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节
作者:团团      更新:2021-02-17 18:48      字数:4769
  爷爷骗小花是为小花好,不想让小花伤心。可师父明明是去京都向叶师姑下聘;明明是为了给叶师姑一个交待,才一定要打掉小小花;明明是他不喜欢小花……
  他为什么要骗我他喜欢我,要与叶师姑解除婚约,让我陪着他在浮云谷里一辈子呢?”
  小花的眼泪渐渐流出,无声而流,诉不尽的漫漫悲哀,从她眼中源源不断,倾泻出来。
  田霜与林梁,从她的目光中感同身受,心如刀绞,悲伤一波又一波,似天文大潮一般,滚滚层推而来
  小花望着田霜,无限悲伤道:“我都求过他了。我错了,我不会再缠着他与叶师姑。我就带着小小花,一辈子都住在石屋里,或者离开这里,难道都不行吗?”
  弃弃这时突然从林梁怀中挣脱,叫  起来。林梁惊醒过来,他朝田霜着急地对视了几眼,顾不上弃弃,急忙往落日岩下奔去。
  小花仿若未见,她继续问田霜:“为什么他要骗我说,叶师姑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还让我不要生她的气?为什么他要骗我喝下苦藜藤?
  小小花不是阴胎。叶师姑早就告诉过我,我的小小花会动,不会是阴胎。是师父为了她,才不肯让我留下小小花。
  爷爷死了,还是叶师姑第一个告诉小花?为什么师父他就不能先告诉我呢?
  小花难道真的很令他厌恶吗?小师姑,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田霜跟着小花眼泪直流,她强忍哽咽道:“师兄很快就会回来了。你别听叶雨胡说。”
  “她没有胡说,是真的。师父不会来见小花了,小花也不想再问他了。”小花慢慢从地上起身,朝悬崖边走去。
  田霜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她一把拉住小花,哭道:“我从来都没骗过你。小花,你相信我,师兄不是那样的人。他不是去京都,他是去望春冢了。等他回来你就知道了。”
  小花笑得好凄然:“我等不了他了。我其实没怪他杀了我的家人。我知道,他是被人骗了。那个幕后骗人的人,才是最坏最坏的坏人。”
  “既然你都知道,小花你为什么不去找出那个幕后黑手呢?”田霜拉住小花,丝毫不敢放手。
  “我找出他,又能怎么样?我的家人会活过来吗?我的爷爷,我的小小花,他们会活过来吗?”
  “你错了。天星教,武林奇冤!你既是天星教唯一的后人,就应该替他们报仇雪恨,就应该重建天星教。这是你的责任,你懂不懂!
  对了,谁说你爷爷死了?叶雨?她放屁!她故意骗你的!
  你爷爷是望春冢的掌门,他若真的死了,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六师叔怎么会不知道!”
  小花对田霜的话,似乎并不相信。她神魂仿佛已经游离出窍,人却对田霜非常郑重道:“我的爷爷和家人都在地下,我想去找他们。”
  “小花,你千万别做傻事。小小花没死,师兄带着它去望春冢求医。师父也一同去的。你要是想不开,等他们回来,你要他们怎么办?”
  “小师姑你又骗我。”
  “我为什么时候骗过你?我说的都是真的。小小花真的没死。师叔祖用还生丹吊着它的命。师兄赶去望春冢,一路上都用真气护住小小花。
  师兄与师父这么久,都还没回来,这说明什么?小小花肯定有救了。不然师兄他们早就回来了。
  还有,叔祖为什么躲着你。因为他错诊,他没脸见你,才会躲着你。当时是邱师姑为你接的生,不信,你现在同我一起去问邱师姑。”
  田霜拼命将小花往安全处拉,可她费尽全力,小花却纹丝不动。
  小花随即将田霜以往骗她的事,都讲了出来。
  小花说得是事实,田霜不能否认。她恨小花为何将她说过的话,都记得那么清楚;恨自己当时为何要那样说话。
  固执的小花,有一个很好的习惯。对他人的话,通常都会认真倾听,一直到完,绝少有例外。
  田霜一说话,她便停下不动,田霜嘴巴一停,她便继续往前方走去。直到她后来真的不想再听,指尖轻轻一点,便封住了田霜的穴道。
  田霜如同木偶一般,僵立原地,手脚皆不能动,口也不能言。她眼睁睁地看着小花走到悬崖尽头。
  小花立在悬崖之上,脚下便是万丈绝壁。天阴河在绝壁下急速流逝,仿佛要将一切的是非恩怨,通通带走,不留丝毫痕迹。
  田霜心急如焚,却无力阻止。泪水从她眼中,止不住,倾泻而出。
  小花面对着绝壁下的天阴河,背对田霜,将自己偷学武功之事,一一告诉了她。但涉及雅雅隐秘之事,她没有说。
  她最后告诉田霜:“如果雅雅带着红雪莲回来,请你告诉它,小花要去找家人和爷爷,不能陪它了。小花对不起它,骗了它。”
  无能为力的田霜,眼睁睁看着心死如灰的小花,纵身往悬崖下跳去。她几乎当场昏厥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条白练,横空飞来,缠住了已往悬崖下坠去的小花。
  横空飞出白练之人,很遗憾,不是张玉宇。
  张玉宇与陈简,还有陆岱鸿,此时正在赶回浮云谷的路上。他们还有数日,才能赶到浮云谷。
  刘长老闻林梁报讯后,最先赶到落日岩峰顶,茅廉紧跟其后,林梁此刻则还在落日岩山脚附近,拼命往上赶。
  刘长老手中紧握白练不放,更试图迅速收回白练。可小花却反手抓住白练,停在悬崖空中。
  刘长老拉不动白练,急色难耐。茅廉朝悬崖下的小花急喊道:“小花,你的孩子没死。宇儿带着它就快回了。”
  茅廉此时并不知陆岱鸿也一同赶来浮云谷了,他情急之下信口喊道:“你爷爷也来了。你快上来……”
  茅廉一边大喊,一边用尽全力帮着刘长老拽住白练。
  可心已冷死,生无可念的小花,已经无法再相信他的话了。就算张玉宇此时真的赶到,又能怎样呢。还能挽回这一切吗?
  也许陆岱鸿的到来,孩子的死而复生,会让小花改变死念。但此时此刻,他们不在这里,不在悬崖之上。
  天蚕白练,刀枪不入。茅廉眼睁睁地看着白练断掉,小花如同石子一般,急坠入水流湍急的天阴河中,霎时便无影无踪。
  白练一断,刘长老的手,猛地一松,趔趄倒地。
  ……
  茅廉跌坐在悬崖上,傻了一般,口张着,却发不出一声。
  刘长老看着收回的白练  断处,呆愣无语。
  林梁双眼通红,扶着泣不成声的田霜,站在悬崖上,看着万丈绝壁下的天阴河,一动不动。
  弃弃在悬崖边狂吠,山风一阵急过一阵。
  ……
  天阴河啊天阴河,它还在继续急速流淌,仿若什么事情也改变不了它正常的流速与轨迹。自尽之人所带来的死亡,跟它又有什么关系呢。
  江湖行(1)丧魂林 。。。
  湍急的流水,将小花彻底吞没。小花不争不扎,任一个又一个的漩涡逆流,将自己吸进,吐出……
  也许天阴河看似无情,实则有恻隐之心。小花水下多少次几乎避无可避,让人致命的坚硬暗礁,都被卷吸她的漩涡逆流,险险狂吸,卷而避过。
  小花的意识早已迷失。她丝毫不知,水流将她冲入了两百多里外的溶洞里,更将她冲入地下暗河,又将她冲出暗河,冲上地面的一处深潭……
  人不是鱼,不能在水下自主呼吸。然而神识已失的小花,她周身的肌肤,在水中变得更加雪白透明。
  缥缈而神奇的珠光,透过她的衣衫,从她肌肤上点点溢出,将她笼罩在盈动游离的珠光光罩之中。如同透明蚕茧,轻裹蚕蛹。
  她身体上先前游离的珠光,随着水下的时间过去,变得有些黯淡后,这些在她身体周身,形成珠光薄罩,笼罩其身的颗颗细微珠光粒,便会陆续隐退回小花的肌肤之中,而新的珠光粒则会从她肌肤各处陆续游离缓升。很是美妙而离奇。
  难道生魂珠,本就是水中孕育的精魄,所以生魂珠双魂入体的小花,才会在水中这般奇遇幸存?还是小花的体质,本就与生俱来,根本不同常人?
  不知到过了多久,小花大半个身子浸在水里,在深潭岸边,昏沉沉醒来。
  这里,四周一片迷雾,两步之外,便看不清任何东西。
  可小花不同,她双眼极明,能穿透数丈之外的迷雾。深潭上这如浓密鬼雾一般笼罩的水面,与岸上的森林,她看得很十分真切。
  这里阴深诡异,死气沉沉,整个林子里仿若没有生存着一个活物。
  小花以为自己来到了阴间。她看着深潭,以为那便是传说中的忘川河,可她却看不见传说中的奈何桥。
  她围着深潭转了一圈,也未有任何发现。
  还有传说中的那条黄泉路,在这深潭边,根本无路可寻,无迹可探。
  小花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才可以找到她的爷爷。她想见她的爷爷,且她不认识她的家人,她需要她爷爷带着她,去找他们。
  小花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她没了主意,大声喊起她爷爷来,却无人应答。
  浑身湿淋淋的小花,有些害怕,但她鼓足勇气,离开深潭,朝正前面的森林里走去。
  她这一走,便走了数日。
  丧魂林深处,积聚了数千年来有毒的瘴气。人要进入其中,全身而退,除非服下丧魂林所秘制的解药,才敢入内。
  至于江湖上,丧魂林中被人渲染得绘声绘色,令人毛骨悚然的血魂潭,就连丧魂林立派以来,数代的顶尖高手,也绝少有人能找到,并敢踏足此处。
  而阴差阳错,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小花,却将它当成了阴间,而不停地呼唤她爷爷。
  可渐渐地,小花也觉得不对劲了。她记得,田霜与凌震曾告诉她,阴间的鬼,肚子不会饿,也不会渴。只会吃活着的人所烧的香烛钱纸……
  这几日走下来,她会饿,会渴。她想吃饭,想喝水,但一点也不想吃香烛钱纸。
  她亦透过林子上方的迷雾空隙处,看到了高空遥挂的太阳,虽然阳光一丝也照不进林子里。
  小花生疑之后,她凌空跳上最近的一颗大树,冲破死气沉沉的迷雾,来到冠顶。
  她四处望去,这里哪里是什么阴间,分明就是一处随山起伏,连绵不绝的森林。太阳在她头顶,灼灼生辉,普照大地。空气比林子下面,清新太多太多。
  再鬼雾再神秘的森林,都难不住已经醒悟过来的小花。她找到了野果蔓藤,与水源充饥解渴。
  这两日,林子里的迷雾开始逐渐淡去。虽然在常人眼中,这里的瘴气鬼雾依然不少,但对从丧魂林最深处,一步步走出来的小花而言,这已经是非常大的变化了。
  不知为何,当小花明白这里不是阴间后,她依然会时不时地喊她爷爷两声。仿佛陆岱鸿就在这林子某处,只要听到她的呼唤,就会立刻现身一样。
  在离小花两三里的距离外,一身素白,散发下挂着一张惨白的吊白脸的白无常,手里拿着索魂链,突然停下,侧耳细听。
  然后,他对身边,同样一副凝重细听,一身漆黑的黑无常,奇怪道:“黑头,有人在丧魂林里唤爷爷。你听见了吗?”
  黑无常的身后,地上拖有一人。
  这人貌似被人点了穴道,啥也动不了。就剩两只眼珠子能转动。他被黑无常用索魂链锁住,拖行于地。在他的身体与地面拖行接触处,这人衣衫被磨破。衫上血迹斑斑,身体血肉模糊。
  “嗯。真有人在唤爷爷。听起来,还是个小丫头的声音。脆生生,蛮好听。”黑无常应道。
  “嘿嘿嘿嘿……”白无常阴笑起来,笑得鬼声连连,仿若他才从阴曹地府出来一般:“有趣。小丫头喊爷爷,居然喊到我们丧魂林来了。”
  黑无常将索魂链一拉,那被链子拴住的倒霉之人,很快便被拖到他的脚下。
  “今日在林中发现个浑身硬得像石头的怪人。除了眼珠子,我以为他的身体真如石头一样……奶奶的,地上一拖,还不是一样血肉模糊。”
  黑无常链子又一动,将脚边之人翻了个。他一脚踏上去,踩住此人的血肉模糊处,恶意来回地踩了几踩。
  地下那人,除了眼珠子有些凸出,喉咙吞咽几下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与异动。
  黑无常将链子往白无常手中一扔:“你来拖他,我去背小丫头。”
  “不要大意。”白无常接过链子,嘱咐道。
  “嘿嘿,在这丧魂林里,谁能逃得出我们兄弟的手  心?”黑无常踹踹脚下之人,不以为然:“这家伙进了丧魂林,还不是一样中毒瘫倒。能被我们发现,算他命大,能多活一阵。不然,他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
  “你罗嗦什么,你还去不去?”白无常不耐烦了。
  黑无常刚要迈步,似乎想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