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节
作者:温暖寒冬      更新:2023-01-17 10:36      字数:4754
  须将他清除出去,敬而远之。”
  “请原谅,我无权对原计划做任何修改。”雷诺恳切地说,“但我可以转达你的意见,这需变一点时间,相信你的意见会得到重视。”
  “谁留下这个人,谁就要对将来的后果负责,”宋一坤说,“另外,叶红军必须要为他的背叛行为支付相应的代价。根据协定他将得到三百万元的报酬,我决定退回他的五十万元本金之后,只付给他一百万元。即使这样,我也对得起他了。请你们向他转达我的决定,有问题让他来找我。”
  “如果由夏小姐转达不方便,我可以派人通知他。”雷诺说,“你还有什么要求?”
  “有。”宋一坤说,“我需要一支笔和一张纸。”
  秘书递上纸笔。宋一坤提笔写下——
  杨小宁。男,三十二岁,住巴黎十二区达拉克拉街门5号。
  这个人活着影响了找的心情,我需要他死。签名:宋一坤。日期:一九九四年四月九日。
  宋一坤将字条递给翻译,翻译又念给雷诺听。之后,宋一坤说:“这个地址是我从夏英杰的记事本得到的,她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无论成立与否,同样不能让夏英杰知道,这对我很重要。”
  雷诺点点头,问:“为什么要杀这个人?”
  宋一坤答道:“第一,夏英杰恨他,因为他害得她的朋友在曼彻斯特跳楼自杀了。第二,要让人遵守纪律,就应该首先让人了解这个集团纪律的严肃性。第三,这个杀人指令将证明我犯下谋杀罪,证据由你们保存,如果我以前的罪行还不足以掉脑袋的话,那么加上这些就足够了。我认为,这是我向你们表示诚意的最好方式。”
  “这种事是要花钱的。”雷诺说。
  “问题是,这个人分文不值。”宋一坤说,“我不会为这个人付一分钱,因为一分钱也是标价。”
  “好吧。”雷诺亲自收起字条说,“这个要求我一并转达,然后通过合适的方式给你答复。”
  “那么,我们就算达成一致了。”宋一坤说,“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应该回去了。”
  “还有最后一件事。”雷诺说,“这件事非常简单,但必须由你去做。我们不愿等你出任董事长之后再通知你,那样不礼貌。”
  “请讲。”宋一坤说。
  雷诺说:“江州格拉普尔饭店的建筑工程、装修工程,按惯例要采取公开招标的方式进行,但是我们需要指定的两家公司得到这些工程。你到江州出任董事长以后,负责公开、公正地让这两家公司中标,不能留下任何人为的痕迹。”
  宋一坤脑子里立刻闪过两个字:洗钱。
  宋一坤说:“请放心,我对这件事负责。”
  “很好。”雷诺说,“我们的会谈非常圆满。”
  宋一坤要告辞了。秘书和翻译各提了一只大旅行箱准备送客人,雷诺取出一张由叶红军亲笔写的物品清单交给宋一坤,握手告别时说:“我注意到,你没有问我们是什么人,有什么背景。
  我欣赏你的沉默。”
  宋一坤说:“从理论上讲,大家都在明处。”
  会面就这样结束了,没有喝一口水,抽一支烟,甚至连礼节性的问好都没有。然而,就是这样的会面却决定了一系列的重大问题。
  四
  碾子庄位于三河县南部,虽然庄内已看不到早年的那些茅草房,但青砖灰瓦的四合院依旧保持了乡村文化的特有韵味。方子云的家坐落在村东头,门前那条名叫“小青河”的河水从容、恬静地流着,春天的嫩绿色映在河面上,使河水显得格外清丽。
  这里就是方子云出生的地方。也许正是这块清丽的水土赋予了方子云灵气和性格。
  方子云的父母都是厚道耿实的庄稼人,有三儿一女四个孩子,方子云排行老大,另两个儿子都成家立业了,一个在县城,一个在天津,眼下只有一个尚未出嫁的小女儿在家里守着他们。
  宋一坤和夏英杰是上午十点到达碾子庄的,宋一坤见方家院子里摆了一张方桌,上面放着茶水、香烟,桌旁坐着方老伯和两个城里人装束的青年。显然,这里已经有了客人。
  方老伯以前见过宋一坤,有印象,马上站起来上前迎客。
  在宋一坤的印象里,方老伯是位饱经风霜却身板硬朗的老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脸上带着慈祥、朴实的微笑。今日一见方老伯简直是判若两人,他的眉毛、胡须和头发全白了,面容清瘦,脚步迟缓,一副大病不愈的模样。失去儿子的悲痛给老人带来的打击可想而知,老人干枯的眼睛里已经找不到一点水份了,只有哀伤。
  宋一坤的心骤然揪了一下,心情更加沉重了,愧疚、同情、惋惜,什么滋味都有,他像罪人一样看着老人,甚至不知道应该对老人说些什么。
  “你是……宋一坤吧?”方老伯有些迟疑地问。
  “是我。”来一坤上前扶住老人,又介绍道,“这是夏英杰,和子云是同事,都在报社工作。”
  “哦,”方老伯连连点头说,“听说过,我去油田的时候听说过。”
  宋一坤问:“方大娘呢?”
  “让老二接到县城去住了。”方老伯说,“你大娘身体不好,家里没敢让她去油田,怕她受不住,可她还是大病了一场。这儿天家里不断有人来,都是子云的朋友,也有报社的记者。我怕她再受刺激,让老二把她接走了。”
  宋一坤问:“您还记得叶红军吧?那个北京人。”
  “记得,记得。”方老伯答道。
  宋一坤说:“叶红军有事不能来,托我给您带了点东西,请您原谅,有机会他一定亲自来看您。”
  听到“宋一坤”和“夏英杰”两个名宇,桌旁的两位青年显得非常感兴趣,也站起来上前招呼。经过介绍,这两位都是北京诗人,一位笔名叫“古峰”,一位笔名叫“河川”。其中古峰还在玉南油田见到过江薇,并且一起去黄河滩打猎。
  方老伯安排出租车司机在东厢房休息,让女儿准备午饭,自己陪客人说话。他向宋一坤介绍了去五南油田处理方子云后事的情况,怎样接到了电报,怎样受到了报社的接待和公安局的询问,怎样带回儿子的骨灰撒在小青河里。
  老人哽咽地讲着,而宋一坤似乎什么也没听进去,只有一段话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他的意识里一遍又一遍不停地重复着老人的这段话——
  “警察让我看了录像,太惨啦,脸上、身上。地上全是血呀,法医说他是坐在椅子上朝脑门开了一枪,人倒了,椅子也倒了……”
  宋一坤仿佛看到了那惨烈的一幕。
  这时,夏英杰问了一句:“那后来呢?那个骗子抓到了没有?”
  方老伯摆摆手说:“人没抓住,可是钱退出来了,六百万哪。照这么一算,他自己还赔进去了两百万,这叫什么事儿哟。
  开始我也不信,后来我那丫头给我念了报纸我才信。”
  “那报纸还在吗?”夏英杰问。
  “在这儿。”方老伯起身说,“我去给你拿。”
  报纸的第三版刊登了这条消息,夏英杰看过之后把报纸递给宋一坤。
  文章的醒目标题是——《警方攻势强大,案犯秘密退赃》。文章写道:云阳公司案件的案犯在警方强大攻势的威慑下惊慌失措,以秘密方式主动退还了全部六百万元的赃款。案犯打电话给安河晚报社,告之赃款存放于北京市某家银行,报明了户头、密码和钥匙的寄存处。经有关部门查证确属事实,不久这笔赃款将全部退还给受害人。据查,秘密电话是从巴拿马国打出的,声音及通话方式均经过技术处理,由此推断,云阳公司案件可能有国外黑社会背景……
  诗人古峰见宋一坤看完了报纸,便指了指桌上的报纸搭话道:“这真是一场让人不可思议的闹剧,赔进去两百万还不得安宁,早知现在,何必当初?真是看不透。”
  方老伯看着宋一坤说:“子云留下一份遗书,上面只写了三句话。第一句是:对不起父母亲人了。第二句是:还不起钱,用专利抵账了。第三句是:文稿交给夏英杰处理了。”
  宋一坤说:“老伯,子云不欠我的钱了,相反,专利增值的部分还要归还给您,那是子云的钱,但是卖出专利需要一个过程。子云生前委托夏英杰为他出版四本诗集,并且为他写一部人物传记,那是子云对夏英杰的信任,那么出书的费用就由夏英杰负担。当然,如果他的诗集有盈利,我们会如数给您的。”
  夏英杰说:“另外,出书的事还要征求子云一些朋友的意见,照顾到他们的感情。”
  古峰说:“我们那些朋友商量过由大家出钱为子云出版诗集,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而是大家寄托感情的一种方式。我们一直想与夏小姐联系上,今天能在这里见面直接商量这件事,那是再好不过了。”
  夏英杰说:“经费的问题不谈了,如果你们能提供一些联络地址,接受采访,帮助我把子云的传记写好,那我就非常感激了。”
  古峰立刻取出自己的名片交给夏英杰。河川也递上名片说:
  “只要是子云的事,帮什么忙都可以。你们打电话也行,来人也行,都是子云的朋友嘛。”
  方老伯感激地说:“你们都是好人哪,子云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也算没白活一回。”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大家围着桌子吃了一顿家常饭。饭后,宋一坤将一个装有两千美元的信封和叶红军的两箱物品交给方老伯,经过再三解释,老人接受了。下午两点,宋一坤他们告别方老伯返回北京,同车的还有两位诗人。
  返回的路上一直不顺利,经常堵车,就这样停停走走,进入北京市区时天已经黑了。宋一坤让出租车依次将两位诗人送回家,最后在天安门广场停下,夏英杰付清了车费。
  宋一坤看着驶去的出租车心里想:如果自己确实被警方监视了,这个司机很快就会被人找去谈话,接着就是那两位诗人。
  夏英杰问:“为什么在这儿下车?”她的意思是,已经黑了,应该先订旅馆,然后订机票。
  宋一坤说:“我在想,你该回家去看看。火车站随时都能买到高价票,如果你今晚上车,明天就到玉南了。你这次回来总是个机会。”
  “不,”夏英杰摇摇头说,“现在没有那种气氛。”
  “我也这么考虑。”宋一坤说,“其实,我们现在谁都不便走动,所以什么都不要做。如果你不去玉南,我的意思是你直接回罗马,不必陪我回海口。”
  夏英杰说:“这不合情理,容易使人产生问号。”
  宋一坤说:“你和江该都出来了,罗马的公司没人怎么行?
  这就是原因。意大利人是以旅游名义来的,总得花点时间摆摆样子,充其量在电话里用暗语报告谈判结果,决不会谈细节。我需要你赶在意大利人之前见到叶红军,为下一步叶红军顺理成章地来海口见我打基础。这一点很重要,忽视不得。”
  夏英杰下意识地四周看了看,夜色中的天安门广场在点点灯火的辉映下显得更美丽、更壮观了,人们悠闲地漫步、观赏,他们两人站在人群中一点也不显眼,非常自然。
  她问:“我对叶红军说什么?”
  宋一坤说:“我委托意大利人向叶红军转达我的决定,我决定从承诺给叶红军的三百万酬金中扣除一百五十万,以此做为他对背叛所支付的代价。”
  夏英杰说:“叶红军既然做了,就根本不指望再得到报酬,他听到这个消息不会有任何反应。”
  “问题就在这儿,”宋一坤说,“你告诉他,他的反应要激烈、要气愤,要迫不及待地来海口找我理论。”
  “你真那样做吗?”夏英杰问。
  “这对他的前途有好处,总得先保脑袋。”宋一坤的语气不容质疑,而后淡淡地说,“如果不出所料,将来的场面应该是他的,咱们也不必在一时一地为他论长短。”
  夏英杰会意,点点头。
  宋一坤说:“如果叶红军得到意大利人的转告之后反应平淡,见到你以后再来海口,那就完全变味了,而意大利人的嗅觉非常灵敏。”
  “我明白。”夏英杰说。
  “就目前而言,整个局面就得劳你从罗马发号施令了。”宋一坤歉疚地说。接着,他向夏英杰布置了回到罗马后必须做的事情——
  一、从现在起,叶红军不再介人江州工程,立即转入自身的、纯粹的商业活动。
  二、通知叶红军,让他稳住“执行人”的情绪,重申我方的承诺,我们将在近期认为安全的时候付款,避免节外生枝。
  三、通知孙刚,一旦维也纳的某家公司与他谈判资金及条件,要全部接受并执行。
  四、产权交割后,立即请专家将皮革厂内除主办公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