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作者:
摄氏0度 更新:2023-01-17 10:37 字数:4778
恕!薄?br />
到家了,终于到家了。我象是一只久被囚禁的小鸟终于获得了自由,我急切的想自由飞翔,抱着小倩转了两圈,“哎喲”,我喊了一声。小倩连忙扶我坐在椅子上,“看你得意忘形了吧,你还没全好呢,也不小心一点,象个孩子似的。”
我原来还是伤残病号,我竟用不得一点力,上帝难道把我仅剩的这一点蛮力也毫不留情的夺走了,这可是我现在吃饭的看家本领。我有些气馁的做在椅子上默然无声。
小倩看出来我的郁闷,她安慰我说:“看你急的,你慢慢会好的,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两月,你就想飞檐走壁,能行吗?好好养伤,其它的不要多想。”她轻轻的掐着我的肩膀,我躁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我现在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屋子里。小倩上班去了,有时中午回来有时晚上回来。但每天早上她都把一天的菜买回来,并吩咐我即使她很忙不能回来也要好好做饭吃,她特别关照我不能乱动,一定要把伤病员养好,养彻底。她象阿庆嫂照顾新四军伤员一样照顾我,不把我养得白白胖胖,誓不罢休。她说,到那时,你腰也粗腿也壮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我现在几乎什么也不能干。无聊和寂寞象另一只鸟笼一样囚锢着我,我是一只断了翅的小鸟,笼子开着也无法去飞翔。每天午后,我甚至盼望着闪电和雷雨,那轰隆隆的雷声和耀眼的电闪给沉闷的空气平添了许多热闹。看着黑压压的天空突然狂风大作瓢泼大雨,我却出奇的平静。我喜欢站在窗口,看雷雨哗哗的拍打着玻璃,把一切尘埃荡涤干净。
我学着在狭小的屋内走步,我必须活动活动久已麻木的左腿。我不能被眼前的困难所吓倒。以前我每每遇到人生的不如意,遇到种种困难时,我就掏出小弟弟,凝视它、静思它所蕴含之精神:能长能短,能粗能细,能伸能曲,能软能硬,学学它,眼前的困难算个鸟!
儿子已经开学了。那小子居然可以端茶送饭的照顾我了,小倩不在时,他还要我教他做饭,吃过晚饭,把碗筷洗得干干净净。他以前经常跟着小倩在厨房里转悠,本领没少学。
我每天关注着电视里的招聘信息,机会终于来了,一家颇有名气的广告公司电话通知我去面试。我的一份广告创意吸引了他们的老总,小秘书把一堆淘退了的简历捧到垃圾箱时,我的那份简历和创意设计飘落在地,老总正好路过,鬼差神使般的还瞄了一眼。
我顾不得行动不便,叫了一辆出租车,下午二点半准时去面试。老总看上去很满意,他叫我回家等通知。我兴冲冲的出来,满怀着希望,我想把这一好消息亲口告诉小倩,给她一个惊喜。我打的去薛颖慧的公司。
小倩不在公司上班,薛董说她上了两天班,说是要照顾我脱不开身。我又打的去那家服装厂,也没人。她没有去上班,她到哪里去上班了,难道又去了“人间天堂”?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象雷雨之前的一片乌云遮满了整个天空,我的心变得阴沉起来。
我立马叫司机掉转车头,直奔“人间天堂”而去。
那个地方我最熟悉不过,一楼是大堂,二楼是洗澡和桑那,三楼四楼是休息室。
我直奔三楼而去。
果不其然,我一眼看见小倩挽着一个秃顶的老男人向包厢走去。她居然穿得如此性感,一件薄薄的露肩吊带衫,一条半透明的短裙可以清晰的看到红色的底裤。Nnd,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我他妈的都已经从良了,她还在那儿淫荡骚媚。刚才心头积攒的乌云顷刻变成电闪和雷鸣,骤然间下起了瓢泼大雨。我孤不得脚上的伤痛,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手把她的肩膀扭转过来,一手在她打扮得粉嘟嘟的脸上按下了五个手指印。
小倩被我一巴掌打得楞在那儿,一动不动,象一个木桩一样。没有眼泪,也不哭叫。倒是那个秃顶的老男人吃了一惊,斥问我干什么。“她是我老婆,你说我干什么?滚,他妈的,你还不快滚!”我大声朝秃子怒骂。他一看我留着个小平头,胳膊上纹身的青龙白虎张牙舞爪,以为是上海滩上许文强的大哥,吓得忙说,“我走,我走。”
我上楼的时候经过吧台,小翠依在台边和一位小姐正聊天。这一幕她看得清清楚楚,刚才她还没反应过来。这时她迅速的冲过来,把小倩拦在身后。朝我象放连珠炮似的开始痛骂。
“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人,小倩为了你舍得把命也搭上了,你他妈的还打她?要不是她,你早就死在医院门口了,还会有今天?你以为医院是免费给你治疗的,当初要不是小倩求姐妹们借了三万块,你以为医院会收留你?这几个月,你吃好的,住好的,天天几百几千的化钱,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们这种臭男人,自己没本事,还要瞧不起姐妹们的卖身钱。谁要是喜欢上你们爱上你们真是倒了八辈大霉!再说,就算我们卖身就算我们无耻,又碍着你什么了?小倩是你老婆?你送她钻戒了结婚了?什么也不是,你凭什么打她?最无耻最不要脸的就是你们这种臭男人!除了自己老婆,最好天下所有的美女都是婊子,然后让你们都操一遍,我呸!”
小翠一个劲的向我发泄怒气,她每一句话都象一颗呼啸而过的子弹,颗颗洞穿我的心,然后堆积在我的体内形成剧烈的爆炸。我刚才一冲动,一巴掌甩过去我就后悔了,这种伤心难过就象打在自己的孩子身上,打完我就心疼得要死。现在经小翠这么一番狂轰乱炸,我早已体无完肤血肉模糊。我的心被撕成一片片,每一片都滴着鲜艳的血。
他妈的,我真不是个男人,甚至连人也算不上!我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没本事让自己的心爱的女人过上好生活,还要忘恩负义恩将仇报,我他妈的就是一个王八蛋,是畜生!
我已经听不清小翠在说什么在骂什么了,我倒是希望她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来咒骂我。
我的脑子出现一片空白,每一块肌肉都在微微颤动。
小倩还在劝小翠不要再说了,她还在顾及我的脸面。
我还要什么脸面,我心如刀割伤心欲绝,两粒滚烫的泪珠正大光明的在脸上滑溜。“嘌”的一声,我一个巴掌重重的打在自己的脸上,打得泪花四溅。
小倩冲上来抱住我,嚎啕大哭,她的伤心她的委屈她的无奈她的痛楚全在这一刻爆发了。她知道我已经在心中跪求她的原谅。我一声“她是我老婆”,说明我早已在心中把她当作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妻子。因为爱才冲动因为爱才失去理智。她扑在我怀里,泣不成声的说:“达哥,别这样,我错了!”
谁错了?是我?是小倩?我们其实都没有错,那到底是谁的错?我问苍天,苍天无语;我问大地,大地有泪!
我紧紧的抱住她,泪如泉涌。她弱小的身子在我怀里不停的颤抖,而我第一次感觉我的胳膊虚弱无力,任凭两颗破碎的心在咸涩的泪水中浸泡。
我现在脆弱到我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眼泪了,肉体的任何一种巨大的伤痛也没让我流过一滴泪,而如今我象开了一家水厂,断了阀,裂了管道。据说人体70%都是水,倘若能流干,我愿意把所有的水都流干净,然后剩下30%的木乃伊一样干枯的东西随它去,或火化或掩埋或喂天鹰。这个无情无意的躯体我还要它作甚!
九月的江南依然热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全没有秋天应有的凉爽惬意。秋天是成熟的季节是收获的季节,是诗人讴歌赞美的季节,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收获的,也有颗粒无收的。辛苦了一年的农民,有些也因为老天一不高兴神经错乱,使了个脸色,下一场大雨或冰雹,刮一阵龙卷风,眼看将要成熟的果实化为泡影。“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难怪诸葛孔明六出祁山徒劳无果也不仅仰天长叹。
这个秋天,我是真的颗粒无收。小倩说,我前前后后差不多化了近五万元。我现在是一个彻底的无产阶级,连春天播种的种子也没有了。毛主席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上天无情的下了一场大雨,把我最后一粒火苗也浇灭了。
那撞我的小子居然拿了三千元象打发叫化子一样的把我打发了。小倩说,她和小翠拿着一叠发票去找过他好几次,可每次都是空手而归。她说:“他们家也真穷,一时半会拿不到赔款。去法院打管司也没用。”
我不信这个邪,他是存心害老子害小倩,要是当初他乖乖的把钱拿来,小倩又何必再去卖身救我,老子也不必在众人面前出丑,来段“小河淌水清悠悠”。我的一腔怒放火全转移到他身上,我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他竟然视法律如儿戏,视交警的判定如狗屎,那就别怪老子不可气。我操起电话打给我在夜总会的两个兄弟,张三疯和李四狂。那两小子二十出头,身强力壮,吃喝嫖赌,打架斗殴,可不是省油的灯。但却十分讲究江湖义气,为朋友可是义薄云天,不要说两肋插刀,就是真插他两刀也没事。平时和我一起在夜总会当班,关系不错。见我年长几岁,对我也颇为尊重,总是“达哥达哥”的叫不停。
“咋的?把达哥撞伤了还不给钱,信不信我把他两条腿都打折了。”张三疯是北方人,一条肠子象竹杆没一个弯。他在电话里早就义愤填膺摩拳擦掌。
“达哥,这事交给我,不把他炸烂个稀巴油,老子白在这条道上混了。”李四狂同样磨刀霍霍。
我打完电话有点后悔了,我是去要钱可不是去拼命。到时要是那俩楞小子冲动一下,动起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有理都变成没理了。我之所以不愿走法律程序,一则太麻烦,起诉开庭判决执行不知要挨到猴年马月,二则现在的法官吃了原告吃被告,白白便宜他们了,老子一桩买卖也不给他们。我本不愿去找法律,那两小子一动手,法律找到我可不是玩的。
你可以玩股票玩牌九玩女人可千万别玩法!
我在电话里说,一切都得听我的,没有我的吩咐绝对不许动手,你们俩就在旁边看着。否则我就一个人去,不要你们帮忙。他俩斩钉截铁的答应了,我才放下心的和他们约了时间。
我要是腿伤痊愈了,我就一个人去。叫上他们也万不得已。我是怕万一有什么事自己吃亏,我现在想逃跑也来不及,如果我是四肢健全的小鹿,即使面对狮子老虎也没什么可怕的,大不了撒腿溜走。
小倩说,你去也是白去,他们家真的很穷,不是装的,除非你把他们的房子拆了。
小倩真是天真,这年头穷的装富,富的哭穷,什么新鲜事没有。前几天不是有个小偷在民政局长的家里偷了58个戒指,69条金项链,108张存单,合计总价值800多万元。那个每天骑着单车上下班,衣着朴素,为人和善,被市里树了十几年清正廉洁的典型,被誉为人民的好干部,干部的好榜样,居然到头来也是一个隐藏很深的巨贪。如果不是那个小偷,市里正准备再掀起一场学习XX同志——“焦裕禄式的好干部,孔繁森般的好公仆”新的高潮呢。
我知道撞我的司机也是个国企的下岗工人,同病相怜,老子也不想为难他。要是撞我的是开奔驰或宝马的角,老子不敲他一杠子了才怪。平心而论,我的要求不算高,暂且不算误工费,陪护费,营养费,伤残费以及我假如还有后遗症必须的后续治疗费,你总得把我现在的四五万医疗费赔给我。再说那小子也是活该,车子过了年检期也不去年审和保险,要是上了保险老子也不会跟着倒霉了。小倩也不会再一次身入虎穴以身饲虎,说来说去,他还是罪魁祸首,我不找他找谁去。
星期天上午,我叫上两位兄弟,给每人甩了一包的黄南京,叫了车子,雄纠纠气昂昂的奔他家而去。
17
车子拐了七八个弯,钻进一条小胡同,问了几个大爷才找到了那小子的家。
说是小子,其实他已经四十五六岁了,灰蒙蒙的头发乱七八糟的纠缠着,象坟堆上的杂草。胡子拉茬,脸色熏黑,皱纹横叠,皮色焦黄,一看就是一个倒霉蛋。后来我怎么也想不通,这样一个人竟是老山前线的一等功臣,而这样的一位功臣竟然比我还穷愁潦倒。
他住的是八十年代初造的旧楼房,就两层,他住的是底楼。前面是一排平房挡住了,我们是从后门进去的。他开门一看,见我脸色铁青,一左一右铁塔似的两个保镖怒目而视,自知来者不善,赶忙垂下头来,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