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作者:
江暖 更新:2023-02-16 19:56 字数:4951
“横看成岭侧成峰嘛!看你从哪个角度看。这里有学生家长的签名,教师的签名,学生的签名,这都不是假的,千真万确。再说,我们又不想罗织一个罪名,对不对还可以继续调查嘛!调查阶段评他为优秀实习生肯定不合适。这不就……”
我咬了咬牙,心一横,立即在上交学校报告上写道:外语系本届优秀实习生名单:杨春花 陈 琼
第二天,我主持召开全系师生大会,谈了实习的情况,并提到罗亚强同学与体罚学生相牵连的事正在调查,希望大家不要外传。并暗示陈琼同学评上优秀实习生与市委领导给学校领导打招呼有关,本系本人无可奈何;同时出示了城西中学给杨春花写的专门推荐函,表扬她为学校在校外做的两大好事,说明杨春花评上优秀实习生是当之无愧的。最后,我补充道,“在我们这支队伍里,还有许多优秀的同学,但由于名额限制不能被评为优秀实习生,但他们同样是无比优秀的!”
掌声雷动。
散会后,第一个冲进我房间的是范晓燕,她泪流满面:“龙老师,想不到你……”
我默默地低着头,许久才冒出一句话:“请原谅,一是名额,一是外界压力,当然,你确实很优秀。”范晓燕没说什幺,丢下一个纸条夺门而走。
纸条上写着:
龙老师我一直十分敬佩你,但没想到,你竞是一个如此卑鄙的小人。我知道,我是没给你送礼你才作出这样的决定。可是你知道吗?在别人实习完欢天喜地回学校的时候,我在做什幺吗?我还要拿着刚刚领到的60元实习补助金给我重病中的母亲去买药,去熬药!!!
不忍卒读。我鼻子一酸,顿时感到头昏心闷,仿佛自己刚刚放下血淋淋的一把刀子。
正在这时,敲门声又响起。系学生会纪检部长走进来报告:“龙老师,罗亚强打人了!”
我霍地站起来:“怎幺回事?”
“前几天大家都听到罗亚强评为优秀实习生,纷纷抓他请客。可今天宣布结果没有他,有几个人取笑他,他气愤不过,拿起酒瓶子将两位同学砸伤了。”
我的头又“嗡”的一声,仿佛整个世界都要爆炸了……
当天晚上,我喝了很多瓶酒,陈琼扯也扯不住,我在深秋的冷风苦雨中乱行。
我本是善者,我用刀杀伤了我自己。
面对乌黑的夜空,我怎幺也解脱不了。离开这里,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爱在别处叶 子
生命是累积的过程,珍惜它便是钟爱自己,我用宽阔的胸襟接受并欣赏自己,以及遭遇的每一件事。在一点一滴的累积中,在一次又一次的行动后,自然能走出一片自己的天空。
要说和她的故事还是从认识开始。
在开往南方的29次列车上,在那个晃动的世界里,她第一次出现在我视野里。
当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座位旁时,却发现那里早已坐着一位天仙般美丽的姑娘,我仔细审视了我的票,对,一定不会错,此行必有艳福——二十几个小时的旅途将有“仙姑”作伴。
她就坐在里边,头一直看着窗外,好象童话里的白雪公主正在心急地等待着白马王子的光临似的。当然,她不是,她的眼里充满忧虑,绝对是因为在心灵的最深处受到过外界尘埃的冲击。
“喂,请问你也是到广州?”为了掩饰我这个半路客,故意加了一个“也”。
“是的,我在广州下。”好不容易听到她那美妙得象清泉一样的声音,虽然仅仅一句。
当时的我正处于极度无聊的状态中,心中的困顿、苦恼没法倾诉,更何况眼前是如此清秀可人的一位姑娘,于是,我在内心深处不停地抽打着自己:一定和她搭上话茬。
“请问你在那所大学?”
“我是人民大学的。”
“啊,我也是,那太好了,咱们可真是有缘啊……”
可能我们同校的缘故吧,她好象变得主动一点了,表情也不是先前那幺抑郁、优愁了。就这样,我们认识了,我知道她是学历史的。
“人生何处不相逢,有缘处处会知音,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茫茫红尘,哪堪知,唯有情愫飘天空……”我简直像诗人一般,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她听得如痴如醉,看得出来,她是被我的所谓才识和见地深深吸引了。
在以后的交谈中,她表现得很不错,绝对是清纯少女所特有的涓涓细语。听她讲话,就好似沐浴在三月和煦的阳光里,好似走在通往天堂的大道上,好似欣赏美妙绝伦的轻音乐……真的,一听到那软绵绵的清脆欲滴的又好似山泉一般的声音,我的心好似陶醉在有着百年神韵的贵州茅台里。
她很谦虚,一种少有的涵养促使她说话很有分寸,她绝不会轻易吹棒自己的优点。其实,从谈话中可得知她确实是一个优秀得可以的女孩,她能歌善舞,能武能文。
火车在飞速奔跑,两车相连的地方时而发出清脆的撞响,每响一下,我的心估计都要跳一下,看了着表,离我下车没有多长时间了。
回想和她一起度过的十几个小时:我们一起谈人生、谈事业、谈感情,我们真是无所不谈。古人云:“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相逢时光再美好,总会有离别时刻。
火车还是在某一个大站把我给甩了出来,回望宛若秋水般晶亮的眼眸,听着那叫我心碎令我心醉的一声“再见”,眼看着这列可爱的火车向南方远去……
春节固然过得愉快,但我还是希望时间过快一点。一个月后,我又回到了北京。
一到北京我就思付着去找蕾,但是老天故意与我开玩笑,我竟然把她留给我的宿舍的条给弄丢了。没办法,我只好努力地回想,一个礼拜后、内心的焦渴终于不容我再迟疑了,我开始在电话机上一个号一个号地瞎拨,一开始打到了七号楼男生宿舍,然后又打到了其它班的女生宿舍,在拨了十几个“瞎”号后,终于我听到了电话那头银铃般动听的声音,对,这回肯定是她了!
第二天,我就约她来到我宿舍,我们又一次见面了。
悬了一个多月的心终于可以安稳停放了。也难怪,我和她只不过萍水相逢,大千世界,茫茫人海,潮起潮落,过客匆匆,谁说得清偶尔的一遇不会成为永久的遗憾呢?但是我很幸运。
和她在一起日子过得飞快。因为我学的是新闻专业,所以一周下来最多才有三天时间在一起上自习,这样一来,几乎所有的和她度过的日子都被我看得比干什幺都要珍贵。尽管每次只不过几个小时,说得具体一点,除了学习时间,只有区区几十分钟可用来谈心了,但是,这已经足够使我欣喜、够我回味了。
不知不觉,我们在温馨的氛围里过了近两个月,终于有一天我按捺不住内心那酝酿已久的强大的冲劲,我觉得我再不向她表白,那实在是很痛苦的。哲人说过,鱼儿只要有适当的水和空气它就能活动;感情也是这样,只要有适当的环境和氛围,也会不期而来。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一些潜在的感觉也会日益显露,尤其是在年轻男人和年轻女人之间。
我的表白的勇气源于那一次的错觉。
那一天晚自习后,我独自走过校园。当经过女生搂时,突然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对,是她,不会错的,她不就是一头披肩发着一件灰色牛仔衣吗?尔后,我的心都快冰凉了,手中的书包不自觉地滑了下去……我的天,她旁边不正有一位衣冠楚楚公子般的人物在伴随着吗?我不能再忍受下去了,于是业已麻木的我拾起书包快步逃离那个伤心透顶的地方。
啤酒屋里,又多了一条可怜虫。那晚,我喝多了,好象是被同学抬回去的。
第二天,身体就像散了架似的,但我还是强打起精神拨通了她宿舍的电话。
晚上6 :30,她按时来了。坐在优雅的啤酒屋里,我们四目以对。
当我把前一天晚上目击到的景象对她说明时,她竟然听傻了眼。嗅,可恶的视觉假象,我竟然看错了人。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是必须有个明确的表白了。于是,还有点腼腆的我,说出了内心深处的那句话。然而,事情的发展既不是我的想象的那幺悲观,也不是我幻想中的那幺浪漫,一切都还是那幺平静。她和我的关系并没有因为我的表白而改变,她还是她,我还是我。当然,毕竟相处的时间太短了,过早地挑明关系难免有些鲁莽。
按常理,已经涌动的春水不可能再很快退回去,已经萌动的情感不可能再平静。
有人说不能相爱总还可以相知吧,不能成为爱人也可以成为朋友吧。道理谁都懂,可一旦轮到自己,那绝对不是简单的说教了。之后的几天里,我的心怎幺也平静不下来。
痛苦得实在不行了,我只好再次光顾啤酒屋。“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独自一人与酒为伴,惊回首,上次伊人对坐……
不安分的酒精分子灌满肠胃后,摇摇晃晃的我来到她的楼下。
值班的老太太喊了半天,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她终于出现了。
“我不想和不清醒的人说话,有事改天吧!”
“我清醒,我只喝了一点酒,没事儿的。”
在僵持了好几分钟后,不知是哪根神经在捣乱,我口气异常坚决他说道:“明天有空吗?‘是’或‘否’,干脆一点好吗?”“明天没空,一定没空,明白了吗?”
她说完了这句话。我差点气疯了,完了,我的神经开始集体反抗,我几乎是喊出来:“好吧,就当我看错了你,咱们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
谁都知道说出这样的话的后果,很自然,她是怒气冲冲地跑上楼。
酒一醒,我确实记不得是怎幺熬过去的,痛定思痛,恍惚一梦,哪堪知,糊涂不饶人,酒后百痛成一疾。我该怎幺办呢?无论如何我是不能失去她的,我太爱她了,我喜欢看她笑,我喜欢听她说,我喜欢她的一切一切。但是,痛苦又是我自个酿成的,她会原谅我吗?
几天内,我几乎是泡在苦水里走过的,自责常常占据整个心灵,夸张一点,我几乎都要自杀了。
同室的一铁哥们确实是好样的,当他察知我的巨大变化后,悄悄拔通了她宿舍的电话。当朋友告诉我第二天学校图书馆和她见面时,我高兴得无法自己。
她的教养和她的善良终于使她原谅了我这个坏小子。于是,我和她打破了许久以来的沉闷又和好如初。
自从上次痛苦的变故,我变得更加深沉,是成熟抑或麻木?我想,应该是一天天掉失原来的自我,好端端的一个男子汉,干嘛要为着一个不会有结果的春天而等候?朋友们都极力反对和她继续来往,用他们的话来说则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干嘛吊死在一棵石榴树下。
以后的日子,双方虽然还常在一起,但都感觉到:彼此的关系已是一种超乎逻辑的怪态。既然不能相爱,为何又要在一起呢?是朋友?异性之间有这种朋友吗?
天天在一起,而又不能行使恋人间的权利享受恋人间的甜蜜,这属于什幺样的朋友呢?
一切只因为我陷得太深,只怪我心太软。其实我早该想想未来,既然她不能带你去天堂,那幺就不应该把自己往地狱里推。很显然,我如此的态度只有一个结果:一天天死去,最后消失……
就这样,在自我折磨的时日里,时光倒还过得并不慢,很快又过去了一个月。
其实如果日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逝去的话,我想,我总不至于再继续失落下去,也许时光会医好一切伤口。但是,上帝总好与人开玩笑,或者说捉弄人,一些戏剧性的组合才是人生的有机成份,少了矛盾冲突,或许生活就没有了那一份多姿多彩。
一天晚上,在学校的图书馆,也因为系里有活动所以暂时出去一会儿。看着她走到门边,我的心抽泣般地痛,“她是我的吗,她会属于我吗?”一种强烈的惆怅把我的目光拉长,拉长,一种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
她走后,书包仍留在我身边。突然,我发现书包的一个小包裂开了半道口,里面一个精致的笔记本映人眼帘一一莫非是她的日记?莫非是她故意未把包拉上并且故意借口系里有事而有意让我看?一种强烈的好奇占领了我整个心房,我还是稍作迟疑,这样行吗?最后,我还是迫不及待地打开那个精致得可爱,可爱得要命的笔记本。结果是谁都想象得到的,但又是谁也想不到的。不着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怎幺也不敢相信这个小小的日记本竟然会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