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
卡车 更新:2022-12-23 20:30 字数:4924
啊。”我看着妈妈,露出了笑容。
开学就要文理分科了,我报了文科班。报文科的目的主要就是文科班的女生多,与我同行的有伟哥、翔子。
我想,我们真是无坚不摧的三人组。
文理分科,学校要举行一次大的考试,根据成绩来分班。这个暑假我疯狂地学习,希望可以去一个好的班级。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下子就想好好学习,如果我不学习,将来怎么办?
有同学找我玩儿的时候,我一律把他们推辞掉。认识我的人对我的变化都很惊讶。
尤其是林霖,打电话调侃我:“没发现你竟然良心未泯,开始好好学习了啊。”
我说:“那是,赶明儿要上北大呢。”
林霖听我这么说,啧啧的吐吐舌头,甩了我一句:“不害臊。”挂了电话。
我摇摇头,把电话扣下,又开始疯狂地学习。
分班考试结果出来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考得不错,毕竟整个暑假都耗费在学习上了,只有耐心在家里等待分数的揭晓。
分数揭晓那天,我爸送我去学校,刚踏入校门,毛儿就兴高采烈地跑到我身边说道:“智楠,咱们一个班。”
我看着毛儿有些惊鄂,心想:这小子学习不咋样呀,怎么能跟我分一个班?
我朝成绩榜的方向走去,在途中,我心中带着欣喜,想着自己终于可以尝试到“付出必有回报”这句话的具体含义了。看着身边一个个人,感慨到:“生活是多么地美好啊。”
走近的时候,努力在红榜上寻找我的名字,一直往下,在倒数几行的位置看到了我的名字,成绩竟然全部都是不及格,我惊讶得差点儿晕过去,我爸看着站不稳的我,安慰我一番,带我回家了。
回到家,父母第一次没有因为我的学习成绩而抱怨我,他们说:“这个暑假,我们亲眼看到你认真学习,既然你没考好,那么我们就只能承认你笨了。”
听自己亲生父母这么地说自己,我有些诧异,严肃地对他们说:“不要说我笨,你们走着瞧。”
听着父母低声唠叨,我不耐烦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人们说“付出必有收获”,可是整个暑假我都付出在了学习上,竟然一点收获都没有,和毛儿分到了一个班。伟哥和翔子也跟我分到了一个班。
我看了一下那个班的名单,不夸张地说,全校最烂的学生都聚集到了这个班。我想,学校真够狠,看来是要把我们放弃了。
当初刚刚进校的新生大会上,那秃脑袋老头信誓旦旦地说要为所有学生负责,我看着墙上的红榜,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老天又与我开了一个玩笑!
我听说“老畜生”这个名号的时候,是在高二分科两个月后。我们班这群痞子说,“老畜生”是刚从监狱里出来的一个男人,外号叫“老畜生”。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人,在监狱里每天都被其他的男犯人打,从监狱出来以后,对男人特别憎恨,寻找机会报复男人。
“老畜生”收的小弟专门在外面抓一些长得帅的男生,交给“老畜生”,“老畜生”把这些男生全部都那个了。这个传闻确实是真的,因为毛儿就亲身经历过。
那天毛儿去一家新开的网吧上网,被几个痞子拦住了。当时那几个痞子拦住毛儿以后,淫荡地看着他。毛儿在学校也是一个痞子,他不慌不忙很懂分寸地对他们说:“你们跟谁的?”那几个痞子听毛儿这么说,随即说道:“桃子哥,听过没?”
毛儿随即给郑涛打了个电话,郑涛来了,才把这件事情解决。
郑涛给毛儿说:“他们现在都成了老畜生的小弟,幸亏你碰上了我,不然你就被他们逮着交给老畜生了,那家伙是一狠主,刚从监狱里出来,经常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你以后小心。”
毛儿不明白,人家怎么能盯上他。
我想,我们应该理解,毛儿长得还算五官端正。
这件事情的发生,吓得毛儿再也不敢单独行动了,生怕被“老畜生”的小弟抓到。那些自以为自己很帅的男生都不敢去那个网吧上网了。
郑涛来找我的时候,告诉我以后得小心点儿,不要去那个网吧上网,被老畜生抓到就完蛋了。我半开玩笑地看着郑涛,有些感激,这么长的时间,一直是郑涛在帮我。
“我这样子,人家看不上的。”
“你这样子,那不也挺端正的吗?你小心点儿,别让“老畜生”亲自看到你。”
我照了照镜子,真的,依然风华正茂。
听说城里来了个“老畜生”后,各个学校都加紧防范,尤其是那些长得帅的男生,再也不敢独自出门了。
偶然,我收到了四春写来的一封信,看信封好像是放置了很久,隐约有一层浅浅的灰。
智楠:
原谅我,这么长时间都不给你写信。有些事情,我不想再提起,有些境遇,我不想再诉说。我没有想到社会是这么黑暗,人心是这么险恶。当我给你写这封信之前,他们打了我很多次,好不容易才抓住了一次写信的机会,平常他们会打我、逼迫我帮他们做事。
智楠,这个社会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单纯,我能给你写信已经很不错了,但愿下次我还能给你写信。
四春
2005。12
看着这封日期错乱的信,我有些茫然,为什么隔了大半年了,我才收到?看看邮戳,确实是从广州前些天才寄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在文科班这几个月,我交了很多朋友,其中有一个叫黑子的,跟我们关系很好。
黑子竟然查出了白血病,开始我们不知道白血病的严重性,以为很快就会好起来。
而黑子同学还是坚持来上课,只是隔一段时间头发就会少一些,脸看上去很憔悴。
在老师的一再逼问下,黑子才告诉我们,他没钱去看病了。
这样的事情似乎只能在小说里发生,我们都有点儿不敢相信,但是黑子虚弱的身体说明了一切。
黑子在学校是出了名的公子哥儿,买东西连价钱也很少问,从来都是大手大脚。看到黑子现在的样子,我们才意识到原来黑子家出事了。
黑子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爸爸妈妈联合开了两个公司,资产千万,过着幸福的生活。
可是上天是会捉弄人的,黑子的爸爸竟然染上了赌博的恶习,而且赌得很大。刚开始黑子和他妈妈经常劝说,黑子的爸爸一经劝说就能马上回心转意。
但好景不长,黑子的爸爸对赌博实在是依依不舍,无论黑子和他妈妈怎么劝说、怎么乞求,就算是去报警,都阻止不了黑子爸爸去赌博。
最终,家里的积蓄都被他爸爸当作赌资输掉了。
黑子好面子,一直没有开口告诉过别人。
我们强行把黑子送到了医院,开始四处为黑子筹集治疗费。
学校动员学生和老师,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捐款仪式。
同学们都很同情黑子,但毕竟是学生,力量有限,最后得到的捐款还不到2万块钱,这和20万的手术费是天差地别。
我们一个个都很着急,在路上张贴广告,希望能够有好心人站出来帮助黑子;在医院与院长洽谈,希望手术费可以减免一些。
也许我们的学习成绩不好,也许我们还很不成熟,可是我们看到别人的疾苦,还不曾无动于衷。
即使生活再坎坷,我们也要坚强地面对。
几天以后,我又收到了署名为四春的信。
智楠:
最近怎么样?还好吧?
我现在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快过年了,好想回家,可是他们竟然这么逼迫我。强行让我那样做,这可是犯法的事啊。如果我不按照他们的意思去做,他们就会打我,很疼很疼。智楠,我现在全身都很疼,给你写信的时候,手有些颤抖,你知道吗?这样的生活生不如死啊!
四春
2006。1
我打了李潇的电话,李潇把他的手机号码注销了。而四春,我只能看到他的信,却和他本人一点儿都联系不上,这些信为什么这么晚才收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四春为什么一直不给我打电话?他在信里说到犯法,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心始终无法平静。
全市各个媒体的记者都出动了,来医院报道黑子的事情,随即收到全国各地的汇款单和安慰信一大箩。医院为黑子减免了部分医药费,我们也非常高兴。
两个月的时间,医药费和手术费凑够了,这多少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兆头。这么长时间来,一边忙着为黑子筹款,一边联系与黑子相匹配的骨髓,现在钱已经没问题了,只要有合适的骨髓配型,黑子随时都可以做手术。
黑子妈妈的骨髓和黑子不能配型,按照医学上的遗传惯例,如果妈妈的骨髓不能配型,那么很大程度上与爸爸的骨髓是可以配型的。我们四处寻找黑子的爸爸,用电视台和报纸来呼唤黑子的爸爸。可是,几个月过去了,黑子的病情一直在恶化,而黑子的爸爸从头到尾都未出现。
如果在这段时间不能找到合适的配型,黑子将不久于人世。
偶尔幽生活一默你会觉得很爽,但生活幽你一默就惨了。
这些天,黑子总是装做很镇定的样子,一副笑脸面对我们,他说:“放心吧,我能活着呢,小时候从楼上摔下来,都没死,更何况这点儿病呢。”
那一天,黑子也是这么说着,笑着,突然晕了过去,一旁的我们都吓傻了。黑子的妈妈赶紧按响了紧急铃声。
住院部的走廊上,响着鞋子来来回回的敲击声。
1个小时。
2个小时。
3个小时。
……
医生从抢救室里出来,一脸的疲惫,对着我们摇了摇头:“抢救无效。”
黑子的妈妈像疯了一般,在走廊内大哭大闹,厉声地号叫着。整个医院,都是这种撕心裂肺的哭喊,我们的泪不听话地流下来。
本来说好不哭的,但这一刻,我们的哭声震撼了整个医院,所有人脸上都是凝重的表情,所有人都严肃地看着我们。电视台的记者在我们身旁,学校的领导在我们身边,老师在我们身边,唯独少了黑子。
即使没有人陪伴,我们还能自己为自己鼓劲。可是,如果生命殆尽,那么能够与你做伴的,只能是棺材了吧。
我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离开这个世界,无能为力,不能给他任何救助。生命是犹如纸薄的东西,生离死别,来得太轻易了。
我隔着白色的床单拉住黑子冰冷的手,哭得声音嘶哑,嗓子里发不出任何声音。黑子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再也不能给我们展示出乐观的笑脸了。
以前,我们曾一并那样放肆地快乐过。
我再次去看董枫奶奶的时候,我才发现,如果把生活比作一场游戏,那么我就是游戏中最愚蠢的一个人,不断被捉弄。
我在董枫奶奶那里看到了郑涛。我把郑涛叫到外边,问他怎么会在董枫家,郑涛告诉我:“董枫的爸爸就是‘老畜生’。”
我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蒙了,一时回不过神。没有惊讶,只是怜悯,董枫奶奶的命怎么这么苦,好不容易把儿子盼回来了,而他竟然做出了这样没有人性的事。我想董枫奶奶肯定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儿子在外面的名声。
我给奶奶打了声招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地方。心想,以后,我再也不会来了,这一切实在让我感到了厌恶。
学校简单地开了一个哀悼会,算对黑子的事情作了一个总结。学校这次通过黑子的事情,在煤体上狠狠宣传了一把。
学校在媒体关注以后,忽然开始关心黑子,我原先并不知道学校能够如此关心我们这个差班的学生。我们班的学生是全校最烂的学生,任何人都将我们置之不理,好多同学自己都把自己放弃了,包括我。而学校通过黑子的事情,提高了自己的知名度,宣传得恰到好处,为此,我们是否也应该像学校一样偷着乐。
黑子的离去,让班里一度陷入了一种忧郁的气氛,失去了以往的笑声。我们怀念着曾经和黑子笑闹的那些日子,一切仿佛还在昨天,而黑子已经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伟哥说:“人啊,活一辈子,到底是为什么,到最后还是一个死。”
我觉得他说的是一句废话,翔子十分赞成我的观点。
毛儿说:“人啊,活了一辈子,到了最后,竟然不知道自己这辈子都做了些什么。”
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