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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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债赌博 更新:2022-12-28 10:22 字数:5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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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麟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这么说,小鹌鹑是从许良年的府上到我这儿来的?”
夏雨轩说:“正是这样……本官怀疑这是许良年给大人埋下的一个眼线……”
铁麟依然非常困惑:“可是……小鹌鹑是怎么到我的府上来的呢?”
夏雨轩说:“这也正是下官想问大人您的。”
铁麟说:“我真糊涂,都是孙嬷嬷安排的,我怎么就从来没有问问呢?”
夏雨轩说:“大人不必疑心,恐怕孙嬷嬷也是蒙在鼓里的。”
铁麟说:“我倒不是怀疑孙嬷嬷,我是……这太可怕了……他们真是无孔不入啊……”
夏雨轩说:“下官想跟大人商量一下,小鹌鹑在大人府上,州府的衙役不便入内,是否请孙嬷嬷把小鹌鹑送出来……”
铁麟说:“怎么办合适,你瞧着办吧。”
夏雨轩说:“那下官就去办了,大人请放心,保准人不知鬼不觉。”
铁麟的手突然触到了那枚羊脂玉胡桃,忙说:“等一下。”
夏雨轩问:“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铁麟把那枚玉胡桃放在夏雨轩的手里,郑重地说:“雨轩,这可是绝密,本官信得过你……”
夏雨轩说:“大人,雨轩用身家性命担保。”
铁麟说:“这是本官就任前王鼎大人交给我的,让我拿着它找黄槐岸,你在审理小鹌鹑的案子时,或许用得着……你知道王鼎大人想要的是什么。”
夏雨轩说:“下官明白,我一定谨慎从事。”
铁麟见夏雨轩下了楼,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像是阴云密布的天气。
离开了大光楼,铁麟便到大运西仓来找金汝林。坐粮厅是一个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独立王国,幸亏两年多来铁麟还安插了一些自己的人,否则现在他只有伸着脖子让人家宰的份了。
金汝林见到铁麟,马上把他引进自己的衙署里,神色慌张地说:“铁大人,卑职正想去向您禀报呢,有许多非常重要的情况。”
铁麟坐下来,沉住气听着。
金汝林说:“根据卑职掌握的情况,坐粮厅就是一个贪污腐败的黑窝儿,从头烂到了脚。”
铁麟说:“有这么严重吗?”
金汝林说:“您听说过黄槐岸吗?”
铁麟说:“他死了,看来是被人害死的。”
金汝林说:“您……知道?”
铁麟没有解释:“往下说。”
金汝林说:“他掌握着金简、许良年贪污的大量证据,还有……牵扯到朝廷里面。”
铁麟问:“是不是穆彰阿?”
金汝林愣住了:“大人,看来这些情况您都掌握。”
铁麟面无表情:“我想知道这些证据现在在哪儿?”
金汝林说:“据李桑林说,如果找到小鹌鹑,或许能得到一些线索。”
铁麟叹了一口气。
金汝林明白了:“看来这些情况大人也是知道的,那就不用卑职多言了……不过,还有一件事。”
铁麟看着金汝林:“是不是大通桥假粮的事?”
金汝林惊异地叫起来:“大人,您怎么都知道?”
铁麟依然没有说什么。
金汝林说:“大通桥的监督叫朱国顺,是许良年的人。”
铁麟点了点头:“很明显,是许良年让他把查到假粮的事情直接报告给穆彰阿的,又由穆彰阿上奏了皇上。这样一来,就结结实实地打本官一个措手不及。”
金汝林说:“我就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仅仅是为了陷害您和陈天伦吗?”
铁麟说:“这些人都是绝顶聪明的,这个计谋也是策划已久的,一石三鸟啊,实在是高明之至。本官接到了最新情报,那一万多石假粮里,有一半是台州卫前帮的,还有一半是隔年的陈粮。您说说看,这些陈粮是哪儿来的?”
金汝林思索着说:“莫非是从仓场里运出来的?”
铁麟盯着金汝林问:“是从哪个仓场运出来的?”
金汝林说:“反正大运西仓是一粒粮食都没有往外运,要运只能是大运中仓了。”
铁麟又问:“他们为什么要从仓场里往外捣腾粮食?”
金汝林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据李桑林和大运西仓的刘仓书说,每年都有人用大量的米票来顶替进仓的漕粮,可是今年我这大运西仓一张米票都没有见到,漕粮入库也非常正常。没有米票进来,那些京城的官员难道都没有领俸米?他们肯定转移到大运中仓去了。”
铁麟点了点头:“大运中仓的监督刘宝来你熟悉吗?”
金汝林说:“见过几次面,觉得人还本分。”
铁麟说:“就因为他本分,本官才没有拿掉他,看来咱们都被他的本分迷惑住了,真可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金汝林想了想,疑惑地问:“可是卑职还是不明白,往年他们在大运西仓都是用米票顶替漕粮入库,新收的漕粮都被他们直接运到碓米坊去了,现在他们为什么往外捣腾陈米呢?”
铁麟笑了:“说得对,他们是害怕了。前不久本官查了大运西仓,调你来任西仓监督。他们肯定想到不定什么时候本官会去查大运中仓。肯定是中仓陈米存放得太多了,到时候怕不好交代,趁着现在漕粮收兑的时候,他们急急忙忙地补充一些新粮。这叫作亡羊补牢,犹未为晚。走,陪本官到中仓走一遭,或许能发现一点儿什么。”
到了大运中仓,金汝林不得不钦佩铁麟的料事如神了。中仓的大门洞开,一车一车的漕粮排成了队往里面运着。搬粮的扛夫,管廒的花户,记账的仓书都忙个不停。铁麟和金汝林的到来,立刻把刘宝来惊动了,他急忙跑来向铁麟行礼请安。
铁麟沉着脸不说话,漫不经心地往里面走着。
刘宝来立刻紧张起来:“不知大人到此巡查,您看,我这儿忙得四脚朝天,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铁麟说:“我不坐,我就是来随便看看。”
刘宝来紧跟在铁麟身边,喋喋不休地禀报着:“这些天新粮上坝,每天都有大批的漕粮入仓。这些漕粮卑职都重新检查过了,干白圆净,斛平斗满,没有发现假劣之粮。”
铁麟带着金汝林直接进了仓廒,对于刘宝来的?嗦,铁麟貌似没听,实际上一句都没有落下,只是故意装作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在一座仓廒旁边,铁麟低声问金汝林:“看出毛病了吗?”
金汝林悄声说:“这些装粮的麻袋来路不对。”
铁麟笑了。原来漕粮上坝都要经过军粮或白粮经纪验收,没有经过验收的粮食是绝对不许进仓的。而且在收兑漕粮的整个过程中,责任是非常分明的。漕粮在船上的时候,发现掺假造假由领运官负责;漕粮上坝经过了验收,再发现掺假造假由收兑漕粮的经纪负责;漕粮入仓廒以后,如若再查处掺假造假,便由仓场监督负责。铁麟看着一袋袋往仓廒里装倒的漕粮,叫了一声:“刘宝来。”
刘宝来急忙躬身过来:“卑职在。”
铁麟问:“你说这些漕粮你都重新查验过了,是吧?”
刘宝来说:“卑职确实是亲自查验过了。”
铁麟说:“按漕运的规矩,漕粮进仓就该由你负责了对不对?”
刘宝来说:“卑职愿意负责。”
铁麟问:“那本官问你,这批漕粮是从哪儿运来的?”
刘宝来犹豫了一下说:“是收兑镇海卫后帮的。”
铁麟问:“一共多少?”
刘宝来支吾着:“大概……6800石。”
铁麟说:“运粮单呢?”
刘宝来脸上冒了汗:“啊……在……在仓书手里……卑职给大人去取……”
铁麟说:“慢,镇海卫后帮的押运官在哪儿?”
刘宝来更加惊惶了:“这……我给大人去找。”
铁麟说:“你别走。金汝林,你去把押运官找来。”
金汝林答应着去了。
铁麟不再理睬刘宝来,继续查看着仓廒。
刘宝来已经大汗淋漓,一步也不敢离开铁麟。
金汝林将镇海卫后帮的押运官找来了。
押运官在铁麟的身后行礼:“镇海卫押运官宋茂峰拜见大人。”
铁麟回过头来,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中年汉子,尽管穿着押运官的服装,却皮白肉嫩,斯斯文文,一副读书人的模样。此人好面熟,不知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努力调动着自己的记忆,想尽快从脑袋里挖出这位熟悉的汉子。
自称宋茂峰的汉子脸色也非常紧张,他极力掩饰着。
铁麟问:“你是镇海卫后帮的押运官?”
宋茂峰说:“正是。”
铁麟问:“镇海卫后帮来了多少漕船,运多少漕粮?”
宋茂峰说:“回大人,镇海卫后帮此番共来漕船36只,运漕粮22000石,入大运中仓7200石,其余运往京城十三仓了。”
铁麟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刘宝来,刚才他说的6800石显然不对。刘宝来慌得低下了头,铁麟没有理睬他,继续问着宋茂峰:“你这些漕粮是哪个经纪验收的?”
宋茂峰说:“是……‘宿’字号军粮经纪。”
宋茂峰说的不错,这麻袋上的密符确实是“宿”字号军粮经纪的。原来“宿”字号军粮经纪是陈天伦,自从陈天伦接替了“盈”字号以后,“宿”字号便自然废除了。更何况,陈天伦已经在10天前被惩处了,现在怎么又出了个“宿”字号呢?看来这里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铁麟走上仓廒,从里面抓了一把漕粮看了看,又把那漕粮递给了金汝林。
宋茂峰已经满头出虚汗了。
铁麟逼视宋茂峰:“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漕粮还是商粮?”
宋茂峰哆嗦起来:“大人,卑职说得不错,这确实是镇海卫后帮的漕粮啊。”
铁麟厉声问:“你再说一遍,这漕粮到底是谁收兑的?”
宋茂峰惊惶地说:“是……是‘宿’字号……”
铁麟大吼一声:“姚广亮!”
宋茂峰不由自主地答应着:“小的在……啊……”
铁麟嘿嘿地笑起来。
宋茂峰咕咚一声跪下了,连连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铁麟说:“你不叫宋茂峰,也不是什么镇海卫后帮的押运官,你叫姚广亮,曾经住在沙竹巷,还自称是茶叶商人。你还曾经绑架过一个叫兰儿的小女孩儿,事发后便逃走了……本官说的没错吧?”
铁麟说的这些话,让金汝林大吃一惊,连刘宝来都惊愕了。
铁麟说:“姚先生,你得跟本官走一趟了。”
刘宝来似乎如梦初醒,也咕咚跪了下来:“大人,卑职有罪……”
铁麟说:“你既然承认有罪,就跟本官走吧。来人啊,把他们押到仓场总督衙门!”
立刻上来几个章京和护卫锁住了姚广亮和刘宝来,推推搡搡地朝东衙门押去。
出了大运中仓,金汝林问:“大人,您怎么知道这么多?”
铁麟说:“你以为本官这两年在漕运码头上光吃干饭了?”
金汝林看着铁麟,心里油然升起无限的敬意。
第四卷 江河日下浪濯濯 第九十五章 特殊身分
小鹌鹑被抓进来以后,夏雨轩只是草草地过了一下堂,便下令把她投进了大牢。他原本也没有指望她把所犯罪行都交代出来,况且小鹌鹑的案情会牵扯一些举足轻重的人物,也不宜在大堂上公开审理。
晚上,夏雨轩带着一个贴身随从来到了女监,单独会见了小鹌鹑。夏雨轩让那个随从在外面等候,自己进了牢房。小鹌鹑的牢房是单身的,并且在整个监狱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里,这也是夏雨轩叮嘱典史特意安排的。
小鹌鹑跪在地上,夏雨轩站在她面前。借着悬在牢房门口的灯光,夏雨轩发现小鹌鹑确实是一个容易让人爱怜的女人。她戴着手铐,衣衫不整,披散着头发,可是那圆润的脸庞和盈盈泪光,更加楚楚动人。在此之前,天河楼的花枝巷雅间里,他们曾经见过一次面,不知道小鹌鹑是否还记得。
夏雨轩温和地问:“你叫韩小月?”
小鹌鹑温顺地回答:“是,老爷。”
夏雨轩说:“本官来看看你,跟你随便聊聊。我问你,你跟黄槐岸是怎么认识的?”
小鹌鹑说:“当年贱妇在月边楼挂牌,黄先生经常光顾,一来二去,我们有了情义,他就把贱妇赎出来了。”
夏雨轩问:“赎出来以后你们住在哪儿?”
小鹌鹑说:“沙竹巷的一个小院里。”
夏雨轩问:“这么说黄槐岸为你花了不少银子?”
小鹌鹑说:“把几年的积蓄都花进去了,还不够,贱妇暗中替他搭了一些。”
夏雨轩说:“这么说你们该是贫贱夫妻,共过患难了?”
小鹌鹑说:“黄先生对我恩重如山,我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