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京文      更新:2022-12-23 20:32      字数:4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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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小宁、祁世军边啃干粮边看材料,两个饼子一包榨菜进肚,他俩打着饱嗝又匆匆走进审讯室。
  审讯又一次开始。
  “翟广,对面墙上的字认识吗?”雷小宁不紧不慢地说。
  “坦白……坦白从宽,抗……抗拒从严!”也许,翟广这次明白了审讯他的份量,翻着眼珠很惊慌:“我有罪,我交待……我和某某偷过两辆摩托。”
  雷小宁、祁世军暗暗笑了,对付狡猾的犯罪分子就像挤牙膏,你不挤他不说。
  “还有?”雷小宁环环相扣。
  翟广不抬头,也不吭声。再问,索性装聋作哑。
  李占东办公室。刑警们围在一起。
  李占东烟一根接一根。这位大学本科生遇事喜欢用辩证的观点:“通过现象看本质,翟广为啥不肯说出另外两辆摩托车和谁偷的呢?”
  “这里面肯定有案中案。”祁世军沉思着。
  “乌龟里面有王八,他害怕交待出同伙,会扯出更大罪行。”雷小宁站起身来踱步,一语道破实质,这位警校毕业生个儿不高,智慧过人。
  “这就是问题的根结所在。”一向沉稳的吕培禄表示赞同。
  “我认为,首先要打破翟广的侥幸心理,攻破他们的精神防线,内幕才会揭开。”冯宏庆把目光落在雷小宁、祁世军脸上。
  “对,就这么办!”李占东斩钉截铁,一锤定音。
  他打开窗子,夜风带着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昼夜奋战的刑警们脸上的倦意消失了。
  雷小宁、祁世军端坐在审讯桌前严峻的像两块巨石。他俩三审翟广。
  “你的同伙我们都已抓到手,你交代也好,不交待也罢,都不会影响对你的定罪。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何去何从由你选择,希望你别错过机会。”雷小宁语调缓慢,一字一板。
  沉默,又是难耐的沉默。墙上的时钟“咔哒咔哒”响着,时间在一分一秒地向前推进。雷小宁、祁世军绷起脸,故意不再说话。
  两个小时过去了,审讯室沉默得简直像要爆炸,空气像是凝固了。
  翟广焦躁不安,一会叹气,一会摇头。
  11点40分,翟广突然嚎啕大哭:“我交待……我要见你们局长。”
  正在四楼加班的廖局长和王正国副局长感到案情重大,决定亲自审讯。
  “呜呜……”翟广一见两位局长哭得更凶了:“我交待了,能不能救我一条命?”
  “可以,只要你如实交待,检举揭发,量刑时,我们可以建议从轻。”两位局长讲法律、讲政策、搬条文,耐心,细致,打消了翟广心中的疑虑,督促他立功赎罪,争取从宽处理。
  “那,我就说,我全……全说。”翟广停止抽泣,抬起泪眼。
  他哆哆嗦嗦地交待了另两辆摩托分别是与汪学成和江续偷的。随后又战战兢兢断断续续地交待出他与汪学成、江续持枪劫车杀人碎尸的犯罪过程。
  刑警们震惊了,支队领导们震惊了,局领导们震惊了。
  廖局长抬起手腕看看表,此时正是清晨3点15分。
  金昌五月,黎明前夜大漠戈壁的凉风,一股儿一股儿吹进公安刑侦大楼内,昼夜奋战的警官们,虽然身上有些寒意,此刻,市区万木葱茏的清新气息,却一扫他们脸上的倦意。市区东南角,冶炼厂的炉火映红半天,运载矿石的火车一声长鸣划破夜空。
  持枪劫车杀人分尸团伙成员江续还未归案,如果一旦走露风声,后果不堪设想。
  市区某小区江续住处,许永科、张振喜等奉杨有清、郑银生之命在树丛中潜伏守候,四只带火的眼睛一刻不停地注视着前方,江续一旦出现,单凭他俩练就的一身功夫,不费一枪一弹,即刻就被擒拿。
  指挥中心会议室。局长廖原召开紧急会议,很快几套抓捕江续的方案形成。没有抽烟习惯的廖局长向王正国副局长要过一支烟,重重地吸了一口:“这伙犯罪分子,作案手段残忍,而且预谋爆炸刑侦大楼和市政府大楼,胆大妄为,不计后果,所以,抓捕工作一定要慎之又慎,以防万一。天亮之前决不能让江续走出家门。”廖局长炯炯的目光环视了一下在座的人们,紧攥的拳头用力一挥。
  抓捕持枪劫车杀人分尸团伙的最后一名成员的战斗即将打响,刑警们义愤填膺,怒火中烧。枪上膛,箭上弦,捕捉江续的准备工作在悄悄展开。
  楼下,三辆警车先后从车库中开出,抓捕小组在各自的岗位上静静地待命。
  夜色悄悄退去,天色放亮,市区罩上一层淡淡的轻纱般的雾气,马路上不断响起晨练的人们的脚步声,对面,少年宫、群艺馆的小广场上又响起了老年迪斯科的舞曲,小鸟在马路两边的芙蓉树上和玫瑰花丛中欢快地跳跃着,镍都的清晨美丽而详和。正是为了这美丽和详和,我们的刑警们又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廖局长拉开会议室的窗帘,晨光里,他身后的王副局长、指挥中心主任刘治国,杨支队长、郑政委、王副支队长脸上掩饰不住战前的激动。
  会议室里落地式大木钟,时针指向6点50分,廖局长果断地下达了战斗命令:“按第二套方案行动,出发!”
  警车箭一般驶出公安局大门。
  江续住处周围布满了便衣刑警。各楼房巷道,家属区路口,所有犯罪分子利于脱身的地方,公安民警们严阵以待。
  许永科带第一抓捕小组的冯宏庆、吕培禄、高峰、曾祥军、雷小宁、祁世军,猫儿轻轻般摸上楼梯。
  许永科悄悄地捅了捅被押着的翟广。
  翟广壮起胆子“咚咚咚”地敲门。
  “谁?”房内传出江续懒懒的声音。
  “我是翟广。”翟广故意压低嗓门。
  屋里传出起床声,接着是脚步声。江续打着哈欠睡意矇眬地拉开门。
  “不准动!”乌黑的枪口对准了他。
  江续先是一愣,后是一惊,转身往床那边窜,想与警察同归于尽,他的手刚掀起褥子,反应机敏的曾祥军上前按住他的手。刑警们一拥而上,江续束手就擒。冯宏庆迅速掀起床褥,褥子底下,三棒捆绑在一起的已接好电雷管的炸药。
  此刻,旭日东升,彩霞满天,镍都早上又沸腾起来。
  当天,金昌各新闻媒体争先报道侦破“2·15”以汪学成为首的持枪劫车杀人分尸团伙的消息。
  镍城轰动,全市震惊,人民群众拍手称快。
  9.沙尘暴中取车
  5月30日,金昌风和日丽,马路两边的洋槐花散发出浓郁的清香,由市公安局组成的追赃小组,分乘三辆汽车到内蒙古阿拉善右旗去追回被汪学成团伙劫走的藏匿在某处的桑塔纳轿车。追赃小组由市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带队,成员有许永科、吕培禄、曾祥军、胡宏伟、李春强、司机陆生文。另外,还有两名特别成员,他们是金川公司的爆破专家和机电专家。
  据江续、翟广交待,桑塔纳车内被汪学成装有炸药,一旦启动,车毁人亡。为慎重起见,市局决定聘请专家现场指导。金川公司经理杨金义、公安处长杨惠国闻讯后,马上派出公司最有技术权威的两名爆破专家和机电专家。
  这次随行的还有由市局政治处副主任赵文江带领的金昌报社、金昌电视台、金昌有线台、金昌电台的新闻记者们。
  上午11点左右,晴朗的天空中,西北方突然天昏地暗,霎那间便遮盖了北半天,眨眼工夫狂风卷起满天沙尘滚滚而来。
  “不好,沙尘暴来了。”车上的人都经历过1993年那场百年罕见的11级的“5·5”黑风,不约而同地惊呼。
  狂风像千万匹脱缰的野马奔腾着嘶叫着,卷起沙石、黄沙狠狠地击打在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细细的沙尘毫不客气地从汽车的缝隙中钻进人们的鼻孔、耳朵里,撒落在人们的头上、身上,人们像要被窒息似的,嗓子眼又干又痒,呛得咳嗽打喷嚏、流眼泪,赶忙用袖口掩鼻子。眼前的能见度只有四五米,司机瞪大眼珠,打开车灯,两手紧紧把住方向盘,开足马力,生怕被这可怕的狂风掀翻。
  为尽快起回赃物,他们毅然逆风行进。汽车在与这罕见的沙暴挣扎、搏斗。只有在这时,人们才感到,在强大的自然力面前人显得那样弱小。
  下午两点多,他们到达阿拉善右旗公安局时,头发、眉毛、眼睫毛、胡子都变成了灰白色,脸上一层厚厚的沙土,要不是相互熟悉说话的声音,很难分辨出谁是谁。
  大家顾不上吃饭喝水,忍着干渴和饥饿谢绝了右旗警方的招待,立即投入工作。经右旗警方迅速调查了解后,立即在县城抓获包庇、销赃犯罪嫌疑人某某。下午5点,押某某去离县城69公里处的周家井道班起赃。
  沙尘暴越刮越大,天地仿佛又回到了盘古开天地前的混沌世界,狂风肆虐着像要把巴丹吉林沙漠翻个个儿。能见度为零,汽车失去了往日的威风,逆风中摇摇晃晃,平时夜间亮如雪柱的车灯,这时却无济于事,车子在昏暗中摸索爬行。平时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三个多小时才走了一半。
  许永科带领的一组,情形更加糟糕。行进中,狂风从桑塔纳车的车缝中钻进来,把后挡风玻璃吹得向后鼓出一半圆形的大泡,刹那间被击碎卷走。车子无法行进。前后失掉了联系,许永科急得嗓子沙哑,大骂这鬼天气,只好在路边一农民开的饭馆前停下来避风。
  司机小曹刚刚站在饭馆窗户下,“咣当”一声,狂风吹掉窗扇,重重地砸在他的脖颈儿上,他趔趄着,差点被砸趴在地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许永科赶紧扒开他的衣领,后脖颈儿一溜紫血印。
  万分焦急中,吕培禄发现有汽车马达声,赶忙迎上前,是金昌四达汽车公司的一辆大客车,心头大喜,遂求助司机拉他到前方寻找先行的同志。
  许永科和记者们被困。晚上11点,才弄到一房间休息,他们拂去被褥上一寸多厚的沙土,或坐或躺,丝毫没有睡意。肚子火烧火燎地难受,这时,他们才想起还没吃饭。
  这样恶劣的天气,70多岁的老人都很少经历,人们毫无防范。虽然身在饭馆,可无法起火做饭,大家只好饿肚子,后悔没从金昌买些烤饼带上。
  第二天早7点半,风停了。许永科8人挤上一辆切诺基,8点40分赶到化工厂,与先期到达的其他同志会面。9点钟他们狼吞虎咽每人吃了一碗牛肉面,这是他们一天多来吃的第一顿饭。两位专家和记者们亲身经历了公安工作的艰苦,无不感动。
  某某住处车库内停放着被汪学成团伙劫走的桑塔纳车。专家和刑警们对库房的卷闸门进行了详细反复地检查,认定确无问题后,副局长下达了开启卷闸门的命令。
  刑警二大队副大队长吕培禄小心翼翼地把钥匙插进锁孔,人们的心随着他手的悬起,万一检查有一丁点儿失误……
  现场一片寂静,相互之间的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吕培禄趴在地上,两手沿卷闸门边缘细细地、轻轻地摸,额头渗出一层密密的汗珠。专家们点点头,吕培禄双手把卷闸门轻轻托起,仿佛托着千斤重的磐石。事后,记者们问他当时的心情。吕培禄笑笑:“我们相信两位专家,相信我们的检查判断。当时我只想尽快起回赃物,至于其它,没想那么多。”
  车库的卷闸门打开了。一辆蓝宝石桑塔纳车展现在人们的面前。大家提着的心落下一半,紧绷着的神经稍稍放松,每个人长长地吐了口气。
  刑警和专家一步一步仔细检查后进入车库,然后对车周围进行勘查,随后趴在车底部搜索可疑迹象。前后过程,都是刑警们抢先进入现场,万一发生意外决不能伤害到专家。
  一个多小时后确定:案犯讲的车内装有炸药纯属子虚乌有。
  藏匿了三个多月的车重见天日被推出来,许永科的现场勘查记录上写着:“蓝宝石桑塔纳车前脸部撞坏,左大灯罩破碎,左侧前挡风玻璃有硬物打击后的放射状痕迹,车内所有座垫全无,驾驶室座位下消防瓶有大量血迹,后排座靠右有大片血痕,前挡风玻璃右侧内有半自动枪子弹一枚,后货箱密封装置全被拆掉,车架号与发动机号与被劫车辆相符。经检查认定:该车系“2·15”被劫走的桑塔纳轿车。
  阿拉善右旗上空的尘埃早已散尽,天空湛蓝,白云悠悠,晚上10点,追赃小组安全返回金昌。
  10.愤怒
  1996年6月1日,全世界亿万儿童在以各种形式庆祝自己的节日。镍都金昌正是芳香四溢的时节。早晨,从市区驶出一辆辆满载着少年儿童的大客车,他们去永昌、武威等地观光、野游。少年儿童的欢快的笑声和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