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南方网      更新:2023-02-04 17:30      字数:4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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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十分钟过后,一切又安静了下来。我们的翻译到他的邻居那里打探了一下,原来这些枪声,是他的邻居庆祝在没有了电力供应半个月之后终于有电了。
  开枪成为不少巴格达人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在战争进行的时候,我问的每一个伊拉克人都说,他们的家里面有枪,他们会拿起武器和美国人战斗。虽然我不能够去论证这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过在巴格达,要拥有一件武器真的非常容易。在不同的露天市场,AK…47 和其他的商品一样普通,民众只要付上十几美元,就可以拥有。为了测试这件货品的性能,在付钱之前,需要向天开枪试一试。在嘈杂拥挤的市场里面,这样的情景随时可见。在没有政府、没有警察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够通过这样的方法来进行自救,但是在自救的同时,武器的泛滥,也对别人产生了威胁。
  虽然发生在巴格达的大部分抢掠行为并不是过于暴力,但是在巴格达的医院里,我们还是看到不少伤者,是因为暴徒的枪击而受伤。当武器变得成为人们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的时候,我总是担心,人们会因此变得暴力起来,从原来的自卫,慢慢变成攻击,于是整个社会变得越发动荡不安。
  巴格达的海德公园    巴勒斯坦酒店门前的天堂广场肯定会成为历史的一页,因为通过电视,在全世界的注视下,萨达姆的铜像在这里被美军拉倒。
  望着电视屏幕,虽然我告诉自己,电视画面只是告诉大家真相的一部分,只是现场的一个被聚焦的角落而已,但是,我还是无可救药地为这样的电视画面感到震撼。似乎,整个伊拉克,整个巴格达,都在为铜像的倒塌而欢呼。
  重回巴格达的第一天,我们就来到天堂广场。虽然第一次来巴格达的时候,我们就住在距离广场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但是因为这个广场实在太小,加上当时到处都是萨达姆的雕像,所以我们从来没有特别留意过它。现在,这个广场成为巴格达的一个标志。萨达姆的铜像已经被搬走,广场上聚集着一大群一大群的伊拉克人。
  一看到我们的摄影机,就会有人走过来,然后用流利或者是不流利的英文对我们说,我要说话,我要表达我的意见。而我的手里面已经有了大大小小的传单,每一张都是不同的伊拉克人对于这个国家的未来的看法。不同的团体,也在这里集会,高举着标语,喊着口号,大致的意思,就是要建立一个自由、民主的伊拉克政府。
  我忽然觉得,我可以把这里称为巴格达的海德公园。伦敦的海德公园,有一个让不同政见的人发表演说的角落,没有想到,在巴格达也出现了同样的地方。不过,这样的情景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很快,广场变得空空荡荡——激情过后,人们开始要面对实实在在的问题,那就是如何解决温饱。
  其实对于这些习惯了专制统治的伊拉克人来说,民主这个概念真的是非常抽象。
  我问过很多伊拉克人,到底什么是民主和自由,大部分人觉得,能够让他们讲自己想说的话,那就是民主和自由。但是很快,这些伊拉克人发现,光是言论自由,对于他们的生活来说,没有一丝帮助。整个城市没有电,没有水,不断发生抢劫事件,枪声充斥着全城,这个时候,人们开始从空谈民主自由的热情中醒过来,他们开始要求有人为他们负责。
  天堂广场很快又热闹了起来,每天都有大批的伊拉克人来到这里举行反美示威,他们的口号非常简单,那就是“No Saddam , No Bush”。     很多时候,我会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在这个国家,民主来得是不是太快,太匆忙。当人们还没有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民主的时候,民主可能会变成一种变相的放纵。没有了政府的强制管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结果却可能无意当中伤害了自己。
  比起渐变的过程,瞬间的改变肯定要经历更大的痛苦。伊拉克现在正在经历着改变当中不可避免的阵痛,只是这种阵痛,不知道会不会变成长痛。
  病床上的男孩    如果留意有关伊拉克的新闻,大家一定会记得阿里的故事。一个巴格达的男孩子,在美军轰炸巴格达的时候被炸断了双臂,当传媒去采访他的时候,他用微弱的声音说,救救我。后来在西方一些大型媒体和非政府组织的合作下,拯救阿里的行动展开,他被送往了科威特。虽然他永远地失去了双臂,但是和伊拉克其他的有着同样遭遇的孩子相比,他要幸运得多。
  看到哈吉是在我们第二次回到巴格达的时候。当时,我们听说,巴格达几乎所有医院的医生都不上班了,因为医院已经没有人管,而且水电也没有保障,于是,我们决定到医院去看看当地的情况。
  来到巴格达脑科医院,走进医院大楼,可以看到死去的病人被丢在走廊的一角。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病房,工作人员告诉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医生上班了,在这里忙碌的都是些医护助理,他们自愿来到这里,因为不想看到那些病人就这样活活地死去。不过他们能够做的非常有限,基本上就是一些最简单的护理,像包扎伤口等等,而且即使是用来包扎伤口的药品也只够两三天用的了。
  病房里面的病人大部分是被美军的炸弹炸伤或是被子弹打伤的。一个巴格达妇女,在她通过美军检查站的时候,被子弹击中,她的怀孕的姊姊当场死亡,而她已经成为一个植物人躺在那里。
  就在这个病房里面,我看到了十二岁的哈吉。他的头上包着绷带,不断地呻吟着,在床上转来转去。工作人员告诉我们,他是在美军轰炸巴格达一个市场的时候被炸伤的。那次轰炸,我正好在巴格达,我还记得那是3 月26日,我们赶到被轰炸现场的时候,可以看到马路两边的楼房都被炸毁。马路上开过的汽车被炸成了一堆废铁。当时我们走进了一个家庭,在他们的早餐的旁边就是一摊血迹,卧室的床被整个掀翻起来。
  哈吉就是当时五十多个受害人中的一个。炸弹的碎片嵌入了他的脑子里面,虽然他没有当场失去性命,但是从那天起,他就一直被脑部的伤痛煎熬。工作人员说,即使没有战争,在巴格达也没有一家医院有能力做这个脑部手术,而如果不做手术的话,虽然没有实际的生命危险,但是他却要一直过着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
  我问这里的工作人员,为什么不向美国人求助。他们说,美国人来过一次,但是因为害怕,所有的病人家属都躲了起来,而美国人也没有走进这个病房。哈吉的父亲,一个消瘦的伊拉克人,他的眼睛已是干枯得通红通红、流不出眼泪的那种。
  他对着我们的镜头说,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能够救他的孩子,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离开医院,我总希望自己能够为这个孩子做一些什么,虽然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我希望我的报道能够引起大家对于这个男孩子的关注,另外一方面,我也知道,和西方的大型媒体相比,我们的声音真的很弱,很难让哈吉有着和阿里一样的命运,但是我还是要努力。我告诉所有我认识的西方媒体的同行,希望他们能够去采访哈吉,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十二岁的小男孩的遭遇,我也趁着和国际红十字会做完访问之后,告诉他们哈吉的事情,问他们到底有什么样的方法可以帮助他。不过对方的回答是,红十字会只是负责恢复巴格达水的供应,他们让我去找一些非政府组织。
  我终于发现,原来自己真的什么都做不到,我没有办法帮助这个男孩子。有的时候我会想,如果我们的媒体的声音足够强大,足够让国际社会不敢忽视我们的话,那么哈吉应该可以和阿里一样。
  我知道像哈吉这样的人很多,他们在这场其实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的战争当中,成为了无辜的受害者,有的更是失去了生命。他们应该向谁去讨个公道,到底应该由谁来为他们负责?
  每一次的战争,让我觉得最为无奈的就是平民和士兵,因为他们没有选择,他们没有选择生命的权利,而战争却选择了他们。到底这是谁的战争?    直到现在,我还在想,那个十二岁的巴格达男孩子,他现在怎样了。
  那杯Cappuccino    我是一个无咖啡不欢的人。在巴格达,让我觉得高兴的是,这里的人爱喝咖啡。
  不管是在战争期间还是战争之后,在这里要找到一杯咖啡并不困难。只是,这里的咖啡,要么是用速溶咖啡冲的,要么就是非常浓烈的土耳其咖啡。
  我们第二次抵达巴格达,还没有餐厅开门做生意,也担心卫生的问题,于是我们午饭都在翻译的家里解决。我们的翻译说,正好让他的太太有点事做。他的太太原本是幼儿园老师,自从开始打仗,她就只能够呆在家里。
  他的太太是一个很好的厨师。按照当地人的习惯,吃完饭要喝茶——那种很浓很浓,放了很多很多糖的中东式红茶。翻译说他有雀巢咖啡,他特意为我冲了一杯Cappuccino,请我一定要品尝。我有点奇怪他这种西化的习惯,另外,没有冲Cappuccino的机器,不知道他会怎样弄出来。
  端上来的咖啡很香,上面浮着一层厚厚的牛奶沫。虽然和正宗的Cappuccino比较,它的泡沫没有那么多,但是这肯定不是用普通的速溶咖啡冲出来的。喝一口,很甜,奶味和咖啡味都很足。真的非常非常好喝。
  我们又要离开巴格达了。那天,吃完他亲手做的意大利粉,他说,我要教你一样东西,就是怎样来做Cappuccino。说着,他把我带到他的厨房。他家的厨房很大,除了煤气炉,还有一个大大的烤箱,烤箱里面正在烤制面包,而这些面包,是他的太太特地为我们准备,让我们在离开巴格达的路上充饥的。他拿了一个茶杯,然后拿出一瓶雀巢速溶咖啡,一瓶砂糖,放在厨房的桌上。他用一个小匙羹,舀了一勺速溶咖啡在杯子里面,加了三匙羹砂糖,然后十分小心地在杯子里面加上几滴水,开始用匙羹用力地进行搅拌。
  “你知道吗,水要少,一定要一滴一滴地加。如果水太多了,就不能够把咖啡和砂糖搅拌得非常均匀。”他边示范边解释,“做这样一杯咖啡真的很累,它需要时间和体力的。”
  “那你为什么要做这杯咖啡给我?”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够尝到我亲手冲出来的这杯咖啡。”
  听了这句话,我心头一热,随后又有一丝遗憾。今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对于我们的翻译来说,不单单是两个朋友的离开,更重要的是他因此没有了一份工作,没有了养家口的收入。他要面对的,是一个不确定的将来。
  想到这里,我变得沉默起来。看着他用奶粉冲了牛奶,煮热,然后冲进已经搅拌成厚厚的咖啡糖浆的杯子里面,牛奶的泡沫在杯子里面浮起来,喝一口,有点甜得发腻的感觉。
  这个翻译是我在街头碰到的。第二次回到巴格达的第二天,我们来到巴勒斯坦酒店门口拍摄驻守的美军。和萨达姆统治时期不同的是,我们不需要等待政府为我们分配一位翻译,而是需要我们自己来找。在街头进行拍摄,不断地有人上来毛遂自荐,希望当翻译或者是司机,不过很多人的英文实在是连基本的对答都不行。这个时候,一个看上去非常灵活的伊拉克人走过来自我介绍说,他是为美国电视台工作的翻译,他有一个朋友,可以当我们的翻译。
  我就看到他身后的朋友。他戴着眼镜,非常害羞地站在他的朋友后面。我们聊了几句,觉得他的英文还不错,我就开始和他的朋友讲价。看我们两个你来我往,他终于忍不住,给了我一个相当合理的价钱。他相当本分实在,没有因为我们初来乍到,蒙骗我们不知道行情。这给了我们良好的第一印象。
  上了我们的车,我们马上开始工作。他介绍自己是一个水利工程师,我并没有太留意,只是觉得他的英文只能说可以,但是不算流利。直到那天到了他的家里面,他拿出他的硕士答辩论文,原来全部都是用英文写的,里面的专业术语大部分我都不认识,这让我觉得很惭愧,因为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批评他的英文水平。不过他很谦虚,他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