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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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 更新:2023-01-31 17:14 字数:4921
两年多了,真想念你呀! ”
赫先乐呵呵笑道:“我也想念你们哪! 对了,没耽搁你们的好事吧? ”他指指山海和厉冰。
厉冰有些不好意思,忙说:“没有没有,我们不着急。”
赫先乐道:“你们不着急? 呵呵! 我这个主婚人可着急。都准备好了没有? 婚礼马上就开始! ”
“都准备好了! 请赫书记先参观洞房。”王木匠等高兴地回答。
“好哇! ”赫先乐跟着王木匠进洞房看了一下,乐呵呵地对龙山海说:“这个洞房世上少有哇! 依我看还缺一样不可或缺的东西。”
龙山海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不就是等你专程送来嘛! ”
赫先乐道:“新郎倌真是眼眨眉毛动啊! 可惜我只想到了半对。”他比划着吟道:“赤水河,河水赤,赤军四渡,捧出赤诚天下炽。”
这哪是什么婚联啊? 龙山海晓得赫书记又在出对难自己了,他向厉冰眨了眨眼睛,略一寻思,嘴角一翘,问赫书记是否知道此地何名。
赫先乐答道:“叫齐石岭吧。是不是? ”
龙山海把手一挥,得意地说:‘‘对了,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的下半对是——”他边念边做着手势,“奇岭石,石岭奇,旗手一挥,扫除奇耻人。心齐。”
赫先乐拍着手掌道:“好好好! 真是名副其实的难不倒。呵呵,这联哪,你们一定要找本本子记下来,将来是要载人史册的哪! ”众人也鼓着掌开心地笑了。
赫先乐轻拍了一下龙山海的肩膀,两人起身走到一棵大树后,谈起了悄悄话。
暮色渐渐笼罩了群山,硕大的玉盘挂在天空,皎洁的月辉给大地、给丛林镀上了一层温柔的乳白。
游击队员们聚集在一块,个个喜气洋洋。新郎新娘胸前别着淡红的合欢和火红的杜鹃,并排站着。王木匠宣布婚礼开始,请主婚人省委赫书记讲话。赫先乐站起身来,高兴地致词:“同志们! 今天我们在这里为党的优秀儿女龙山海和厉冰同志举行一场特殊的婚礼! 它表明了我们革命战士不怕任何艰难困苦,不被敌人的暂时强大所吓倒的顽强精神,表明了我们乐观向上、热爱生活的高尚情操。衷心祝愿新郎新娘坚守自己的爱,坚信对方的爱,永结同心,白头到老。”众人报以热烈的掌声。王木匠宣布婚礼第二项:“新郎新娘交换信物并亲嘴! ”
众人的笑声中,龙山海与厉冰互换了胸前的鲜花,并被人推搡着亲吻了一下。
“婚礼进行第三项:新人联对。由新娘出联,新郎对下联。”
厉冰的出联是事先向赫先乐请教的:历来三江有龙名,黑龙江,白龙江,黄龙江,壮丽如龙,气壮中华龙世界。
乐传听了对狗仔小声说道:“新郎倌可真不容易当啊! 一条这么长的联,还把新郎新娘的姓都写进去了。”
狗仔道:“放心吧,龙政委保险对得出! ”
忽然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在山林的静夜里震得人心抖颤。
( 四)
婚礼被迫中断。人们就地卧倒观察敌情,发现枪声源自对面山上。虽然隔了一条山谷,但直线距离并不远,子弹打得头上树叶纷落,打在岩壁上火星直冒。有两名队员挂了轻彩。来不及多商量,厉冰警惕地拔出短枪,压低声音命令道:“情况紧急! 敌人是有备而来,必须走小路尽快转移! 大家跟我来。王木匠和狗仔,你们负责保护赫书记。”
众人一个跟着一个沿着崖畔迅速钻进了一条茅草过人的小路。这条直通山谷的小路非常隐蔽,两旁高高的茅草刺棵基本将小路凌空覆盖,要弓着腰才能行进,有的地方甚至要爬着才能过去。这条路是厉冰和秀香在一次摘山果时发现的,当时就想着作为紧急撤退时的秘密通道,现在果然用上了。厉冰领头缓慢行进在茅草丛中,既要劈开荆棘,又不能弄大动静招致敌人注意。她好纳闷:白狗子一般晚上从不行动,为什么今天像是吃r 豹子胆,竟趁中秋之夜来山里捣乱? 而且正好又碰卜赫书记过来,莫非又出了可恶的叛徒? 四周不时传来枪声和咋呼声,手电筒光柱晃来晃去。一个熟悉的声音解开了他们心中的疑团:是新上任的剿匪督察专员彭东山立功心切,自恃他了解县支队行动规律而亲自出马领兵搜山来了。彭东山在对面山坡上大声喊着话:“厉冰,龙山海,你们快出来吧。
我是彭东山!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跑不了啦! 只要你们出来,我保证你们个个升官发财,决不食言。”他深知游击队员个个精干,神出鬼没,生怕中了他们的反埋伏,因此自己不敢过于靠近,只指挥手下四处去搜。刚才在对面山上隐约看见有不少人在崖洞前聚会,心里直后悔没带小钢炮出来,不然的话早就将他们一锅端了,免得提心吊胆怕中冷枪。
彭东山扯开喉咙还在死命叫喊:“告诉你们,我派人跟踪你们好几天了,这回你们真的跑不了啦!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哪! 快出来吧,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
草丛里,厉冰和队员们气得直咬牙,恨不能冲出去一枪崩了这个狗叛徒。
叫了半天无人应声。只有几只受惊的老鸹呱叫了几声。敌副官给彭专员建议放火烧山,彭东山把他骂了一顿:“笨蛋! 你想和他们同归于尽哪? 火烧起来你往哪跑? 认得清东南西北吗? ”他决定守到天亮再作下一步行动。
彭东山又叫起来了:“厉冰啊! 你真沉得住气呀! 是好样的! 你彭哥实在佩服!我们就陪你熬过这几个钟头吧。等天亮了,咱们总可以见上一面吧。我真想看看你现在的俊俏样子呀。”
队员们躲在茅草丛里进退两难。没有别的办法了,狗仔思考再三,决定去把白狗子引开,让领导和同志们趁机突围。他给身边的王木匠耳语了几句,而后掰开王木匠的手,轻手轻脚地移动着位置,顺小路朝另一个山坳转移。到达预定地点后,他瞄准彭东山扣动了扳机。因距离太远没打着,只有几个保安团员被他的子弹和手榴弹炸翻了,白狗子全部被引了过去。
大家怀着感激和沉痛的心情抓紧行动,撤离出危险地带。赫先乐与厉冰等紧紧握手,叮嘱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们要坚定信心,不管困难多大,都要坚持下去。”
狗仔最后被围困在一个茅草丛里,拉响了最后的手雷,还拉了几个白狗子做陪葬。
经过一番折腾,当队员们陆续汇聚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天已透亮。厉冰惊觉龙山海不在队伍里,心猛然一沉。大家赶紧分头到附近寻找,却一无所获。大家在竭力回忆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他。秀香忽然嚷道:‘‘哎呀,昨晚离开岩洞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山谷了。”
王木匠点点头说:“对呀,我也听到有奇怪的响声,当时就来不及多想。莫非就是龙政委……”
秀香忍不住哭出了声。大家不约而同地唉声叹气起来。
他真的就这样永远地离去了吗? 厉冰的心像被掏空了。白天她要坚强,要指挥行动,可到了夜里独处的时候,伤心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那熟悉的音容笑貌时时出现在她的眼前。身边的秀香说了句梦话,让她忽然想起刚来支队不久的龙山海给大家赠嵌名联的事。那天她换岗回来,看见龙山海同大家坐在一棵大柏树下说说笑笑,走近前去,正巧听见他给大伙讲解他的回文换字嵌名联:秀山轻雨青山秀;香柏鼓风古柏香。
秀香得意洋洋,高兴得要命,要龙山海也给厉冰写一对。她当时笑着说用不着他费脑筋了,赫书记早就给她写过了,叫做:清操厉冰雪;赤手捕长蛇。
龙山海听了一拍大腿,赞叹道:“好! 这是副集句联,集自宋朝文天祥的《正气歌》,赠给你这位女游击队长,真是太合适不过了,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呀! ”
乐传和农战也不甘示弱地炫耀自己的嵌名联是朱德军长给他们写的,而且两个人的名字是集在一副对联里面的:农民得地耕耘乐;战士立功远近传。
……唉,那阵子大家多开心啊! 可如今的仗越打越憋屈了,把她朝夕相处的最亲爱的人也给打丢了。
几天后,他们回到了齐石岭,找到了一些龙山海和狗仔用过的军帽、草鞋、干粮袋等遗物,和拾回的狗仔的残骸一起下了葬。没有棺材,没有墓碑,只有松柏和山花插在小小的土包上,寄托着人们无限的哀思。
( 五)
能走了。可走还是不走? 这个问题就像团解不开的乱麻塞在龙海山的脑袋里。就这样走吧? 情感上、道义上都说不过去。说清楚身份再走,承诺以后报答? 那和拿刀子捅他们的心有什么两样! 可他总不能一辈子就呆在这里吧? 当然还有一种走的方案,那就是不暴露身份,以去找红军队伍的名义离开。但这是很可怕的事。昨天玉兰就和他谈起过,令他神经紧张。
玉兰眼睛尖耳朵也尖,听见他无缘无故地叹气,就关切地问他为什么这几天总是愁眉苦脸爱叹气。见他摇头否定,她便有些黯然地叹道:“唉,你莫瞒我了。我知道你脑子里在转悠些什么。”
他忙问:“你知道什么? 是不是我夜里说梦话了? ”
玉兰微微摇了摇头,说:“猜也猜得到的。你,你是在想队伍了。”
“你别瞎猜好不好? 想什么队伍。走路都还不利索呢。”
“我知道,你有文化,是干大事的人,在这穷山沟里能呆得了多久。受伤的山鹰,终归是属于蓝天的。”
龙海山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停了一会,玉兰的话让他心惊胆战起来:“只是眼下山外还乱得很,白狗子查得紧。我爹说了,等你身上的伤处都好透了,他就会想办法去联系赣南游击队,让他们派人来接你。那样我们才能放得下心。”
龙海山连忙摇手拒绝:“不要不要! 千万别去联系! 千万别去冒那个险! 我,我自己会有办法的,你一定要告诉他! ”
玉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好吧。”
静默了片刻,龙海山突然说了句暖昧的话:“玉兰,如果哪天我不得已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请你千万原谅我! ”
玉兰不解地问:“对不起我的事? 什么意思? ”
龙海山不敢多说,连忙绕回来:“哦,没什么意思,随便开个玩笑而已。”
话一出口难收回,玉兰可没把它当玩笑,她微微蹙起好看的黛眉,琢磨着,品味着。忽然脑海里电光一闪,姑娘心中那根最敏感的神经被轻轻触动了,她的俊脸像突然扯上了一块红布。她害羞地扭过头去,双手抚弄着乌黑的辫梢,轻声地说:“只要是两相情愿,就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其实我心里也是巴不得的。只要你肯应承。我就会铁了心随你一块去找队伍。我会替你做饭,替你洗衣服,还会……”
龙海山见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赶紧打断她的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无惶惑地欲言又止:“玉兰! 你……”
玉兰抬眼瞧了一下,又赶紧移开了目光:“哦,我知道了。队伍上不能有吃闲饭的人。
那我就去当女兵好了,当一个能治伤医病的卫生兵。假如你打仗又受了伤,我就像这回一样……哎呀! 看我都说了些啥呀! 呸呸! 我的嘴真臭! ”
玉兰自责又害羞地起身跑出去了。龙海山不知所措地望着她的背影,不由得又重重叹了一口气,一仰身倒在了床上。假若玉兰爹真的去找游击队的人来接他了,那该怎么办呢? 他越想越怕。恐怕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了。他打定了主意,决定今夜就动身。
星星像闪亮的钻石点缀在广袤的夜空,下弦月则像只孤独的小船,在云海里浮沉起伏,时隐时现。好不容易挨到了后半夜,侧耳听听隔壁也早就没了动静,于是他蹑手蹑脚地起身下了床,穿上了玉伯的那件满是补丁的夹衣,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了门,走到外面抬头看了看夜空,想想还是把夹衣脱了下来,折好放回到床上。这是玉伯平时舍不得穿的衣服,不能带走。他扭头朝小木屋投去深情又愧疚的一瞥,而后一瘸一瘸地匆匆? 自失在夜幕之中。
他摸索着来到了响水泉边,在那块曾经坐过几次的巨石上坐下来歇息。玉兰那动人心弦的歌声好像又在耳边萦绕。她告诉过他,这旁边就是通往山外的路。可路途遥遥,能走得出去吗? 他不禁想起了当年在山上兜圈子的情景。
树枝上的猫头鹰闪着一双荧荧的绿眼在盯着他,寂静的山林里,偶尔传出几声凄厉的狼嗥,令人心颤。然而此刻他并不觉得害怕,他是在阎王殿前报过到的人,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他只是不忍,只是不舍,只是怕伤害了那两颗纯朴而又善良的心。他们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他竟然就这样……唉! 他双手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