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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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债赌博 更新:2022-12-28 10:22 字数:4815
妞妞心里奇怪,净身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呢?
彭旺说:“这孩子家里穷,都记在师傅的账上吧,等他能有进项了,再让他孝敬师傅。”
小刀刘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妞妞心里可气怒起来,核着许良年把我一脚踢出来了。让我来净身,连净身的花费都不肯出,也他妈太抠门儿了。也好,我妞妞从今以后,既不欠父母的,也不欠你许良年的,我就是我的。我他妈的无父无母,六亲不认。
小刀刘把案桌上那份文书写好,把上面的条款给妞妞念了一遍。妞妞什么也没说,便在上面按下了一个大红的手印。这是“文书借契”,也就是相当于卖身契。这份卖身契要跟妞妞被割下来的根一起由师傅保存,等待将来妞妞混到“骨肉还家”的份儿上,再用银子向师傅赎回来。小刀刘是京城给内务府提供太监的专门机构之一,太监跟净身师傅之间的关系是很密切的。许多无家可归或有家不想归的太监会一辈子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净身师傅也愿意为净身的太监多负担一些,这是一笔投资。每一个进宫的太监都会加倍地偿还这笔欠债的,因为他们的“根”还留在这里。
彭旺把妞妞交给小刀刘就走了。
妞妞的净身原本安排第二天进行,可是第二天早上小刀刘家的大门外面突然鼓乐喧天,鞭炮齐鸣。妞妞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急匆匆跑了出来。
一顶花轿停在了小刀刘的家门口,一个穿着长衫的年轻人下了轿,双手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两锭光芒耀眼的银锭,每个银锭50两,整整100两银子。年轻人的后面,跟着一个老族长,还有几个中年人。
妞妞悄悄地问小刀刘家的小伙计:“这是干什么?”
小伙计说:“这是来磕头迎升的。”
妞妞问:“这个年轻人是谁?”
小伙计说:“是马总管的干儿子。”
妞妞问:“马总管是谁?”
小伙计说:“马总管是敬事房的总管,直接伺候皇上的,在宫里权利最大了,谁都怕他。这是他刚认的干儿子,给他捧升来了。”
妞妞灵机一动,反正也要到宫里当太监的,何不借此机会认识一下马总管?将来进宫之后也好有个靠山。想到这里,他急忙进屋找小刀刘。小刀刘穿戴一新正恭候在堂屋里,香案上烧着高香,摆着那只刚从屋顶上摘下来的红升。妞妞悄悄地把他拉到一边,向他提出要去见见马总管的请求,没想到小刀刘不但答应得很痛快,还把妞妞引见给前来迎升的族长,让他一会儿坐着他们的车到坟地里去见马总管。净身师傅打从为太监净身的时候起,就盼望着这个太监能混好,就像父母盼望孩子有出息一样,所以尽量为每一个太监提供一切方便。小刀刘很了解妞妞的良苦用心,觉得他是个很有心计、很有前途的孩子,这个忙他当然愿意帮了。
老族长带着年轻人和亲朋进了屋,小刀刘向前施礼让座。
年轻人把手里的托盘放在香案上,跪下身来,冲着红升磕起了头。磕完头,老族长又让年轻人给小刀刘磕头。小刀刘站起身来,当众把红升里的油纸包儿打开,那里装着一份“文书借契”,老族长接过那份“借契”收好。又一阵鼓乐齐鸣,年轻人双手捧着升,慢慢朝外面的花轿走去……
妞妞就是坐着花轿后面的大车跟着迎升的队伍一起出城的,走了一整天,才进了天津地界儿的马家庄。迎升的队伍没有进村,直接去了马家祖坟。一路上,妞妞凭着自己的聪明伶俐,已经跟马家的人混得很熟了。同时也知道了许多当太监的规矩。一个太监无论怎样,都要积攒几个钱把升赎回来。否则死后是不能埋进祖坟的。阎王爷是不收那不男不女、六根不全的人的。
马总管早已经跟家人一起在祖坟里等候了,花轿里走出了马总管的干儿子,年轻人跪在马总管面前,恭恭敬敬地把升送给马总管。这时候,鞭炮鼓乐震天撼地,老族长取出那份“文书借契”,点着火烧了起来。就在这时,马总管趴在坟头上大哭大嚎起来:“爸呀……妈呀……爸给我的骨头,妈给我的肉,我给您们捧回来了……爸呀妈呀,我今天认祖归宗了……爸呀妈呀,您的血肉儿子一天也没有忘掉呀……”
马总管哭得昏天黑地,摧肝裂肺,满地的人都跟着一起呜呜地哭了起来。妞妞想到今天的马总管也许就是明天的自己,忍不住一阵心酸,泪水哗哗地流下来。他伏身在马总管的身边,也大声地嚎哭起来:“爸呀……妈呀……爷爷呀……奶奶呀……”
马总管哭完了,站起身擦了擦眼泪,却见自己的脚下还有一个小孩儿嚎哭不止,非常奇怪,问干儿子:“这是谁?”
马总管的干儿子说:“您还记得小刀刘吧?”
马总管说:“怎么会不记得,那是我师傅。”
马总管的干儿子说:“这是小刀刘的干儿子,他也要净身了,想拜您当他的爷爷。”
马总管伸手把妞妞从地上拉起来,妞妞翻了一个身,顺便跪在了马总管面前:“爷爷在上,请受孙儿一拜。”
马总管见跪在面前的妞妞长得皮白肉细,五官端正,双目晶莹,又聪明伶俐,立刻便喜欢起来:“起来起来,快快起来……”
妞妞说:“您不收下我这个孙儿,我就不起来。”
马总管高兴地说:“收收,这么好的孙儿我怎么能不收呢?我有了儿子,又有了孙子,这也是我马家祖上有德啊……”
妞妞见马总管认了他,又郑重地跪了头,才从地上爬起来……
净身是在妞妞从马家回来的第二天进行的。妞妞认了马总管做干祖父,宫里有了靠山,心里踏实下来。现在,他有了目标,有了心气,暗自发誓要混出个样子来。马总管是敬事房的总管,妞妞也肯定能进敬事房,妞妞进了敬事房,肯定会受到皇上的宠爱。到那时候,许良年还能姓许吗?铁麟还能那么狂妄吗?还有,他才不去认什么祖归什么宗呢,要认也绝不回任邱县认那个丧尽天良的胡宝财……
小刀刘拿出一包蒲公英、金银藤和艾蒿,让妞妞放进锅里熬汤。妞妞抱了柴禾,蹲在灶台前烧起了火。小刀刘又拿出一棵洋金花,让妞妞把上面的叶子撸下来洗干净,另外单用一只小锅熬汤。熬洋金花的时候放进了两个鸡蛋,鸡蛋也要煮得时间很长,蛋黄蛋白都煮得硬硬的,妞妞也不声不响地照办了。水烧好了,汤熬成了,小刀刘让妞妞脱掉裤子把下身洗干净,妞妞又躲进房间洗起了澡。妞妞一边洗澡一边想,这一切都让我干,让我准备好了就要挨上一刀了。这不是自己挖坑埋自己吗?
净身室在小刀刘家后院的厢房里。独间,房间很小,这样的净身室一共有6间,生意忙的时候可同时为6个孩子净身。靠窗户是一溜方砖铺成的火炕,炕上铺着用芝麻秸烧成的草灰。草灰上架着一块床板,有门扇那么宽。床板上有一个碗口大的洞,洞上面有一个可以活动的挡板,这是供净身人大小便用的。床板的上中下有三道套索,是用来捆绑手术后的净身人的,以免他们疼痛的时候乱抓乱动,造成伤口感染。净身室的窗户上糊着厚厚的高丽纸,把小屋遮盖得密不透风,阴沉昏暗。
当小伙计把妞妞带进净身室的时候,妞妞紧张得哆嗦起来。是一种非常剧烈的哆嗦,比他跟冬梅私通被铁麟当场抓住还要紧张得多。他手脚冰凉,浑身发抖,上下牙不住地打颤,舌头都僵直了。
小刀刘早已等候在那里了,床板前面有一个小笸箩,里面放着明晃晃的大大小小的刀子。炕沿上还有一盆冒着热气的药水。水盆旁边还放着两只碗,一只碗里有两个剥了皮的煮鸡蛋,白白的圆圆的,妞妞立刻想到了自己将要失去的两个睾丸。还有一只碗里放着两只猪苦胆,鲜血淋淋地像是刚从猪肚子里取出来的。小刀刘穿着白大褂,两只袖子挽得高高的,这越发像乡间杀猪的屠夫了。
小伙计把妞妞安放在床板上,又给他脱下了裤子。妞妞想到了逃跑,可是身上像被抽去了筋骨,软塌塌的动都动不了。他也想喊叫,可是他干张着嘴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小刀刘倒是很和蔼,他细声地劝慰着妞妞说:“别怕,别怕,到时候一闭眼,一咬牙就过去了。”
妞妞惶恐地看着小刀刘,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肉都在颤抖,连骨头都酥了,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
小刀刘端过一碗用洋金花叶子泡的水,让妞妞喝下去。妞妞坐不起来,小伙计上来帮助他。那水臭得呛人,没进口就恶心得想吐。小伙计扳着他的脖子,生给他灌了进去。
妞妞躺在床板上,不一会儿脑袋便昏沉起来。脑袋昏沉后身子也放松了,他似乎什么都不想了,把整个身子都交给了小刀刘。
小刀刘沾着盆里的水,又为他洗起了下身。干嘛还洗呀,难道刚才自己没有洗干净吗?
妞妞觉得小刀刘在捏摸着自己的睾丸和阳具,但是睾丸和阳具都麻木了。他只是隐隐的有些感觉,感觉到小刀刘的手热乎乎的,硬梆梆的。他闭上了眼睛,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真希望自己这时候能死过去。
这时候,紧张的不仅仅是妞妞一个人。伺候在小刀刘身边的小伙计心里也一个劲儿地发抖,他也在竭力使自己镇静下来。小伙计实际上是小刀刘的亲侄子,叫刘春儿。干净身这一行也是世袭的,小刀刘大概是因为干这断子绝孙的事的缘故,上苍先让他断子绝孙了。他无儿无女,只好把这绝技传给侄子。刘春儿今年15岁,是刚刚从乡下被小刀刘接出来的。而且净身这件事他也是第一次看见,从妞妞开始,小刀刘就要对他言传身教了。
小刀刘吩咐刘春儿:“把那只苦胆劈开。”
刘春儿从碗里拿出一只猪苦胆,猪苦胆滑溜溜的,怎么也攥不住,更不用说用刀把它劈开了。
小刀刘耐心地指导着:“这样,把胆竖过来握在掌心里,用食指和中指抠着胆嘴儿,剩下的三个指头均匀地分开,手要放松一些。你看,用刀尖儿轻轻地一割,先划一道口子,再沿着这道口子往里划,注意不要让胆汁流出来,好……拿好,就这样捧着……”
小刀刘帮助刘春儿劈开了猪苦胆,便开始为妞妞阉割。他把两只手的掌心翻过来,用两个中指和食指夹住妞妞的两个蛋蛋儿,使劲往下捋着。妞妞的蛋蛋儿被捋得垂落下来,小刀刘抄起一把尖刀,把妞妞的蛋囊横着割开,再用刀尖儿把蛋筋儿挑断,往外挤着蛋蛋儿……
这一切都在刹那间完成,连刘春儿都没有看明白。可就在这一刹那间,剧烈的疼痛潮水般地把妞妞淹没了。妞妞从来没有经受过这么样的剧痛,他浑身跳动起来,张开嘴啊的大叫起来。还没容他的喊叫声传出口腔,几乎就在他张开嘴的同时,一个剥好的鸡蛋被塞进他的嘴里。冰凉的鸡蛋堵住了他的嗓子眼,使他不但叫不出声来,还喘不上气来,憋得他浑身犟劲,使劲打挺,小肚子往外鼓。借着他拼命挣扎的劲儿,小刀刘麻利地将两只蛋蛋儿挤了出来。喷泉般的鲜血从被割开的蛋囊涌出来,小刀刘拿起被劈开的猪苦胆,啪的一下非常准确地贴在了两个蛋囊上,把伤口严严实实地敷盖起来,血流立刻被止住了。
紧接着便是“去势”,也叫割辫子,就是要割掉阳具。这在净身当中是最要手艺的活儿,要准确无误,干净利索。割浅了叫留“余势”,将来里面的会往外鼓,张出一截小阳具来。这样就必须再挨第二刀,俗称“扫茬”。如果割深了,伤口痊愈后肉会往里塌陷,形成一个坑。撒尿的时候会呈扇面形,下面乱溅。所以不少太监都有尿裆的毛病,这都是阉割的后遗症。小刀刘这一手却干得非常漂亮,他用左手的三个指头捏住妞妞的阳具,往上提一提,露出根部。然后右手挥刀,只一下那阳具便齐刷刷地割了下来。紧接着,小刀刘将一截泡软了的大麦杆儿插进了妞妞的尿道里,外面又用另一个猪苦胆敷上。然后用一块削好的窄木板放在妞妞的两腿中间,将敷着猪苦胆的蛋囊托起来。这时候妞妞的下身就像通红的火钳子紧紧夹住了一般,疼得火烧火燎。刘春儿又把一个剥好的鸡蛋塞进了妞妞的嘴里,妞妞只觉得浑身一阵轰鸣,便疼得昏厥过去了……
以后的日子依然非常难熬,剧烈的疼痛一直在持续着。妞妞的胳膊、身子、双腿都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了床板上,动弹不得。嘴里没了鸡蛋,他倒是可以鬼哭狼嚎般地喊叫了。叫得他嗓子眼火辣辣的,他的头前放着一个皮球和一个瓦罐,里面都插着大麦杆。皮球里装着水,渴了,歪过头就能吸两口。瓦罐里盛着洋金花熬的汤,实在疼得忍不住了,就喝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