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节
作者:开了      更新:2023-01-31 17:14      字数:4946
  毕专员懊悔万分地埋怨自己:“我太大意了! 我太大意了! ”突然他扯开喉咙大叫起来:“快来人啦! 快来人……”
  没等他喊完第二声,锋利的匕首已割断了他的喉咙。他垂死挣扎了一阵,不动弹了。
  王木匠取出随身携带的笔墨。龙山海会意地笑笑,提笔在毕专员背上写下一联——问道:入冬蚂蚱还能蹦踺几下? 记着:落网豺狼难免咔嚓一刀! 龙山海笑道:“老板同志,快去报案吧! 别忘了叫报馆记者来拍几张照! ”
  他们不仅带回了胜利的喜悦,还带回了一些久未尝到的卤菜等食物。队员们围在一起打牙祭,甭提多开心了。
  看见山坡上开满了美丽的花朵,色彩斑斓的蝴蝶翩翩飞舞,厉冰问龙山海叫不叫得出各种花的名字。龙山海挠了挠脑袋坦白说:“除了那喇叭花、杜鹃花,其它的我还真叫不出呢。”
  厉冰告诉他:“这淡红色的是合欢花,黄色的是含笑花,紫色的是牵牛花,也叫喇叭花。”
  龙山海笑了笑说:“这些漂亮的花让我想起了一副对联。那是小时候我爸爸跟我们讲的,字面上全是这些花名,写的却是七巧节牛郎会织女的故事。”
  秀香:“真的啊? 快说给我们听听。”队员们也围拢来听。
  龙山海吟道:“帝女合欢,水仙含笑;牵牛迎辇,翠雀凌霄。”
  秀香拍着手说:“噢! 太美了! 太美了! 哎,”忽然她眨眨眼睛,别有意味地对众人说:“天上的牛郎织女夜里相会,人间的牛郎织女白天相会。”
  队员们领悟地哈哈大笑。山海和厉冰这才发现原来两人挨得好近,连忙挪开了点屁股。
  王木匠站起身说:“我说队长、政委呀,咱们大伙心里都明白,你们两个既是患难之交,又是天生一对,既然一个有情,一个有意,何不就‘合欢’了呢? ”
  队员们起哄地嚷嚷起来:“对头嘛,合欢! 合欢! ”
  龙山海摇摇手说:“咱们这些人哪,脑袋都是掖在腰上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掉了,还谈那些事呀! ”
  秀香道:“龙政委,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莫非干革命就非要打光棍吗? 上回赫书记就说过,革命战士不是不要生活,而是要学会在艰苦环境下乐观地生活! 他不也是结了婚的人吗? ”
  乐传附和道:“对呀,他还说,咱们眼下是艰苦的生活,将来革命胜利了就是幸福的生活,总之是先苦后甜的生活。”
  龙山海笑了:“哎呀,你们倒给政治委员上起政治课来了,其实我心里还……嘿嘿,巴不得呢! ”
  王木匠笑道:“哈哈,政委总算掏出心里话了! 那厉队长呢? 有意见没有? ”厉冰红着脸摇了摇头。“伙计们,后面的事就看咱们的了。”乐传也站起身来道:“好哇,我来分个工,王木匠你当证婚人,秀香你当伴娘,我当伴郎。”
  “你当伴郎那我当什么呀? ”化装成老樵夫的狗仔突然冒了出来。他带回了省委赫书记的信和一份报纸。赫先乐在信中任命龙山海为县委书记兼支队政委,厉冰为县委副书记兼支队长。而报纸上一份脱党声明赫然在目,声明者就是原中共赣西南特委书记厉大骏。
  厉冰气愤地几把撕烂了报纸,义愤填膺地跺脚道:“可耻的软骨头! 丢尽了厉家人的脸! ”
  队员们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龙山海当即主持召开了一个讨论会,让大家围绕“软骨头”产生的原因、危害和应对措施等话题敞开心扉,一吐胸中的郁闷,坚定革命的信念。
  大家的心情又舒畅了,分头为牛郎织女找洞房而忙碌。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天后乐传就在奇石岭的一处悬崖旁发现了几个平整又干燥的大山洞,而且既隐蔽又安全。王木匠给挑了一间做新房,还准备打些茅草作铺盖,砍些细竹枝来代替门帘。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东风就是赫先乐的亲临祝福。
  ( 五)
  龙柳梅到天津南开大学教育系做了插班生。课程上没什么问题,只是住进学生宿舍她一时还不适应。这儿的学生宿舍比燕大条件差,窄小的房间里放着几张架子床,昏暗的灯光灰黑的墙。仅有的一张桌子还是公用的。
  高志翔见了对她说:“组织上在学校附近租了几问民房,作为我们办《呼声》周刊的基地。我去看了一下,房间还挺大,也挺干净。我想你可以搬过去住,对工作也方便。”
  然而龙柳梅没同意。她明白他让她搬过去住的意思就是和他同居,可她觉得没结婚就不能住在一起。别人知道了多不好呀! 再说她觉得自己不是怕艰苦的人,别的同学都能住,她怎么就不能住呢? 高志翔只好尊重她的选择。
  好在地方也不远,下课后她就过去帮忙刻钢板写蜡纸搞校对。她看见本期周刊上刊登了一组冯玉祥将军的抗日爱国对联,反复读了几遍,觉得写得真好:救民安有息肩日;革命方为绝顶人。
  还有:还我河山,一片忠心唯报国;驱尔异族,百年奇耻不共天。
  高志翔回来后,她高兴地和他谈自己的感受,表示对他们刊甓这些对联的赞赏。记得他原来总认为对联是士大夫的文字游戏,现在他也自觉不自觉地把它作为斗争武器了,多好呀! 星期天,高志翔领着龙柳梅来到著名的狗不理包子店。刚在桌边坐下,就看见一顶轿子在门口停了下来。轿帘掀起,一名头戴瓜皮帽身穿烟纱长袍的老太爷下了轿,背着手迈着四方步走进店里。柳梅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你是不是笑这个封建遗老? ”
  龙柳梅边吃包子边给他讲了小时候她爸爸帮轿工对对子讨工钱的事。“坐轿的是个吝啬的老财主,他通点儿文墨,他要轿夫们对出了下联才付工钱。可是轿夫们都没进过学堂,这下又气又急又愁。”“那老财主就是成心要赖账嘛! ”“是啊!老财主指着河边的水陲,吟道:水打轮,轮打捶,舂谷舂米舂糠饼。当时我爸领着我们几个小孩刚巧路过,有个轿夫认出了我爸爸,就来求助。我爸爸昕完即刻就对出了下联,告诉轿夫让他们去讨钱。下联是:我抬轿,轿抬你,扛猪扛狗扛赖猫。
  “财主怪我爸爸骂了他,我爸说,这是客气的,不客气呀,就是扛猪扛狗扛瘟神。”
  众食客闻言,笑成一片。旁桌的那个老太爷却没笑,不悦地咳了一声,拿腔拿调地开了言:“看来这位小姐亦是喜对之人,不才我也出个上联,嗯,如你能对出,你们吃的包子我请客,外带再送两笼。对不出,那就老老实实给我抬一回轿子。”
  旁人告知他是警察局长的老丈人。龙柳梅嘻嘻一笑说:“请开尊口吧。”
  老太爷指指桌上包子,摇头晃脑地吟道:“狗不理……”
  龙柳梅略一寻思,对道:“佛跳墙。”
  食客议论道:“对得好! 狗不理是名包,佛跳墙也是中国有名的好菜,名菜对名包,好! 两屉包子算是赚到了手。”
  老太爷嘴一撇手一摇嘿嘿笑道:“甭急! 我这联是有头有尾的——世上闻名狗不理……”
  龙柳梅这回似乎不用思考就脱口而出:“人间少见佛跳墙。”
  老太爷略一愣,又续了一截,吟道:“世上闻名狗不理,佛饿能不理? ”
  龙柳梅如同信手拈来:“人间少见佛跳墙,狗急也跳墙。”
  众食客一齐鼓掌。老太爷点着头捋了捋山羊胡,朝龙柳梅拱了拱手,赞赏地说:“佩服,老朽佩服! 真乃人间少见的女才子! 伙计,送上两笼热包子。”
  伙计应着,很快便把两笼热气腾腾的狗不理包子送到了龙柳梅桌上。老太爷和食客们都瞧着他俩,似乎要看看已吃了两笼包子的他们肚量到底有多大。
  龙柳梅看见门口围着几个乞丐,就向他们招手示意。于是那群乞丐拥了进来,风卷残云般把包子抓抢光了。龙柳梅朝老太爷拱了拱手,说:“我就替他们多谢老先生的善举了。”
  黄昏,两人来到海河滨。河面上泛着粼粼金光,映着落日余晖,分外好看,风儿时轻时重地摇动着低垂的柳枝。
  高志翔和龙柳梅依偎着坐在一条长椅上说着情话。他“爱你一辈子永不变心”的誓言,“有利于掩护、更好地开展革命工作”的理由,终于使柳梅下决心彻底打破自己以前划定的在校期间不恋爱不结婚的禁区,两人喁喁地商量起婚礼的日子、形式和准备。
  两人沉浸在幸福的美好憧憬之中,猛然间却风云突变,祸从天降。一队全副武装的日本士兵齐步走了过来,落日余晖被大团大团的乌云遮蔽了,眼尖的游人急忙溜之大吉,而只顾说着绵绵情话的高志翔和龙柳梅却没有看见,等惊觉情况不对慌忙站起欲逃时,那队日本兵已怪笑着端着闪亮的刺刀把他俩团团围住了。
  日军曹狞笑道:“哈哈,花姑娘的! 大大的漂亮的! ”日本兵也怪笑着附和。
  高志翔暗暗叫苦,惊慌失措地说:“你们要干什么? 你们要干什么? ”
  龙柳梅吓得浑身抖颤,紧紧抓住高志翔的胳膊。
  日军曹指指龙柳梅,对他说:“她的,你的女朋友的? ”
  高志翔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我们大大的良民,放我们走吧。”说着拉起龙柳梅就要走。
  旁边的日兵却将端着的枪刺一晃,不许他们动。日军曹指指他的心口:“你的,要命的不要了。
  他下意识地回答:“要,当然要。”
  日军曹命令道:“那你,把她的衣裳的脱掉! ”
  高志翔缓缓转头看看柳梅,心慌意乱,嗓子发干地哀求道:“不行啊! 求求你们放过她吧! ”
  日军曹“呜”了一声,两名日军便走近一步,用刺刀尖从两个角度顶住了高志翔的腰。
  高志翔喘着粗气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四肢冰凉,天旋地转。龙柳梅猛地拨开日兵的刺刀,使劲地抱住他,愤恨地说:“杀吧! 你们要就把我的尸体拿去吧! 我们死也要死在一块儿! ”
  这正是:山里妹救命莫辨真伪;河滨梅谈情难逃祸殃。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炮震奇石洞婚礼中断;心依响水泉情歌绕飞。
  第十四回  炮震奇石洞婚礼中断  心依响水泉情歌绕飞
  ( 一)
  日军曹怪笑着,眼里射出淫猥的凶光。他就像一只恣意玩弄利爪下弱小老鼠的猫,要彻底摧毁对方的人格和尊严。
  龙柳梅哭喊着欲将刺向高志翔的刺刀推开,却被日兵凶狠地揪住长发摔跌在地。随着闪着寒光的利刃的步步逼近,高志翔退无可退,带着哭腔讨饶了:“太、太君,我们是良民哪! 你们就放过她吧! 求求你们! ”
  日本兵并不答话,又将顶在高志翔两边腰间的刺刀扎进去了些。高志翔的衬衫里渗出了鲜血。“哎哟! ”高志翔疼得浑身抖颤,往后一缩,日兵的刺刀却又扎深r一点。
  高志翔受不了了,哭了起来,强烈的求生欲望潮水般涌来卷走了理智,他将脸缓缓转向柳梅,却又不敢正眼看她,一边抖颤着手脱下龙柳梅的衣服,一边泣声道:“对不起,梅,对不起,我们要活下去,只能这样了。”
  龙柳梅的心猛一抽搐,吃惊地看了他一眼,又闭卜了眼睛,仰面朝天,任眼泪涌流,让他一件件脱下自己的衣服。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觉得自己猛然间掉进了一个绝望的冰窟,刹那间已被冻成了一根冰棍。
  “啪”的一声,那只镀金怀表掉在了地上。几个日兵抢着上前拾起,交给了日军曹。日军曹随手塞进了口袋。
  面对年轻女子洁白如玉的胴体,日兵们一个个眼都瞪直了,怪笑着兴奋起来。日军曹一边自己脱衣服,一边命令日兵将高志翔带到一边,跪下观看他们玩弄、奸污龙柳梅的场面。高志翔紧闭双眼,边哭边仰天长叹:“天哪! 快来惩罚这帮无耻的禽兽吧! ”
  不少群众远远地围观,表情无不愤慨,却又无可奈何。待那帮日军疯狂地轮流发泄完兽欲离去后,好心群众才围聚拢来伸出救援之手。几名中年妇女把男人推开,手忙脚乱地为浑身血污、昏迷了过去的龙柳梅穿上衣裙。一辆手推平板车推过来了,众人七手八脚地把龙柳梅抬上平板车,送往医院。长条石凳上留下了一大团污血,从边上一滴滴地落在草地上。
  医院手术室内,医护人员带着大口罩正在为龙柳梅会阴部撕裂的大伤口缝针。手术室门口,好心的和好奇的人们还在议论着、叹息着、咒骂着。一大群拿着照相机的记者I 翊讯赶来,各自找到自称目睹了全过程的路人采访。
  几个小时后手术室门开了,一名护士开路,把人群拨开,后面两名护士推着担架车出来了。记者们一窝蜂地拥了过去,有的问话,有的举起照相机啪啪地照,全然不顾当事人的感受。乱糟糟的场面中柳梅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