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
赖赖 更新:2023-01-03 17:22 字数:4742
果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密语卡片,周援朝满意地点点头。
车过秦岭山脉,山川大地忽然变了一个样,再也看不见沙漠戈壁千里无人的景象,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山清水秀、郁郁葱葱的绿色世界。薄薄的晨雾覆盖着大地,点缀在山凹里的小小村落炊烟袅袅,晨曦之中朦朦胧胧,有如仙境。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饶有兴味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不时的指指点点。
突然,张小川拍拍周援朝:“班长,你听,好像有声音。”
在一片列车呼啸伴随着急速掠过的风声中,周援朝果然听到“咚、咚”的碰撞声。他们乘坐的驾驶室是面朝行车前进方向的,那声音显然是从后面传来的。
“小川,摇下玻璃,看看怎么回事!”说着,二人迅速摇下车窗,分别从两边探出半个身子,向后望去。
“班长,出事了!”张小川慌乱地说,“后面那辆车的右前轮固定铅丝断了,整个车都在摇晃,怎么办哪?”
由于这段路程全部在山区,弯道极多,忽左忽右,庞大的牵引车被巨大的离心力甩得大幅度摆动,有一侧固定铅丝不堪重负,被拉断了。车头开始向另一侧偏移,十分危险。
“沉住气!注意观察,随时报告情况!”周援朝大声喊道,并迅速镇定下来,一边紧张思考解决的方案,一边抄起电话,“一号岗哨报告,一号岗哨报告,五号车右前轮固定物绷断,车身已经移位,情况紧急!”
随着列车不断地急速转弯,失去右侧固定的五号车越来越偏离中心线,一公分一公分不断向左侧移动,最终将失去平衡从平板车上侧翻下去。
面对这一罕见的突发情况,连长沈长河和排长佟雷几乎同时意识到它的严重性。于是,通过电话紧急磋商。
佟雷在电话里急促地说:“连长,我认为必须当机立断,采取措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紧要关头,沈长河倒显得很镇静:“二排长,山路行车,前后无着,现在要求停车固定绝无可能,只能另想办法。”
佟雷迅速做出反应:“连长,什么办法都不用想,紧急情况紧急处置,就一个办法……”
沈长河打断了他:“命令四班长,想尽一切办法爬过去,在行进间把它固定住。”
佟雷说:“是的,连长,不能犹豫了!”
此时,平板车上的周援朝同领导的想法不谋而合。他已经和张小川开始准备应急器材。随着急促的铃声,电话里传来连长冷静、干脆的声音:“四班长,五号车现在情况怎么样?”
“报告连长,五号车挪位越来越严重,左前轮距列车边缘大约还有二十多公分,随时可能发生意外。”周援朝回答道。
“听着,我们现在别无选择,爬过去,把它固定住!”
“是!我已经做好准备,两分钟后开始行动。”
“援朝,把自己捆结实点,注意安全,不可大意,告诉张小川,随时跟二排长保持联系。”沈长河的语气里流露出一丝担心。
“明白!”
加足马力的火车头牵引着列车,时而穿山洞,时而跨桥梁,在弯曲的铁道上狂奔。周援朝像一只前去捕杀猎物的壁虎,钻出驾驶室,双手抠住车厢板,身体紧紧贴着卡车的车厢,沿着列车不到一尺宽的边缘,一点一点,艰难地向后面移动。大风吹得他睁不开眼、喘不上气、站不稳脚,身上背的应急固定器材上下翻飞,不停地撞击他的脊背。脚下的景物随着列车疾驰,飞快地向后掠过,耳畔轰隆作响,分不清是风声还是车轮的巨响。
此时他感到有些头晕,手麻脚颤、嗓子眼发干,拼尽全力坚持着。
“妈的,咱‘周司令’可不能被这点小活儿难住,要是从这掉下去,肯定零碎儿了!当年铁道游击队那帮弟兄也不过如此,没打仗就阵亡了可不行。”他紧咬着下嘴唇,屏住呼吸,使出全身力气,终于爬了过去。
驾驶室里,张小川早已紧张得满头大汗,拼命抓住保险绳,一点点地往后放,同时冲着电话歇斯底里大喊大叫:“排长,排长!我们班长出去了——,开始往后爬啦——,他还在爬,越来越慢——,他,他停住了——,爬不动了,风太大!哎呀!差点甩下去,很危险!又动了,又动了——,快过去了,还差两米——还差一米——,太棒啦!班长过去了!胜利喽!成功啦!”张小川欢呼雀跃,把驾驶室跺得“咣咣”乱响,让人联想起实验室里刚被注射了兴奋剂的猴子。
“报告排长,班长爬过去了!”他抓起电话继续喊道。
随着他奋力绞紧固定索,五号车像一匹被驯服的野骡子,终于不再猛烈地晃动和移位,纹丝不动地被牢牢定在了原地。
此刻,周援朝筋疲力尽,瘫坐在地上,喘作一团,嗓子干得冒烟。他伸出一只手,竖起大拇指向张小川示意“警报解除”!然后,咧了咧嘴,算是笑容。
全连上下同时松了口气,紧张的气氛一扫而光。
王怀忠微笑着对沈长河说:“平时你对这个四班长偏爱有加,关键时候果然拿得出手,有这几员大将,纵然刀山火海,何惧之有?”
“强将手下无弱兵嘛!”沈长河颇有些得意,“指导员,这件事应该大力宣扬,鼓舞士气,对四班长个人,党支部是否考虑表彰一下?”
王怀忠:“完全同意!”
初冬季节,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南国的山川大地,雾霭散去,一派葱茏。和风徐徐,林涛阵阵,仿佛名家笔下一幅美丽的写意山水画,浓墨重彩,绚丽多姿。使人产生无限遐想和情感的升华。
前方便是铁路行军的终点——昆明。
正文 第二章秘密参战(三)
安宁——一个距春城昆明仅三十公里的小县城。
面积不大,人口不多,窄窄的用石板铺成的街道上几乎看不见楼房,一眼望去全是木结构的青瓦房,依地势起伏,灰蒙蒙的一片。当轮战大军一批批蜂拥而至的时候,彻底打破了这里往日的祥和与宁静。各式各样覆盖着绿色伪装网的火炮、车辆和辅助兵器,一下子把这里塞得满满的。法国制造的重型越野牵引车(俗称戴高乐)滚动巨大的轮胎,拖着大口径火炮“隆隆”驶过,一时间马达轰鸣,人声鼎沸。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操着南北口音、身穿寒带军服的士兵,吆吆喝喝、来来往往。小县城在震颤。
高音喇叭反复播放“向英雄的昆字某某某部队学习”、“向英雄的昆字某某某部队致敬”的口号。为保密起见,部队使用了临时代号,一律不得提及原来的番号。这里的人们好像没有见过皮帽子和带毛的大衣,更没同时见过这么多军队。好奇的姑娘和孩子们纷纷围在一旁跑来跑去,指指点点,窃笑不已,老人们则站在屋檐下疑惑地望着这群不速之客,一言不发。热情的地方干部为亲人解放军的到来,马不停蹄地来回张罗,唯恐有丝毫的怠慢。
安宁县车水马龙,变的不那么安宁了。
其实安宁县原本也不那么安宁。解放战争后期,强大的人民解放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大西南。在党中央的统一指挥下,我左路迂回大军二野四兵团,三个军在陈赓将军指挥下,长途奔袭,由广东向西直插云南,配合正面四野主力,发起滇南战役。
是役,一举围歼国民党第八兵团及大量由北溃逃至云南的部队,连国军陆军副总司令汤尧也成了俘虏。只剩下“淮海战役”的败军之将李弥率部逃出国境,几经流窜,最后在泰国和缅甸的“金三角”地区站住了脚。在把上述两国更加无能的政府军打得一败涂地之后,建立起独立王国,将这人迹罕至的险恶之地营造成今天危害八方,世人无不深恶痛绝的毒品发源地。直至上世纪七十年代,共和国功率强大的广播电台对“云南境外蒋军残部”的广播一直没停过。终日不息的电磁波承载着家乡亲人的声音,召唤着境外浪子们的回归。
当时,大量国军俘虏和散兵游勇被遣散。他们有的长途跋涉回了老家;有的则就地安家落户,娶妻生子,成了当地人。解放初期,随着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发展,他们逐渐偃旗息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可是在“阶级斗争一抓就灵”的年代,这部分人被当作国民党的残渣余孽,永远属于社会不安定因素,时时刻刻处于百倍警惕的革命群众严密监控之下。据安宁县社情介绍,仅县城区区一隅之地便有原国民党将校级军官百余人,士兵千余人。据说他们“人还在,心不死”、“随时准备捣乱破坏,企图颠覆无产阶级专政”、“一有风吹草动便会跳出来”,蠢蠢欲动。特别是当秘密轮战部队到来之后,对这部分人和其它“坏人”更要严防死守,只许他们老老实实,不许他们乱说乱动。甚至不知何人夜间看见山坡上有亮光升起,便大惊小怪、疑神疑鬼地到处说有特务打信号弹,弄得部队倾巢出动,进行拉网式的搜山,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阶级斗争把人全斗毛了。
其实,从始至终他们什么也没干,和每个普通公民一样,逐步成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
临战突训,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指挥连在一所中学里安营扎寨,迅速完成开设指挥所担负战备值班的任务。全连上下群情激昂,众志成城,多项战前准备工作全面展开。一切按战时要求执行,短短的一个月,这支养精蓄锐已久,早已蓄势待发的部队将成为能征惯战的劲旅。为此,连长沈长河一声令下,推子、剪子、刮胡刀一齐开干,一百五十条汉子顷刻间全部剃了光头,既符合作战规定又显示了决心,可谓一举两得。不过,那帮操刀手们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坑坑洼洼、沟沟坎坎,有的前后长短不齐,分不出正反面;有的上下不一致,看得出阴阳五行;有的干脆被剃刀划得千疮百孔,差点儿非战斗减员。总之,削光了再说。
动员大会上,沈长河率先亮出光头,立刻引来下面一片唏嘘,他那颗溜光锃亮的“首级”,非高手不能妙成,果然精雕细琢,不同凡响。
“好!”沈长河语气肯定地说,“有令则行,闻风而动,看着就利索。不过,还是要讲究质量,回去以后各班的‘理发员’再给加加工,收拾得漂亮点儿。”接着话锋一转,脸色阴沉道:“临战突训,非同小可,各班排务必高度重视,关键在于把平时训练课目转变为战时作战手段,真正做到从难、从严、从实战出发。不搞花架子,多设想可能出现的情况,制定防范措施和应对方案,有针对性的反复演练。还是那句老话: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字字千斤,掷地有声。
云南地处亚热带高原,一年四季气候宜人,即使初冬时节仍温暖如春。阳光和雨露毫不吝啬地给了这片红土地格外的恩惠和关照。天刚亮,薄薄的雾霭尚未散尽,侦察班长金亮就带领全班精神抖擞地来到学校后面的小山坡前。此时,能见度较差,正是锻炼眼力的好机会,金亮是个有经验的老侦察员,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侦察员主要任务是对空搜索及时发现敌机,判断机型架数、航向,向指挥员提供最直接的空中情报,同时担负勘察阵地的任务,机型识别不清就会影响首长的战斗决心。因此,眼睛的功夫至关重要。那时,只要连队杀猪宰羊,改善伙食,肝脏无一例外地落入侦察班的口中,理由很简单,肝能养眼。尽管眼馋,也没人敢说他们搞“特殊化”,谁让人家是侦察员呢!
今天的训练课目是识别机型。作战对像不同,飞机型号也就不同,部队从北到南,侦察班对现在所要识别的机型完全陌生,必须从头开始,任务颇重。训练方法很简单,由一个人举着按比例缩小的敌机模型,前后左右不停转动,变换角度。五十米开外,全班手举望远镜,一字排开,透过雾水,屏声敛气,仔细判别,然后高声报出机型。
F-4“鬼怪式”战斗轰炸机。美国六十年代主战飞机,至今仍在服役。最高时速2414公里,可在19000米的高空飞行,最大载弹量达到7吨,可以空中加油,对地攻击十分凶悍。
B-52“同温层堡垒”重型轰炸机,无法漠视的“空中巴顿”。五十年代初开始研制,五十年代末装备部队。可在10000米以上的巡航高度连续飞行10000公里以上,一次载弹达27吨。时至今日,“科索沃战争”、“海湾战争”、“阿富汗战争”、“伊拉克战争”,无不出现其身影,“地毯式轰炸”令人毛骨悚然。
F-111,由美国通用动力公司和格鲁门公司于1967年研制成功,当时被认为是最优秀的战斗轰炸机。作为世界上第一种实用型可变后掠翼飞机,它具有航程远、载弹量大、能全天候攻击的特点。最高时速达2340公里,航程10000公里,能够携带14-15吨炸弹。至今仍活跃在国际战争舞台上,“惩罚利比亚”、“轰炸南联盟”,都留下了它从英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