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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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 更新:2023-01-31 17:14 字数:4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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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中的万幸,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龙海山没有随车子及随行同伴坠下山谷,而是被地雷爆炸的气浪掀抛在了反方向的山坡上,昏死了过去。其实就在地雷爆炸的几个小时前,这里还是一个硝烟弥漫的战场。一支红色游击队被围歼,尸横山林。
山林的夜格外寂静,偶尔传来几声野狼的怪嗥。惨白的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在山坡地上。几个老百姓趁着夜幕来到这里,为白天遭到白狗子伏击而罹难的游击队员们收尸善后。天气炎热,尸体如不及时处理将很快腐烂。他们流着泪默默地挥动锹镐,在低洼处挖了一个长方形的大坑,然后抬起尸体、拾起残肢丢进坑里掩埋。
少女玉兰是和爹一块来的。她看见山坡边沿还有一具“尸体”,就走过来拖。“尸体”其实是昏迷中的龙海山。他身子忽然动了一下,吓得玉兰尖声叫唤。她爹闻声跑了过来,测测鼻息,按按脉搏,发现人还活着。两人当机立断,决定将满身血污的伤员背回自己家去抢救。
林深坡陡路难行。玉兰父女轮流背,满头大汗,踉踉跄跄,终于背到了自己家——山林深处的两间竹木屋。龙海山被放躺在地上的草垫上。玉兰爹点亮小油灯,先用剪刀将伤者破碎污秽的衬衣剪掉。玉兰端来一盆净水,细心地为他湿润嘴唇,擦洗身体。玉兰爹是以打猎为生的,自然也懂一些救护知识,可看到龙海山伤成这样也有些怵头。只是此时去请郎中是不现实的,因此他让玉兰作配合,自己动手,取弹片,清创面,接断骨,敷草药,还要将流出的肠子塞回腹腔,直忙到天亮才告一段落。
“爹,你说他能活下来吗? ”玉兰轻轻为他盖上了一件衣服,担心地问。
“伤得这么重还没死,看来这位同志命蛮硬的。只要熬过头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由于抢救还算及时,龙海山在鬼门关前被拉了回来。两天两夜安然度过去了。他的神智略有清醒,脑子里却梦魇不断。伤口疼、脑袋疼,全身都疼。身体就像在云层里上下飘浮,混乱的幻觉令他开始胡言乱语。
玉兰这两天就守在他身边一刻也不敢离开,他发烧时用湿毛巾给他额头降温,出汗了替他擦汗,轻轻地给他扇风,还不时地抬起他的头喂他喝几口水。爹做好了稀饭和鸡蛋汤等流体食物,也由她一勺一勺地喂进他嘴里。晚上就趴在他身边眯下眼。几天下来,她瘦了一圈,爹心疼地说她下巴都尖了。
龙海山脑子里又出现了混乱的影像。他看见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伸出鲜红的大舌头向自己扑来。他左避右闪,惊慌失措,连连后退,可那恶鬼不肯放过他,利爪凶狠地抓在了他的胸口。他忍无可忍,狂叫着和恶鬼搏斗。
好辛苦啊! 身体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眼皮如同铅一样沉重。是谁在说话? 一张模糊的女子的脸在眼前晃动。玉兰见他渐渐恢复了些意识,好不高兴,柔声地说:“同志,你张开嘴,吃点东西吧。”她将盛着红薯稀饭的勺子挨了挨他的唇。
龙海山还被囚禁在恐惧的噩梦中,紧闭着嘴唇不肯张开。玉兰催了几次,他也不理不睬。
玉兰有些着急了:“同志,不吃东西怎么能养好伤呢? 你前几天没醒过来,都吃了东西,今天清醒了反而不肯吃了。”
龙海山又闭眼睡了好一会儿,退烧后才真正清醒过来。他缓缓转头四下看了看,疑惑地发出沙哑的声音:“这是什么地方? 我怎么会在这里? ”
“哦,同志你这才是真正醒了。”玉兰好高兴,告诉他,“你们遭到了白狗子的袭击,队伍上的人都死了,就你命大,还活着。”
“白狗子? 白狗子是谁? ”他一时摸不着头脑。明明自己坐在车上嘛,怎么遇上了白狗子?
“看炸弹把你炸的,人都炸傻了吧? ”玉兰嘻嘻一笑,说,“白狗子就是国民党反动派呀! ”
龙海山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看玉兰,问道:“你是谁?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玉兰佯嗔地说:“同志你又在说胡话了。我们不救你,谁来救哇? 你们拼死拼活又是为了谁呢? 还不是为了咱们老百姓! 红军、游击队都是咱们老百姓自己的队伍,是一家人嘛! ”
龙海山闻言又惊又怕,嗫嚅地说:“我……我不是红军……”他明白对方搞错了救助的对象,犹豫着是否要坦白说出自己的身份。
玉兰说:“我知道,你是地方游击队的嘛! 还不是一样的。哎,你是不是信不过我们呀? 告诉你吧,我们是红军烈属。”
龙海山打了一个冷战:“红军烈属? ”他不敢想象如实说出自己真实身份的后果。
玉兰温柔地说:“是呀,我哥哥是红军连长,前年在反围剿的战斗中被白狗子打死了。见到了你,就像见到我哥哥一样。你就一万个放心吧! 好,什么都别想了,安心养好伤吧。老百姓都还指望着你们呢! 来,吃吧! ”
龙海山心情复杂、不知所措地望着她,只好乖乖地张开了嘴,由她将一勺勺稀粥送到了嘴里。唉,先将错就错吧! 这正是:义愤填膺夜施调包计;风云不测车坠响水崖。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山里妹救命莫辨真伪;河滨梅谈情难逃祸殃。
第十三回 山里妹救命莫辨真伪 河滨梅谈情难逃祸殃
( 一)
毕专员为解羞辱之恨,急于抓到“对子政委”,被其寄予重托的剿匪特派员也急于建功,然而他们浩浩荡荡带队进山搜捕数次却仍是无功而返,连游击队的人毛都没捞着。彭东山被调走了,伍大毛升任正职,他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条奸计并付诸实施。
原来他是要将以前接待过县支队的山村村民做人质逼龙山海等人现身。这次他们打的是特委特工队的旗号,说有紧急任务要同县支队见面,要村民尽快找到县支队。来报信的村民老梁绕了好大的圈子才甩掉盯梢者,见到了支队领导。
支队召开了紧急会议,大家集思广益,最后龙山海借刀杀人的方案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他立即写了一封信让老粱带回去交给所谓的特工队负责人,信上约好了见面的时问地点。同时交代老梁,当晚一听到枪声,就立即组织乡亲们疏散,防止成为敌人的报复对象。
原来他们利用这里是三县交界之处的特点,派王木匠和狗仔分别去了另外两个县的保安团或民团,向他们报告山里某处将有两股游击队在夜里秘密接头会合。两人去后先故意卖关子,非要得到一旦情报真实即发给大额奖金的许诺后才说出情报和接头暗号,以免敌人怀疑报信者的动机和情报的真实。
立功心切的保安团果然中计了,各自派了不少人马悄悄地开进山来,埋伏在接头地点附近丛林里。
天渐渐黑下来了。弯弯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好像在笑看人间的好戏。到了约定时时间,山林深处隐隐约约出现了黑黝黝的人影。
老梁领着伍大毛的特工队来到了接头地点,见他点头同意,便蹲下身,拍了三下掌。
林深处果然回了三声。再拍四声,很快又回了四声。伍大毛自以为聪明,派了几个人先过去接头,而后面跟着大队人马迂回包抄。忽然间枪声大作。那几个人倒了下去。伍大毛下令全线出击。然而令他疑惑的是,对面来自几个方向的火力都异常凶猛。
分别为几支队伍带路的老梁、狗仔和王木匠都趁乱趁黑机智地沿着山沟跑走了。而三支民团混战在一起,打得不町开交。打一阵歇一阵,一直打到都没有了弹药,山林中的战火才彻底停熄。当老天爷把无边的夜幕揭开后,交战的三方不禁目瞪口呆。
几记耳光接连打在伍大毛脸上,打得他眼冒金星,不敢吭声。两个民团头子都在找他算账。一个骂:“他妈的,你安的什么心,害死我们这么多弟兄! ”另一个也骂他瞎了眼,游击队不打打自己人。
伍大毛醒过神来,不服气地回骂道:“你们才瞎了眼呢! 我是专署特派员,我们安好了卡子等共匪来钻,谁知道你们把头伸了过来。真是些蠢货! ”
本以为可立大功,没想到反吃了大亏,垂头丧气的伍大毛领着疲惫不堪兼伤痕累累的民团士兵撤返下山。因为夜里跑时不慎崴了脚,越走越疼,便坐下来歇一歇,叫了两名团丁帮他揉揉。一团丁抬头看见身旁的大树上刻着不少字,好奇地指着嚷道:“喂,你们看,那是什么玩意? ”
几个人起身看到上面的字原来是一副对联:日吞夹金绞银饭:夜饮龙须虎眼汤。
团丁议论:“哇,哪个讲共匪没吃没穿,原来天天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呀! ”
伍大毛哼了一声,不屑地说:“你们当是什么山珍海味呀? 夹金绞银饭就是夹掺了苍谷的白米饭,龙须虎眼汤就是蕨菜螺蛳汤。这是过大年时一人才分到几口的。他们一年吃的肉哇,还不如老子昨天一餐吃的肉多。”
团丁讨好地恭维他:“特派员现在是一步登天了哇! ”“特派员要多关照关照小弟呀! ”
伍大毛得意地哈哈大笑。就在这时,两边的丛林中悄悄伸出了几条土枪。原来龙山海他们都在候着他呢。“砰砰”几声枪响,左右两名团丁都“啊”的一声栽倒在地。
伍大毛拔出枪来惊慌地东张西望,左转右转不知往哪里跑好。又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他拿枪的右胳膊上,他的枪掉落在地。他见势不妙,转身就跑。猛地从旁边丛林中跳出几个人来,一阵旋风似的将他掳走了。跟在王木匠和狗仔后面的厉冰和秀香拾起了地上那支驳壳枪,又取下团丁身上的枪,也跟着跑走了。
走在前面的团丁们战战兢兢地返回来接应,一边吆喝,一边胡乱开了一阵枪。那两个团丁的尸体阻住了他们的脚步,他们互相望望,犹如惊弓之鸟转身就跑。山路上复归了平静。伍大毛被气愤的游击队员拖到山林里拳打脚踢,没几下就倒在地上装死。
狗仔看穿了他的伎俩,上前抓住他的农领,斥责道:“跪好! 不许装死! ”
厉冰鄙夷地瞪了他一眼:“你真是条可耻的恶狗! 没想到还会有今天吧? 老实交代,你害死了多少游击队员,害死了多少乡亲? ”
伍大毛狡辩道:“没有,我真的一个也没有。”
老梁走,过来,嘲讽地说:“伍特派员,你还认识我啵? ”
伍大毛一看傻了眼:“啊? 我……我有罪! 我对不起革命,对不起同志们! 请你们留下我一条狗命,我一定立功赎罪,立功赎罪。”
龙山海冷笑一声道:“那个下令杀害姜海同志的毕专员住在什么地方? ”
“他住在县城朝天旅馆。”
“彭东山住在哪里? ”
“他调到省里当专员去了。”
审问过后,厉冰代表赣西南中心县委、县支队宣布判处伍大毛死刑,立即执行。
伍大毛涕泪纵横地连连磕头:“饶我一命吧,我刚娶老婆没几天哪! 我一定立功赎罪呀! ”
“你是咎由自取! 送你上西天就是让你立功赎罪! ”
狗仔举枪对准他的后脑勺就要扣动扳机,被老梁伸手拦阻。“同志,还是节约一颗子弹吧。他吊死了我们好几个乡亲,现在让他自己也尝尝上吊的滋味吧。”伍大毛闻言软瘫在地。老梁拿出一根绳索打了个活扣,往伍大毛脖子上一套,找了根结实的树枝,把绳索另一头穿过树枝。几个人拉紧绳索,将叛徒吊了起来。叛徒乱踢了几下脚,很快就咧出舌头断了气,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 二)
龙海山出事的消息传到了国军军部。闵利名痛失爱将,十分难过,自责自己不该派他去开那个会。他报请总部给龙海山追授一级勋章一枚。
同事们都为龙海山的英年早逝惋惜不已。而幸灾乐祸甚至开怀大笑的人也有,那就是麦申和庞彪。这天夜里,他俩弄来了几碟小菜,躲在宿舍里干杯庆贺。庞彪兴奋地说:“老天爷真是有眼,替我搬掉了这块绊脚石。”
麦申不以为然地说:“哼,他死了也轮不上你坐他的位置! ”
“我不是说官场上的事儿,我是说情场上的事儿! ”
麦申瞟了他一眼,“你打上了周梦诗的主意? ”
庞彪哈哈笑道:“知我者,表哥也! 说实话,老子头一眼看见那小妞,心里就直痒痒。”
麦申不快地打断他:“跟你说了多少次,别一开口就是老子,老子,流氓习气!”
庞彪拍了拍脑袋:“对对对,我真是个猪脑子,总记不住事。来,表哥,敬你一杯! 拜托你多帮忙! ”
麦申嘿嘿干笑了几声,说:“你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告诉你,千万别蛮干胡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若是惹恼了人家,往军座那儿一捅,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
“表哥你放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