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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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当 更新:2021-02-17 18:42 字数:4791
傅家琪第一次被人这么说,好修养立马用光,要不是未婚妻拉着,马上就要动手了。
“家琪!”未婚妻连忙制止:“你还要不要拉琴!走了,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
蒋勘正一下子力气用尽,又坐回了路边。撒了酒疯,又揍了人。却还没等到那个最让他惶惶不安的答案。
那则报道到底怎么回事?
蒋勘正脸上虚汗直冒,不消一会儿,胃里翻滚不停。“恶”一声,酒店里的饭菜,酒吧里的洋酒尽数吐了出来。
可是还没完,就像有人要挖空他的肠胃一样。酸水吐出来之后,便见了血丝。
附一院的医生要是见了这情景,指不定怎么骂他。
夜晚的春风料峭,他坐在那里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晚上九点钟,他打了招租电话,自己一个人去了医院。
医生对于他这幅模样,连话都没说,直接给他开了药。这半年,他对医院就跟自己家一样熟悉,自发自觉去药房拿药,连护士都不用叫,自己找准静脉就戳了进去。
医院在晚上总是静悄悄的,蒋勘正一个人待在休息室里挂水,听着墙上“滴答滴答”的钟声。
突然想起,刚离婚的那阵,他在这里看见孟远的情形。
低着头往外走,脸上没有丝毫快乐的神情。
蒋勘正仰了仰头,闭目养神。可就在这时,刺耳的铃声从口袋里传来,一看竟然是沈溥。
“喂?”
“出来陪小爷喝酒!哦,对了,你不能喝啊!”沈溥自说自话:“那也没事!你看我喝!出来!”
蒋勘正将手机放远一点,等沈溥哇啦哇啦喊完一通之后才跟他说:“我在医院。”
沈溥一顿,立马又道:“你又怎么了?!现在不是只要周末去医院就行了么!”
“你打电话找老周,我在挂点滴。”
沈溥立马就把电话挂了,蒋勘正还以为他真去找周恪初了。可是没想到,十几分钟之后,沈溥便神色匆匆地出现在医院。
他很认真地对着蒋勘正说:“我想跟你谈谈。”
蒋勘正神色疲惫,但还是给面子地点了点头。
沈溥坐在他对面,一字一句说:“我还是忘不了霍明朗那个女人!”
“她是老周孩子的妈。”
“老子知道!”沈溥不耐烦:“那又怎么样!”
“你结婚了。霍明朗跟你以前那些女人可不一样。”
沈溥一下子气焰“忽”一下就下来了。脸上郁郁,他从兜里掏出来烟,狠狠吸了一口:“你猜怎么着,今天特么我去公司路上,看到一辆黑色的雪佛兰,没皮没脸跟了别人一路,到头来人只说我神经病,让我去他们医院精神科看看。”
沈溥站了起来,脸冷得跟冰霜一样。他朝着蒋勘正指着自己的脸道:“你看看,就是这副样子,油盐不进!”
“我以为老周说了那番话之后,你应该断了心思了。”
“是。”沈溥笑笑:“我也以为我能断了心思,甚至听从家里安排结了婚。可小爷我每次看到宋天真那张装纯的脸,我就来气,还是霍明朗真实。”
蒋勘正抚了抚额:“天真是个好姑娘。”
“据说跟孟远是同学?我以前也没见过她。不过反正我们各玩各的,谁也不妨碍谁。”
“老周听了你这番话,别说连兄弟做不成,只怕会拿他们家配枪崩了你。”
沈溥脸色又沉了下来:“老子又不是不知道!可是不见她心里痒痒,见了她又忍不住想要亲她!”他见蒋勘正神色平淡,还以为不在听,猛地就问:“难道你对着孟远的时候,就没有欲望么?!”
蒋勘正凉凉的眼神扫了过来,沈溥理直气壮地反问:“怎么,没有么?”
蒋勘正笑了笑,点滴到底了,一下子就被他拔了出来。
“当然有,怎么可能没有?”
她小巧的脸与眉眼,侧脸时温婉沉静的模样,低头时后脑露出的一截白皙如瓷的后颈。他深深记在脑海里,可是怎么办?孟远躲闪的眼神,礼貌的话语,简直就像是一把利剑,直击心脏。
“娶了老婆就好好对别人,别说什么不三不四的话,惹得别人伤心。霍明朗不是你能碰的,以后能躲就躲吧。”
沈溥郁卒得要死,却看蒋勘正收拾外套准备走了。自己也立马跟了上去。
“你去开车。”
“老子又不是你司机!”
蒋勘正顿住了脚步,将风衣扣子扣好,才转过头跟沈溥说:“我现在很累,你识相点。”
什么态度!沈溥心底嘀咕,不过看到蒋勘正脸色发青,还是给他开了车门:“上去吧。”
沈溥要把蒋勘正送到了家属楼,蒋勘正怕吵到蒋母,摇了摇头:“去临江公寓吧。”
“那还没卖掉?”
“嗯。”
也不知道留着那地方什么用,睹物思人么!触景伤情还差不多!沈溥哼了哼,一整天就知道折磨自己,有本事就追过去啊!
蒋勘正好像看出了沈溥的心思,好半天开口:“我跟她的问题不是那么简单的。”
沈溥笑了笑:“有什么复杂的?孟远再坚决再难搞,也不会比霍明朗狠吧?小爷跟你说,烈女怕缠郎。”
蒋勘正低头苦笑,沈溥没皮没脸的精神如果他学去几分,情况倒比现在好。他不敢,不敢再去。生怕千里迢迢赶过去,只得到孟远礼貌的你好和再见。
说话间,便到了临江公寓。沈溥说到底还是不放心他,把蒋勘正送到了家。
临走时,蒋勘正又叮嘱他:“别再打霍明朗的主意。”
沈溥也不回答,只摆摆手,便走人了。
家里很冷清,没阿姨打扫,连家具都落了一层灰。
蒋勘正随便拍了怕沙发,就窝在那里准备睡觉。
可是那张孟远和傅家琪的照片,又再一次出现在自己脑海里。那么好的一刻,在他和孟远认识那些年中,从来没有过,一次都没有过。
蒋勘正感觉很累,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大半夜双眼闭了很久也没有睡着。只好起来,在电视机柜旁边淘碟。
翻来翻去,不过几部老电影,丝毫提不起兴趣,翻到最下层,居然看到了一张贝多芬黑胶唱片。
当时离婚的时候,孟远是收拾过东西的,没想到还漏了。蒋勘正笑了笑,将那张唱片放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
第二天,到了公司,小秘书跟他汇报了近期的行程。
“总裁,本周六在法国有一场业内研讨会,公关部在等你的意思。”
蒋勘正下意识就说:“去!”可是很快他便反悔:“不,还是不参加了。”
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又要去她身边。
她已经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礼貌周到对他,不过是要走。
蒋勘正垂头,公文包里的黑胶唱片冰冷一片,他们一起留了下来。
他想,他要成全她。
50
孟远结束在巴黎的行程之后,到了里昂;作为法国的最后一站。百代将新专辑发布会定在了拥有超过三百年的历史的里昂歌剧院。里昂歌剧院是文艺复兴时候留下来的建筑物;建筑理念为“戏剧的奇幻里程”。百代认为跟新专辑的概念十分吻合;在这样一桩建筑物里,相信能给当地乐迷带来古典乐新的体验。
结束法国的宣传之后,孟远参与百代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了。到了里昂的时候;大概是已经有点名气;在机场的时候有一个胖胖的法国男人笑眯眯地拿着美国发行的专辑找她签字。
“美丽的小姐;您的曲子悲伤沉静,我十分喜欢;希望您拥有幸福的人生。”
同行的菲诺很是嫉妒:“你就一首曲子,还有人把你认出来。”
孟远笑笑:“可是你没有曲子。”
身为同行企划的菲诺气得缩了缩鼻子:“不跟你玩了。我也是音乐学院毕业的!”他气归气;不过还是挺关心孟远的:“结束这里的行程;你是要回国么?”
这个问题,孟远来法国之前就想过。这次参与百代的专辑制作,不仅给她带来了很大的满足与快乐,薪酬也很丰厚。足以支付她继续留在国外的生活。
“总要找点事做。”孟远边走边说。
主办方来了几辆保姆车,将他们接到了里昂歌剧院。可是没想到,车子缓缓不能前进,堵在了半路上。
开车的人是意大利人,对着菲诺说:“真不巧,前面好像示威游行呢。车子开不过去。”
发布会是两个小时之后,孟远有点心急:“一群人堵在这里,媒体和乐迷怎么办?”
司机摊摊手:“要不你们走过去?”
行程都是提前定好的,百代其他的工作人员都在歌剧院等他们。游行是从上午九点开始的,这会儿才九点半,估计一时半会儿人也不会散去。
正想着呢,菲诺便收到了电话,他转过头来跟孟远说:“这是唯一的路,那边工作人员刚才来道歉,说是考虑不周,如果可以让我们先穿过人群,另一边有人来接。”
孟远点点头,拿了随身的东西便跟他一起走。
人群很长,走路大概要二十分钟。菲诺去后面招呼大家一起过去,于是孟远便一个人先走。
激愤的里昂人愤怒的举着牌子,异口同声地喊着口号,本来非常美好的法语在他们嘴里成了相当厉害的武器。
孟远心里突然一慌,因为一开始带头的几个看上去还像是知识分子,可是越往后越像地痞流氓。有几个斜眼看着孟远,目光凶狠。
孟远越走越靠边,几乎是贴着人行道的边边走。
突然间,一个法国女人猛地撞了上来。人生地不熟,孟远连忙道歉。
那女人愤怒地举了举手:“看好你的路!”
孟远连忙穿过去,息事宁人赶紧走。
可是忽然间人群中有人大骂一声,孟远还没听清什么。后面的人齐齐往前挤,人群冲撞,孟远一下子就被撞到了边上。欧洲人长得高高大大,她才多高,一下子就被人撞到了在地。
她还没爬起来,就看到有人不知从哪里拿出了棍子,一下子就砸向了街边的橱窗。孟远恰好就在下面,玻璃脆渣子铺天盖地兜头而来。
她连躲都来不及,只好认命地闭上眼。
可是预料之中的刺痛并没有向她袭来,她的头被一个怀抱紧紧萦绕。有一股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如当年。
孟远鼻头渐渐发酸,好像什么都没有变过一样,他的气息与味道被时光洗过,却还是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还好吗?”蒋勘正声音焦急:“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他以为她吓到了,连忙用力将她抱了起来,确定她没有伤着之后,缓缓吐出一口气:“好了,别怕,有我在。”
孟远点了点头。
蒋勘正一只手紧紧环住孟远,步伐稳重,一点一点带着她穿过汹涌的人群。孟远窝在他的怀里,在他为她搭建的小小的一方天地里。
她的心愈发地沉下去,慢而缓,渐渐沉下去。
蒋勘正轻轻吻了吻她的发丝:“十几分钟,不要赶我走。”
他们一步一步,两人相互依偎着往前走。就好像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一座城池的毁灭成全了一个白流苏,而现在一座城市的暴动成全了十几分钟的蒋勘正和孟远。
这是十几分钟,那么短,那么短。好像一瞬间,就那样子到了头。
孟远从蒋勘正的怀里出来,嘴角黏了几根发丝,蒋勘正慢慢将它们拨到她耳后,他微凉的手指轻轻触到她发烫的脸颊。
“你不要跟我说谢谢,我知道你不想见我,等你同事一起过来,我就走。”
孟远只穿了一件薄毛衣,这会儿站在江边还有点冷,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蒋勘正见了,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了她身上。
她穿着他的外套,就像是穿着一件大衣。蒋勘正无言的笑了笑。
孟远还是将他的外套脱了下来,蒋勘正眼神黯了黯。
“不要还给我。”
孟远低了低头,她从头至尾一句话也没有说。
蒋勘正渐渐又要绝望,他说好不来法国,研讨会昨天就结束,可是他连秘书都没告诉,又自己买了一张来法国的机票。
他不是不知道孟远的行程,越是便忍不住去查,那里天气怎么样,还是便看到了里昂的游行示威新闻。查日期正好与孟远的发布会相撞。
太担心,一个人还是要过来。
可是孟远现在这样,简直又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刀一点一点挖他的心。
远处是菲诺他们的身影,蒋勘正看着孟远拽着他的外套,他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了,我走。我其实不用来,是不是?”
孟远的心又沉了下去,就像是一块石子一点一点缓缓地跌入湖中。
她轻轻地说:“你身体不好,你要冷的。”
“什么?”蒋勘正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她在说什么?
孟远踮起脚尖,神情好像要哭,慢慢讲外套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