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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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 更新:2023-01-31 17:14 字数:4994
卞司令眼睛瞪得铜铃大:“什么? 吃了豹子胆! 传令! 一级警戒! 把机枪给老子架起来! ”
张副官领着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来到司令部大门外。学校员工和群众义愤填膺地呼喊着、斥骂着。“把林老师放出来! ”“半夜抢人,卑鄙之极! ”
张副官故作糊涂:“什么林老师? 她怎么会到这儿来? 别听人家胡说八道! ”
苗老师挺身出来指证,愤怒不已指着他的鼻子道:“张副官! 你们有胆做事,怎么没胆承认! 昨夜里是… 群疯狗绑走了林老师吗? ”
张副官恼羞成怒道:“你他妈才是疯狗! 抓了人又怎样? 司令看上她了,算是她的福气了”
丁老师道:“福气个屁! 你们把人家一对好夫妻活活拆散,你们的心都是黑的!”苗老师告诉大家,龙校长知悉此事后已经气得丢了半条命,现已重病在床,不能动弹。
群众怒不可遏地纷纷骂喊:“你们这样做是要遭老天爷报应的! 不得好死的!真是一群疯狗! 祸国殃民啊! ”
一老者挤到前面道:“俗话说得好,捆绑不成夫妻,强扭的瓜不甜。真要做夫妻,也得两相情愿,明媒正娶才行嘛! ”
张副官理屈词穷地挥挥手:“去去去! 我不跟你们说了! 赶快散开! 不然的话,枪子儿可不长眼睛! 哼! ”说着他指了指四周上方,转身带人进去并关上了大门。
人们抬头四下看看,果见几处墙头屋顶都架起了机关枪,黑洞洞的枪口就正对着人群。
人们沉默了一下,互相看看,又开始议论纷纷。越议论越觉得世道不公,老百姓没活路。官逼民反。同情和义愤终于点燃了大家心中的怒火。“他妈的狗军阀太欺负人了! 咱老百姓根本就没活路! ”
丁老师指着紧闭的大门鼓动道:“他妈的,冲进去! 把林老师抢回来! ”
“冲进去! 冲进去! ”激愤的群众忘记了面对枪口的危险,呼应着往前冲。加人行动和助威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还举着扁担和锄头。紧闭的黑漆大门在松动、摇晃。
张副官在屋顶上出现了。“砰! 砰! ”他拔出枪来朝天鸣了几枪,一边气急败坏地大声吼叫:“你们若敢冲开大门,马上叫你们统统见阎王! ”
这正是:仙翁难佑兵营再受辱;校长命舛半夜遭抢亲。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龙校长失蹄对联陷阱;林老师复仇火烧豪门。
第四回 龙校长失蹄对联陷阱 林老师复仇火烧豪门
( 一)
流血惨剧一触即发。这时龙校长在女儿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赶到了,面对众人,喘着气恳求道:“请大家,都回去吧! 回去吧! 谢谢大家的好意! ”他的到来避免了一场旷古惨剧的发生,悲痛中他略感欣慰。
激愤的人们不肯离去。他们不信狗司令真敢狗胆包天,枪杀这么多无辜群众。丁老师道:“龙校长,我们忍受够了! 一味地软弱退让,只会使他们得寸进尺! ”
群众附和地嚷道:“是啊! 马善被人骑,人软被人欺! 反正活着也没啥意思,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抓住那个狗司令,活剥了他的皮! ”
龙校长再次近乎哀求地劝阻道:“大家千万不要蛮来呀! 千万不要哇! ”见反复劝阻仍无效果,他心急之下跪在了地上:“我求求你们,回去吧! 他们真会开枪的呀! ”
柳梅和几位老师急忙上前去拉起龙校长。龙校长却不肯起来。李主任、丁老师见状只好去推其他老师和群众退后。校长这才站了起米。
刘县长在门后听见外面的喧嚣声小了,这才壮着胆子和张副官打开小门走了出来,说卞司令愿意用文的一套与文化人打交道,也出个对于给龙校长对,如对得好,就立马领人走。
龙校长搞不清对方葫芦里卖的啥药,可也没有别的选择,转身随刘县长走了进去。柳梅要跟随进去,却被卫兵拦住了。
心怀鬼胎的卞司令坐在一张宽竹椅上,见他们走近,便问:“怎么样,你们都谈妥了吧? ”
龙校长竭力压住心中的怒火,瞥了他一眼,没吭声。刘县长答道:“谈妥了。”
卞司令挥挥手道:“那好,拿我的对子给他。”刘县长拿出一张联纸递给龙校长。
龙校长接过一看,顿觉心口发堵,大气难喘,眼前发黑,站立不稳,赶紧扶住一张椅背。
原来那纸上写的就是前几天林心晖出给狗司令对的:蟾缠湖鹄蝉缠葫,鹄禅葫颤。
他明白了,这是一个陷阱,一个圈套。一个无耻的伎俩。他不禁怒火中烧:“这……这明明是……林老师出给你对的。”
卞司令得意地摸摸肥脑袋:“是啊! 现在老子出给你对,有何不可? ”
龙校长气得浑身抖颤,半天说不出话来。刘县长等人奚落地怪笑起来。卞司令道:“怎么样,对不出来? 哈哈,那就认输了吧! 送客! ”
是可忍,孰不可忍! 新仇旧恨在胸腔燃成熊熊烈火,龙校长拼力将那张联纸扯碎摔向刘县长,而后爆发地叫骂着扑向卞司令:“恶棍! 无赖! 我跟你们拼了! ”
张副官和几名士兵连忙上前阻挡,凶悍的卫兵抡起枪托连连击打,龙校长被打倒在地,顿时口吐鲜血,不省人事。卞司令哼了一声,示意卫兵拖出去,转身退回了后院。几名卫兵把龙校长拖出门外,一撒手,转身返回关紧了大门。
柳梅尖叫着扑了上来:“爸! 爸! ”在外等着消息的老师和群众也拥了过来。众人呼喊着,叹息着,咒骂着。“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丁老师等年轻人的怒火又上来了,嚷嚷着要去夺枪复仇。龙校长惊醒了过来,吃力地摇着手,恳求众人千万不要冲动。
李主任指挥大家七手八脚地抬起了再次昏厥的龙校长,急急送往附近诊所抢救。
此刻,被关在司令部后院的林心晖正发疯似的乱砸乱打。她胡乱穿了件衣服,披头散发,将佣人阿桂送来的饭菜摔了一地。前窗后窗都被钉死了,四周无一可利用的漏洞,唯一的出口就是大门,可门外就站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士兵。她喘着粗气跌坐在床沿。
卞司令手端托盘,满脸堆笑地进来了,“小冤家呀,你不吃饭老子心疼啊,你看,老子亲自给你端饭来了,快吃了吧。”
林心晖丢下尊严,朝司令跪下苦苦哀求:“卞司令,求您放我走吧! 放我走吧!”
卞司令道:“走? 走到哪去呀? 告诉你吧,姓龙的对不出我的对于,已经认输走了,再也不会来找你了。”
“你胡说! 你还会出什么对子?!”
“哈哈! 老子借你的对子用了一下! ”
林心晖欲哭无泪:“你………”“你现在就是老子的人了。夜里把堂一拜,哈哈! 洞房花烛夜………‘哼! 拜堂! 做梦去吧! ”“女人嘛,总是要嫁人的,嫁谁不一样过一世呀? ”
林心晖咬牙切齿地喊道:“嫁猫嫁狗,也不嫁你这个王八蛋! ”她伸手猛地把托盘一掀,热饭菜扑了卞司令一脸,又稀里哗啦打在地上。
卞司令把眼一瞪,边骂边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准了林心晖。
( 二)
卞司令忽而眼球一转,收回了枪,又把怒脸变成了笑脸:“好吧,就让你再闹一阵! 当初三姨太比你闹得还凶呢,现在可比猫都乖! 哈哈! ”
林心晖突然冲过去要抢卞司令腰问的枪,两名士兵连忙把她推开。司令皱皱眉头,示意卫兵用绳索又把她捆了起来。
傍晚,张副官带着几个人野蛮地把一碗米汤灌进了她的喉咙。林心晖被呛得直咳,脸涨得通红,不一会儿,就耷拉下脑袋,昏迷不醒了。
张副官指挥卫兵解开绳索,把林心晖抬到了已布置好的洞房里的绣床上。阿桂进来整好了帐被,点燃了红烛。而后卞司令哈哈笑着进门上床,三下两下就扯掉了她的衣服,将她肆意蹂躏。也许怕她醒来闹事,卞司令发泄完兽欲,回大太太房里去睡了。
噩梦纠缠中的林心晖突然惊醒了。环顾四周,她不禁大吃一惊,掀被欲起,却发现自己乃是赤身裸体,她明白了一切,不由得悲愤交加,蒙住头连捶带蹬地发泄了一通。
渐渐地她平静了下来,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这条疯狗! 毁了我的一生! 太可恨了! 太可恨了! ”迷魂药的余力使她陷入了似睡非睡的梦魇状态。
龙校长此时也在梦魇中沉浮。经受了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他已经没有力量再站起来了。时而作冷,时而发烧,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胡话。柳梅谢绝了前来探望的老师和街坊们留下帮忙的好意,独自承担着服侍父亲的重任。姨爹病情加重,姨娘要迟几天才回来,没想到就发生了这天崩地裂的事。
半夜里,父亲醒来了。他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不由得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趴在床沿打瞌睡的柳梅惊醒了,抬头问道:“爸,您醒了? 好过些了吧? ”龙校长微微点了点头:“你也累了,回房里去睡一会儿吧。”“不! 我就在这儿陪您。”
龙校长歇了片刻,叹了一口气,悲戚地说:“阿梅! 这次我可能挨不过去了,你……”
柳梅急忙打断父亲的话:“不! 不会的! 郎中说过了,只要调养得好,您会好起来的! ”
龙校长轻轻摇了摇头:“阿梅,你是爸的好女儿。三兄妹中,爸最疼的就是你。可惜呀,爸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
柳梅忍不住呜咽起来,用手轻轻捂住爸爸的嘴:“爸,你别说这些。我好怕! ”
龙校长闭了下眼睛,缓缓抬手将女儿的手捏在手心,感伤地继续说道:“现在不说,恐怕就没时间说了。你记住爸的话,过两年,你把咱家这院子卖了,所得一半给姨娘,剩下的你当盘缠,去北平燕大,找到他们兄弟俩。所悲未竞平生业;奋斗唯期后辈人。见到他们的时候,记住把这副联转告给他们,就说是我唯一的遗愿。”
柳梅点点头,哽咽道:“爸! 我记住了。”
龙校长喘着气继续叮嘱:“另外,也记得转告李主任,不管有多大困难,学校一定要办下去,一定要办得更好。就说我拜托他们了。”“爸,我都记住了! ”
龙校长移动颤抖的手,从枕头下摸出那只金色怀表,举到眼前凝视了片刻,缓缓地说:“阿梅,爸一生清贫,没有什么遗产留给你,这只怀表,陪了我大半生,就传给你吧,作为我们父女一场的纪念。”柳梅竭力忍住哭声,埋下头去,将父亲的手紧紧捂在自己脸颊上。
龙校长眼角淌出浑浊的泪水,声音颤抖地:“好阿梅,别怨爸无能啊! ”
柳梅拿过手巾替父亲轻轻拭去泪水,泣声道:“爸! 您千万别这样说! 您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您一定会平安渡过难关的! ”
父亲说累了,闭上眼睛休息。一阵瞌睡过后,柳梅抬起了头,甩甩发麻的胳膊,揉揉惺忪的睡眼。昏暗的灯光下,她看见父亲睁着眼睛在凝神盯着天花板。她轻声地呼唤了几声,未见反应,于是伸手去拉父亲的手,感觉却是又冷又硬。她的心猛一抽搐,不由得惊慌失措,一边摇晃父亲的身子,一边放开喉咙尖声哭叫起来。
油灯的黄色火焰越来越小,终于熄灭了,屋里一片黑暗,一片凄冷。柳梅撕心裂肺的哭喊刺透了夜空,惊动了四邻街坊。人们从四面八方拥来,向尊敬的校长告别。
堂屋已布置成灵堂。悲痛欲绝、身着白色孝衣的柳梅,把刚写好的一副白纸挽联贴在了门框两边:慈父跨鹤随风逝;孤梅摧蕊动地哀。
横额: 亲恩永念李主任和丁老师等臂缠黑纱默默地抬着一个大花圈走进了院子。花圈上的挽联写着:行云流水千古恨;秋霜春雨万人思。
( 三)
这几天兄弟俩总是心神不宁,做什么事都出错。可有的事不做更是错。连长带队到村庄,一声令下,士兵们分头开抢。吃的穿的用的,一律征收。老百姓的哭骂声、哀求声响成一片。山海哥俩下不了手,躲到坡下去睡觉,结果被连长发现,挨了一顿训,还是被赶去干活。走到一老百姓家门口,门框两边一副褪色残缺的对联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年好过,月好过,日子难过;出有门,入有门,生计无门。
屋里忽然传出一阵哭求声,只见船老大双手抓着一只母鸡从里屋出来,一老妇倒在地上死命拖住他的脚,一边苦苦哀求:“老总,可怜可怜我们吧! 床上还有两个病人哪! 就靠它生几个蛋过日子呀! ”
海山连忙劝阻道:“王大哥,算了吧,这家人怪可怜的。”船老大说:“我们不拿,等下他们来了照样会拿走。”“让老大娘藏好吧。”船老大犹豫了一下,把鸡丢还给了老妇。船老大说:“上次行动你们一无所获,结果连汤都没捞着喝。这次又想饿肚子啊? ”
他们叹着气走到了另一家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