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负债赌博      更新:2022-12-28 10:22      字数:4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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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万般无奈的时候,甘戎过来了。说来也巧,甘戎是去找杨八的。她在仓廒上搬了两个麻包,杨八说话不算数,把她惹火了。她一定要找到杨八,让杨八当众给她磕三个响头不可。她明明见到了杨八的影子,是在大光楼上看见的。她见到常书办把杨八拉出了人群,朝吴仲祠的方向走来了。她认得常书办,这些天在码头上转,也认识了一些人。她急忙跑下大光楼,到吴仲祠这边来追臭不要脸的杨八。杨八却又像泥鳅似地溜掉了,她正在扫兴,见人们又纷纷朝大光楼跑去,知道又出了什么热闹,便也随着人群跑过来。跑到半截,便看见了一辆横在路边的排子车。
  甘戎天性就是热情洋溢,爱多管闲事,看见这排子车上一个坐着的老者,车前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车旁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便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你们是来看开漕的吧?怎么不到前面去?”
  夏雪儿说:“我大伯脚上有伤,车子过不去,能麻烦你叫一下我父亲吗?”
  甘戎见三个人中倒是这姑娘先说话了,便觉得有点儿不快。这莫名其妙的不快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她冷冷地看了夏雪儿一眼:“你父亲是谁?”
  夏雪儿说:“我父亲姓夏,是通州知州。”
  甘戎的语调提高了一点儿:“噢,是夏叔叔呀,我认识。你找他干什么?他正忙着呢。”
  听说话的口气,陈日修便知道眼前这位姑娘不是等闲人物,便接过话茬儿说:“是老朽让叫的,姑娘,要是方便就麻烦您一下,就说我有急事。我姓陈,是新任军粮经纪陈天伦的父亲。”
  甘戎一下子热情起来,夸张地叫道:“呀,您就是陈天伦的父亲?您好啊。我认识陈天伦,听说您脚受伤了,好点儿了吗?”
  陈日修见这非凡的姑娘对自己如此热心,受宠若惊般地说:“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甘戎说:“我叫甘戎,我父亲是仓场总督,也是新任的。”
  陈日修惊惶地说:“哎呀,原来是总督大人的大小姐,老朽失礼了。”
  甘戎说:“您别客气,我马上把夏叔叔给您找来。”
  果然,甘戎去后不久,夏雨轩便来了。
  夏雪儿见到父亲,忙打听陈天伦的情况。
  夏雨轩把陈天伦在开漕后的情况向陈日修说了一遍。
  陈日修听了,连连搓手叹气,不知如何是好。
  夏雨轩安慰说:“陈兄请放心,我认为,天伦做得对,做得有理,看样子铁麟大人非常赏识他,让他当上了‘盈’字号军粮经纪。”
  陈日修听了,更是急得不得了。虽说陈日修当了半辈子军粮经纪了,可陈日修的处世为人跟陈天伦截然不同。陈日修生性谨慎,谦虚让人,好结交,好面子,最怕的就是得罪人。可以说,在漕运码头上,陈日修是最有人缘的。他早就发现了陈天伦与他的不同,陈天伦自幼饱读诗书,崇尚的是“士以天下为己任”的圣人格言。他志高心大,忠君报国,想建功立业。可是他并不了解天下,不了解世情,更不了解漕运码头。当陈日修将军粮密符扇交给陈天伦的时候,曾经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谨慎,得吃亏处便吃亏,能让人处便让人,万万不可逞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怎么今日刚刚上任,就把这些至理名言抛之脑后了呢?
  夏雨轩知道陈日修担心的是什么,一个劲儿地宽慰着他:“陈兄不必担心,我看贤侄做事是蛮有操守的。何况如今铁大人下决心要整顿漕弊,贤侄脱颖而出大合时宜。英雄施展才干,总是需要个机遇。说不定贤侄在铁大人的提携下,能在漕运码头上成就一番大事业呢。”
  陈日修还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叹气:“我看是凶多吉少,弄不好会大难临头。”
  夏雨轩跟陈日修说着话,顺便看了雪儿一眼,雪儿急切地问:“父亲,天伦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夏雨轩笑了:“我在这儿陪你陈伯伯说话,你跟虎子到那边看看吧,热闹得很呢。”
  夏雪儿笑了,催促着陈小虎朝大光楼那边跑去。
  陈日修在后面叮嘱着:“小虎,看好雪儿,一步都不要离开。”
  大光楼前面又重新围满了人,铁麟还在发着雷霆之怒,金简、许良年等人惶惶不安。大光楼里面皂吏们正在挥杖惩罚着徐嘉传,一阵阵叫喊声和杖板声传了出来。
  甘戎突然跑过来,对父亲说:“父亲,错了错了,打错了。”
  铁麟冲女儿嚷了起来:“你来捣什么乱?谁说错了,快一边去。”
  甘戎急着说:“父亲,打错了,打错了。”
  铁麟生气了:“别瞎说,打的就是他。”
  甘戎更急了:“父亲,告诉您,他不是……打的不是徐嘉传。”
  铁麟说:“不是徐嘉传是谁?我打的就是他。”
  甘戎急得直跺脚:“哎呀,您怎这么糊涂呀?您快看看去吧。”
  铁麟火了:“你快给我滚开,不知道我在办案吗?”
  甘戎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陈天伦却听明白了,凑到铁麟耳边悄悄地说:“大人,大小姐说得对,可能是有人替徐嘉传挨打。”
  铁麟一愣:“什么?有人调包?”
  陈天伦说:“这种事情是常有的。”
  铁麟的眼睛直了,光天化日之下,在堂堂二品大员面前,居然有人敢蔑视大清王法,干如此胆大妄为的勾当。他看了看金简和许良年,大喊一声:“来人哪……”
  几个衙役急跑过来,立在他面前。
  铁麟命令着:“把那徐嘉传给我带上来!”
  衙役们应了一声“喳”便朝大光楼里跑去,紧接着,便拖着一个人出来了。那个人似乎已经被打得不省人事了,耷拉着脑袋,软塌塌的身子,被拖到铁麟面前,一滩烂泥似的伏在地上。
  铁麟大喊着:“抬起头来。”
  那人卧在地上不动,像是死了。
  铁麟又喊着:“把头抬起来。”
  那个人还是不动弹。
  铁麟火了:“把他的脑袋提拉起来!”
  两个衙役一齐向前,抓住地上的人的辫子,往上一拉,那个人的真面目便露出来了。
  让铁麟大吃一惊的是,这个被打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坝神杨八。
  连站在一边的甘戎都大吃一惊,找了半天杨八没找到,原来他跑到这里替人家挨打来了。
  杨八见他被认了出来,知道蒙混不下去了,急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啊……饶命啊,大人……”
  铁麟只觉得又可气又好笑:“杨八,你刚才还是坝神,还是英雄,还是大力士,怎么现在又来替人挨打?”
  杨八无言以对。
  铁麟说:“杨八,你告诉我,替人家挨一次打,争多少银子?”
  杨八还是不说话。
  金简冲杨八吼了起来:“混蛋,大人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杨八抬起头来说:“回大人,临清卫给我300两……”
  铁麟冷笑着说:“300两,那可比当坝神划算多了。我问你,你分给这些衙役多少?”
  听铁麟这么一问,立在两边的皂吏首先慌得魂不附体了。
  杨八磕着头说:“没……没有……”
  铁麟说:“没有?哼,把裤子脱下来!”
  杨八一时没明白。
  铁麟又吼了起来:“把杨八的裤子脱下来!”
  不但杨八不明白,许多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特别是看热闹的人,一听说要脱杨八的裤子,都向前拥挤着,想看个究竟。
  两个衙役上来,拉起杨八,把他的裤子脱了下来。
  铁麟嚷着:“趴在地上。”
  两个衙役使劲一搡,将赤身裸体的杨八摁在地上。
  铁麟走过去,指着杨八的屁股问:“你们这40大板打在哪儿了?这屁股上怎么连个红印都没有?”
  刚才执杖的两个皂吏吓得急忙跪下来,喊着饶命。
  这便是皂班的功夫,皂班又被叫为狼班。是官员坐堂的时候站在两边喊堂威的,喊起来狼嗥一般,吓得魂飞胆散。行刑是皂班的职责,也是皂班的特权。塞好处买人情全仗着皂班的手下留情。在大堂上,同样是劈里啪啦地响成一片,几杖下去,能把人打得皮开肉绽;几十杖打下来,也许就能丝毫无损。这些猫腻,几乎所有的官吏都知道,可是却从来没有人深究过。今日铁麟发现杖责有弊,便连同衙役一起追究起来。
  铁麟高喊着:“来人啊,把杨八连同这两个狗才一起拉下去,每人40大板,打完之后我要亲自验伤。”
  几个虎狼一样的衙役将三个人拖进了大光楼,杖责声和求饶声又传了出来……
  金简、许良年面面相觑,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铁麟又喊道:“把徐嘉传押上来!”
  两个衙役立刻押着徐嘉传跪在铁麟面前。
  铁麟气得眼睛都鼓胀起来:“徐嘉传,你可知罪?”
  徐嘉传忙捣头:“卑职罪该万死……”
  铁麟说:“你身为卫所军守备,穿着五品官服,吃着朝廷的俸禄,领运漕粮弄虚作假,本官念你历来考绩不错,原想从轻发落,没想到你却藐视朝廷律法,花钱买身替罚。为整顿漕弊,清肃法律,来人啊,给徐嘉传戴上枷号,在码头上示众一个月,然后发配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
  随着铁麟的命令,几个衙役七手八脚地摘去了徐嘉传的顶戴,脱去了他的官服,给他披戴上木枷……
  这时候,铁麟才长出了一口恶气,用舒缓的声调喊着:“陈天伦……”
  陈天伦急忙上前答应:“卑职在。”
  铁麟命令说:“给临清卫山东前帮挂虎头牌,开关验粮。”
  陈天伦还未及答应,执事却高叫起来:“开关验粮……”
  这喊声让陈天伦为之一震,他浑身的热血顿时奔流起来。他撩起长衫,手执军粮密符扇,大踏步地朝漕船走去。他刚走出人群,便远远地看见了那辆排子车,看见了排子车上的父亲,还有父亲身边的夏雪儿……
  第一卷 滚滚运河小胡桃 第十五章 仓长总督的基本工
  为了侦破洋人皮箱的失窃案,夏雨轩将刑名师爷金汝林派到了铁麟的身边。
  按照一般的规矩,侦察盗案匪案理应是地方上的事情。可是通州这个“地方”不同于其它的地方,这个“地方”就在天子脚下。皇帝打个喷嚏,通州就得患感冒;哪位王爷或六部首领打起了呼噜,整个通州城就别想睡觉。上有顺天府管辖着,旁边还有东路亭看管着,这都是直接的顶头上司。仓场总督、坐粮厅往通州城这么一礅,连燃灯塔都显得矮半截。别的地方的百姓,见个七品芝麻官都难,可是通州人出门上趟茅房兴许就能见到几个顶戴花翎。大地方人小地方狗,都是不害生不怵阵的主儿。通州的百姓见多识广,敢到衙门门口吆喝王致和的臭豆腐,敢拿朝廷的命官开涮。要不怎么说京官难当呢?这桩案子发生在通州地方,人家洋人直接找到了朝廷,皇上一道手谕,就命令铁麟领衔破案,谁让人家是二品大员呢?而夏雨轩作为通州知州,便只有协助办理的份儿了。
  一大早,金汝林就到仓场总督衙门来报到,门房将他带进了会客厅。还是在大光楼的开漕仪式上,金汝林见过铁麟。当时他穿的是二品官服,戴的是珊瑚顶戴,一副威风凛凛、叱咤风云的英雄气概。进了客厅,金汝林却发现里面有一位老人,便装素服,一条垂腰发辫儿,正弯着腰看些什么。再一看,客厅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笸箩簸箕,笸箩簸箕里又放满了形形色色的葫芦瓢。金汝林认不清这位是不是仓场总督铁麟,那个老人很专著,显然没有注意他的到来。带他进来的门房也没有禀报,金汝林犹豫了一下,立即跪下来行礼,宁肯跪错也不能失礼:“晚生金汝林拜见大人。”
  果然是铁麟,人在身上马在鞍,素装的铁麟显得不大健壮,甚至可以说有些虚弱。他转过身来,和蔼地问:“你就是夏大人的刑名师爷金汝林?”
  金汝林忙说:“夏大人命晚生前来伺候大人。”
  铁麟高兴起来:“快请起,以后再见面就不必客气了。”
  金汝林起身,等待着铁麟的吩咐。
  铁麟说:“汝林啊,听说你在码头上也呆的年头不少了,这粮食你懂不懂呀?”
  金汝林一时没有明白:“不知道大人指的是哪方面?”
  铁麟说:“譬如说,给你一把稻谷或小麦玉米什么的,你能看出哪个是好,哪个是差,哪个是优,哪个是劣,哪个是新,哪个是陈吗?”
  金汝林自信地说:“晚生在坐粮厅当过书办,也在两坝上当过书手,后来又当过坐粮厅漕科经承,再后来成了稿门的书办。跟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