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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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车 更新:2023-01-17 10:36 字数:4813
,这种精神境界是高尚的,是值得称道的。
林思凡快人快语,引经据典,说了好多。钟润生认真地听着,频频地点头。他把老花镜往上推推,笑容可掬地对任之良说:“小任哪,听说你挺有学问的,随便聊聊,不要拘束!”
“书记过奖了。”任之良给钟书记倒杯水,不好意思地说,“我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林记者就说得很好的。”
“嗯,小林说的这些,有些史料上有记载,有些是传说。关于黄帝的记载,最权威的要数《史记》。《史记》里说的很简单,”钟润生话说得不快不慢、字正腔圆,很有感染力,“黄帝生活的年代距司马迁写作《史记》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也就是说,写进《史记》里的黄帝,也是根据传说写的。但不管怎样,我们都认可他,把他当作我们的祖先,都认为自己是炎黄子孙,这就足够了。”
提起这个话题,任之良就忍不住想说几句,他说:“书记说得对,不论是伏羲也好,黄帝也罢,都是上古的传说。在来这儿的路上,我给骆局长说过一个观点,那就是,传说本身就是历史,是先民们将重大的历史事件编成故事,有意识地传下去,成为了口传历史。其实,传说中的三皇五帝,若把他们放在整个人类的历史中去考察,距今也就几千年的时间,算不得久远。”
钟书记说:“想想也是,往上数几百代,就数到他们那代了,真还远不到哪里去。不过,从伏羲的年代再往上溯,就是传说中的盘古开天辟地了,说到天地的尽头了。这中间还有数不清的故事,我们只能从远古先人留下来的遗迹和化石中寻找答案了。”
看来这位书记不仅朴实无华、平易近人,而且对学问颇感兴趣。
“很有意思,嗯,和你们年轻人在一起聊聊,受益匪浅哪。”钟书记看上去心情非常愉快。他说,“年轻人多读点书,多思考一些问题,是好事。不要把自己捆绑在仕途上,成天琢磨着怎么样拉关系、走门子,这样不好,容易把丰富多彩的人生搞得枯燥无味。一味地把自己逼上仕途这根独木桥,这也不是生活的真义。你们说是不是这样呀?”
钟润生谈兴愈浓,说着说着,就说到这座城市,说到他在这座城市的生活。他讲了很多鲜为人知的故事,任之良觉得,这位从战争年代长大的书记很随和,很有人情味,也很有学究味。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到深夜。钟润生笑笑说,休息吧,有机会咱们以后再聊。说着和任之良一起出去,回各自的房间休息了。
这里参观了整整一天,他们去的每一个景点都闻达于世,誉满全球。宝塔山、延河水、杨家岭、枣园,不论哪一处,他们都在书上读过,广播里听过,电视里看过,耳熟能详。如今自己的脚就踏在这片神圣的土地上,那种感受是复杂的,无以名状的和激动人心的。
看着那一孔孔窑洞,和窑洞墙上的一幅幅照片,就会马上联想起发生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事件。一桩桩,一幕幕,是那样的悲壮,那样的动人心魄和令人回肠荡气。
参观完这里,此行也就画上了句号。在回家的路上,任之良回味着历史,沿着这条线,追溯到很远很远的年代。林思凡像早晨的小鸟,有说有唱的,一刻也闲不下来。骆垣则喋喋不休,荤的素的一起上,逗了一会儿,他认真地对任之良说:“这一行呀,就数任主任的收获最大。”
任之良说:“我想谁都一样,怎么单单我收获最大呀?”
“你还真的能装呀。和书记谈了半晚上,还能没有收获?我也不是外人,你给我透个底吧,是不是谈到我们局里要动班子的事了?”
“哦,你是指这呀。压根就没有的事,不信你问问林记者,我们都谈了些什么。”
林思凡就说:“不告诉他,他不是爱琢磨吗?让他去琢磨好了。”
任之良不得已,就说了和钟书记聊天的内容。骆垣半信半疑地说:“钟书记也聊这些无聊的话题呀?”他话题一转,说,“不管怎样,能和书记聊,说明书记赏识你了,再怎么说也是好事呀。”
任之良随便应付了几句,就沉默不语,他对这样的话题实在不感兴趣。林思凡也觉无趣,就少言寡语了。渐渐的,车厢里一片寂静,骆垣头靠在靠背上,一会儿就打起了沉闷的鼾声。林思凡也闭了眼,脑袋靠在靠背上,晃来晃去,头发撩拨在任之良的脸上。他看一眼林思凡,她长长的眼睫毛微微地动一动,双颊泛起一片红晕,一股淡淡的香味冲进任之良的鼻腔,弥漫在他的大脑里,他就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觉,于是他也闭眼睡了。车厢里只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和车轮与路面磨擦发出的声音,还有小黄吧唧吧唧嚼口香糖的声音。
二十三
要调整局领导班子的风声一天比一天紧,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让你不信也得信了。
慰问部队回来,局里就有了一种说法,说骆垣和任之良陪钟润生出了一次差,这位书记很欣赏任之良的才华,两人曾彻夜长谈过,关系非同一般。还说,徐树军要退居二线,让骆垣接徐树军的班,任之良的副局长也成了煮熟的鸭子、铁板上的钉子了。
徐树军找任之良谈,任之良说:“我觉得是谣言。你看哦,别的不说,就说我和钟书记如何如何这事吧,纯属无稽之谈。我和钟书记在一块儿聊过天儿,那纯粹是闲聊,局里的家长里短,没有提起过,连只言片语都没有。当时就在林思凡的房间里,不信,你可以找林思凡了解了解情况。”
“我是相信你的,”徐树军说,“局里传的这些,社会上也传开了,我怎么觉得这不大可能是空穴来风,恐怕还是事出有因吧。”
任之良说:“依我看,这完全是由某些人散布的,是有预谋的。目的就是把局里搞乱,他好浑水摸鱼,同时给外界造成调整本局领导班子的舆论,给上边某些人动议本局班子制造借口,可谓一石二鸟,用心良苦。”
徐树军琢磨着任之良的这些话,他对形势的判断渐渐地明朗了。他平静地看着任之良,好一会儿才说道:“骆垣的新一轮进攻开始了!”
任之良稍稍有点吃惊,想不到徐树军会说出火药味很浓的这么一句话。在他的印象中,此人不是十分贪权恋钱的那种人,这会儿,怎么也如此动怒呢!他不禁想起老猴王在争夺猴王的残酷斗争中垂死挣扎、誓死保卫王位的电视画面,就觉得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了。他不禁笑笑,欲言又止。徐树军大概猜到了任之良的心思,沉默了片刻,有点激动地说:“领导班子新老交替,这是很自然的事,我想得通。老了,退下来享享清福,我也这么想过。但这个骆垣是什么东西,大家都知道。他竟能用这种卑鄙的手段,企图达到个人的目的。我们的有些领导,是真的不了解此人,还是与这人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怎么老被人家当枪使呢,这简直就是为虎作伥嘛!”
任之良知道,徐树军说的有些领导,就是甄恪一伙,并且他了解甄恪一伙有意要扶正骆垣,就这么回事儿,你能有什么办法?他这样想着,嘴里却说:“在这么大的事情上,我想组织会有个适当的考虑的。至于局里的流言蜚语,也就是那些人造造舆论罢了,都是一厢情愿的事。你操点心,防着点就是了,也不要特别在意。”
“不是这么回事,你说的也不是心里话。”徐树军明察秋毫,让任之良佩服。稍停,徐树军说,“我理解你的用意,是想让这种流言蜚语自生自灭。可你想过没有,人家能把浪掀起来,达不到目的,能善罢甘休吗?”
任之良点点头,说:“那你说怎么办呢?”
徐树军反问道:“依你看,我能怎么样呢?”
任之良想了想说:“他们既然是从暗处下手的,使用得是阴谋,就最怕的是阳光。常言说的好,邪不压正,你不妨从正面下手,光明正大,依靠组织,把这种被动局面给扳过来。”
徐树军看着任之良,琢磨着他的话,笑着说:“你不妨说得详细一点。”
任之良说:“对外让领导了解局里的情况和造成这种局面的根源,争取领导的支持;对内戳穿他们的阴谋,让大家了解事实真相,稳定人心,让别有用心的人没有市场,这样就可稳定一段时间。”
徐树军把头靠在椅背上,扭动着身子,带着椅子转过来转过去,笑眯眯地望着任之良。
任之良见他这样,就说:“我这仅仅是个建议,到底怎么着,还得你定夺。”
徐树军突然停止了转动,欠起身果断地说:“好主意,就这么办了!”
郝民宣听完徐树军的汇报,吃惊地问:“有这样的事?”
徐树军说:“我一点都没有夸张,郝市长。如今局里已经沸沸扬扬,乱成了一锅粥,如果上边有调整我局班子的意图,希望还是快些调整为好,不然,像这样下去,肯定会影响工作的。特别是最近,抗震救灾工作量大,任务紧,主管局这个样子,那是会出大事的。”
“谁说要调整你们的班子了?”郝民宣气呼呼地说,“这些人这么做,是违背组织原则的,他们想干什么,简直就是公开向组织伸手嘛!”
徐树军本来想说,市委那边有人给他撑腰,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猖狂的。话到嘴边,又觉不妥,就说:“现在向组织跑官要官的又不是一个两个,我相信组织会正确对待的。不过……”
“不过什么?我告诉你,中央、省、市委都有明确的要求,这种行为是不能够允许的。”
“但愿如此。”
“怎么,你还不相信组织吗?”
“不,不,信,信。”徐树军有点紧张。他想,看来市委、政府主要领导的态度是明朗的,但你能保证那些个常委们,个个都坚持原则吗?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有甄恪一伙撑腰,骆垣又时时惦记着这个位子,他随时都可能兴风作浪,向他挑战,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于是他试探性地说,“我年龄大了,让给年轻人干,也是应当的,可是这个骆垣……”
“这就不是你考虑的事了。不瞒你说,你说的这些个,也不是空穴来风,你们局班子的事,领导层也确实议过。有人确如你说的,想提拔一个年轻一些的,但大多数认为你干得好好的,没有必要调整。话说到这里,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近期没有调整你们班子的意思,希望你一如既往地把工作做好,尤其是救灾工作,决不能马虎。”
听了这话,徐树军踏实了。他说了一些谢谢之类的客套话,望着郝民宣不好意思地笑笑。郝民宣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徐树军考虑了半天,缓缓地说:“还有一件事想麻烦市长。就是刚才我在汇报中提到的那个任之良,干办公室主任已经有些个年头了,是完全成熟了的干部。你看……”
“现在不说这事。你们局二十来号人,光县级干部就有六个,你让我再怎么给你说这话呀!”
“市长你也知道,那些个县级干部,大多都享受个待遇,没有具体工作。这个任之良不一样的,提起来是要给他压担子的。”
二十四
“先不说这些了。目前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到整顿局里的秩序,稳定干部职工的情绪方面。快到年底了,工作越来越繁重了。有些事还是早安排、早动手的好。至于你提到的干部问题,到时候组织会考虑的。”
见过郝民宣后,徐树军对上边的态度有了底数。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却仍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郝民宣是把话说明白了,但也证实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骆垣的工作是有成效的,在内部,他拉拢了一些人,为他制造舆论充当马前卒,也确实造了一些谣言,达到了惑乱人心、乱中谋事的目的。在上边,他已经做通了某些领导的工作,已经为他说话了,并把他的事提到了干部工作的议事日程,在一定的范围内议过了,尽管没有议成,但根子已经扎下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长出来。
他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船到码头车到站了?他一直认为,自己身体还很棒,干到退休年龄再退完全没有问题,只要上边信任,他在退休之前还能干几件实事的。他总认为,能干工作而退下来,不是白拿几年工资吗?现在他明白了,不管能干不能干,得给年轻人让位。让给谁?这当然不是自己要考虑的事。但让位于骆垣之流,他是不甘心的。他在心里摸排着局里的其他几个县级干部,有些,是因为年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