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卡车      更新:2022-12-23 20:30      字数:4901
  我,拿着刀子二话不说就朝我胸口捅了过来,我当时没有任何思想准备,被董枫一刀捅得趴在了地上。
  郑涛看到这种景象,迅速带着他的小弟从埋伏的地方冲出来。董枫一看这种阵势,当即丢下刀从后门逃走,郑涛他们一伙人追了出去。
  王生和遥遥他们眼里带着泪,哭着、喊着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我。我隐约看见他们焦急的样子,笑了,从未有过的轻松。我还听见李潇大声地吼着:“去,打电话叫救护车来,快去,给老子快去!”
  意识模糊之中我知道自己上了救护车,接下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郑涛他们追了很长时间,还是让董枫那小子给跑了,跑到了哪里,我们不得而知。
  我住院了。
  医生说,我差点丧命,幸亏没有捅到心脏,不然我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王生告诉我,当我妈知道我受伤的时候晕了过去,他还向我描述了我在手术室抢救的时候,他们几个有多么的担心。看着王生,我笑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笑,和大多数从死亡边缘上逃回来的人一样,感谢上天给我再活一次的机会。
  我问王生,林雨现在在哪儿?她怎么样了?王生沉默了一下,说林雨自从那天被董枫带走了,就再没有去上过学了,他们也再没见到过林雨。
  家里报警后,我爸又花钱买通关系,希望警察可以尽快地抓住犯罪嫌疑人。看着家里人在我出事后这样为我操劳,心里不禁多了些酸楚,我想等我病好了,一定要报答他们。
  我出事后,学校领导都来慰问我。有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我的班主任和我们班班长,他们坐到我病床前不外乎是说些好好养病,尽快康复的话。
  当时学校领导来看望我,我特别高兴。心想,学校有一个多么好的领导班子啊,在这么好的领导的带领下,我们这些祖国的花朵才能健康茁壮地成长。
  可惜,没几日,我就收到了学校的开除通知。
  我收到这个通知的时候差点晕过去,心里郁愤地骂道:这是一批什么领导啊,在这种领导的带领下,我们这些祖国的花朵受到了多么大的虐待啊!
  我爸看到这个通知后,没有说什么,他只是让我一切都别担心,好好养病。
  我当时又心想,我爸他是一个好爸啊,在这种超级好爸的教育下,才能有这么出色的儿子啊。
  四春听说我出了事,特地从深圳赶回来。我感动得鼻涕横流,问四春:“你丫的怎么不忙了?有时间回来了?”四春说:“听说你被捅了,我就请假回来了,特地回来看看你,也顺便回家看看我爸和我妈。”听四春说完后,我再次感动。心想,四春他是一个好孩子啊,在四春这么好的孩子的感召下,我也会成为和他一样好的孩子啊。
  我生病期间,看望的人络绎不绝。包括我认识的和认识我的,反正来人必说:早日康复。好像除了这句话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其实住院期间我一直很担心林雨,但是没有人告诉我关于她的消息。
  直到出院的那天,一个陌生男子带着警察找到我,让我核实一些事情。
  在我爸的陪伴下,我和他们去了公安局。
  这个陌生男子就是林雨的爸爸。林雨给家里写了一封信,她爸爸思虑了很久,终究决定报案。警察了解了基本情况,看到林雨写的那封信后,找到了我,并把我的案子和林雨的案子联系在了一起。
  我问林雨她爸:“林雨现在怎么样了?”
  她爸没有告诉我。
  我又问她爸我能否看一下林雨的信时,林雨她爸点了点头说:“林雨信中提到让我把信交给你看,不过我没带在身上,在家里,有时间我给你送过去吧。”我想,和林雨认识这么长时间还没去过她家,于是对林雨她爸说:“叔叔,我和你去你家吧,顺便把信给我看看。”她爸思虑了很久,终于答应了我的要求。
  在林雨家楼道里,有一种阴森诡异的气氛,令人冷得想发抖。这样的环境似乎暗示着要发生一些什么,或者预示已经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我看到林雨家正墙上的黑边镜框,林雨的头像放在正中间。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身体不听使唤地往后倾,差一点晕倒。
  我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我不能相信它是真实的,但黑镜框里镶嵌着林雨的照片。我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我突然找不到生活下去的意义了。
  林雨的死,这个现实,我无法接受。我想起从前,我帮遥遥追她,她一个月都没理我;我们之间打闹和那些玩笑话;我送她回家,她在一群人面前说我是她男朋友的样子……
  一切恍惚如同昨天,你真切的样子印照在我的心间。请你来告诉我,眼前这一切都不是事实。
  林雨家的卧室散发出哭声,是一个女孩子的啜泣声。
  林雨的爸爸叫我去那个传出啜泣声的房间,在进入卧室的一刹那,我呆住了。
  本以为今生我们无法相遇,设想过千万种相会。我想我们一定是在一个优雅的场合,面带微笑地交谈,我向你道歉,寻求你的原谅。我没有想过,在这样的情境下,我们可以相见。有好多憋足的话想对你说,可是在今天这样的场合,空气里散发着哀怨的气息,我张张嘴,终究什么也说不出口。
  人与人之间不可能有那么多巧合的,林雨她身上和你有太多相像的地方,甚至有时候你们的背影都完全一样。我早该想到,你就是林雨的姐姐。你离开的那一年,我们都还很年幼,但岁月的流逝,没有带走你的美丽。几年没有见面,你长高了许多。这么多年,你一切都还好吗?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因为年少所以冲动,总会有犯错的时候。不管今日你是否会原谅我,我都没有遗憾。我总是试图把林雨当做你,尽量对她好,保护她,本以为这只是徒劳一场,但是现在看来,我真的没有做错。
  听着你的哭声,我有种很无力的感觉。对于你们两姐妹来说,我是一个罪人。我曾经用恶毒的语言辱骂过你,而你的妹妹林雨,如果不是我和董枫闹的矛盾,林雨就不会去为我挡刀,董枫也就不会认识她,不会去纠缠她。
  我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我是一个罪人。
  对不起,曾经我要对你说的。
  对不起,现在我要对你妹妹说的。
  你们,永远都会是我心中不能痊愈的痛。
  “林霖,把林雨写的信给这位同学看看。”林雨的爸爸似乎没有一丝力气地说道。
  当林霖用凶狠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知道,她是不可能原谅我了。我没有去安慰林霖,我想我是没有脸再去面对林霖了。
  我把林雨的信拆开,独自一人走到阴暗的角落看了起来。
  爸、妈:
  提笔写这封信之前,我作了莫大的挣扎。我想了很久,还是要在我离开人世的时候,把一切都告诉你们。我想,真相总是在死亡之后复生。
  爸爸妈妈,我和姐姐一直以来都希望你们可以和好,也一直为你们的重归于好而努力。但是妈妈,你却不给爸爸任何机会,其实爸爸他真的很不错。妈妈,在我走后,希望你给爸爸一次机会好吗?天堂那边的我,会等待你们的好消息的。
  爸爸妈妈,我没有脸面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我被一个痞子糟蹋了。本以为那个痞子只是和我做个了断,我就跟他去了。没想到,他把我带到他租的屋子里,然后我就没有了知觉,当我醒来后发现自己没有了清白,我就再也没有脸面对你们了。
  爸爸妈妈,我死后请你们帮我转告一个叫米智楠的同学,让他不要去找董枫。你们一定要及时地去找他,不然再出了什么事情,就没有办法挽回了。
  爸爸妈妈,把这封信给米智楠吧。他曾经说希望我可以给他写封信,这最后的一封,就算是我写给他的吧。爸爸妈妈,你们和姐姐要幸福地生活,女儿先走一步去天堂给你们占位置了。
  爸爸妈妈,请你们帮我转告米智楠,要好好学习,马上要中考了,希望他可以考出好的成绩。
  爸爸妈妈,你们就剩下姐姐一个女儿了,你们和好后,要对姐姐好。最后,我想说的是,我爱你们,永远爱你们。
  林雨绝笔
  阴暗的角落,一滴泪溅到满是土灰的地上,这段记忆被永久地尘封。
  生活还要继续。
  学校知道林雨的死讯后,给出解释:该生在校期间学习压力过大,导致跳楼身亡。
  很简洁,很明了。我咬牙切齿地说: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因为住院期间接到学校的开除通知,所以出院后我一直闲着无事。我爸尝试给我找新的学校,而经历了一些挫折的我,心情很难平静。
  四春回来后,呆了一段时间又回深圳去了。
  我不上学的这段时间经常和郑涛在一起,我告诉郑涛、告诉四春、告诉王生、告诉李潇、告诉王雨佳,林雨和林霖是亲姐妹的时候,他们都是一副惊鄂的表情。以后他们经常给林霖打电话,经常去安慰她,而我打给林霖的电话,她从没有接过。
  她,还是恨我的。
  生活总是不经意间开一些很大的玩笑,令人恐慌却无法逃离。
  离中考还有两个月的时候,“非典”弥漫整个中国。
  全国上下齐心抗击“非典”,国家大力投资遏制“非典”的蔓延,这似乎是生活给全人类所开的最大玩笑。
  “非典”刚开始蔓延的时候,我就打电话告诉过王生,但王生说我是瞎掰。没想到几天之后,中国教育部下达通知:全国中小学生一律停课,团结一致抗击“非典”。
  有些商贩利用这个机会赚取黑心钱,趁“非典”疯狂之际,宣传自己的保健产品可以治疗“非典”。当时人心惶惶,大家听说此保健品有非凡奇效后纷纷购买,原本10元一盒的保健品提升到了100元。
  其他商家也利用这个特殊时期疯狂地大赚一笔,尤其是卖口罩的,买消毒液的,以往两三块钱的口罩竟然提高到了二三十元。
  更有甚者,宣传中药可以治“非典”,打针可以治“非典”,吃豆腐可以治“非典”,甚至男人们更是说抽烟可以治“非典”,等等。总之各界人士都充当了一回王婆,把自己的产品宣称得怎一个“好”字了得。
  后来听说,“非典”由于是广州人食用了野生动物而导致的。我得到这个消息,想着四春还在深圳,不免有些担心,打电话过去,但是没有人接。
  四春他妈把电话打到我家里,问我是否知道四春的情况,她妈喃喃地说:“现在“非典”正是疯狂的时候,孩子要是有个意外可怎么办?”
  我安慰着四春他妈说:“没事,阿姨放心!”
  其实我也很担心,害怕四春会被隔离起来。听说有个人从火车站下车打算离开,却被查出为“非典”疑似病例,当即整个车厢所有的人都被隔离了起来。
  王生他们放假了,每天都要量体温,上报给老师,老师上报给学校,学校再上报给教育局。不论任何一个方面,都可以看出国家防治“非典”所下的决心。
  所以,生活的玩笑,即使开得再大,对于有资本的玩家来说,那也不叫玩笑。
  遥遥说,“非典”挺好的,可以放假。
  王生说,“非典”确实挺好的,可以放假。
  李潇说,“非典”不好,因为耽误了自己的学习。
  狄松说,“非典”确实不好,因为耽误了自己的学习。
  我想说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非典”期间,狄松和王雨佳分手了。俩人友好分手。
  狄松说这不是他的意思,本以为距离是可以产生美的,但是不知为什么他们之间就是无法产生美,然后就分手了。
  王雨佳也这么说。
  我说,你们这都是在敷衍、搪塞。一个人犯了错误,或多或少都会为自己寻找借口。
  其实王雨佳这一单纯姑娘就毁到狄松手里了。我这么告诉狄松时,他还不乐意,硬要说我是在嫉妒他。
  我想我还是个好人的,因为是好人,所以没有嫉妒。
  因为是好人,所以没有把狄松带我去录像厅看黄片的事告诉王雨佳。
  因为是好人,我没把狄松攒了一个月零花钱,把自己卖出去这件事告诉王雨佳。
  就算原来不是,那最起码现在是,即使现在不是,那将来也肯定是。
  “非典”期间全国所有的学校放假,每天我们都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