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作者:
那年夏天 更新:2022-12-23 20:32 字数:4879
一生就这么毁了,心何止痛!
然而又能这么办?
她来看我了。这是一个月以来,她第一次走进我的房间。她当然要来看看我。装作她完全不知情,仍旧和我骨肉至亲般的好。
我的眼神里没有怨恨,只有淡然。对一切都看淡了。也许早点看淡,如今也不至于会这样惨。
拥有了这么多年,也该轮到她了。
“姐姐,我来看看你。需要什么吃的东西吗?”
我摇了摇头,“不了。”
她绞着手指,“你……你明明知道是我……”
“还说那些干什么。都过去了。”
“你……不恨我?”
“想通了,无所谓恨不恨。你终究是我的亲妹妹。”
她眼睛里竟然有泪花,“姐姐……我……我太自私……”
“不怪你。是我得到了太多。”
“我会一辈子照顾好你的,姐姐。”
我叹息,“无所谓了。”我轻轻地继续,“以前,一直觉得出名很重要。现在想想,都可以无所谓。没有了,反而更轻松。那张走钢丝的秘诀一直在我床头的抽屉里,你可以随时拿去。现在这一切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我永远不会再有登台的机会,而你……”我看着她,“你不同。你是家里最大的期望了。”
“秘诀?”她的眼神放出光彩,“姐姐你真的肯给我?”
“我留着也毫无用处。”
她开始按照秘诀在屋后的小院子里练习步法。
“左一右二。左一右二。左一右二……”
左脚走一步,右脚走两步。
“真的很有用,姐姐。”她在窗口朝我叫,“我能在钢丝上走好几步了。”
当然有用。我躺在床上微笑。这套步法就是针对她而设计的,怎么会没有用。
是我亲手为她设计的。姐妹一场,我不忍心看到她永远不会走钢丝。
终于,她登台了。终于,她成为父母的新宠,众人的焦点。
我一个人在夜里狂乱心碎,没有人理会。
妹妹,我不会怪你。
·结局·
“姐姐,你好毒的心。”半年以后的一天,她捂着胸口幽幽走到我的床前。
“比起你,并不算什么。”
“你明明知道我天生和别人不一样,心脏长在右边,却教我‘左一右二’的步法,增加我心脏的负重。你真是用心良苦。”
“你不是也说这秘诀很有用吗?”
“是啊!因为我当时不知道它会害我心脏衰竭。原来你一直处心积虑报复我。”
我冷冷看着她:“是。我恨你。这么多月了,我从未停止对你的恨。你毁了我一生,我就要你的命!”
“好啊!那么今天我们同归于尽。”
我突然低低笑起来,“你看看身后是谁?”
她悚然回头,“家雨。你怎么来了?”是她的丈夫,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门口。
“你知道吗?家雨从来都没有爱过你。”我轻轻笑。
她的瞳孔收缩,“你说什么?”
“我流产的那个孩子是家雨的。他是为了我,才娶你的。因为他也在等这一天,等你心脏衰竭的一天。”
她猛然间瘫软在墙壁上,泪流满面,“你胡说!他爱我,他一直爱的都是我。”
我朝家雨点点头,“家雨,你还不动手?”
“好。”家雨看向她,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我现在就动手。”
我心满意足地说:“我的好妹妹。男人是不能相信的,难道这个道理你没有听说过?”
突然间,我的胸口一阵尖锐的刺痛。血点瞬间淹没我的眼眸。家雨的匕首竟然射在了我的心房上。
我惊惧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妹妹微笑着看向我,“姐姐,我们都要死了。我害了你,你也害了我。谁都不欠谁的。”
“……”我已经说不出话了,疼痛迅速蔓延全身。爱比死更冷。
“其实,家雨早就想摆脱你。才和我合谋给你用药水的。一直瞒在骨里的人是你而不是我。男人是不能相信的,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懂。”
家雨轻轻笑,抬起脚,“你看,我用脚趾夹着匕首射你,这样不会留下指纹。然后把这里伪装成入室抢劫的样子,pol。ice绝对不会猜到是我杀的你。你应该不会忘记的,我也练过杂技。”
我闭上眼睛。
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知道,我还是输了。
她也没有真正赢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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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93):No。231 丁香
(一)
普通的上午,只要不是休息日,学生们自然都在教室里听讲。由于学校的房子并不宽裕,几乎每间教室里都挤满了学生。老师在前面讲台上讲述他准备好的课程。这五层高的长方形建筑静静地竖立在灰蒙蒙的地上。它上面,却是有艳阳的蓝天,白云动也不动地悬浮着,象似这星球上唯一的奇迹,不禁让人幻想到天堂的大门在这个时候是向着所有人打开的——多美妙的春天啊!
走进教学楼,就暗多了。扑面的是长时间的寒冬过后遗留的寒气,间或还有敞开着门的卫生间飘出令人不快的气味。各个教室都关着门,老师讲课的声音一点也传不出来,走廊里静悄悄的,人也没有,声也没有。
可是忽然,有一间教室的门“呀”的一声打开了。在春天,这里的风总是刮,因为旧门没有插锁,所以总是被风吹开。靠门近的同学就总要起身把门带好。往往一节课要重复好几次的。
这次也象往常,座位靠门边的同学站起身关好门。老师也停了讲课,等他关好门。
过了一会儿,门又开了。那个同学只好又站起来把门再次关好。
他有点不高兴了。
没隔两分钟,门又一次打开。教室里的人都笑了。老师捏着讲义,无奈地摇摇头。
可有个人没有笑。他坐在窗户边,悄悄把窗子打开一道缝。他向外看。他所在的教室在四楼,从窗子可以看到校门外的柳树。他明明看到那柳树嫩绿柔弱的枝条直直地下垂,纹丝也不动。他悄悄伸手探出窗,真的一丝儿风也没有啊。
他转过头,看那个同学很粗鲁地把门合在一起。他盯着那两扇门。
是暗红色斑驳的旧木门,两扇合在一起。现在没有风,外面也决不会有人。可门为什么会自己打开三次呢?他盯着门看了好一会儿。门没有开,可它也许就在他刚一挪开眼神的刹那打开。
他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让他恍然明白过来:“一定有一个看不见的精灵,是这个调皮的精灵在一次一次地推开门。而且——如果有人这时站起身,大声说‘请进’,它就一定会显现出身躯,轻巧地飘进教室,和所有人打招呼的!一定是这样!”
他心跳的厉害,抬头四处看了看。老师还在讲台上卖力地讲着,同学们有的在看书,有的在睡觉。
“如果我起来说请进,就一定会打扰他们。这样如果精灵真的出现了,他们就不会在乎这种打扰;可万一我的想法又错了,并没有精灵出现的话,他们就又要笑我了。
“假如我不说请进,要是真的有这么个奇迹,不就这么被我白白错过了?要是再错过,那从小到大,我已经错过多少精彩的奇迹了?”
教室里仍然只回荡着老师略带沙哑的声音。他在心里暗下决心,攥紧了拳头。
“反正我总是一个人,被他们又多笑一次能怎么样。”
可门并没有第四次打开。
(二)
刚下过雨的傍晚,刘子其自己在校园里走。
一年前有一次建校劳动时,刘子其发现在校园里有一个不一样的角落。那是在礼堂后,转过一个没人打扫也没人再让它增加的垃圾堆,就可以看到一个不规则形状的小水池。池水早已干了,水池外槽高出地面的部分是用黏土筑成,上面还残存一些尚未剥落的琉璃瓦。水池右边不远处有两根木柱,柱子之间相隔有一米半,斜斜地竖在那里,让人怎么也猜不到它们是作什么的。
水池再往前,就是一小块绿色的王国。这里是校园的西北角,院墙在这里拐了个弧线。在这个弧线围成的小角落里,大约十几平方米,生满了植物。透过密密的爬墙虎,可以看见这一段弧线的院墙与其他地方的不一样,不是灰暗的水泥墙,而是红粉墙。可能是由于爬墙虎附着的缘故,红色仍然没有褪去,只是变得淡了。刘子其想,一定是砌院墙的时候工人偷懒,把原来的老墙也用上,没有拆掉。
爬墙虎下边,是一片绿油油的小草。这草分外丰肥,叶子仿佛染了颜料一样。草地外边有一圈毛茸茸无人修剪的榆树墙。在草地中央,有一棵丁香树。
这棵丁香树仿佛是角落的精华。那天刘子其第一次来到这里,头一眼看到的就是丁香树。它太抢眼了。所有的植物似乎都在依偎着它,簇拥着它,看护着它。
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在刘子其心中,带着一种神秘的奇特的气氛。甚至有一次,他梦到了它,十分清晰:阳光照着小水池里的水,泛着磷光;两根木柱拖着秀丽的阴影;丁香树无声热烈地摇摆,还有红墙上的爬墙虎,所有这些都是带颜色的,新鲜极了,象被天河水洗过一样,闪着光泽,恍如天堂的一角落在人间。以后刘子其没事儿就到这里来,今天也是。
刘子其灵巧地跨过地面上的积水,慢慢向礼堂走。他高挑的个子,头发整齐,衣服简单干净。刘子其应该算是长得好看,可他从未多想,也没有人这么说过他。
他从院墙和礼堂中间的垃圾堆旁绕过,走到水池边,发现丁香树下站着一个人。
刘子其愣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好。一般,从没有别人到这样偏僻的角落来,最多只是想通过离这两百多米的小北门出校园,图近便才从这里路过,从没人在这里站一站的。刘子其本来是一心一意只想着到这里来呆上一会儿,现在发现这里已经有人了,就一时应变不过来。
他楞楞地看着对面那人。那是个女孩子,穿着简单普通,甚至还有点旧,可人长的好看。此刻她正站在丁香树前,双腿并直,背着手,双眼瞧着刘子其,嘴角分明有笑意。
刘子其想,怎么也得作点什么才不显得太尴尬。
他就冲那女孩点点头,可能还笑了一下,然后一低头,向右一拐,从礼堂和院墙之间的小路向西走,从小北门走出校园。
他在校园外转了一转,混乱的心绪渐渐稳定,他让自己相信,他本来就是想从小北门出校园的。
天渐渐黑下来,刘子其又从小北门走回来,他匆匆向西北角一瞥,可以看见那女孩还在那里站着,淡黄色的衣裙在绿的衬托下分外显眼。
刘子其径直往宿舍去了。
(三)
第二天三、四节没有课,刘子其又到图书馆顶层的阅览室去看书。
由于图书馆是全校最高的建筑,从他的位置,可以俯视整个校园。
这是怎样的校园呢?虽然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可校园里并没有花。去年种的草也枯死了。榆树墙被践踏得七零八落。去年冬天,园工还
把所有的柳树都锯了树冠,说是走路挡眼睛。整个学校显得空荡荡,灰蒙蒙的。
只有西北角那一小块,那一角是何等的绿呵,空置在这样的校园里,显得如此孤立无援,寂寞和不和谐。刘子其盯着那一角绿,心里想:可能只有我和那个人,曾在那里站一站吧。
这天傍晚吃过晚饭,刘子其低着头,忐忑地向西北角走去。他已经决定:要是那个人还在,他一定和她打招呼,问问她是谁。
太阳已经落下去,天空变成深蓝,有一颗星星最早亮在天际。
来到目的地,刘子其抬起头。那女孩真的还在。她仍然站在丁香树前,两腿并直,背着手,淡黄色亭亭玉立在绿色中。她还是那样看着刘子其的到来。
明明已经作了决定的,可刘子其现在又慌乱起来,竟然一闷头,又朝小北门那边去了。走出校园,他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念叨:“真是太长时间没和陌生人打交道了,特别不习惯——就是这样。”他安慰自己。
静了静,他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