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作者:开了      更新:2023-01-31 17:14      字数:4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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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先乐急于见到龙山海,按厉冰的指引,匆匆走进了山海所住的山洞,俯身紧握住他的双手,深情地说:“山海同志,你受苦了! ”
  龙山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缓过神来后百感交集,眼泪竞忍不住一下子夺眶而出,哽咽道:“赫书记,你,你也受苦了! ”
  厉冰也热泪盈眶地问:“赫书记,你们都没事了吧? ”
  赫先乐道:“没事了。历史给我们开了一个小玩笑,却也让我们付出了血的代价。山海呀,别难过了。比起那些冤枉倒在自己人枪口下的党内外同志来,我们算是幸运多了,就连毛泽东同志都受到打击迫害! ”
  厉冰叹道:“难怪我们的仗越打越糟,根据地越打越小! ”
  赫先乐扭头看看大家,声音低沉地说:“我代表省委正式通知你们,我们的中央根据地丢了,中央红军开始了战略大转移。中央命令我们留下来坚持斗争。今后的日子,恐怕更艰难了。”
  众人都唉声叹气。厉大骏由衷感叹地说:“这次肃反扩大化的教训太深刻了! ”彭东山也不无尴尬地应和:“是啊,教训太深刻了! ”
  赫先乐对龙山海:“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吧! 个人受的委屈,比起党的事业受到的挫折来,算不了什么。同志们,”他提高了些声音,“在新的斗争形势下,最重要的是加强革命队伍内部的团结。上下拧成一股绳,克服悲观情绪,依靠人民群众,坚持地下斗争,保存有生力量,迎接新的革命高潮的到来! 这是省委今后工作的基本方针。”
  众人纷纷表态让赫书记放心。该去下一站了,赫先乐伸出手来同大家一握手告别。龙山海有一肚子话要说,握住赫先乐的手舍不得放开。赫先乐忽然笑了:“呵呵,握住对子大王的手,我就记起前不久霜降那天有感而发的一条上联——天气大寒,霜降屋檐成小雪。”
  厉大骏道:“上联连着写了几个节气,写的又是当前形势,很贴切呢! ”
  龙山海凝思了一阵,对出下联:“日光端午,清明水底见重阳。”
  赫先乐赞赏地拍拍巴掌:“好哇! 同样嵌进了几个节气名,且意境更高,黑暗中见光明,给人以信心! 对得好! 我很喜欢! 同志们,让我们为作者鼓鼓掌! ”众人热烈鼓掌。
  赫先乐又道:“这副联,我走到哪儿就要说到哪儿! ”
  龙山海调皮地挤挤眼睛:“赫书记,我也有一副上联,出给你到路上慢慢想——明白人明白,糊涂人当家败家当。”
  联一出,大家点头称是,感慨不已。只有彭东山不愿加入众人的节目,独自靠在一棵大树旁,抽着土烟卷,冥思苦想着什么。
  精神的解放,加上生存条件的相对好转,龙山海的伤口奇迹般地愈合了。通过谈心会等方式,他和彭东山也基本摒弃了前嫌,把工作重新作了分工,以新的姿态投入到新局面的艰难开拓中。
  这天,王木匠在山背面遇到了与敌巡逻部队遭遇而身受重伤的特委交通员老刘,将他背到了支队驻地。
  经过一阵抢救,刘交通醒了过来,大家连忙问他情况。他曾随同厉大骏来过支队,认识支队领导,看清了眼前的人后,嘴角浮上了一丝宽慰的微笑。他喘着气从腰带里取出一卷纸,断断续续地说:“幸好遇到你们了。请你们帮忙把这份密信,明天送到西山老君庙前,交给省委派来的交通员,暗号是一副对联,上联是无意寻芳,且喜枝头花放;下联是有心拜佛,果然天上仙来。我们报上联,接头人报下联。”
  刚交代完,刘交通便一阵抽搐,停止了呼吸。
  龙山海决定亲自出马。他领着狗仔按约定时间到了接头地点,先躲到一棵大树后观察动静,看见老君庙前真有一个商人打扮的男子在焦急地来回踱步。他真的就是省委交通员吗? 他想起以前自己的经验教训,便多了个心眼,有意将暗号联改动了几个字,测试一下。他走到庙前,若无其事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自我欣赏地吟诵道:“特意寻春,喜见枝荣花艳。”
  商人听到上联高兴地接上吟诵道:“有心拜佛,果然天上仙来。”念完他激动地向龙山海伸出手来,“同志,可等到你啦! ”
  龙山海先是一怔。暗号联不对他也认? 执行第二套方案。他也高兴地握住对方的手说:“同志,让你久等了! ”
  商人:“同志,时间紧迫,我还得立即赶回去,快把文件拿给我。”
  “好,你跟我来。”
  “怎么,文件没在你身上? ”
  龙山海:“没有。为保险起见,我把它放在那棵树的树洞里了。”他指指不远处的一棵老树。
  商人赞成地:“对对对,还是你老兄想得周到。应该提高警惕。现在坏人很多哇。”
  龙山海边走边朝藏在那大树后的狗仔示意,突然转身紧紧箍住了他的脖颈,喝令道:“不许动! ”狗仔也同时扑出,用枪顶住r 商人的腰,又利索地将他腰间的手枪下了,用软树藤捆住了商人的手腕。
  商人有些惊慌:“同志! 你们这是干什么? 自己人嘛,千万别误会! ”
  “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什么人? ”
  “我真是省委的交通员哪! 是专程来接文件的,你们千万别误会! ”
  龙山海冷笑一声:“别误会? 那我问你,省委书记叫什么?”
  “姓赫,叫赫先乐。对不对? ”
  龙山海皱起眉头,看了他一眼,未置可否,心里打起了小鼓:会不会像自己那次擅改烧饼联那样真的是场误会? 商人趁机反守为攻:“我没说错吧? 随便怀疑人可不行! 你们这样搞,耽误了工作,能担得起责任吗? 赶快放开我,把文件给我! ”
  龙山海放缓了些语气说:“你说你是省委交通员,为什么明知暗号不对,你还要上前接头呢? ”
  商人一愣,反问道:“暗号不对? 暗号怎么不对? ”
  忽然狗仔碰了下龙山海,指指老君庙:“看,那里又来了一个人。”
  只见又一个商人模样的人气喘吁吁地走到了庙前,边擦汗边四周张望。
  龙山海眨眨眼睛,点了点头道:“嗯,大概那个才是真的。”
  商人的眼里透出一丝慌乱:“那个不是真的,我才是真的! 你们千万别上当。”
  龙山海笑了:“看样子今天要上演一场真假美猴王了! ”
  这正是:义胆柔肠患难识知己;灯红酒绿钻石验真情。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一相情愿梦倾苦茅岭;二子登科婚订福寿山。
  第十一回  一相情愿梦倾苦茅岭  二子登科婚订福寿山
  ( 一)
  龙山海走到老君庙门前放慢了脚步,装作观赏风景的样子,感叹地吟道:“特意寻春,喜见枝荣花艳。”
  来人赞赏地点点头:“是啊,这儿风景真的不错。”说着他四下看r 看便转身踱向庙内。
  不肯接头? 报上真的吧。龙山海略一思量,朝他赶上几步,压低了些声音又吟了一句:“无意寻芳,且喜枝头花放。”
  对方转头看看他,警觉地四下巡望了一下,接吟道:“有。拜佛,果然天上仙来。”
  两人都笑了,热情地握起了手,作了自我介绍。龙山海道:“老郑同志! 你才是真正的天仙哪。那边有一个假天仙,你先去看看是否认识。”
  两人疾步走到大榕树边。坐在地上被反绑着手的假交通员低垂着头不敢抬起。郑交通上前抓住他的头发把头朝上一扳,不禁顿生怒火:“好哇,原来是你这个叛徒! ”假交通吓得浑身打抖。狗仔见状忍不住给了他一脚,气愤地:“原来你是个叛徒! ”
  郑交通介绍道:“就是他,前天把组织部长暗害了,当了无耻的叛徒。为了邀更大的功讨更多的赏,又想来骗走这份重要情报。幸亏你们没上他的当。”
  龙山海庆幸不已:“是呀,幸亏我多长了个心眼,要不然,就上这狗叛徒的大当了。”
  叛徒趁他们在说话,来了个垂死挣扎,突然跃起身,跌跌撞撞地冲向丛林深处。龙山海与狗仔举枪要打,郑交通连忙伸臂拦阻,自信地说:“别浪费了宝贵的子弹。他跑不了,看我的! ”说着他俯身从裤腿里拔出一柄飞镖,抬手就朝叛徒投去,不偏不斜正好刺中叛徒颈背处。叛徒惨叫了一声,仆倒在地,抽搐着很快便无气息了。
  龙山海道:“老郑,你这一招还真绝呀! ”
  交通员笑道:“还不是叫敌人给逼出来的。”
  老郑告辞走了。龙山海和狗仔准备将叛徒的尸体丢到旁边的土沟里埋掉。狗仔灵机一动,俯身脱下了叛徒脚上的胶鞋,在自己脚下比了一下,高兴地嚷道:“嘿!太合适了!让它立功赎罪吧! ”
  龙山海看看叛徒的鞋,又看看自己脚上的破草鞋,再看看狗仔被石块和刺棵划出了道道血口的光脚板,半是打趣半是羡慕地说:“狗崽,今天这趟你来得真划算。”
  狗仔不无得意地说:“可不是嘛! ”说着他把鞋拍了拍,合拢用根细绳扎捆起来。
  “你怎么不穿上? ”
  狗仔不好意思地说:“脚太腌媵了,回去洗一把再穿。”龙山海笑了:“真会过日子嘛! ”
  白色恐怖似弥漫的浓雾笼罩着原来的革命根据地。县支队分成了两个分队行动,龙山海和厉冰带领二分队。没有安全的堡垒,不知苦难的尽头,生存成了最严重最迫切的问题。随时都有被袭击被剿灭的危险。游击队员在茂密的山林中转来转去,一个个疲惫不堪。
  下雨了。树叶被打得沙沙作响。一阵雷声滚过,“轰轰隆隆”仿佛就在头顶炸响,叫人心惊肉跳。走在前面的狗仔发现了一个大山洞。他使劲跺了跺脚,几只山老鼠窜出来,吓了他一跳。他高兴地招呼大家:“快来呀,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 ”人们赶紧进山洞躲雨。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一股泥水在往洞里流。龙山海和几个队员手忙脚乱地用石块和泥土堵住雨水的进路,并刨一条小沟将水引开。忙完了,衣服也湿透了。厉冰让他把湿衣脱下拧掉水去,并拿了件自己的干衣服临时给他披上。
  望着外面灰蒙蒙的雨帘,听着哗哗的雨声,大家都静静地靠洞壁坐着躺着。看着大家垂头丧气的样子,山海想活跃一下气氛,便说起了笑话给大家解闷:“我给大家说个对联笑话吧。从前哪,有个豪绅人家,对村民对佃农不知有多苛刻。他们家有个花钱买官买学号的嗜好。这年过年,他们为大公子买的进士又到了手,于是得意洋洋地拟了副门联贴在门外边——父进士,子进士,父子皆进士;婆夫人,媳夫人,婆媳全夫人。好不神气呀! 有个村民越看越不服气,便偷偷地在那副对联上改动了几笔,结果意思就全变了。气得豪绅家暴跳如雷,村民呢,则拍手称快。你们猜猜看,这几笔是怎样改的? ”
  回答他的是一片鼾声。原来队员们都东倒西歪地打起了瞌睡。只有厉冰强打着精神在听:“是怎么改的呢? ”
  龙山海道:“村民把进士的士字下面的一短横加长了,变成了土字,下联则在夫人二字上分别加了一撇和两横,这样对联就变成了:父进土,子进土,父子皆进土;婆失夫,媳失夫,婆媳全失夫。”
  两人相视而笑,笑出了声,且笑声一声比一声大。狗仔突然抬起头来,抹了一下嘴巴,眨眨眼睛,忙问:“笑什么? 你们笑什么? 是不是我又流口水了? ”龙山海笑道:“你流口水有什么好笑的! ”厉冰故意逗他:“这么好笑的笑话你都没听见,太遗憾了! 哈哈! ”
  狗仔见龙山海和厉冰笑得起劲,也憨憨地跟着笑起来。缺了两颗门牙的队员农战也受感染似的笑了起来。女队员秀香醒了,其他队员也陆续醒了,都稀里糊涂地跟着笑起来。
  厉冰忽然发现伍大毛不在洞里,忙问:“哎,小伍呢? 怎么没看见他? ”
  大家不约而同地收起了笑容。“他会不会……”狗仔欲言又止,然而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厉冰道:“不要把人想得太坏。等雨停了,去一分队那边问问看。”
  ( 二)
  又到了约会时间,池清早早地就来到了燕大校园,在湖畔杨柳树下那张绿色长椅上坐了下来。他一边凝望着湖中轻漾的碧波,一边想着今天约会的话题。紫竹对的下联他没有想出来,可他真心希望龙柳梅已经对出来了,那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请她去吃饭或者去咖啡馆坐坐。在那样的氛围下,说不定她就能接受他的情感表白呢。然而他的如意算盘很快就被高志翔拨乱了。
  高志翔知道他俩定期在这儿见面,心里有些醋意,公开反对又没理由,于是他使出了绝妙的一招,抢在柳梅之前出现在池清面前,谎报说柳梅临时有急事来不了,让他来转告一声,表示道歉。看着池清失望的样子,他心里暗自发笑:就你这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