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节
作者:开了      更新:2023-01-31 17:14      字数:48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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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兰突然使劲搂住了龙海山的脖子,脸颊紧贴住脸颊,泪水混合着泪水,两人抱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
  到家后,玉兰把他所做所说的都告诉了躺在竹床上的爹。她爹沉默好了一阵,让她把龙海山叫到了身边,问他:“我问你一句话,你头几天讲的跟我当儿子的话,还作不作数? ”
  龙海山点点头:“作数。”玉兰爹道:“好。那我不要你当儿子,你给我当女婿,好不好? ”
  龙海山毫无准备,一时不只如何作答。玉兰爹自顾自地说:“把兰子托付给你,我心里踏实,我对得起她娘。即使我的腿一蹬走了,我也能安心。嗯? 你没说话。你说呀,行不行? ”
  龙海山内心矛盾极了,欲言又止:“我……我……”
  “你莫要不好意思。痛痛快快开口说句话,行,还是不行? ”
  龙海山转头看看倚在门边的玉兰,正巧碰着了她那清纯的、期待的目光。他心一震。
  问天问地问良心,他都只能回答一个字,他别无选择。“行。”玉兰爹高兴地一把抓住他的手,把女儿叫到身边,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并把她的手放在了龙海山的手上,说:“咱们就这个条件,没那么多讲究,现在你们就拜了天地吧! ”
  玉兰羞涩又掩不住喜悦地望了龙海山一眼,跪下了,龙海山也跟着跪下了。
  他和她就成了夫妻了吗? 好像洞房还在小洋楼里面呢。这几个月的经历,似乎将他的生活拦腰折断了,让他成了另外一个人。军营的生活记忆仿佛已经渐行渐远,周梦诗应该早已度过了最痛苦的时刻了吧? 并不是他有意对不起她,命运的安排谁也无法抗拒呀! 说不准从哪天开始,他就真的不想回到那被老百姓叫做“白狗子”的军队里去了。山里的生活虽然要艰苦许多,但他拥有了玉兰,越来越觉得快乐和满足,身体也基本康复了,现在轮到他为瞎眼老丈人的健康和快乐做点什么了。他拾起了老丈人的猎枪,每每出猎总有收获。
  这天,他又同玉兰去响水泉附近的岩缝寻觅、捕捉石鸡。不一会儿,旁边的竹篓里就已有几只石鸡在呱呱地叫。“又抓到一只! 哎呀,跑掉了! 快来! 快来帮忙!”
  玉兰赶忙过来帮忙,两人配合,抓住了那只乱蹦乱跳的石鸡,把它塞进了竹篓。龙海山瞅瞅竹篓,开心不已:“山里的好东西可真不少喔! ”玉兰笑道:“那当然啦。不然的话怎么留得住你这个大军官呢? ”龙海山打趣道:“不知道吗? 这叫英雄难过美人关! ”
  “当然美哕! 而且心更美。只有这巍巍青山、潺潺清泉,才能养育出你这样的好女孩来。”
  玉兰挨近他坐了下来:“阿山,我好害怕。”
  “你害怕啥? ”
  “我害怕有一天,你突然就不见了踪影,黑鸢一样飞出了山林,再也不回来了。”
  龙海山把玉兰拉到自己怀抱,认真地说:“别胡思乱想了,千里姻缘一线牵,有了你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决定我这辈子就在这大山里度过,永远和我亲爱的妻子在一起。有对云:宦海总比爱海浅;青云不及白云高。当个现代陶渊明吧,悠哉,美哉,不亦乐乎! ”
  ( 二)
  龙山海并没有坠下深谷。就在那天婚礼开始前,他接受了赫书记亲自交办的一个绝密任务:冒名顶替,打人国军内部。原来龙海山失事后其吉普车上的公文包没有被完全烧毁,残留的部分被砍柴的老表拾到以后辗转交到了赫书记手里。这里面就有一个龙海山的军官身份证件。这证件让赫书记在惋惜之余心里一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为将来的革命胜利埋下重要伏笔。恰好在这时龙山海送来结婚报告,他不免有些犹豫。于是他决定去当面找山海谈一次,让他自己作最后决定。而他以参加婚礼的名义过去找他,也不会引起猜测,有利于保密。谁都无法保证游击队不再出卖党求荣的叛徒嘛。龙山海当然能掂量出此事的重要性,当即就应承下来。赫先乐曾提醒龙山海行前和厉冰通个气,然而彭东山的突然袭击促使龙山海当机立断不辞而别。
  那天夜里他用一块大石制造了一个不慎坠崖的假象,而后躲在一个隐秘的暗洞里,待敌军撤退之后他才悄然踏上“归队”之旅。一路上他都在想,赫书记的主意实在英明! 而他自己也觉得完全有把握成功实现省委这个战略计划。除了外貌条件极其相似之外,他身上也是伤痕累累,经得起检查,而且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个关键的接应内线。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缺。当然,困难和危险不可能没有,要靠智慧和胆略去应对。
  在小城里的一处秘密交通站,他和军部军医处主任医官古桐见了面。古桐的惊喜反应证实了他的判断,也坚定了他的信心。古桐给他全面介绍了情况,还取出几张照片给他一一指认了照片上的人物。惟一让他感到意外或者说是尴尬的是:阿山竟然也是在新婚前夕出事的,而且他那漂亮的未婚妻在知悉他出事后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
  化装成伤兵模样的龙山海在占医官的陪同下来到了军部,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人人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都要反复问几遍。尤其是当了宪兵队长的庞彪,见了他竟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又揪耳朵又掐腿,疼得龇牙咧嘴,还问他到底是人还是鬼。
  闵利名见了他自然是高兴异常,迎上前同他紧紧握手拥抱。古医官给军座报告了龙山海的身体康复状况,身上十多处伤口愈合情况,强调他头部受了严重震荡,有点失忆。
  闵利名当天就召开了军部干部会议,给与会者通报了龙海山死而复生的好消息,并宣布任命龙海山为军部少将副参谋长。闵利名还借题发挥地说丁一通:“龙海山同志因车祸遭受重伤,幸而被好心山民救起,从而死里逃生。经过千辛万苦,终于在昨天返回了部队。我们对他这种坚忍不拔效忠党国的革命精神表示由衷的敬佩!这件事也充分说明,老百姓对国军是拥护的,支持的,并不像共军所宣传的那样! ”
  在闵利名的催促和赞助下,龙山海与周梦诗几天后就举办了婚礼酒宴。酒楼里喜气洋洋,十几张酒桌全坐满了。闵利名端起酒杯给新郎新娘敬酒:“来! 我这个证婚人要敬你们一杯。祝你们这对阎王也打不散的鸳鸯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
  山海、梦诗一同举起酒杯:“多谢军座! 干杯! ”闵利名却又伸手挡住,诡谲地笑道:“不必着急,此杯中有联,对上了才能喝。”
  山海摸摸脑袋,有些为难地说:“军座,今天还是免了吧,我的脑袋现在还在疼呢! ”
  闵利名笑道:“你看,还没开口就高挂起免战牌了,这可不像是咱军人的作风噢! ”
  众人也起哄地表示不同意,有的竞出馊主意说,对不出就学狗叫代替。龙山海显得有些无奈:“看来我只有华山一条路了。军座请出题。”
  闵利名哈哈一笑道:“我要出的还是‘虎‘联——梦虎联姻曾射虎。”
  众人明白的不明白的都齐声叫好。
  山海低头思索了片刻,说:“下联有了——屠龙有技好乘龙。”
  闵利名点头赞许道:“好! 乘龙快婿对射虎英雄! 上联有典故,下联有出处,还各嵌入了两人姓名中的一个字,太妙了! 看来你的脑瓜子越震越灵光了。来,干杯! ”
  酒宴上酒量不大的难题还好解决,尚可以水当酒,浑水摸鱼,然而洞房之夜的难题就不太好解决了。因为他觉得自己是有老婆的人了,他不能做对不起厉冰的事,不然的话以后见面如何解释? 可是新婚之夜新郎不和新娘同房,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呀! 因此他瞎编了一个理由,说自己这一段时间常常头痛得厉害,可能是有弹片留藏在里面,特别是半夜里,痛得总要踢腿打床,为避免伤着她,他只好单独到客房睡几天。周梦诗竟然信以为真,关切地看看摸摸他脑后的伤疤,还劝他早些去做手术。
  半夜里,龙山海果真抱住头乱踢乱蹬起来。周梦诗闻声跑过去,却被反锁的门隔在了外边。龙山海适可而止地停了下来,安慰梦诗说没事,让她把门关紧,一夜折腾了几次。
  头儿晚她愿意体谅他,加上女人的羞涩和矜持,她没有硬拉,不开心也没怎么表现出来。然而时间一长她就受不了了,简直太荒唐嘛! 都成了夫妻了,竟然连碰都不碰她一下。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头痛啊!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她百思不得其解。那天晚上她越想越难受,越哭越伤心。龙山海听见哭声,推门走进她房间,只见她躺在床上,用被子包住头,哭得一抽一搐的,忙问她出了什么事。她不理他,裹起被子侧转身,仍旧哭着。他问了几声,见没回应,便转身欲离去。梦诗突然掀开被子跳下,床,一下子扑到龙山海身上,使劲搂抱住他,哭着说:“阿山,我好害怕!我好害怕!你不要抛下我不管了,好不好? ”
  龙山海道:“我没有抛下你不管嘛! 你看,我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还不是和没回来一样! 我要和你睡在一起,做真正的夫妻! ”龙山海用力挣脱她的搂抱:“亲爱的,暂时还不能,我已经告诉过你我患上了怪毛病,还有,我……我那个地方受了伤,性能力不行了。”
  “这是什么夫妻嘛! 不喜欢我了,干吗还要跟我结婚?!把你的破戒指收回去! ”说着她赌气地将戴在手指上的戒指退下,摔到龙山海身上。龙山海叹了一声,拾起戒指,替她重新戴上,一边劝慰道:“梦诗,你别生气,也别心急,过了这段时间,一切就会好起来的,请你一定相信我好不好? ”梦诗抽泣着扭过身子不理他。
  龙山海拿起床上的手绢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梦诗,过几天我给你讲一个故事,讲一讲我受伤前后的经历,你就会理解我的苦恼、我的毛病,以及我的一切了。”他明白这样拖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可说出真实情况,风险又太大。到底怎么办,他得好好考虑考虑。
  梦诗渐渐平静了下来,瞥了他一眼,说:“你现在就讲吧,反正我也睡不着。”
  龙山海却站起了身,歉意地笑了笑说:“还是让悬念在你脑子里多呆几天吧!我的头疼病又要发作了。”
  ( 三)
  通往悬崖的山路上,龙柳梅在踽踽独行。目光虽茫然,脸色却平静。蓝天绿树、红花彩蝶,她都视若无睹。她要走到云中的鹰嘴崖上去,化作一只轻盈的彩蝶飞向另一个世界。
  原本她是想以跳江作了结,可那天桥下的浮尸被船员钩来钩去的恐怖情景令她不得不打消跳江的念头。
  弯弯的山路尽头有一座小亭叫洗心亭。造型别致的小亭正建在悬崖顶上。从下面往上看,那如削的峭壁渐渐上斜,到顶部更突出一块,如同一只鹰嘴,因而得名鹰嘴崖。或许是因为来这里寻短见的人太多,行善积德之人才在这里修亭撰联:当收手时收手,悔亦早悔;该回头处回头,迟也不迟。
  亭中地上并列着两块弧形石碑,上面各有五个字,四大一小:
  上天有路入地无门
  绝    佛
  龙柳梅心里忽然有所触动,喃喃地将石碑上的字读成联语:上天有路上绝路:入地无门入佛门。
  当她的视线落在刻有“苦梅庵捐建”几个字的碑石上时,浑身更是为之一抖:莫非这就是命吗? 她的归宿就在这里吗? 她找到了苦梅庵,一座白色围墙围起的庵院,掩映在一片梅树林中。一名小尼前来迎接,双手合十,施了一礼,问施主何干。
  龙柳梅还了一礼,告知来意。小尼去禀报了。片刻后,一阵念珠声由远而近,净悟住持闻报来到了厅堂。她秀美的脸颊上有一处长刀疤,原来她就是当年在广州名噪一时的文竹妙尼。住持打量了她一眼,说:“本庵从不轻易收徒,只靠联语敲开佛门。先有联缘而后有佛缘。”没等柳梅答话,她便吟道:“弹指作声,是从何处来此? ”
  柳梅扪住胸口,低头接对道:“洗心见佛。愿在这里入门。”
  住持又吟道:“翠竹黄花皆佛性。”
  柳梅略一寻思,道:“白云流水是禅心。”
  住持点了点头,说:“阿弥陀佛。姑娘好文才。不过,青丝好剃;红尘难离。你还是先清修一段时间,待机缘成熟再正式受戒吧。”
  柳梅连忙施礼:“多谢师父收留。”
  净悟住持给柳梅取了法名叫慧修,给她发了尼袍。当天她就随众尼诵经做晚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