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
孤独半圆 更新:2023-01-10 19:57 字数:4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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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里吉特呆在我身旁,低头在地图上寻找,我们将去蛰居的地方。我们尚未最后决定去哪儿,但我们觉得这种犹豫未决有着一种极其强烈、极其新鲜的乐趣,以致我们可以说在假装什么都无法确定似的。我们在图上寻找落脚处的时候,我们头碰着头,我还用手搂住市里吉特的腰肢。“我们去哪里?我们将干什么?新生活在何处开始?”当我满怀着若许希望,有时抬起头来时,我怎么才能描绘得出我的感受来呢?看着这张因过去的痛苦尚苍白的脸在笑对未来,它是那么地美丽和安详,我心里有多么懊悔呀!当我这么搂着她,看她的手指在地图上划来划去,一边窃窃私语,告诉我她拥有的财产、她的希望以及我们将来的隐身之处的时候,我真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全掏给她。幸福的计划啊,你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惟一的真正的幸福!
大约一个星期前,我们一直在忙着买衣购物。这时候,有一个年轻人来到我们住处,他给市里吉特送来了一些信。他同她谈完话之后,我发现她神色忧伤,神情沮丧,可是,我只知道信是寄自N城的,其他情况一概不知。而N城就是我第一次谈过恋爱的地方,布里吉特仅有的几个亲人还住在那儿。
这时候,我们的行前准备正在匆忙地进行着,我的心里装着的只有一门心思:赶快离开这里。与此同时,由于心里美滋滋的,我几乎都没有休息的时间了。当我早晨起床,看见阳光照亮了窗户的时候,我感到极其兴奋,极其陶醉。于是,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市里吉特睡着的房间。她醒来时,不止一次地发现我跪在她的床前,看着她睡觉,以致忍不住泪水涟涟的。我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她相信我是真心忏悔了。如果说我因为对我第一个情妇的爱,以前曾于过一些疯狂的事的话,那我现在可是不知比以前疯狂多少倍。所有一切极度的激情所能引起的奇特或狂暴的东西,我现在都在狂热地去追寻着。我把布里吉特奉若神明,尽管我都当了她半年的情人了,可每当我靠近她的时候,我就觉得是第一次看见她似的。我几乎都不敢去吻一吻我那么长时间以来一直虐待着她的这个女人的裙摆。她只要一开口,我便浑身一颤,仿佛我从未听见过她说话的声音似的。我忽而扑到她怀里抽泣着,忽而又无缘无故地放声大笑。我谈起自己过去的行径时只有痛恨和厌恶,我真希望在什么地方有一座为爱情而建的神庙,让我好在其中受一次洗,涤净自己的心灵,然后穿上一件特殊的衣服,从今往后,什么也不能把它从我身上扒去。
我看见过蒂提安画的那个圣托马斯把手指按在耶稣的伤口上,所以我常常想到他:如果我敢于把爱情同一个人对上帝的信仰做一个比较的话,我就可以说我和他很相像。他那张不安的脸上几乎还留有怀疑的神色,但却已经是崇奉有加了,这张脸上的那种表情应如何称呼它呢?他触摸着伤口,一种惊诧的亵渎的表情留在了张开的嘴上,那张嘴在轻轻地默持着。他是个信徒?抑或是一个不信教的人?他是不是因为冒犯了神明而在痛悔?他也好,画家也好,包括看着他的你也好,你们对此都全然不知。救世主在微笑,而所有的一切,宛如一滴露珠在无尽恩泽的光辉中被吸收进去了。
我就是这样,在布里吉特面前,一声不吭,好像时刻在担惊受怕。我害怕她仍旧心存恐惧,害怕她看见我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反而心生疑虑。但是,半个月过后,她已经看清楚了我的心。她明白了,我看到真心实意,我自己也变得真心无二了,而且,由于我的爱是来自她的勇气的,所以她对我的爱和她的勇气都不怀疑了。
我们的房里乱七八糟的,堆满了凌乱的衣服、乐谱、铅笔、书籍、包裹,而在这一堆乱七八糟的物品上面,我们十分喜爱的那张亲爱的地图一直摊开在那里。我们走来走去的。我随时停住,跪在布里吉特的面前,她便说我偷懒,笑嘻嘻地说全让她干活,我一点用也没有。我们一边收拾行装,一边按考虑的那样安排着计划。去西西里岛可是很远很远的。但是那儿的冬天舒服极了!那儿的气候是最宜人的。热那亚倒是很美,彩色的房屋,成行排列的贴墙果树葱绿的花园,背后便是亚平宁山脉!但是,这座城市太嘈杂,人多又乱!街上走过的三个人中便有一个神甫和士兵。佛罗伦萨显得凄凉,中世纪的遗风尚在。城中房屋,窗户上都有铁栏杆,房屋呈褐色,令人不快,让人无法忍受。如果去罗马,那又怎么样?我们旅行并不是让自己眼花缭乱的,更不是去学点什么东西的。如果去莱茵河畔如何?但是季节快要过了,而且,尽管我们不是去看人来人往的,但去一个地方,人烟稀少,总还是有点不对劲儿的。去西班牙呢?有太多的麻烦:走起路来像在打仗,而且还得预防一切意外,甭想好好休息。去瑞士!如果嫌去那儿的人多,那让傻瓜别去好了。那儿有三种上帝钟爱的颜色,灿烂辉煌:天空的湛蓝。原野的碧绿和雪山峰顶的雪白。“咱们去吧,咱们去吧,”布里吉特说道,“让我们像两只鸟儿似的飞去吧。亲爱的奥克塔夫,让我们以为咱俩是昨天刚刚认识的。您在舞会上遇到了我,我很讨您的喜欢,而且我爱您。您跟我说道,在离这儿见法里的地方,有一个我不知道叫什么的小城,您爱过一个叫皮尔逊太太的女人,在您和她之间发生的事情,我压根儿就不想打听。您难道不会向我倾诉您同因为我而离开的一个女人的爱情吗?而我也要悄悄地告诉您我不久之前还爱过一个让我不幸的混账男人。您为我抱屈,您让我别再说下去,因此,我俩商定今后永远不再提这些事了。”
当布里吉特在这么说的时候,我所感受到的如同吝啬鬼感受到的一个样儿。我用颤抖着的双手把她搂在怀里。“呵,上帝!”我嚷叫着,“我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快乐还是因为害怕而在发抖。我要带你远走高飞,我的宝贝。在这片茫茫大地上,你是属于我的。我们马上动身。让我的青春死去,让我们的回忆死去,让一切忧虑和后悔全都死去!啊,我善良而诚挚的恋人啊!你把一个孩子变成了一个男子汉了!如果我现在失去你,我将永远不会去再爱了。也许在认识你之前,另一个女人可能也会把我治愈的,但是,现在,在这个世界上,惟有你能够杀死我或拯救我,因为我心上还带着团给你造成了那么多的伤害而留下的伤痛。我曾经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一个瞎子,一个残酷无情的人。感谢上帝!你仍旧在爱着我。万一你回到我曾看见你呆在菩提树下的那个村子里去,你看一看那座荒凉的房屋吧,里面应该有一个幽灵,因为同你一道从那屋里出来的那个男人已不是以前走进那座屋子的男人了。”
“这是真的?’市里吉特说道。她那美丽的额头充满了爱的光辉,她抬起了额头,仰望着天空。“我真的属于你了?是的,远离开这个使您未老先衰的丑恶世界,是的,孩子,您去爱吧。我将拥有的您就是现在这个您,不管我们要去生活的是个什么地方,有一天您不再爱我的时候,您都将可以毫无遗憾地把我忘掉。我的使命将会完成,而天庭上永远将有一个我可以为此而感谢它的上帝的。”
这番话语让我心里充满多么沉痛和可怕的回忆啊!最后,我们决定首先去日内瓦,在阿尔卑斯山脚下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度过春天。布里吉特已经在谈论日内瓦的那个美丽的湖了;而我的心中已经在呼吸那吹拂湖面的凉风和绿色小径上那诱人的气息了。我们已经看到了洛桑、沃韦、奥伯兰以及翻过玫瑰山的峰顶,看到了伦巴第的广表平原了。我们把什么都置诸脑后,休息,静养,幸福的独处,全都像是美好的精灵在向我们招手,在欢迎着我们。我们已经在黑夜来临的时候,手拉着手,彼此默默地相望着,我们感觉到,在我们行将长途旅行的前夕,我们的心中充满了一种奇特伟大的感情,那是一种交织着神秘的和不可思议的、既害怕流落他乡又盼着朝圣似的迷们的感情。啊,上帝!是你的声音在呼唤着我们,在向你走来的那个人发出启示。在人类的思想中,难道没有颤动着的翅膀和绷紧的琴弦吗?我将对您说些什么呢?难道就没有这样一个可以用下面这句话来代表的世界吗?“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我们正要启程。”
突然,布里吉特精神萎靡。她低下了头,一言不发。当我问她是不是不舒服的时候,她对我说不是,但声音低得听不清楚。当我跟她谈到动身的日子的时候,她站了起来,冷漠而无奈地继续收拾着东西。当我向她发誓说她马上就会幸福的,我愿把生命献给她的时候,她躲进自己屋里哭了起来。当我亲吻她的时候,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把嘴伸向我,但眼睛却移向别处。当我对她说一切都还没有定准,她可以放弃我们的计划的时候,她神色冷峻、气呼呼地蹩起了眉头。当我恳求她向我敞开心扉的时候,当我一再对她说道,即使我死了,如果说万一会给她带来遗憾的话,我也会牺牲自己的幸福的时候,她便扑上来搂住我的脖子,然后又松开了手,仿佛是下意识地把我推了开去。后来,有一天,我走进她的房间,手里拿着车票,上面写着我俩的座位号,是去贝藏松的驿站马车。我走近她,把车票放在她腿上,她伸开双臂,惨叫一声,晕倒在我面前,不省人事。
第二章
我竭尽一切努力去猜想这个如此突兀的变化的原因,但都像我曾提出过的问题一样,毫无结果。布里吉特病倒了,而且就是不开口。整整一天,我又是求她说明原委,又是费尽心思地猜来想去的,但均无济于事,我便走了出来,但又不知道上哪儿去。走过歌剧院的时候,一个经纪人送给我一张票,我便像是个老看客似的,信步走了进去。
我无法集中注意力去看台上或者观众席:我因巨大的痛苦而悲伤至极,同时我又惊诧不已,因此,我可以说我只是内心在活着,而外界的事物对我的感官一点影响也没有。我的全部力量全都集中在一个思想上,而且,我是越想越糊涂,不知是怎么回事。是什么样的可恶的障碍,会突然而至,在我们临出发之际,竟然就这么一下子把我们那么多的计划和希望全都给推翻了?如果是事关一个平常变故,甚至或者是一个真正的不幸,譬如一次偶然事故或失去了某个朋友,那又何必非这么一声不响的呢?在布里吉特做好一切准备之后,在我们最美好的梦想似乎眼看就要实现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性质的秘密会毁掉我们的幸福,而她又不肯对我明说呢?怎么!她就是瞒着我!是她的忧伤,是她的私事,甚至是对她未来的恐惧——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悲伤、迟疑或愤怒的缘故——把她暂时拖在了这儿,或者会使她永远放弃我们朝思暮想的这次旅行?她因为什么原因不向我说明真相呢?照我当时的心境,我是不可能设想这其中有什么该指责的地方的。一点点表面的怀疑我都会反感的,会让我深恶痛绝的。另一方面,在我认识的这样的一个女人身上,我怎么会相信她有什么不忠贞或只是任性的地方呢?我跌进了深渊里了,连一点点微弱的亮光,甚至连让人可以注目的一个小点都看不见了。
在我对面,在走廊上,有一个年轻人,他的面孔我并不陌生。如同人们在想自己的心思时常有的那样,我望着他,却想不起他是谁,我便盯住他的脸,拼命地想。突然,我认出他来了:他就是我前面提到过的那个给市里吉特送寄自N城的信的人。我连想都没有想,便霍地站起身来,想去问一问他。他的位置离我较远,我得打扰许多观众才能走到他那儿去,所以我只好等到幕间休息时再说。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在想,如果有什么人能够廓清令我不安的那唯一的谜团的话,那非这个年轻人莫属了。几天来,他同皮尔逊太太见过好几次,而且我还想起来,当他离开她的时候,我总觉得她神情忧伤,不仅是第一次如此,每一次他来过之后都是这样。她病倒的那天的头一天,甚至当天上午,他都见过她。
他带来的信,布里吉特没给我看。他可能会知道是什么原因致使我们延期动身的。也许他并不完全了解真相,但他起码可以告诉我这些信的内容,我认为他对我们的事情比较了解,所以用不着有所顾虑,可以向他打听。我十分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