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垃圾王      更新:2023-02-16 19:57      字数:5308
  至丁点带有瑕疵的思想都没有,那一刻的我无比纯洁。
  纯洁的我像个绅士似地伸出手来和她握手,表示我的诚恳。然后,我拿出一张3天前的晚报,指着副刊上的一首很清馨的小诗问:“这个署名叫方怡的就是你吧?”
  她有些腼腆、有些羞涩地点点头。看来我的直觉是对的,在第一眼看到这首诗歌以及这首诗歌作者名字的时候,我的直觉就告诉我,这个写诗的方怡就应该是我认识的那个方怡。因为诗歌里反复出现了“钱”这个意象。
  我知道,此刻的方怡还不知道我找她来的真正目的。于是我问她:“你的诗歌写得很伤感,却又很美,很有张力。你很喜欢写诗?”
  这回她说话了,还是娇滴滴的:“是的。不过,我是乱写的,我不懂写诗,只是想写,写了感觉心里舒服。我写了很多,这首是唯一寄给报社的,没想到真的给发表了。”
  “你很有天赋的,不应该埋没自己。想没想过在这方面有所发展?如果你愿意,我帮你介绍到我们学校文学函授班去深造一下吧。你想上学吗?”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怜悯这个娇滴滴的、可悲又可怜的小女孩。是为了补偿我的那次穿越吗?还是出于同情,同情她的遭遇?
  她显然很意外,有些惊讶地问:“你是老师吗?你是哪个学校的老师?上学?想,我想上学。可是,我不能。”
  “是啊,我是老师。我在新城大学当老师。你为什么不能上学呢?仅仅是缺钱吗?”我想她担心的一定是钱的问题。
  “你,你,你是新大的老师?我——弟——弟就在那读书。”她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地说。
  “是吗?那他在哪个系啊?叫什么名字,看我认不认识。”我预感一个困扰我很久的答案就要揭开了。
  “他叫安君,安全的安,君子的君。是中文系的,您认识吗?”她一脸幸福的样子。
  天啊,真的是他?虽然这个答案我早就猜到了,可是被方怡娇滴滴的证实后,我还是感觉到一种疼痛和不安。安君,安君,安君,我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还他妈安全的安、君子的君呢,他安全吗?君子吗?和我这个貌似忠厚,却又极其虚伪的家伙有什么区别?
  突然觉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丢了魂似的。没了思维,没了思想,没了语言,一片空白。犹如现在的我,面对电脑屏幕,有一种隐隐的痛。甚至,我在想是不是该结束这次整理灵魂般的写作。有些事实,我不想再去面对和回忆。要知道,每一个字敲下去,都如同敲打在我的心坎上。很痛很难过。
  “如果你愿意,那就来读书吧!一切由我来安排。”我诚恳的说。
  “那,那真的太感谢你了。”方怡说完,立刻给我深深的鞠了一躬。那时我看见她的眼睛有些潮湿了。我一把搂住她,拍着她的后背说:“方怡,你别这样,应该高兴才对。”听我这么一说,她竟然趴在我怀里哭出声来。小鸟依人般的样子煞是乖巧可爱。
  在我的力邀和帮助下,方怡终于走进了课堂。因为是函授班,每周只有周六和周日两天上课,这并不怎么影响方怡去赚钱,她边上学边继续从事着按摩小姐的职业。为了帮助她,能让她增加点收入,我利用闲暇时间整理了她所有的诗稿,按各类媒体的不同风格和需要,分别帮她投了稿。我相信,她的这些诗稿多少会给她带来些收入。即使微薄,却是最最干净的。
  可我为什么要帮助她呢?是同情吗?是惜才吗?是惺惺相惜吗?是真的没什么企图吗?或者就是为了补偿什么呢?事后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这终归是件好事儿吧?
  我所做的这件所谓的好事儿,藤子自然是不知道的。我压根也没想让她知道,就好像我不想告诉她这个方怡就是她的情敌,她的情敌其实是个按摩小姐一样。看吧,就连我也不能免俗,在心里不也叫方怡是个“小姐“吗?看来人是不可以有任何污点的,起码是在虚伪的所谓的道德面前你不可以有污点,否则你一生也难以洗清。即使荣誉或者功名也难将它覆盖,这些污点已经烙在了世人的灵魂深处。
  正文 第二章(17)
  在帮方怡整理诗歌稿件的时候,藤子来了。好在方怡手写的原始稿都没有署名,藤子先是大致的翻了翻,然后大声的朗读起来:
  悠忽的梦里
  千朵万朵的玫瑰
  白色的玫瑰
  正把我的爱情推向高潮
  别让我醒来
  别那么残忍
  我的世界正被洁白占据
  我需要这些纯洁的色泽
  天使的颜色啊
  藤子读得很认真,很动情。然后,她略带伤感地问我:“宫老师。这是你写的吗?怎么看着不象啊?这么婉约的文字,怎么看怎么像是怨妇之作。”
  我笑笑,很诡秘地说:“保密。一个朋友写的,我帮着整理一下。”说完我自己都很惊讶,朋友?我已经把方怡当成朋友了吗?
  “哈哈,朋友?你不老实,快交代,是什么朋友啊?是不是……嘿嘿!”藤子显然是从诗歌里猜出这个“朋友”是个女的,和我开起玩笑来。而我没有兴趣,没有和她开玩笑的兴趣。
  她又说:“宫老师,最近你好像有什么心事,怎么总是很忧郁的样子啊?你这个样子,我有点不习惯。还是喜欢你流氓的德行。你能不能不和我玩深沉啊。”边说着边调皮地用手在我脸上摸了一下。
  我说:“藤子咱们出去走走吧!出去透口气。”
  和藤子并肩走在街上的时候,才意识到,我们从来都没这么公开的在人群中并肩走过。有了这个意识,人就显得有些别扭了。并且有了某种担心,到底是担心什么一时也没弄清楚。藤子还是那种没心没肺的样子,蹦蹦达达的,一会儿搂着我的腰,一会又挎着我的胳膊,俨然象对情侣。
  我突然有了某种莫名的担心,这种担心让我有些心慌。还没想到我到底在担心什么事情的时候,要担心的事情就来了。就在藤子面对着我倒着走路的时候,安君出现了,骑着那辆藤子经常提到的装有超重低音的摩托车,立在我和藤子身边。当然,在这之前我还没见过这个藤子眼中的帅哥,方怡心中的最爱。
  藤子“蹭”地窜了过去,拉起安君的手,兴奋的介绍说:“这就是安君。这位是宫老师。”
  我伸出手去礼貌地说:“我是宫常。”我知道,安君对我的名字应该也不陌生了。
  安君似乎并不怎么友好,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了。我悬在半路的手有些尴尬,有些窘迫地收了回来。
  我说:“我还有事,你们去忙吧。”
  这时候,显然我就是个多余的人了。藤子上了安君的车,安君按了一下喇叭,算是和我说“再见”了,藤子坐在车的后面,朝我调皮的唧咕着眼睛。很快摩托车就穿越着人群,在我面前消失了。
  我感觉很奇怪,安君连上学的费用都是方怡“舍身”挣来的,他哪来的钱买摩托车,又把它装饰得如此嚣张?我摇了摇头,没有目的地向前走去,把自己淹没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
  这样的淹没,每个人都曾经历过,只是在淹没时,你本身就混杂在这些“形形色色”当中,所以你无法感知。正如你无法感知、无法明了任何身在其中的事件,只有站在人群的边缘你才会感觉到自己鲜明的存在着。也只有处在事件之外你才能清晰事件的全部。比如安君、藤子、方怡他们之间的关系,暂时来看,也只有我们这些站在事件之外的人才最清楚。当然,我的一只脚已经迈了进去,而且正朝向事件的核心走去。
  正文 第三章(18)
  季节的表面,一些树开始呻吟
  痉挛或者嘶嚎
  这样在一个落寞的午后我们发现了一些变化
  先是有几只立场不坚定的笨鸟开始逃避
  三两成群地从我的视线里飞走
  还有一些没有文化的杂草情绪不够稳定
  在风的欺骗或者诱惑下背叛坚强的诺言
  然后,窗前那朵陪伴我度过一个季节的玫瑰
  开始忧愁,凋零,哭泣,萎靡
  我没有办法拯救发生在眼前的一切
  我无能为力,我改变不了也阻止不了季节的剪刀
  如同面对一场即将死亡的爱情,我无能为力
  ——摘自《一芳水》
  正当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一步步地把我的神经套牢的时候,爸爸去世了。是养育了我8年的伯父爸爸,心梗,突发性死亡。给我传递这个坏消息的是伯母妈妈。从15岁离家出走到现在有17年了,17年来我们一直没见过面,也从未以任何方式联系过,而她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至今我也没弄清楚。
  挂断电话,我的心情无比的沉重、复杂起来。很多的往事一目目浮现于脑际,混乱着我的思维。伯父爸爸、伯母妈妈、城市、乡村、童年、往事交替着在我眼前闪动,我感到一阵眩晕,然后昏厥过去。
  很久以后我自己醒来,感觉胸口很闷,身体有些虚弱,头也疼得厉害。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呢?现在想来,可能有些心事一直在心底积压着、掩埋着,一直回避着没去碰触它也就似乎淡漠了、忘却了,而实际上这些心事从来就没有消失过、忘记过,在心底已经越积越重了,一旦有了燃烧点,它们就会爆发出来。
  老婆梅子实在是搞不懂我了,在去省城的路上,她半开玩笑的对我说:“老宫,你开那么快干嘛?真是去奔丧啊!你不是说过,你的两对父母谁死你都不会去悼念吗?”
  我紧绷着脸,又加大了些油门,强词夺理地对梅子说:“奔丧啊,你不也说这是去奔丧吗?奔丧就要快啊!奔丧和悼念是一回事情吗?”
  梅子不说话了,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又突然止住了,可能她自己也意识到笑的实在不是时候。不管怎么说死的人也是我爸啊,就算是不是我亲爸,那也是连着筋带着骨的亲大爷啊。她可能自己也感觉到了冒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就把车靠背向后偏了偏,把头仰靠在上面,闭起眼睛佯装睡着,不再笑也不再说话了。其实我知道现在她心里肯定还在笑着呢,她在笑我的嘴硬以及我身世的复杂。
  她把我复杂的身世一直当成笑话来着,甚至在她内心里,总有那么点看不起我出身的心思。这些我能感觉到。在一些生活细节上,我感觉得到她对我出身的鄙视。
  有时候我就想,旧时候娶媳妇嫁相公讲究门当户对,这种讲究就是现在看来也是非常有道理非常人性化的。门当户对决定着夫妻间的默契与和谐,甚至家庭的稳固与发展。比如我和梅子,按说从表面的家庭背景来说也算门当户对了,可我毕竟是个山沟里长大的孩子,从小树立的人生观、道德观、价值观和大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有着区别的还有生活习惯,比如洗澡这件事情,一周洗一回澡我都感觉挺烦的了,而梅子恨不得一天洗上两遍。而且每次都要浪费很长时间“精雕细琢”一翻,简直就是变相扼杀生命。
  再比如刷牙,我一天只刷一次,偶尔还有忘记刷的时候。而梅子每天早晚必保要各刷一次。而且刷得极其透彻,绝不允许有丁点疏漏。这样的区别给我们带来的直接问题是,我们很少接吻,甚至根本就不接吻。
  梅子原本是十分喜欢我亲吻她的,尤其在刚结婚那几年,她甚至对接吻有着贪婪的渴求,她说我接吻的技巧无以伦比,美妙极了。可有些时候再好的厨师做出的再好的菜肴,也不可能让一个人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