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千顷寒      更新:2021-02-17 18:43      字数:4831
  沉玉打了个哈欠,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大头想得周到,每个人都只知道一处藏粮食的地方,不用担心泄露了出去就全都没了。”
  小虎想了想,这才明白了,高兴道:“就你清楚所有粮车藏的地方,来,跟我说说。”
  “别,让大头记住就行,小虎哥忙了两日,趁这会好好休息一下吧。”沉玉把另外一床被褥丢了过去,朝大头使了个眼色。让小虎这大嘴巴知道那藏粮的地方,还不如直接告诉全营的人。
  大头会意地点点头,见小虎翻过身就睡了过去,显然是累了,这才凑了过来。“藏粮的几处都在后山,其中一处在……”
  沉玉挥挥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记牢就好,瞧我这记性,说了也是白说的,而且……”
  她悄悄看了眼帐外,做了个“隔墙有耳”的口型。那些守兵虽然如今向着他们,难保哪天倒戈,这事少一个人知道最好。大头定定地看着沉玉,对她这般没有任何顾虑的信任,心底淌过丝丝暖流。
  当初若有人愿意信他,而今的自己又怎会沦落如此?
  吃了睡,睡了吃几日,又不必干活,沉玉摸摸自己的脸颊,好像多了不少肉。猪头将军似乎把他们完全丢在脑后,跟那小娘子风流快活得不知时日。倒是连那瘦猴军师也没来看一看,却让沉玉有些奇了。
  难得他们怕胡可突然进来查看,把干粮藏得严严实实。这也是送粮的士兵,来了又来的原因。
  白天躺得久了,沉玉翻来覆去的,眼睛睁得老大,就是睡不着,想起来去一趟茅厕。也是幸好外头的士兵对她毕恭毕敬,才不会让沉玉尴尬地在帐子里就地解决。
  刚从茅厕出来,就见一人缓缓走近,月光下娇俏的容颜一览无遗。大半夜的四处晃悠不睡觉,沉玉当然不会认为这是巧合。扯了个笑,她索性迎了上去:“多谢海棠姑娘那日开口相助,若不然小人受了那五十板子,就得一命呜呼了。”
  海棠媚眼在她身上一扫,红唇一张:“谁说是帮你求情了?就是怕见着那血肉模糊的,把奴家恶心到了。”
  沉玉挑挑眉,依旧笑着。“不管如何,多得姑娘开了金口……”
  “得了,那些拍马屁的话留着给将军和军师吧,奴家可受不起!”海棠可没忘记这人把自己弄去了胡可那头,把她折腾得够呛。原想把这人一刀杀了,也好铲除元帅攻城的阻碍。谁知竟然特意传信叮嘱,要留此人一命,让她甚为不解。
  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着这浑身灰不溜秋的小个子,若不是营内没有同名的人,她还真不相信元帅难得的劲敌,竟然会是面前这不起眼的家伙。
  海棠瞪着自己就算了,还露出一副吃了苍蝇般的恶心表情,沉玉就郁闷得不行。出来就披了薄薄的袍子,这会夜风一吹,背上冷飕飕的,不禁嘟嚷道:“若果姑娘无事,那么小人先走一步了。”
  “慢着!”海棠可不会忘记自己见这人的目的,拽着沉玉的手臂到了旁边的树后。
  沉玉愣了愣,拢紧了外袍,颤声道:“姑娘,将军待会醒来,若没见着你怕是要怒了……”
  “闭嘴!”见沉玉面上显出惊慌的神色,好像自己想要扑上去一样,海棠怒了。“收起你的龌龊念头,我来是问你,想不想离开咏城?”
  闻言,沉玉纳闷。这年头,怎么一个两个都知道她想逃跑?
  这样想着,脸上倒是没露出多少神色,皱眉道:“姑娘,擅自离营,是以逃兵论处。小人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这点倒是记得很清楚……以前得罪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海棠秀眉一蹙,插着腰瞪了过去。“我就问你,想还是不想,其它话就别说了!”
  “小人很好奇,为何姑娘会这般热心?”师傅说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小娘子虽手无缚鸡之力,却也是不能小看的。沉玉笑了笑,反问了一句。
  听见这话,海棠冷笑一声。“军师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这两日三番四次要见将军,把你除了去。要不是我遮着挡着,哼……念在你当初把我从那吃人的地方赎了出来,才好心给你报信,真是好心没好报!”
  说罢,扭着腰,转身就要离开。
  沉玉没想到胡可对自己这般容不下,心里有些慌了。不管如何,他可是将军最亲近的人,一句话足以判了自己死罪,到时怕是只得死路一条。
  连忙上前一步,拉住海棠的衣袖,谄媚地笑道:“姑娘一片好心,倒是让小人误会了,真是该打!姑娘就帮人帮到底,指给小人一条明路吧。”
  见她这副嘴脸,海棠眼底闪过一丝鄙夷。这样的人,如何能配得起做元帅的对手?莫不是这人有意为之,装出这么个模样来迷惑她?
  想着先前的败仗,她不敢轻敌。左右张望了一番,凑了过去。“……明晚将军要与军师月下对饮,喝得醉了,不就是你的机会来了?”
  沉玉退后一步,想了一会才道:“军师素来不沾酒,这事有些难办……”
  “有我在,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海棠轻轻一笑,小声说道。
  “什么条件?”沉玉下意识地捂着腰侧的小金库,不会又把主意打这上面吧?
  海棠以为她察觉出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瞬间恢复如初。“条件很简单,就是你离开的时候必须带上我!”
  元帅不急着除去此人,定然是沉玉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只有自己一直跟着沉玉,就不怕找不出来!
  “带上你?”沉玉撇撇嘴,神情不太愿意。敢情这小娘子还想巴上自己,白吃白喝?心里对海棠帮助她离城的事有些不信,淡淡应道:“等事成之后,再说吧。”
  回到帐子,被海棠那么一闹,有了几分睡意。刚躺了回去,就听见有人轻手轻脚地钻进隔壁的被窝里。沉玉抬了抬眼皮,含糊地问:“大头,去哪了?”
  感觉他的动作一顿,歉意道:“吵醒你了?我就去了趟茅厕……”
  抓抓头,沉玉想自己也去茅厕,怎么就没见着?可能中途错过了,她也没多想,翻身便睡着了。
  却没见旁边大大头,背对她躺着,眸底凝着冷意,掌心里握着一包东西,紧了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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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冷啊!~手指头、脚趾也僵了,打字的时候,这手指米感觉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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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宰够一双(求粉红票!)
  虽然不信,还是让人留心了海棠的一举一动。听说傍晚郑发富遣人取去两坛状元红,沉玉挑挑眉,这小娘子看来并非言而无信。
  其实这会跑路也没什么不好,神不知鬼不觉的,身上的小金库又足够吃喝很久。只要有机会,她立刻就能动身了。不过带着海棠显然是个累赘,沉玉寻思着半路把她丢下,最多留下些盘缠就好。
  沉玉坐立不安地等到晚上,小虎耐不住,早就偷偷溜出去练练身子。他向来闲不住,在帐子里窝了两天,浑身不自在。见他火烧屁股的模样,沉玉便将小虎赶了出帐外。反正外头都是听她的,自然没有多加阻扰。
  至于大头,说是拉肚子,要去茅厕,半个多时辰还没回来。沉玉在空无一人的帐子里呆得有些烦躁,站起来来回走了片刻,便大步踏了出去。帐外的侍卫迎了上来,支支吾吾地道:“黑头,你们三个都跑了,这帐子一个人都没,待会若是上头过来查看,这……”
  沉玉也不想他们难做,笑着往前一指。“我就在那林子里透透气,待会若来了人,就说我去方便,把人叫回来就行。”
  侍卫知道她向来说到做到,笑着便放行了。沉玉也没走远,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支着脑袋往主帅的营帐张望。真想过去瞅瞅,不知海棠得手了没有?
  可能怕手底下的士兵听见了不好,郑发富颠鸾倒凤时不爱有人在帐外守着,还下了命令,让侍卫未得传召,不得靠近。原本士兵耳力就好,平日听着那些声响,早就巴不得离得远远的。反正在城门派了重兵守着,营内一只蜜蜂都飞不进来,因而主帅的营帐周围,竟然未见一名侍卫。
  望见那帐子点点亮光,沉玉又坐了一会,只觉闷得紧,便想要回去了。忽然见帐子那头有道人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待看清面目,她不由愣住了。“大头,你怎么……”
  只见他浑身是血,一手还紧紧握着把匕首,鲜血顺着刀锋缓缓落下。瞅见大头发白的唇色,沉玉当机立断,把他拽到了林子深处。记得那里有条一人宽的小溪,水不深,却足够他洗干净自己了。
  一把将他手里的匕首夺了,沉玉麻利地剥着大头的衣袍,原本愣愣的人这才回过神,抓住衣襟退后两步。“黑头,你怎么在这里?”
  沉玉横了大头一眼,敢情她这么大个人,现在才看见了。低头见着胸前和掌心的殷红,大头脸色骤变。“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快走!”
  “废话少说,快把衣服全脱了!”她懒得跟他多说,上前就继续扒衣服。大头哭笑不得地看沉玉拽着自己的裤头想要拉下去,急急伸手一挡。
  “我自己来……黑头,你先背过去吧。”
  大头面红耳赤,脸上就要烧起来了。沉玉嘟嚷着,还是顺从地转了个身。“你都多大了,还怕羞啊……”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她索性背对着小溪坐下,拾起脚边的树叶把玩起来。许久,身后的人才开了口:“黑头,不问我今夜做了什么?”
  “你想说就说,我在这听着。”事情知道的多,准没好事。沉玉想起师傅的话,又急着加了一句。“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
  “黑头,我杀了胡可。”大头洗了把脸,盯着水上飘荡的鲜红色,幽幽说道。
  闻言,沉玉吓得跳了起来,转头看向他。“虽然瘦猴军师虚伪、好色,又记仇,也不至于要把他杀了吧。”
  “大头是我的乳名,我姓胡,名梓。”他微微抬起头,低声叹道。
  胡子?这什么怪名字……沉玉眨眨眼,差点没笑出声来。忽然灵光一闪,怔住了。“你也姓胡,不会跟军师沾亲了吧?”
  胡梓点点头,“不错,胡可是我二叔。”
  沉玉吞了吞唾沫,迟疑道:“他对你……做了什么?”
  “五年前爹死后,占了家产,又强霸了娘亲,将我卖给了奴隶贩子。”手臂划了划身侧的流水,语气平淡得似乎说得是与他不相干的事。“娘亲在他手上,我不敢逃,不敢反抗。前些日子听说娘亲死了,刚好官府又去纪家捉壮丁,我就冒名顶替,进了军营。”
  不知是晚风凉了,还是别的,沉玉只觉心底一颤。“大头,那纪家的少爷……”
  胡梓嗤笑一声,冷然道:“杀了,尸首被我一把火烧掉,什么都没留下。”
  瞥见她面色微变,他唇边的笑意更欢了。“那地方表面上是医馆,为非作歹的事没少做。多少穷苦人家的孩子进了去,从来就没完整的出来。说是大夫好心,不收药费为他们医病,实际上那些孩子怎么死的,我都亲眼见着了。可笑的是,城里的人都当这两个禽兽为活菩萨,一个劲地往里面送试药的人……”
  “得了,还不快点洗干净。晚上冷得要命,我可不想在这陪着你受凉!”沉玉打了个喷嚏,打断了他的话。
  胡梓一怔,“黑头,你不怕么,我杀的可不止这些人。”
  她抿抿唇,盯着他说道:“大头,这兵营里谁手上没沾了血,捏着几条人命?不说别人,小虎就不知杀了多少芮国的士兵了。”
  “那不同……”他喃喃应着,沉玉皱眉看着脚边沾满血迹的衣服,把外袍脱了下来,递了过去。
  “你杀的人还算得上大奸大恶,那些芮国的士兵,说不准只是跟我们一样,被官差捉来的壮丁。可能家中还有妻儿,以前清清白白地过日子……照你的意思,营里的兄弟都该死?”
  胡梓一窒,默然地捡起外袍穿上了。
  沉玉见他不语,往旁边指了指。“由这里穿过去,就是后头的茅房。你之前和侍卫说是拉肚子,如果突然从林子里出来,会引人怀疑的。”
  说着,她弯下身把带血的衣服抓在手里。胡梓一愣,伸手拦住了她。“我走了,黑头你怎么办?”
  “我去找个地方把这些埋了,你先走。”沉玉头也不回地答着,寻了一个树洞把衣服塞了进去。想了想,又把身上原本当零嘴的几颗果脯掏了出来,放在衣服里。
  洗了洗手中的痕迹,便急急回了帐子,她若无其事地和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