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
当当当当 更新:2021-02-17 18:42 字数:4775
?br />
刚刚开进了小区,就看见了孟远。时至今日,他已经得到想要的结果。本来以为孟远会死拖着不离婚,后来却发现竟然这么好解决,甚至连财产都不需要分配。沈溥大声叫好,知道他们今天办手续,连忙安排了今晚的派对,说是一定要好好庆祝。
此时此刻,要是搁往常,他必定开着车从孟远身边呼啸而过。可是现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手下的反应几乎不经过大脑,一直在慢慢得跟在她的身后。
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居然没有发现自己。一直等到下了车,看着她进了公寓。
屋子里还是27度,今天是吴嫂正常上班的日子,孟远扫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她的人。家里还是老样子,打扫得很干净,厨房里甚至还有冒着热气的小笼包。
孟远径直上了二楼主卧,将梳妆台上自己的东西收拾进包里。又整理了些零零散散的东西,最后才到了衣帽间。
在这里,她给蒋勘正打过领带。刚嫁给他的时候,她几乎什么都不会。直到有一天学校的老师问她会不会打领带,她才赶紧去学。她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学以致用。
傻乎乎地练习了很久,每次看着蒋勘正都下意识地看向他的领带。她不是会说话的人,又怕他用言语击伤她。总是慢慢地等啊等,心里偷偷地期待。直到有一天,他收了一条新领带,那条领带也稀奇,一般打法还真打不好。
蒋勘正一个人弄了好久,眉头微微地蹙着,可他又不是容易放弃的人,斗争了好久。这个时候,孟远才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我帮忙?这个我好像会的。”
蒋勘正斜着眼看她,她傻愣愣地朝他笑。大概是时间上实在是来不及了,他终于点了点头,放开了手。
孟远才多高啊,堪堪站在他的胸前。蒋勘正身上好闻的气息若有似无地萦绕在鼻尖。那么近的一刻,孟远不敢太奢侈,于是小心翼翼到十分慢吞吞,最后还是蒋勘正看不过去,不耐烦地问了句:“你到底会不会?”
“会的,会的。”这才打上最后一个活结,目送了他出去。
记忆总是心酸而深刻。孟远兀自一笑,从衣帽间掏出来两个大箱子。她的衣服不多,很快就收了出来。她抱着两个大箱子挡住了自己的脸,只能低着头看楼梯,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蒋勘正就这么看着她跌跌撞撞地下来。原来她既然这般弱小,这应该不是孟远,孟远应该是心狠手辣、手段高明的女人。
孟远下了楼梯,放下来纸箱子才看到了蒋勘正。她有一瞬间的尴尬,几乎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毕竟是那么深爱的人。她只能又朝他笑笑,打着不痛不痒的招呼:“你回来了?”
蒋勘正点点头。这个时候晨起的太阳正好从落地窗户里照进来,他整张脸浸在一片金黄色的光中。孟远有一瞬间的恍惚。那是一张温和的脸啊,一如许多年前的模样。
可是蒋勘正说出来的话却兜头泼了她一盆冷水。
“这会儿有时间么?正好可以去趟民政局。”
孟远的心早已经历大起大落,这会儿只剩下一颗麻木的心对着他木木的笑。
她也不知道除了笑,她还能做什么?
“我知道了,能麻烦你把东西帮我送到学校宿舍么?我请了一天假,随时有时间的。”
蒋勘正点了点头,孟远局促地站在那里,明明已经是这个屋子三年的女主人,却还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哦,那个,吴嫂今天没来上班么?我想跟她告个别。”
蒋勘正推了推眼镜,随手脱了外套,从地上搬起孟远的两个纸箱子。随后又告诉她:“我让她去医院了。”
去医院里照顾谁不言而喻,孟远赶紧点点头:“哦哦,那也没关系,麻烦你帮我说一声。”
蒋勘正轻轻松松地扛起两个箱子,侧头无声地望了望孟远。孟远对蒋勘正的所有动作都清楚明白。是让她走的意思了。孟远连忙拿起装好的包。
这就是告别了啊,孟远掏出了自己的钥匙环,扯下了钥匙,不小心还划破了手指。她的手有些僵硬,硬生生地掰开了钥匙圈,将钥匙放在了客厅的桌上。
果盘里还有她没有来得及清理的水果,冰箱里还有她亲手包的馄饨。这个家里她留下了,可是这个家却留不下她了。
孟远终于看了最后一眼,带上了门。
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三年里从来没有做过的位置。她从前一直以为要让自己与将勘正离婚,她会死的,可是现在她除了心里空荡荡的,反倒生不出歇斯底里的情绪来。
划破的手指血已经止住了。她又习惯性地垂着头,无意识地摸索着。
蒋勘正皱了皱眉,腾开来一只手,从储物柜里摸了大半天,终于摸到了一张创口贴,递给了孟远。
“谢谢,谢谢。”孟远道了两次谢,有点诚惶诚恐。
蒋勘正嘴角扯出一丝笑:“孟远,你不用这样。我希望我们之间清清楚楚,房子股票依旧有你一份。不过,我希望,以后你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飞蛾扑火般的爱,最终没有打动那颗磐石般的心。她永远站在最底下,即便努力万分地伸出双手,也丝毫够不到夜空中那颗最远的星。
“你知道……”孟远缠上了创口贴,声音轻而缓:“我是那么爱你啊。”
她几近喃喃自语的话,没有传到蒋勘正的耳朵里。
民政局很快就到了,孟远开了车门,从包里掏出红色的小本本。她忍不住翻开了看了一眼,蒋勘正脸色僵硬而冷漠,而她则是做贼心虚,连镜头都没有敢看。
办理的过程太快了,面色冷淡的工作人员只问了他们确定没有这一个问题。
蒋勘正点了点头:“想好了。”然后眼神便无声地扫向孟远。
“我也是。”
“啪!啪!”两声,红本换成了蓝本。
在法律上,她已跟他再无关系。而在情感上,她从来走不进他的世界。
走出民政局,太阳已经暖洋洋地照上来了。孟远自己抱起了两个纸箱子,拦了辆的士,朝蒋勘正点点头:“我先走。”
这一次,她总要先走。
蒋勘正看着孟远的车驶出了他的视野,电话便响了起来。
沈溥浮夸的话语顿时传进了他的耳朵里:“阿正!欢迎你回到单身的世界!晚上老地方,周恪初那小子好不容易将自己儿子托给他叔叔了,你可得出来啊!”
“你自己玩吧。”
“我擦!你……”
沈溥还没说完,蒋勘正已经挂了电话,他再看孟远,已经找不到踪影了。
当初她大张旗鼓,费尽心机挤进他的生命,没想到离开地却那样无声无息。
竟然那么顺利,蒋勘正发动了车子,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迎面而来一辆急救车呼啸而去,蒋勘正扫了一眼,车速加快,到了医院。他摘下了戒指,随手放在了兜里,上了二楼。
却没有想到秦愿竟然不在病床上,他立刻去找主治医生,却碰到了周恪初。那人,站在神外科外走来走去,神情专注,脸色却像是镀上了一层寒霜,连蒋勘正路过他身边都没有察觉。
秦愿已经醒了过来,正在做检查。蒋勘正这才又回去跟周恪初打了招呼。
“老周!”
周恪初下意识地点点头,愣愣地看着他:“哎,你知道刚送来的病人是谁么?”
“谁?”
“在民政局旁边出的车祸,估计得死了,这会儿正在找病人家属呢。谁知道是谁啊?”
蒋勘正心里嗡的一声,他突然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周恪初看了看表:“就刚才,不过二十分钟前吧。”
“那你在这里干嘛?!你认识么?!为什么要问我认识么?”
周恪初脸色突然一沉:“我来找人,她做手术了,没人签字,耽误时间。我在等她。你可别问我找谁。”
蒋勘正掏起了手机,手指莫名地发起抖来,拨向了那个没有拨过几次的号码。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更新一直很晚,真的对不住大家了,以后更新跟大家说明,千万别等了。明天的更新估计也是这个时候,鞠躬!
☆、chapter15
“嘟嘟”的几声,一直没有人接,电话声之间的间歇突然变得冗长而令人烦躁。蒋勘正的眉头微微蹙起,心里莫名其妙便生出许多胡思乱想。
电话被挂断,急促的忙音让蒋勘正突然涌上来一股怒气。她什么时候敢挂过他电话了?!
周恪初见到蒋勘正的神色一变再变,便说道:“我也只是随口说说,你要是不认识,那也就算了。只是现在医生都在等着做手术呢。”
蒋勘正又重新拨起了电话,也没仔细听周恪初的话。
孟远在出租车里,透过挡风玻璃看了最后一眼。蒋勘正转身离开的背影依旧决绝不留情面。她垂头看着离婚证这三个字,拒接了蒋勘正的电话。
她所做决定都万分艰难,如果选择回头,便又要痛彻心扉。所以只好躲开一切诱因,哪怕就这一天,让她先走。
没想到蒋勘正又再一次打来了电话,孟远看着闪动的“老公”两个字,眼眶渐渐发红。
司机从民政局门口拉的人,又在后视镜里看到她这番情形,欲言又止了一番,最后秉着宁拆十庄庙,不拆一桩亲的原则,对着她说道:“小姑娘,是你老公吧?赶紧接吧。”
铃声愈来愈响,孟远摇了摇头,又挂了蒋勘正的电话。
蒋勘正怒极反笑:“胆子倒一下子变大了呵。”
“孟远?”周恪初一寻思,已经猜中了几分:“你不会是刚刚从民政局那边过来吧?你以为孟远出事了?”
蒋勘正终于放下了手机,看了周恪初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迈开了脚步就离开了医院。
孟远下了出租车,扛着两个大箱子慢慢地爬着楼梯。学校的职工宿舍条件也不是很好,学校建校已经一百多年了,职工宿舍用的是最老的房子。孟远又住在五楼,吱嘎吱嘎地踩着老旧木制楼梯,一层一层地往上走。
她做人其实是失败的,路上碰到好几个同系的老师,见她搬着大箱子也没说要帮忙的话。她这些年所有精力都放在一个人身上,这会儿失败了,简直生活都覆灭了。
可是即便燃成了灰烬,她已经别无选择,只能继续走。
终于到了宿舍,新学期开始的时候蒋母本来做主要把她的宿舍都给退了,当时她下意识地拒绝了,这会儿正好有了一个栖身之地。也就过了一个暑假,单身小宿舍,也没有多少很脏的地方,只要擦擦就好。
孟远从洗手间里放了一盆水,将自己稍稍长长了的头发扎了一个短短的马尾。撸上毛衣袖子,露出来细弱白皙的手臂,她立刻干起了活。
她做得很认真,连角落里仔仔细细的地方都擦干净。所以在门被蒋勘正带着怒气一脚踢开的时候,人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孟远呆呆地望着他,似乎十分不理解他为什么来了这里。
“为什么不接电话?!”蒋勘正居高临下,语气冷硬。
孟远被他这一吼,手中的抹布“咚”的掉进了水里,溅起来几滴水珠,滴到她的手臂上,带着几分凉意。
“你有什么事么?”
见她这样丝毫不伤心的态度,蒋勘正突然一声冷笑:“好,好。孟远,你厉害。”
他说完这句话,便转生而去,看得出来很生气。孟远莫名其妙,心里又委屈开来。她已经做到他一切要求的事情,委曲求全到这种地步,还是看不到他一点好脸色。
孟远一下子坐到了床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继续开始整理。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她也没有吃中饭,不感到饿,和衣睡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接到了傅家琪的电话。
“孟远,能赏光吃饭么?”
孟远从床上坐了起来,一阵昏眩,胃里翻滚地厉害,一个没忍住,吐了一地苦水。
“喂!孟远,你没事么?!”
孟远擦了擦嘴,脸上浮起几丝不正常的红晕,她虚虚地开口:“还好。家琪,你都不用去看秦愿么?她好歹也在医院里啊。”
“哎呀。废话那么多,孟远你快出来,来国家大剧院,我有事跟你谈,边吃边说。”
都是没有被拒绝过的人,说话总是无意便带着命令的口气。也不曾想过听着的人是什么感受。孟远抚了抚额,从抽屉里拿出几颗药,就着凉水吞了下去。
想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出门。傅家琪心思单纯,他是老朋友,长大之后友善许多。孟远知道,他是为她好的。
她坐了辆公交车,坐了好几站的路才到了剧院,那时候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路上有点冷。傅家琪将手插在兜里,在门口受着冷风在等她。
他一见到她便喊:“孟远!快点!快点!饿死了!”
孟远小跑了几步,连忙到了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