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浪剑飞舟      更新:2022-12-23 20:29      字数:4735
  当那个女子含住范天华的阴茎还不到五秒中。一辆日军大卡车从一条斜伸出来的叉路口上,鸣着喇叭闪电一般扑上主干道。庞大臃肿的车身,高大沉重的轮胎“嗖”的一声,就从小汽车的前保险杠前擦身而过。
  范天华仓促之间。一脚踏死刹车踏板,拉回手刹车装置。猛然受到制动的车身发出尖锐刺耳的啸叫,像是在用全身的重量来抗衡强迫性的制动。轮胎在路面上因剧烈磨擦冒着白烟。被制轮揳钳制住的车体,顿时轻了起来。惯性将车子甩向左边,又猛然旋转起来。范天华就觉得眼前一黑,旋即整个车体突然横向翻滚起来。他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觉得自己的裆部,似乎被一股尖利的锯齿重重地切了进去。剧烈的疼痛使他杀猪一般嚎叫起来。
  当车轮再次着地时,范天华的头脑迅即清醒了。他费了好大的劲,才从早已破碎的风挡玻璃处爬了出来。他这才发现车顶从头至尾被压瘪了几公分,四个轮胎都瘪了,满地都是碎玻璃。两侧车门早已变形了,根本打不开了。
  那个被吓得脸色苍白的日本女人,倒是没有受伤。只是满嘴是血蜷缩在汽车里,含糊不清地哭嚎着。
  范天华这才发觉自己的裆部涌起一股被撕裂的痛楚,并开始向大腿处流出一股潮湿微温的液体。他低头一看;“妈的,那个日本娘们差一点儿把我打种的傢什咬掉。”
  丁川的任务是作为范天华的策应。这就是说他必须按范天华的眼色及实际情况,采取相应的配合行动,而不能去干扰他行动的自由。不错!他也发现马小羽他们进入了宪兵部队的营房,有一阵子没有出来。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范天华不在附近监视,竟然跑去偷了一辆小汽车。他要干什么呢?匆忙之间,丁川只好拦截了一辆具有俄罗斯风格的拉客马车远远跟随着他。
  直到范天华驾驶的汽车在空中横向翻了两个跟头,他才意识到出事了!此时间车祸现场已被围得水泄不通,伪满洲国警察正从远处跑来。而范天华双手沾满了血,捂住裆部在原地又蹦又跳。
  他知道老范的身上带有两把短枪,警察一旦靠近势必暴露身份。情急之中,他掏出一大把钞票和大洋抛向空中。趁人们哄抢钱币时的混乱,他冲到范天华的身旁。一探身将满地乱蹦的范天华拽上马车,眨眼之间便消逝在胡同深处。
  当他将受伤的老范安顿在一家诊所里,再返回宪兵队营房时,马小羽早已跟随武藤信义这一行日本人悄然进入了长白山。
  这就意味着和小羽断绝了联系,他已无法得到及时有效的支援和配合。而于此同时。却又将整个小分队置于一个相当危险,更是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范天华傻眼了。他知道这是严重失职,是要被执行战场纪律的。现在的问题已不是他那从不安分的雄性器官,是不是能保住。而是他吃饭的“傢伙”能不能保住的问题了。况且若马小羽真的出了事,那么这就是一笔永远也偿还不清的良心帐!
  马小羽生死未卜,以武藤信义为首的日本人去向不明,而从那达数千公里的长白山里寻人无疑是大海里捞针。特别行动小分队沉默了,他知道问题严重了——!
  门开了。范天华将自己五花大绑慢慢走了进来。他嗓音梗咽:“对不起大家,是我坑了马小羽!是我害了大家——!”说到这里,他又长长叹了口气:“嗨,罢了!罢了!老洛,给我来个痛快的。二十年后,我还跟着你一齐干——!”
  大家腾地一下全站了起来,惊愕的目光转向处长。冯镇海心有不甘地说:“处长!老范跟了你那么多年,出生入死他容易吗?难道你就真的不念患难与共的情份吗?”
  丁秘书说道;“老范是少帅身边的人,是立有大功的人。他几次犯有大错,少帅都没舍得杀他。现在你把他执行战场纪律了,日后你又如何向少帅交代呢?”
  处长无奈地说道;“可这件事的性质与后果…,你让我怎么办呢?”
  孙常发;“难道就不能以观后效吗?若是马小羽平安无事,岂不是冤杀了老范吗?”
  处长叹了口气。说;“恰恰是因为他功高,所以他胆子也大。他才敢无视党纪国法,才铸成今日之大错!他不懂得,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懂得,纪律是我们的事业生死存亡的关键!”
  处长话音刚落。就见小分队的全体成员包括丁秘书都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叶成林流着泪说;“处长,我们不能没有老范哪!请你高抬贵手吧,给范家留一线香烟,给咱们大家留一点念性!”
  范天华跪下了:“谢谢大家了!大家能为我求情,我老范就知足了。祸是我闯的,我必须承担责任!”他又对处长说:“老洛,我不怨你,你也是责任所在。我只求你给我老娘捎个话,并替我照顾老娘。我在九泉之下也就感恩不尽了——!”
  说到这里,他已是泪流满面了。
  处长给老范端来一碗酒,无奈地说;“老范,你能意识到错误的严重性就好。但马小羽若真的出了事,你应当知道该怎么做!你先不要参加这次行动了,会有交通员送你去齐齐哈尔情报站的。你先把伤养好,并认真反省自己的错误。”
  “那我以后呢?”他有点担心。“你不会把我扔在东北吧?”
  “怎么会呢!我们这边的事一完,就会去找你的。”
  范天华咧了咧嘴,无奈地一仰头将这碗酒喝了进去。大声说道;“那我先去打前站了——!”说罢他大踏步走出去了。
  处长燃起一支香烟,声音低沉地说道;“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马小羽的确切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大家仍然沉默着,似乎还没有从沮丧中醒悟过来。只有冯镇海慢条斯理的说:“我认为这件事不会毫无头续,至少应当是有迹可寻。”
  “怎么说?”处长的心里突然一翻个。
  冯镇海冷静地分析道;“无论日本人是不是盗墓,他都不可能隐瞒住所有的人。至少宪兵中队的主要负责人是清楚的。否则。武藤信义在临进山之前,去宪兵中队干什么?总不会是只喝酒,而不谈正经事吧?”
  “对!”叶成林说道;“按常理他们肯定是去宪兵队,协调具体行动芳案。也就是说宪兵中队必须知道该如何配合,该什么时间配合!”
  安鹏举说;“这可就难了,那些小鬼子们可是宁死也不会告诉咱们的。”
  丁川;“这就好办了。”
  “怎么说?”丁秘书没听明白。
  丁川说;“日本人要进长白山是肯定的了。所以他们必定要和翻译官核实地图上,标示的确切方位。及了解山里的风土人情。否则他们就成了瞎子与聋子。”
  孙常发兴奋地一拍大腿,喊道;“就是这个理!咱们把那个翻译官掏出来,顺藤就摸着瓜了。”
  处长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丁秘书通知你的人,尽快查清翻译官的所有资料。包括姓氏名谁,家庭住址、上下班时行走的路线、生活习性及常去的场馆。因为我们不能跑到宪兵队里去抓人,只能在路上或家里动手。所以。情报一定要精确。”
  丁秘书答应道,并立即去布置了。
  当天色已近黄昏时,各种情报线索接踵而至。宪兵队的翻译官——于进,是何许人也。此人三十九岁。汉族、本地人、已婚并生有一双儿女,其妻现在家相夫教子。他年轻时曾去日本留过学,归国后在当地搞过教育。五年前就任宪兵队翻译官,并于三年前在当地开了一家“祥瑞”饭庄。在镇中心十字街的东头买了一套单门独院的住宅,门牌号为104号。现归他的姘妇所用,也是他经常留宿处。他的家属居住在祥瑞饭庄的后院,各住处均安装有电话。他随身佩带有手枪,但无贴身警卫。因宪兵队与饭庄和家中距离较近,故上下班总是习惯于步行。就人性而言,无功但也无大恶,口碑与人缘尚好。
  “他有什么比较特别的生活习性或爱好吗?”
  “好寻花问柳,但对妻儿老小都还好。倒是对名马相当酷爱。前年他花了几百大洋,从一位日本军官的手里买了一匹棕黄色东洋高头大马,简直是视如珍宝。”
  洛处长笑了。说道;“情况都清楚了,你们三个今夜去把事办了吧。”
  叶成林问道;“是否留活口?”
  处长想了一下,说;“看情况吧,能不杀还是不杀为好。”
  第17章
  当夜子时。叶成林、冯镇海与孙常发趁着夜深人静与大雾的掩护,悄然来到镇中心十字大街的东段,小心翼翼地停在104号住宅的后院。
  这是一幢坐北朝南的青砖小院,院墙上爬满了常青植物。看起来颇有些年头了,然而却是这条街上数得着的住宅。
  翻译官——于进。虽说已有妻室儿女又是半百之人了,但他从来就不是家庭伦理及传统道德观念的信奉者。他疼爱妻子儿女,却也从未停止寻花问柳的热情与兴致。然而,他毕竟是半百之人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精力,他都已是春风不再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所以。每当他进行一番疯狂的“做爱”之后,他都要迅速沉入近乎于虚脱状态下的酣睡之中。
  今夜也是如此,他睡了。睡得很沉,睡得很香甜。然而不知是什么原因,一种非常浓郁的血腥味,扑进他的鼻腔融入他的肺腑之中。他醒了。确切地说是一种不详的预感,或者说是他的第六感应使他从昏睡中猛然睁开了眼睛。
  惨淡的月光,把宽敞的卧室照得朦朦胧胧。一只棕黄色马的头颅,正撂在与他的脑袋近在咫尺的床头柜上。毛茸茸的,还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他奇怪地摇了摇脑袋,又揉了揉还没有完全睁开的眼睛。可仍然看不清楚,只是影影绰绰的觉得有点像马的头颅。他伸手拉亮了电灯开关。天哪!他的眼睛一下睁得大大的,就仿佛是被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胸口。他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只见他最心爱的那匹棕黄色东洋高头大马的脑袋,那只绸缎般光亮的三角形头颅,可怜巴巴地卧在床头柜上的血泊之中。淋漓的鲜血已开始变成紫黑色,白白的又细又长的筋腱明显地裸露在外面。嘴里堆满了红色的泡沫,那双又黑又亮地眼睛睁得大大的。只是因内出血已失去了光泽就像一对烂桃。
  那女人朝上一看,刚想叫唤。一支黑洞洞的枪口竟然伸进她的嘴里,求救的喊声顿时窒息在喉咙里了。于翻译官迅即将手伸到枕头底下,可是半途他又缩了回来。
  “怎么把手缩回来了,那里不是有枪吗?”一个阴冷的声音在他的耳旁轰响。“听清楚了,慢慢地坐起来。”
  于翻译官缓缓坐了起来。他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精壮的汉子,手提两把大小机头张开的二十响驳壳枪。床两侧各有一个手提双枪的彪形大汉在逼视着他们。他的眼前有点发黑,嗓子发干胸口憋闷得喘不上来气。
  “咱们都是中国人,有话好说。你们喜欢什么就拿去好了。”
  冯镇海笑了,略带嘲讽地说;“咱们是明白人好办事。我也不想为难你,但你必须对我说实话。怎么样?”
  “行!”翻译官连连点着头;“我肯定说实话——!”
  “那就好。我问你,从新京来的那伙穿便衣的宪兵,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
  “宪兵?从新京来的…?”于进装出一副在努力思索的样子,他知道这件事的份量。更知道泄露这件事的后果。他很小心地说;“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那是日本人的秘密,我真的不是很清楚。”
  他的话音刚落,就隐隐约约地看到一只簸箕般大小的拳头抡到他的头部。他想闪开,但根本来不及。拳头砸在颊骨上,他的嘴里顿时溢出了血沫和断裂的牙齿。他的半边脸登时肿胀起来,里面像是充满了空气。他的全身变得软绵绵的,就如同是被抽去了筋骨。然而。他的理智是清醒的。经验和求生的欲望使他意识到——他必须抑制住愤怒和反抗的欲望,千万不能昏迷过去。否则,他可就真的长眠不醒了。
  冯镇海冷冰冰地说;“翻译官大人,还没有想清楚吗?”
  床上那个女人忙尖声叫了起来,说道;“慢点!”又抓住翻译官的双肩摇晃着:“难道你还要为日本人把命搭上吗?”
  “想想清…楚了。”然而他心里却在思索。这是些什么人?竟然事先连点警告都没有,就直接用这种冷酷的行动代替了谈判。而无视任何价值观和实际利益的行为,只能是敢和日本人玩命的人!很明显,他们必须将马厩的警卫及饲养员先治住。才能用凶器从容不迫地把巨大的三角形马头砍下来。这至少说明人家还不急于杀他,而他若不学着聪明点,那么被砍掉的将不仅仅是马头了?