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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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 更新:2022-12-23 20:32 字数:4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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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其又一次沉浸在故事里。丁香也挺激动,脸上尽是憧憬的笑容。
“所以我说,快乐也是寻找到自己的同类。拇指姑娘和老鼠,蛤蟆什么的在一起,怎么会有快乐呢。只有找到真正的同类,才有清醒,才有真正的快乐呢!”
刘子其快乐地说。他这时发现丁香的表情变了。她收起笑容,怀疑地看着刘子其的脸。刘子其吓了一跳。
“怎么啦?”他问。
丁香低下头。
这时天全黑了。除了星月,只有校园外的教师住宅楼里飘过光亮。
丁香把下巴靠在膝盖中间,垂着头,长发从两侧遮住了脸,显得心事重重。
为什么会这样呢?刘子其不敢再说些什么。他等着丁香要怎么做。
丁香忽然抬起头,伸手紧紧握住刘子其的手,握得那么紧。她双眉紧锁,目光如此伤情,鼻翼轻轻扇动,短促地呼吸着。
刘子其不懂她的心思,不知该怎么办好。他看见丁香眼里泛出泪,被微弱的光照亮。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
(六)
刘子其坐在黑暗的草坪上。清风徐来,花香幽微。他看着丁香模糊的面庞和双眼点点泪光,他的手被握在丁香的手里。
对面的这个不说话的女孩他之认识了两天,可现在她正握着自己的手在啜泣,而他自己的心里,这时忽然升起一种叫做“陌生”的感觉,十分陌生,仿佛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没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一下子坐到这块草地上,被丁香握住手似的。他所有的感官和大脑脱节。
刘子其忽然在脑海里回忆起他小时候的事,确切地说是他家曾养过的一只狗。刘子其的家以前住乡下,那狗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家里人当它是一口人待。本来,刘子其因为父亲的原因,被人瞧不起,被人欺侮,那狗一直帮他,有一次还救了他的命。后来,由于父亲调工作,全家人搬到城市里,住单元楼。那只狗也一起搬来了。不知怎么的,家里人就开始讨厌起它来。那是一只会跳会叫,做事非常严谨的好狗,可家里人已经讨厌它了。刘子其不愿意自己也对它不好,可心里莫名其妙的,对它也不象以前那么亲。后来那狗就自己跑了。家里人更骂它忘恩负义,压根不再提起它。
一个月以后,原来的老邻居来,才又说起那狗,说它已经死在他家老房子那儿了。
刘子其脑子里就忽儿一下子掠过这些,他脑子里甚至还显现出那狗瘦骨嶙峋地卧在他家老房子门前咽了最后一口气的样子。其实他没有亲见。他再没有回过乡下了,关于那狗的死相,只是他的幻想。
刘子其想过一节,茫然站起身,扶起丁香。她仍然小声啜泣着。
她站起身,看了看刘子其的脸,突然双手使劲,推开刘子其,自己一转身,却摔倒再草地上。
刘子其被她推得向后退了一步。他看着丁香淡黄色的身影一晃,声也不吭地摔倒在地上。
他的心象被谁锤了一下,钝钝地一痛。他跪下左腿,伸手去扶丁香,遇到她的手,她向外推,力量很小可态度如此决绝。
刘子其脑子一片混乱。混乱到极点,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他站直身,小声说:“我不愿意让你不高兴的。其实我从不愿意任何人因为我有一点不高兴的。”
他心不在焉地转身离开。
拐过礼堂,他开始流泪,眼眶湿润了。他脑子里又反复想着那狗的事。
他想,“我为什么想到那狗?”
“因为他们都不说话,都不让我明白他们。”
他这么想。
“要是我能明白他们多好啊!我为什么不明白呢?”
刘子其停住步,在黑暗里抹抹眼睛。
“唉…可我…我是多么爱他们哪。”
(七)
小雨断断续续,下了一个星期。淅淅沥沥的小雨从铅灰的云层落下来,落在灰暗,毫无生气的校园里。
刘子其不再去那个角落。
这天吃过晚饭,刘子其打着伞一个人走。他穿着淡白色的衣裳,象魂儿似地再雨幕中游荡。
“天气不好,她…丁香…一定不会去。”
这念头一闪而过。他举步向礼堂走去。
一切依然。爬墙虎和草坪的绿色更深了,又亮又鲜艳;丁香树上开了一丛丛淡紫色的小花;小水池里积了少许雨水,雨滴下来,积水一纹纹摇荡;两个木柱透湿,呈现深红褐色,静静立在雨中。
刘子其走上草坪。他看见丁香树周围尽是被雨打湿的花瓣,淡紫色的落了一地。
“谢了,还没人来看就谢了。”
他俯下身,发现了树下泥土里有一对脚印,周边圆溜溜,小巧可爱,整齐而清晰。在那脚印里也飘落了淡紫色的花瓣。
刘子其眼前又出现那一双白色的鞋子,鞋边微微被泥土沾湿……
“她一定来过。她还是孩子呢,愿意踩在泥土上……也没有人扶她跳出来了。”
刘子其看着脚印发愣。他想:什么样的才算是清醒的呢?我可曾有过这样的状态?我想用一生追求,想保护的原来是梦一样的虚空吗?我可曾清醒地做一件事,让一个人快乐过?没有。甚至我连别人为什么不快乐都不知道。我可真没用啊……
他把伞挪到前头,给脚印遮雨,自己就楞楞地看着脚印,他后背的衣服不知不觉被雨打湿了。
第二天,雨停了。熬过了一个枯燥无聊的白天,刘子其吃过了晚饭,又来到这里。
丁香正蹲在泥地上,还是用手托着腮。
刘子其走到她面前,也蹲下。
丁香眨了几下眼,心事重重地看着刘子其。他也看着她。
“这星期你一直都来么?”刘子其开口问。
丁香深深换了口气,就象小孩子在睡觉时换气一样。她摇摇头。
“我不管我作错了什么,你都不肯原谅我么?”
丁香又摇了摇头,然后就把双手递到刘子其面前。
他们又一起坐在草地上。刘子其把事先准备好的小垫子放在草地上让丁香坐,自己就坐在草上。
他们都不说话。两个人之间气氛十分僵硬。刘子其非常想说些什么可说不出,在心里压着,不舒服。
时间一点点过去,刘子其开始觉得平和了。他能闻到丁香身上淡淡的香气,他看着她并拢的双脚,穿着边沿被泥土微微沾湿的圆溜溜的白色鞋子,鞋子上露出一小截浑圆纤巧的脚踝和小腿。他看着她叠在一起放到膝上的手。丁香低低头,长头发就从脸侧滑下来几缕。他看着那几缕黑亮的头发在丁香洁白的腮边搭了好长时间,忍不住抬起手去,想给她拢好。丁香却把他的手挡开,自己拢好头发,侧过脸,笑了。
刘子其也笑了。丁香把手递到刘子其手里,刘子其轻轻握着。
刘子其的脑子越来越清亮,心绪平和。
刘子其想,“这就是么?难道我一生想要的,就是和丁香这么坐在一起这么简单不简单,因为,遇见丁香,是很偶然的…可我能一辈子就这么和她坐着不能…即使能,难道我…我能保证今后只要我们坐在一起,我就这么清醒…能么?”
想着,刘子其又迷惑起来,他抬眼看着丁香,她也正在看他。
天色又暗下来,丁香的面色在这样的天光下呈现藕荷色,她的眉眼被这样的脸庞衬托,有种浓郁的感觉。
刘子其忍不住,说:“丁香,你说句话好么?好让我明白啊!”
丁香低垂下眼帘,默默地,仍然不说话。
刘子其忽然听见远处有人走过来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了。他紧张起来,他心里想:“我为什么紧张呢?一定是怕别人看见我和一个女孩坐在一起。——可这又有什么不对?”他发现丁香比他更恐慌,两只眼睛惊恐地看着有人要来的那个方向。
刘子其有一点高兴:“原来她真的跟我是一样的。”
这时人已经走近了,是两个人。有一个小声对另一个说:“看,那个人是不是刘子其?”另一个不回答,径直走向榆树墙,喊:“刘子其!”
刘子其回头,原来这两个人都是他们班的。这时,那个人嘿嘿笑,说:“你又有病了。天都黑了,你一个人坐在草地上干吗?”
“一个人?”刘子其疑惑,他转过头,丁香近似绝望地大睁着眼睛,满脸是极其留恋的深情。
“你是说一个人?”刘子其又回头对同学说。
另一个人推那个和刘子其说话的人。
“走吧,走吧——今天是刘子其买他那个小垫子一周年纪念日,咱们别打扰他!”
他俩笑着走开了。
“喂!你说我是一个人?”
刘子其站起身,向那两个走远的同学喊。
两个人没有回答他,大笑着拐过礼堂,不见了。
刘子其转过身,看着丁香,问,“他俩怎么说我只有一个人?”
丁香呻吟了一声,流下眼泪,向他伸出双手。刘子其刚走过来,她就凭空消失,不见了。
“丁香!丁香!”刘子其大叫,然后他一下子明白了。
“我讲拇指姑娘,你生气。你认为我们不是同类,是么?你又何必骗我呢。不管你是什么,你就是我的同类!我要告诉你,我们才是同类!”
象在回答他,丁香树沙沙地响,象似叹息,爬墙虎的叶子互相碰撞,小草也轻轻地摇摆。
刘子其一个人站在黑暗里,无声地流泪。
(八)
第二节下课,休息十五分钟这么长。
刘子其站在教室窗子边。有礼堂挡着,并不能看见那棵丁香。
他心里不断重复显现着昨晚丁香消失前无限依恋的脸。
但他心里一点也不伤感。他的心激越,他觉得他所有的梦都有了着落,他依稀在脑海里分辨出了一个他目前都难以想象的美好的未来,现实再不是象铁一般固执顽强,他体会到一种纯洁的极具破坏力的力量,在这种力量下,一切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她又何苦在一开始骗我,”他面带笑容地想。“可以后她再也不用了。”
“我们是真正的同类。她不会再孤单,而我呢,我会……”
有人叫他的名字。刘子其回过头,是班长。他扬了扬手中的纸片。
“刘子其你的电报。”
刘子其接过来拆开,心里微微感觉奇怪。他看见上面清晰的一行字:“父病速归母电”。
刘子其心平气和看了几遍,一时没明白怎么回事。
班长探过头去看了一眼电文,就说:“你去系里请假吧。”
他看刘子其站在那里不动声色,一牵他的手:“我带你去!”
他俩来到系办门口,听见里面有说有笑挺热闹。
班长敲了敲门,领着刘子其走进办公室。
屋里的人都没看他俩,正兴致勃勃地谈论新建教师住宅楼的事。他们班辅导员也在,他将得到两居室的一套房子呢。这样就省得他现在和妻儿住学生宿舍了。这当然是个好消息,他高兴的不得了。
后来老师的热情减了减,班长走上前说明来意。刘子其把电报展示给辅导员看。
当天下午,刘子其就被心绪极好的辅导员和特别热心的班长送上回家的火车。
(九)
一个月以后,已经是真正的夏天了。湿润的暖风到处吹,教学楼里的寒气早退净了,被锯了树冠的柳树也一棵一棵都发芽,长出绿色细嫩的新枝。只是粗壮的树干上顶着一蓬柔弱的枝条,有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