在严嵩的唆使下告发弹劾徐阶的朝廷官员。
等念完名单,其他官员才缓过一口气。严嵩为了自己党羽的利益,不得不颤抖地上前向皇帝禀报道:“皇上息怒,老臣以为上疏诸臣皆是出于对皇上的一片忠诚,为朝廷着想的呀!皇上对他们既打又罚,也太难为他们了。”
举朝官员哪个不知道皇帝的脾气?严嵩竟敢在早朝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顶撞皇帝,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呀!大家屏住呼吸,宫殿里静得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脏嘣嘣嘣地跳动,只等着龙颜一怒,海啸万丈。但见嘉靖皇帝一改往日的暴怒,平静地道:“严爱卿,你说该怎么办呢?”
严嵩立即改口说:“老臣一时糊涂,罪该万死!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嘉靖皇帝意味深长地道:“朕没有听你的,怎么会英明呢?”
正在这时,崔文慌慌张张地冲进来禀报道:“皇上,皇上,陶真人他……他……归西了!”
嘉靖皇帝一听,打了个愣怔,丢下众臣,向宫内的醮坛走去,边走边道:“崔文,快拿香纸来,朕要为真人送行哩。”大臣们看着皇帝的背影,不知如何是好,站在原地不动。还是严嵩反应灵敏,向大家道:“快跟皇上过去,一起为陶真人送行。”就这样,朝廷文武百官在乾清宫为陶仲文临时举行了送终仪式。
严嵩抓住时机,又向皇帝奏疏,要求对陶仲文给予厚葬。嘉靖皇帝为真人之死悲痛不已,严嵩的奏疏正中下怀,使皇帝得到很大安慰。他马上又改变了对严嵩的看法,认为他才是最了解自己的。皇帝依着严嵩的计划,在雄伟的雷殿为陶仲文举行隆重的安葬仪式,规格在辅臣之上。
父子使计 溪边艳遇
嘉靖皇帝第一次体验这种突然袭击,撞得他神魂颠倒,情波荡漾。他也把她搂得紧紧的,两个人仿佛粘合在一起。忽然,皇帝丢开月英,走出寝宫喊道:“来人呀,把朕的香具拿来。”
嘉靖皇帝刚刚送走西归的陶仲文,接着又传来陆炳去世的噩耗。这个对皇帝的一生有着重要影响的武进士的撒手而去,使他更为悲伤。皇帝想着这个从小的玩伴,一直跟随自己从藩国王府到大明朝廷,一生忠心耿耿,数次救自己于危难之中,不觉潸然泪下。嘉靖皇帝以超常的葬礼表达对陆炳的敬重,并赠予忠诚伯,谥号“武惠”。
一月之内连着失去两位对自己非常重要的人物,皇帝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又像那年宫变后的情景一样,整日躲在西苑里不出来,醮斋烧香,念经诵道,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烛烟纸雾熏蒸的香味,即使站在乾清宫里也闻得见。
已过耄耋之年的严嵩就闻到了这种香味,并从中破解了皇帝的寂寞,这种寂寞便落寞到拜神醮斋之中,以寻求解脱呀!儿子严世蕃对他说的话时时在耳边回荡,对待皇帝三件宝,女人加神道,开心不可少。就这也难呀,皇帝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要再找到令他一见难忘的女人,不容易呀!唉,唉!严嵩只有叹气。
严世蕃看到爹爹这几天有点反常,试探地问道:“爹爹怎么了?朝廷里还有难倒您的事吗?”
严嵩无可奈何地说:“儿啊,你想想,在状告徐阶的奏疏上,你爹明明是有胜算的,但弄去弄来我却处于下风,现在的形势对我们不利呀!你说说该怎样扭转过来呢?”
严世蕃老道地说:“皇帝这些天都躲在殿里醮斋崇道,但是陶仲文却不在了,在神道上皇帝断了知音,您说他会开心吗?还有赐死瑜妃这么长时间,您也没有给他相中一个如意的,您说他能开心吗?这三件事是紧密相连,缺一不可的。”
严嵩眨巴着昏花的眼睛,无力地说:“这些你爹都想了,但总想不出新意来。进献仙女已过时,对回回奇女皇帝也玩腻了,好不容易在晨曦中相中一个接露的秀姑,偏偏又跑到女真跟汗王成了亲。你说还能想什么办法?”
严世蕃将目光扭到一边道:“办法有是有的,就是看爹舍不舍得了。”
严嵩一听,眼睛一亮,凑近儿子说:“你有办法了,快说出来爹听听。”
这时,府门外突然一声高喊道:“严首辅接旨——”
父子俩一惊,严嵩赶紧走出内厅,到前殿跪下。
原来,皇帝得悉景王藩地王府已经落成,谕令载圳赴藩地德安就藩。那景王载圳犯刺兄之罪尚在牢里哩,皇帝却谕令严嵩去具体经办这件事。
严嵩对儿子道:“看看皇帝这一招多阴险,把棘手的事都交给老夫去做,万一裕王有个三长两短,景王坐了天下,那还有老夫的活命?唉,怎么这种事都摊到老夫的头上了呢?”
严世蕃颇有同感地说:“看来皇上是有意识这样安排的。按理说这事是遵祖制就藩,显然该礼部去完成的,却硬摊到您的头上,皇上是故意埋伏笔,为徐阶留后路哩。爹,这就更要实施我的办法了。”
严嵩焦急地道:“你说,只要这世界上有的,没有谁可以阻拦老夫的。”
严世蕃只是不着边际地说:“爹,您想想,我们严家能到这个地步也不容易,是吧?因此,不管做出多大的牺牲,只要能保住严家的家族兴旺,财产安全,都是值得的。您说呢?”
严嵩连连点头称是,鼓励儿子继续说下去。
世蕃吞吞吐吐地说:“我的意思是……是……咳,我怎么突然又忘了呢?爹,我说出来,您老可不要生气呀!”
严嵩哭丧着脸,乞求似的,“儿子,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只要能保住严家、严家的一切,你让爹做出什么牺牲都是可以的。”
世蕃的眼睛躲开他爹,直盯着地下胆怯地说:“我是说……我是说将……将妹妹月英许配给皇上,这样才够档次,皇上一定会喜欢的……”
严嵩一听,两眼不觉一阵昏花,身体颤了颤,不禁悲从心头起,忽而又愤怒地指责说:“亏你个孽子想得出来!月英是老夫的心肝宝贝,你不是不知道呀,为什么偏要剜爹的心肝啊?”
原来,严嵩在六十多岁时,皇帝为做试验令他代吃性红丹,因克制不住,奸淫了府中一名十六岁的侍女,事后他怕传出去丢人,索性将她纳为小妾,巧的是十个月后这个小妾生了一个闺女,这个闺女就是现在出落得如仙女般美貌的严月英,今年刚好二八一十六岁。
如果严月英不是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世蕃是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